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游戏里的妻子来找我了》 游戏里的妻子来找我了 作者:王答答 文案: 南玄策以为这一辈子除了在游戏里,他和苏以陌不会有交集。没想到弃号两年后,一个陌生的电话让他与她在精神病院见!面!了! ps. 1.本故事游戏背景只是点缀,情节不可或缺,谢绝考证,不喜勿喷! 2.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女主不是真的精神病,是被人害了!男主的真名和游戏里的昵称只差一个字。 3.本书特别慢热,前30章基本走剧情,只看不撩,不喜点叉。 4.现在隔日更,更文时间一般是早上八点,不管写得好不好,坚持写完吧!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游戏网游 主角:南玄策,苏以陌 ┃ 配角:柳云玖,陈思媛,项晚等 ☆、第1章 电话接不接(大修) 秋天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卷着遍地的银杏叶早已将c城染成了一片富丽堂皇的金黄色。 得天独厚的旅游资源,让这个位于西南边陲的四线小城看上去比省会还要拥挤上几分。 来自五湖四海的游人,慵懒的在c城的大街小巷里散步晒太阳,时不时停下驻足拍照。 古老的木楼青砖小巷石板房,殖民时期的巴洛克别墅洋楼,民族风情十足的古镇,现代化的高楼大厦…… 古今中外民族的文化交融,让这个已有数千年历史的边陲小城又焕发出勃勃生机。 新城区cbd附近的一个商住两用写字楼第十一层。 南玄策慵懒的靠在可移动的工作椅上,他身上穿着质地极好白色暗条纹的长袖衬衫,没系领带。 右手胳膊垫在后脑,左手轻轻搭在扶手上,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半支点着的烟。 特制的u型工作台正中搭着一双交叠长腿,烟灰色的西裤将他的腿型勾勒得修长笔直。 u型工作台左侧,是一只造型简洁的圆形水晶烟灰缸,里面密密麻麻的插着烟头。 烟灰缸旁边有一盒新拆开的软包玉溪和一只金属拉丝装饰的打火机。 他是一个景观园林设计师。两天两夜没合眼,他的两只眼睛布满血丝,却是侧脸目不转睛的盯着u型工作台右侧的水果一体机的高清显示屏,剑眉微蹙。 高清显示屏的平滑镜面映着一张棱角分明的侧脸,小麦色的肌肤让这张脸平添了几分硬朗。 一双极为有神的丹凤眼,眼角微微上翘,浓密的长睫毛像是一条天然的黑色眼线,把墨黑的瞳勾勒得深邃而肃杀。 因得这双眼,这张脸三十年来即便是被他老妈称为“勉强英俊”,也分外引人注意。 显示屏正在循环播放他设计的一个楼盘园景动画效果图。以四季为分界,一一展示着他设计的巧思和独到之处。 秋日的朝阳透过落地玻璃窗将屋内的一切度上一层浅金色,与窗外一览无余的遍地金黄相呼应。 但这样的美景并没有让他的心情变好。反而是越往下看,眉头上的“川”字越拧越深。 七八个人两个通宵对着图纸“鏖战”,最后出来的效果竟是这样,他只想爆粗口! 今天网络也像是在和他作对,极其不稳定,qq莫名其妙的老是掉线,电脑管家跑分也正常啊,是不是要请电信师傅来公司看看了? 这种老掉牙的聊天软件,为现在的年轻人所不齿,新来的助理盛唯几次想要帮他卸载,都被他阻止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阻止盛唯,这大概就是80后甩不掉的情怀吧,挂着qq,那些年“走丢”的朋友说不定会突然跳出来,就再联系上了。 音乐很是欢快的响起,听了很长一段才想起这是他新水果手机的铃声。 南玄策颇为无奈的拿起自己的新手机——他之前的手机在工地摔水里了,让助理盛唯帮去买台新的……结果,他有一瞬间有想把助理换掉的冲动。 这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中间的四位数显示,这个号码跟他用的手机号码是同一个地区。 他的私人手机号只给认识的人,陌生的号码应该是骚扰电话。他放下手机不去管,再次把精神集中在设计图纸上。没想到私人手机又很不识时务的响了! 同一个号码!南玄策没好气的接起了电话:“你好,哪位?” “南玄策?”电话那头是不敢相信的惊喜。 “是我,你哪位?” 南玄策皱了皱眉,修长的双腿从工作台上落下轻轻踮地,拉近工作椅和中央工作台的距离。 阴鸷的眼神扫过u型桌上的三台显示器。如果眼神能够实质化,三台显示器已经碎屏! “真是你?我是罗奇奇!”电话那头激动得无以复加。 罗奇奇是谁?没什么印象! “有什么事吗?” “你应该想不起我是谁吧?!我是你的初中同学,现在在市精神病院工作……” “对不起,我没精神病!”南玄策说完摁了挂断键。 不到五秒钟,手机又响了,南玄策直接把这号码拉黑。 烦闷的又点了根烟,夹在修长的食指和中指之间,任凭细长的白烟在空气中勾勒出不同的形状,直到一支烟点完。 掐灭了烟头,南玄策回到电脑前,qq有陌生人加他,附加留言是:你不接电话,你的qq十一点就会掉线。 南玄策恼火万分,这是挑衅吗?他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挑衅。 电脑显示现在是10点59分! 他等着! 右手的食指有节奏的敲打着办公桌面,发出闷闷的“嗒嗒”声。 这一分钟,似乎好像漫长得像过了一个小时。 11点,他的qq弹出:您的号码已经在另一个地点登陆,如不是您本人操作…… 南玄策立即点了重新登录。 新水果手机不失时机的又欢唱起来了。 “你是谁?想干嘛?” 南玄策怒了,他可没有这纽约时间跟一个不熟的人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电话那头依然是嬉皮笑脸的声音:“我是你的初中同学罗奇奇啊!” “我知道,说重点,你怎么能让我的qq掉线?” “我有你qq的密码啊!”罗奇奇说得理所当然。 “ok,我马上改。”南玄策声音平静,面无表情,内心盛怒到了极点。 直觉这就是个恶作剧! 他是谁?他是从初中就在c城赫赫有名的南玄策小策爷,敢耍他,活得不耐烦了! “你就不好奇我们这么多年没联系,我是怎么知道你的手机号码和你的qq密码?” “说吧,我很好奇,我连你他妈是谁我都不记得了,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私人手机号码和qq密码!” 南玄策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心里早已问候了罗奇奇家中十八代亲人上百遍。 “说来话长,我这儿有个病人说认识你,你能抽空来一趟市精神病院吗?” “你就不能长话短说吗?” “那你来一趟就懂了!” 果然很简短,就是说了等于没说! “……” 南玄策的好修养终于告罄:“精神病医生都像你这样,他妈的都有病!” 我没病,你才有病,自从得了精神病,整个人都精神多了不是?罗奇奇内心腹诽完,脱口而出道:“老……我只是个传话的人,你犯不着这样吧?” 他本来想说“老子”,突然想起电话那头的那位惹不起,赶紧换成了中规中矩的“我”。 “小爷赶时间,赶紧说谁让你带话。” “就是我这个病人啊。本来我是不信她会认识你,结果她给我说了你的电话和qq号,我试登陆了好几次,都没问题,这不给你打电话了吗?” 南玄策心里有一万匹羊驼奔腾而过,原来今天qq老掉线是你小子搞的鬼! 如果手机信号能传送真人,南玄策恨不得立即出现到他跟前——掐死他! “你病人还说了我啥?” “她说只要说她是最儿,你就懂了!” 在陌生人嘴里听到这个曾经熟悉的名字,南玄策的心跳陡然漏了半拍,猛的站起来,连烟灰缸也被他碰掉了,撒了一腿烟灰一地烟头。 最儿--最是繁丝摇落处! 正常人哪会叫这个名字,这是一个游戏id。 “最儿”是他在游戏里对她的简称,她在那个游戏里是他的“妻”。 那个游戏是当年最火爆的页游,号称同时在线的玩家过百万。 他玩那个游戏,纯粹是被柳云玖带“坑”里!好在那时候他也需要有个“消遣”来转移注意力,坚持玩了半年之后,他在这游戏里遇到了这个“奇葩”女人。 有人玩游戏是为了消磨时间,有人玩游戏是为了寻找与现实反差的刺激感觉,有人玩游戏是为了泡妞…… 她是他断断续续玩游戏多年见过的唯一一个以收集游戏内各色玩家之间的八卦小道消息在游戏论坛结集成文挣元宝为成就的逗逼女子。 她的号真是全服集大成者:等级低,装备差,命格清奇,战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是他一招可以让她和她的小伙伴团灭的那种。 就这样她也敢单枪匹马在这游戏里混了半年,他真是佩服她的勇气! 就是这个女人,让他在那破游戏里一玩就是三年多。 这三年里,除了出差、下工地、推不掉的应酬以外,他所有的业余时间都花在电脑前边玩边等这个女人上线。害他爸妈都以为他化悲痛为动力开始走上“网恋”的歧路了! 三年里,他几次下决心想要退出这个游戏,因为害怕他走了之后她被人欺负,每次消失不过两天,就自己又回来了! 他当时就想他大概是疯了才会这样。 他在诸多游戏里“勾搭”的妹子多如繁星,没有一个让他像对她那样上心的——离开游戏超过五分钟都要向她“报备”。他是疼她疼到了骨子里! 有时候他觉得他像是飞蛾扑火,明知道她是有夫之妇,明知道她比他大3岁,每次撩完她,看她“妈癌”病重,苦口婆心劝他不要这样那样,早日找个女朋友成家立业……他竟是生出了“恨不相逢未嫁时”的痛感。 所以当游戏公告要开启结婚系统时,他就迫不及待、绞尽脑汁、死皮赖脸的“霸占”着她。 谁也不能抢走他看上的姑娘,帮里的同伴也不行! 他自作多情的喊她“宝贝”,得到的回复是“滚!滚!滚!宝尼玛!” 他甘之如饴,越战越勇!被骂也仅仅是纠正她女孩子家不要说脏话而已。 就在他以为追不上,贸贸然求婚时,她没有点拒绝,让他松了一口气。 她说:“反正只是游戏而已,开心就好!” 可他不一样! 他是失心疯,真的想娶她! 用柳云玖的话说:这个女人成功把他拔出了“夜夜笙歌”的泥沼,却又意外的把他推进了“死肥宅”的火坑! 他之所以会铁了心远离那游戏,一方面是他与老东家“新锐国际”撕破脸后忙着筹建自己的公司,一方面是怕自己继续沉沦在这种虚幻的“爱情”中不能自拔。 他无数次告诫着自己,他对她的感情止步于网络,不会有结果! 她有她的婚姻和家庭,尽管那个男人待她不好(他自己主观臆断的),她也依然愿意坚守,那他也不能跨过那道德的底线,不是吗? 在这之间,很长一段时间也都是最儿在帮他代打游戏,等他自己的公司走上正轨后,偶然一次重新登陆游戏,“一帮”的伙伴们告诉他,“最儿”失联了。 失联……这不是大多数游戏里的小伙伴最后的结局? 最初也只是萍水相逢,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游戏的激情冷却,失望,到形同陌路,最后谁也不记得谁。 他以为,“一帮”会是个特例,毕竟帮里因游戏结缘的两对情侣在现实生活中已经结婚了。 他以为“最儿”即便已经结婚,也总是会待在群里等他上线,就像他在游戏里等她那样。 而最儿却用“失联”狠狠的打了他的脸! 他有段时间常常翻看最儿的旧贴——后来大家集体退出游戏之后,最儿的在游戏论坛里发的帖子就转发到群内空间里。 这些标注着“八卦”标签的帖子,名为《【xxx区】一帮挂机日常》,一共出了一百多期。这贴子里写的基本都是一帮里各色人物身上发生的小段子合集,一周一期,每期阅读量都超过万次,留言都在百条以上。 然而更火贴子叫《王玄策,你今天带脑子了吗?》,阅读量超过百万,留言5000+。 他就是那个王玄策,系统给他匹配的名字就和他的本名只差一个姓氏,好巧不巧?! 这贴子里面写的都是他在游戏里的各种糗事。有些事情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在她的帖子里,这些可笑事情都被她用文字一一在他脑子里还原了。 他认为最儿最大的贡献不是建了一帮,而是把这三年的游戏无聊时光,变成了鲜活有趣的文字,镌刻在众人的记忆里,成为了珍贵的回忆。 他记得他第一次看到这个以他名字命名的帖子时,暴跳如雷的去质问她:为什么大家的都是欢乐合集,到他这里就是独立成书的搞笑专辑? 她淡定的回答他:你比较搞笑啊! 她对他,终究是与大家不同的吧?! 后来他偷偷的查过她id的出处,是纳兰性德的《临江仙·寒柳》,“最是繁丝摇落后,转教人忆春山。湔裙梦断续应难。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他当时还嗤笑:也就是女人,才喜欢这样弯弯绕绕的婉约词,苦情诗。爱不能,求不得。 他曾经私下里给过她他的私人手机号,并断言她这一辈子永远也不会打也不敢打…… 她竟然打了,是以这种特别方式! 那她别怪他……既然打了就要有打了的觉悟! 哼! 西风能有多少恨? 他应该知道! 他就是那个西风! ☆、第2章“最儿”(大修) 南玄策关掉电脑,潇洒把黑色风衣外套搭在肩上,像平常一样出了办公室。 他内心欢欣又雀跃:她来了!她真的来找他了! 脸上却又强装镇定的吩咐他的小胖助理盛唯将下午的会议延后到明天。 盛唯瞪着大眼看着他的脸,惊讶得不由自主道:“老大,你嘴咧了……” 盛唯到公司上班当他的助理不满一个月。在盛唯的印象里,他家老大是个能用一个词形容的人:cool! 不是中文音译的“酷”,是英文直译的“冷”。他那种眼神是真的冷,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的冷! 盛唯有时候会怀疑,他家老大是否有脉搏,抑或是天生面瘫?而他露出今天这样的丰富表情,他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见。 南玄策没有搭理他的话,阴冷的目光瞥了他一眼,伸出手摸了摸唇角,让微微翘起弧度的薄唇恢复自然,然后坐电梯到地下车库驱车前往市精神病院。 c城不大,不堵车一小时能绕城一圈。 南玄策却是觉得今天的路途特别漫长,一个个红绿灯好像看不到头。 天知道,他的胸口像是藏着一座火山,滚烫的熔岩肆意流动着马上就要迸射出来。 他想她! 他想知道“失联”这几年她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他想知道她离婚了没有! 兴奋之后,随着车在午高峰的车流中龟速移动,也让他慢慢的回归了理智。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离g城千里之外的c城,而且还是在精神病院里? 她的丈夫呢? 她的家人呢? 即使是真有精神病,开得起定制款的炫紫色加长版豪车的人家怎么会把她送到c城这种勉强称得上四线小城市的精神病院? 为什么她有精神病还会记得他的手机号码,还会告诉罗奇奇这种所谓他的同学? 她和罗奇奇有什么关系吗?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南玄策的分析力不差!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关于她的问题,他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这里面唯一合理的是他曾经给过自己的qq密码给她! 他的qq密码后来一直没改过,这也是为什么罗奇奇能登陆他的qq的原因。 他突然庆幸还好他没有听她的话改掉密码——他的qq密码是前女友的姓名缩写和生日。 她第一次知道这个密码的意义时,“妈癌”又犯了,对着他好一阵吐槽:你这个密码我知道无所谓,要是以后的正牌女友知道这密码的含义,你怎么办?到时候你一身是嘴都解释不清楚,婚还想不想结了? 想结!他当然想结!前提是得有个人来和他一起才能结!他想那个人最好是她…… 他记得他当时的回答是:习惯了,懒得改,改了还要记新的! 不能不说,习惯真是个好东西! 最儿为什么要告诉罗奇奇她知道他的q密码? 是要证明什么吗? 为什么需要向罗奇奇证明呢? 这又是一堆问题。 凡事不合理近妖,就只有去亲眼看一看找到真正的答案。他要见最儿,然后问个清楚。 c城的精神病院原本坐落在城东的城乡结合部,这几年随着城市的发展,现在也慢慢并入了新城区。 病院的后院中庭,有一个占地十四亩的花园,这个项目还是他在“新锐国际”的时候做的第一个设计。 建成交付使用后他就再也没有想过回到这里来看看。 轻车路熟的把车开进停车场,鲜红的九重葛就像一个红云华盖罩在停车场两边的顶棚上。 一个矮胖带着口罩的“白大褂”朝他迎了过来,双手抱拳行了个插手礼。 “赤血堂主南玄策,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南玄策一愣,随即剑眉微微皱起,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赤血堂”……已经很多年没有在陌生人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了! 这是他初中时为了抵制一个叫“青龙堂”的校园暴力帮派讹普通学生钱而组织的一个帮派。 当时只是单纯的不想给那些小混混钱,也不想让其他同学被欺负。 没想到,后来“队伍”越拉越大。2000年的时候,在帮人员已经超过3000人。 2002年,因为一些事情他无暇顾及赤血堂,最后解散了帮派。 他这些年刻意收敛了锋芒,低调处事,也不再过问c城暗地里的各方势力倾轧。没想到时隔多年,还有圈外人士忆起他这段“黑色”岁月。“你是罗奇奇?我不记得我有同学叫这个名字?” 南玄策眸子半眯,舌尖抵着后槽牙,打量着这个胖子。 罗奇奇摘掉口罩后,有点像胖版的港星任达华。这么有“特色”的脸他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这也不科学。 “其实,其实……”“胖子任达华”憋红了脸道:“其实我只是和你同校,比你低2届,我入学那年,你刚好退学了,所以一直无缘一睹你的风采。” 南玄策面无表情的微微点点头,思绪却是飞回十几年前,那大概是他顺风顺水的人生遇到的第一次挫折! 他退学是2000年,刚刚满十四岁。 那一年他身边发生了很多可以称之为“狗血”的事件。 最为“狗血”的一件就是柳云玖过生日,在“兰坊ktv”包场庆祝,被两个外地“粉仔”用枪指着头。 柳云玖是什么身份? 撇开他显赫的家势,他是赤血堂的二当家,更是他的兄弟,发小。 被两个外地人用枪指着头,简直就是把赤血堂把他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他当时趁二人不注意一跃而出,踢飞了指着柳云玖脑袋的枪,又把两人中的高个子撂倒,抢出了吓傻的柳云玖。 之后是一顿失控的“群殴”!少年人的血气方刚,没有了威胁,胆子立即就大起来…… 警察赶到的时候,两个外地人蜷缩着抱在一起,手指紧抓着对方的衣服,掰都掰不开,最后是法医用剪刀把衣服剪开才把两人分开…… 他当时一人扛下了所有的事情。 因为对方底子也不干净,还涉枪涉毒,所以警察也没有太为难他。 只是学校迫于影响,校领导多次找他谈话,再加上当时的校长和他有过节,他二话没说,爽快的退了学。 他当时没觉得这有什么,人生不是非得在学校上学才有价值! 可背后对他指指点点的人可没有他想的那么纯粹。 以讹传讹的话越说越难听,当然,他也没让那些传谣的人好过就是了…… “那些都是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最儿呢?”南玄策懒得和不相干的人废话,直奔主题。 “你真认识她?”罗奇奇一脸诧异,“她关在这痴傻一年多,才刚刚清醒没几天。” “痴傻一年多?她来你们医院多久了?”南玄策满脸疑惑。 “我也是听人说的,具体情况也不是很清楚!” 罗奇奇翻看着病历本,答得很是随意。 南玄策阴鸷的扫了罗奇奇一眼,罗奇奇觉得脊背一凉,扯着嘴角道:“……我上星期才来这医院实习不是?” 南玄策抬头望天最后视线再次回到罗奇奇身上:“你说她痴傻一年多了,然后你才来一个星期,她就清醒了?你特么不是拿错药给她吃了?” 罗奇奇在南玄策的眼神凌迟下一脸干笑:“或许吧?!说正事!” 南玄策一脸“你说我听”的表情,让罗奇奇又是一阵不适:“她一清醒过来就问我这里是哪儿,我告诉她这里是c城精神病院。然后她冷笑了一声,问我知不知道小策爷南玄策。我说我知道,她就给我说了一个电话号码让我打给你,然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南玄策感觉有根看不见的手指在他心窝里轻轻挠了一下 ,她将他的手机号码背得烂熟于心,这是她心里有他么?口不对心的女人。 南玄策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就连硬朗的脸也感觉变得比平时要柔和了一些:“她现在在哪里?” 罗奇奇颇为古怪的看着南玄策的脸,脑子里在思考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吗? 听到了南玄策的问话,他愣了一下才答道:“苏以陌在院子里放风呢!大概在凉亭一带。” 罗奇奇说完在前面带路,南玄策跟在他身后。 此时正是午休时间,花园里目极之处空无一人。 南玄策边走边打量着这个五年前自己初出茅庐的时候的作品。 这个中庭园景做得中规中矩,后期维护得也很好,功能也基本是满足散步放风需求。 有大量的草坪空地,一部分平地,他用时令花树分割成几个小功能区域互不干扰。一些隆起,他就按看到的初始地貌,贴草皮做成了起伏的山丘。 他记得他原本打算做一个小小的湖改善一下空气质量,院方害怕病人意外落水出事,最后还是取消了。 倒是草坪边上那一排老桂花树是点睛之笔。此时,金色的花朵挂满枝头,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沁人的香气。 能弄到这批桂花树也纯粹是运气。 当时恰好有个树贩子手上有十几棵老桂花树贱卖,每一棵树干都有小腿粗,他让“新锐国际”的老板贺白杨全买了种上。 那时候,贺白杨对他还是全然信任的,说要什么就给什么。谁曾想过,人年纪大了就会犯糊涂!当年贺白杨设计他让他主动辞职,绝对不会想到,几年之后南玄策能拿奖拿到手软,南玄策的公司会是“新锐国际”最头疼的对手。 脑子里闪过这个小插曲,再回神,已然看见一片篱笆高的血色木芙蓉之后的凉亭里,坐着一一个身材纤细清瘦女人。 她的头发齐肩披着,脊背坐得笔挺,两手自然垂放在膝盖。即便是身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那端庄的仪态,那外放的气场也丝毫不逊于身披一线奢侈大牌战袍的女人们。 这种刻在骨头里的家教,绝不会因为时间地点环境的推移而改变,倔强傲气却又不让人反感。 反而是现在一些暴发户想要东施效颦,学了一点皮毛,就想装“大尾巴狼”。 这种“大尾巴狼”他碰见了好几个,人前装淑女高冷,人后却是浪得很,几杯黄汤下去,连自己是个女的都想不起来了。 他走进了凉亭,女人的相貌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这张脸很白,是常年见不到太阳的苍白。消瘦的脸颊让她的颧骨显得有点高眼眶很深。眼眶周围还负着深深的黑眼圈,这是长时间休息不好留下的印记。 南玄策有些一言难尽,他之前是见过她的照片的! 照片里的她,身姿挺拔的站在山之巅迎着阳光,唇红齿白笑得自信又明媚,勾起的唇角上方还有两个浅浅的小梨涡。脸颊上的红润洋溢着健康活力。 即便是穿着登山装备,那身材也是要胸有胸要腰有腰。 她是受了多大的罪,才会变成今天这幅干瘪的模样? 她却是朝他微微一勾唇,显然已经知道他是谁。 南玄策心里堵的慌,当初有多喜欢她的朝气蓬勃,现在就有多震惊气愤,就连喊她的名字,嗓子也是一阵干哑:“苏……以陌?” ☆、第3章 娘不娘你心里没数吗(大修) 苏以陌——是“最儿”的真名! 他问过她,为什么不是相濡以沫的沫? 她回答:这个陌是道路的意思,出自陶渊明的《桃花源记》——“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她父亲说,人生下来就有很多路需要走,知路认路很重要! 她母亲怕她迷路,就先在她名字里给她指了一条路! 确实,人如其名,很接地气! “玄策!我是该叫你王玄策呢?还是叫你南玄策?”苏以陌带着笑问,说话的时候两个小梨涡时隐时现,眼底却难掩疲惫。 玄策! 他的名字,也是游戏里的id,同名不同姓。这两个字从她嘴里叫出来,似乎被赋予了不可见的魔力,让他的心底一阵酥麻。 他在游戏里看她叫了他无数次,因为和真名是同字,到后面他都有些分不清她是在叫游戏里的他还是在叫现实中的他。 她的嗓音和他想象的有些不同。他一直以为她的声音应该是甜美带着娇气,没想到却是这种沉静如水带着一丝邪魅的声线。 与印象里的不符,仿佛一下就拉远了他与她的距离,这真的是“最儿”? 那个会围着他各种叽叽喳喳说着八卦,时不时吐槽他几句的最儿? 没等他回答,那声音沉静又带着一丝调侃道:“小痕子的话果然不能信,你声音哪里娘了?明明是炮!” “炮?” 是说他声音大么? 他就说了一句话,哪里听出来声音大了? 知道“小痕子”倒是不假,“小痕子”是他对指尖留痕的“爱称”。 当然,那小子嘴里叫他的时候也不会正儿八经,这是帮里人都知道的。 可知道小痕子过年的时候给他打电话拜年说他声音娘炮的事可能就他们三人。 “炮?什么炮?是power!力量!”苏以陌翻了个大白眼。 终于让她苍白的形象跟他记忆中的那个她重叠在一起,人也在他眼里变得生动鲜活了起来。 “宝贝!你不调侃我会死?还给我拽英语,我英语不好!” 这女人调侃他永远在他想不到的点,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愤愤然,好歹他今天是来救她于水火的好吧? “滚滚滚!宝你妹!我就说是炮吧!我还没说几句你就要把我轰过墙头!不列颠帝国上四年大学学的是汉语言文学修养吗?”苏以陌撇撇嘴。 “你……你……”南玄策嘴角一扯,凤眸圆瞪。 这个女人的劣根性,说好的真淑女呢?说好的体贴温柔呢? “我……我……我怎么了?”那女人带着笑意故意学着他刚刚气急的语调,两个梨涡微颤,像是两个小漩涡要把他吸进去了。 要命! “你不气我会死?”南玄策装作恶狠狠的说道。 “我见你一脸失望的样子,怕是把我给忘光光了,这不是帮你回忆回忆,免得你败兴而归么!” 女人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秋日正午的阳光也没有她的笑颜明媚。 南玄策一时看呆了,记忆中的最儿再次和眼前这个干瘪的女人重合在一起。 是她了,没错! 看呆的不止南玄策一个,旁边的罗奇奇也看呆了。 少年时代的偶像,在c城威风八面,说句话就能让c城地面抖三抖的策爷,在一个女人的调侃下不但没有生气,还一脸宠溺的样子…… 貌似他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了! “怕了你了!”南玄策朝坏女人咕哝了一句,转个头过来跟罗奇奇说:“她今天能跟我走吗?” “能,能!”罗奇奇正要找理由离开,这会儿忙不迭的去帮苏以陌办出院手续,生怕再待下去,等南玄策回过神来会灭了他。罗奇奇这一走,凉亭里就剩下他和苏以陌两个人了。 南玄策斜倚在亭柱上,一脸不可思议的说:“你这么能折腾,怎么把自己折腾进精神病院了?” “说来话长……”苏以陌顿了顿,避重就轻说:“本来不应该用这种方式打扰你的,可谁让我在你地盘上走投无路了,还好罗奇奇认识你,要不我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要不是走投无路?”南玄策一字一顿的重复用着她的话:“你在我的地盘上是不是也不准备来看我一眼?” 南玄策眼神一凉,上下扫过最儿全身,最后落在她的眼睛上。 这双眼睛真漂亮,带着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澄澈透明,仿佛一泓清泉,随时能让人溺毙其中。 “……我来c城肯定要找你的,可活该我倒霉,还没来得及通知你就进这地方了,你看我一清醒,不是主动给你打电话了?” 苏以陌一脸狗腿的笑,让人看不出她话里的真假,不过她真的打了他的电话,毋庸置疑。 “你就不怕才出狼窝又入虎口?毕竟我觊觎你多年!” “哎,会不会说话,你什么人我不知道?还文绉绉的觊觎,你策爷会缺女人,我就不信了!” 苏以陌大咧咧的拍着他的肩说。 他缺! 信不信他也缺!女人是宁缺毋滥! 他把她的手从肩上拿下来:“女孩子不要学男人勾肩搭背的,粗鲁得很。” “哦!”她收回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往哪放。也忘了她不是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而是三十三岁的成年人了。 南玄策收起不愉的视线,把手插到风衣口袋里,歪着头,吊儿郎当的说:“你说你得多招人恨才会被送进这里?” “恨我的人多了,我哪知道是哪一个能想出种损招?估计他现在得后悔没有弄死我一了百了——大概没想到我还能找到人把自己从这地方捞出去!”苏以陌失笑道。 “你出去以后要打击报复,大杀四方?” 南玄策问这话的时候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他太了解她的性子,有仇不报非君子。他有时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投错胎了,骨子里其实就是个男人。 “这是当然,不过不是立刻、马上。还要先确定一下家里有没有事才好,我在这待了一年多,家里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不太正常。” 苏以陌说完,眼里有些惆怅。是在挂记那个(对她不好的)男人和她的孩子么? 如果他能卑鄙无耻些,在这时候把她带走,折了她的翅膀,把她禁锢在一个只有他才知道的地方,那该多好! 可这女人坦荡得让他不好意思下手…… 他怕要是那么做了,她会变成他彻底不认识的模样然后恨他一辈子。 她是个重情谊的,他不想越过这个底线彻底失去她的心。 说到底,他在她面前,就是个怂包! “之前听你说你有个好兄弟在g 城,现在还在不在,能不能让他给我帮个忙?” 苏以陌问得云淡风轻,南玄策有点意外她开口是向他要人,他自嘲的摸了摸鼻子,对他事情倒是记得清楚! “什么忙?” “让他在《g 城日报》上帮我登个讣告,内容就写……” 南玄策把手机便签打开递给她,她愣了一下,开始编辑。 女人边写皱了皱眉,看了他一眼,又斟酌片刻,才展眉继续往写。 南玄策一眼看完,这是个再正常不过的讣告。 他一边给发小席锦春打电话,一边心里失笑:这个女人真能编。 事情搞定,确定了明天就能见报,他才问:“发这个能懂你家什么情况?” “老头儿在我出事之前在g城养病,每天都要看报纸,他看到至少知道我还活着,暂时平安,会在c城等消息到27号,他会联系我。” 苏以陌解释着,语气也变得低沉,“如果老头还能看报纸的话……” “你都没留个联系方式,怎么回应你?” “留什么,留你的电话?等人上门灭口么?”女人向他脸上一瞥,眼里闪过一丝戏谑。 南玄策一挑眉,不屑道:“那也要他们有这个胆量和能力,是你不信我还是你不想给我惹麻烦?” “看吧,现在情况不明朗,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苏以陌扬眉,那双漂亮的眼眸定定的看着南玄策,认真道:“这种事情还是不想你卷进来太深。” “不想吗?已经晚了!从你让罗奇奇给我打电话那一刻起,我已经入局了!” 南玄策走过来,用手抵着凉亭红色的梁柱,俯下身看着苏以陌苍白的脸。 高大强健的影子整个儿笼罩在苏以陌身上:“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就开口!” 苏以陌仰头对着他自信的俊脸,眨了眨眼睛说:“眼下就真有事要你帮忙。” “你还真不客气!” “你需要我对你客气么?” “算了,说吧!” 苏以陌正要说,却见罗奇奇一脸冷色匆匆忙忙的走过来。 “苏以陌的入院记录和私人物品都没有了。” “我的钱包和手机,各种证件……”苏以陌抱着脑袋做崩溃状! 南玄策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说不定我今天来就已经被盯上了。” “这不太可能,我这几天检查过医院的情况,没有发现可疑的人。”苏以陌松开手笃定的说:“还有,如果有人监视着我,在发现我清醒过来以后不会无动于衷,肯定会再次给我服用药物让我继续痴傻。” “有道理。”南玄策说:“看来这药没有什么副作用,吃了痴一年多,脑子没傻。” 苏以陌想了想道:“我来c城是从k城开车来的,能帮我找下这车在哪吗?” 从k城?k城是省会,k城到c城跑高速2小时。 在2小时内动手还要避开一路上的监控和路过车辆的耳目,得是非常周密的计划。 南玄策拿出手机,从微信联系人里翻出魏毅昕,问:“你车牌号是多少?” 苏以陌说了一个车牌号,又说了一个车架号和发动机号。 罗奇奇下巴要掉下来了:“你连发动机号和车架号也记得?” 苏以陌说:“这车是我自己去买的,取车的时候看了一眼。” 南玄策已经发完微信,他听到了罗奇奇的感叹,用手指着苏以陌的脑袋说:“这里装着1t硬盘!” 苏以陌懒得理他的调侃,一脸可怜巴巴的看向南玄策:“玄策,等会儿能不能陪我去k城取点东西?” “什么东西?” “我爸的遗物!” ☆、第4章 女人的逻辑(小修) 南玄策开着车在kc高速上飞驰。 最儿提出要去k城取东西,尤其是这东西重要到让最儿专程跑了一趟k城到c城,他也认为事不宜迟,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 按他的想法,他们现在去最儿k城的房子取东西刚刚好。即便是房子那边有人盯梢,这时候一定也想不到是最儿回来了。等他们收到消息,他和最儿早回c城了。 反正现在最儿也不需要办什么出院手续,马上就可以走。 最儿穿着蓝白相间病号服蜷缩在后排睡得正香,她几乎是上车挨着座椅倒头就睡着了,甚至还发出了微微的鼾声。她的双手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肩,这是一个内心极其不安的防御性睡姿。 她是累极了才会睡得这样沉?还是因为在他的车上,她才睡熟得如此毫无顾忌?她是真的信任他么? 车进入k城收费站的时候,最儿醒来了。她慵懒的用手指梳了梳凌乱的头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几天没合眼,有点困。” “困就睡吧,到了我喊你起来。”南玄策边开车边说,声音里有他自己都察觉不出的宠溺。 几天没合眼?她还真是时刻保持警惕。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让她和个地下特工一样,连个电话都不敢打回去。 时间还不到下午四点,火红的太阳还高高挂在天空中。南玄策把车停在百货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怎么来这了?”最儿一脸懵逼,不是说好去她的房子那边取东西么? “你打算就这样去?”南玄策一双凤眼饶有兴致的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丑丑的病号服就算了,小脸细腰翘臀细胳膊细腿,最后视线停留在她微微隆起的胸口…… 南玄策深沉的眼神让最儿突然想起了什么。在精神病院里待着一年多没穿,清醒过来也没太注意,她的内衣呢? 最儿羞红了脸,抱紧了双臂笼在胸前,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躲回车上,几乎是歇斯底里吼出一句话:“你去帮我买!” 买……买……买女人的内衣?南玄策错愕,他这辈子还没帮女人买过内衣。 “买多大的……”南玄策那个悔恨啊,他怎么就说出来了呢?自作孽,不可活啊! “你看不出来吗?”车里又匆匆丢出来一句话。 “我……我该看得出来吗?”南玄策整个人都懵逼了。 “你之前不是有过女朋友吗?” “有过女朋友就应该看一眼就知道女人穿多大的内衣?” 什么逻辑?! “32c! ”良久,车里才又艰难蹦出一句话,“买无痕的!” 南玄策拔腿就走,一刻也不想多停留,他真是受够这个女人了! 远远的又飘来一句:“……b,瘦了,32b !” 南玄策扶额,真特么……2b啊! 南玄策已经记不得自己上一次逛女装区是什么时候了。 找到女装的楼层,在琳琅满目的衣服里给最儿挑了几条均码的直身连衣裙,想想晚上极有可能去做“贼”,又给买了一套深色的休闲裤装。 他想着这最多是应急,之后还是最儿自己买自己喜欢的! 买完这些,南玄策颇有些成就感。可想到一会儿要去买内衣,他又高兴不起来。内衣的牌子他不懂,就依稀记得老妈常买的一个牌子,好像这里也有专柜。 下午逛商场的人挺多的,好在内衣区附近有男士休息室。他坐在里面盯着那个牌子的销售区,好不容易瞅着没人,冲过去对导购员说:“32b,要无痕的!” 导购员一愣,马上又了然一笑:“先生是第一次给女士买内衣吧?” 南玄策俊脸扭过一边,双颊一热:“嗯!” 导购员笑说:“是给女朋友买还是给太太买?” “这有什么区别?”南玄策不耐烦的问道。买个内衣怎么这么多事啊?! 导购员完全无视他的不耐烦,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他走到以黑红紫裸四色为基调的内衣区,给他展示了几款,“送给太太,可以买这种风情万种的款式,或者是这种火辣诱惑款。” 说完,她又指着模特身上穿的那款说:“这款也很不错,我们这里卖的最多就是这款。” 南玄策一脸尴尬表示,他也很想买火辣诱惑风情万种,可惜…… 导购员看他表情,很贴心的把他带到以白、粉、裸色为基调的区域:“给女朋友买,这种清纯可爱颜色的最适合,当然,这样的款式也有黑色的。” 嗯!南玄策心虚的看了几眼,点了点头。 让导购员拿了四个颜色的无痕内衣,自己去付款。 等他拿小票回来取内衣的时候,店里有几个年轻的女顾客也在挑内衣,见他走进来纷纷侧目。 南玄策在一众女人的注视下,从导购员手里接下一个精美的礼盒。 导购员眼神暧昧的说:“第一次送女朋友这种贴身礼物吧?给你包好了,买内衣送内裤,盒子免费送你的……” 礼物?南玄策的眼神有点冷:他只是来买内衣的,不是要买内衣当礼物的!不过送内裤还是不错的,他就忘记了内裤这茬! 莫名其妙的导购员被这突如其来的冷眼弄得手足无措:她有说错了什么吗? 南玄策自己也弄不清,为何心情会突然变坏,明明刚刚还是雀跃的,是因为导购说了“送女朋友的礼物”这几个字吗?别人就不能送了吗?…… 细想,若是普通的关系送这样的“礼物”确实很尴尬。就比如自己的老婆收到别的男人送的内衣…… 自己的老婆……南玄策心里有些慌乱,他跟她,光明磊落。南玄策三下五除二把那个礼盒撕开,取出内衣裤塞进提袋里,盒子丢了垃圾桶。 做完这些,南玄策长吁了一口气,皱着的眉也舒展开来,仿佛这样,他就心安理得了。 下到商场一楼,正好路过卖鞋子的地方。南玄策想起最儿脚上穿着医院的拖鞋。又绕进去给最儿挑了双平底奶奶鞋。 他依稀记得,有一次最儿和爱丽丝聊天的时候说过,她穿高跟鞋崴脚,穿奶奶鞋好走路。 “先生,您需要多大码的,我去给您拿新的。”女导购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说。 南玄策一脸冷色,给女导购说:“我忘记问了,她身高大概1.65米左右,身材很纤细。” 女导购想了一下说:“要不给您拿37的,要是穿不合适,只要不弄脏了,您凭小票可以来我这里换。” 南玄策买了东西回来,按他的意思,衣服不够让她自己再买了!苏以陌接到他给她买的衣服鞋子,脸上依旧是愤愤不平:这个男人居然用眼睛吃了她几个小时豆腐!该死!该死!该死! 躲在车里把衣服鞋子穿戴好,样样合身。刚刚糟透了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了:这男人不错,还知道给她买双鞋子来配衣服。 最儿再从车上下来,南玄策觉得自己眼前一亮。杏色的无领斜襟长袖小衫,咖啡色的休闲长裤配驼色的浅口平底奶奶鞋,把她的身形衬托得更加高挑纤细,优美的脖子曲线下,两根性感的锁骨清晰可见。 一种爷就是品味高的得意爬上了唇角。昏暗的停车场里,那双冷冽的丹凤眼也变得奕奕有神。 “走吧!”南玄策难得好心情的抬了抬下巴。 “去哪?” “吃饭!”南玄策说:“中午饭都没吃,一会儿哪里有力气去干活?!你想吃什么?” 苏以陌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火锅!” 南玄策一脸鄙夷:“你还火锅?吃了一年多病号饭的人上来就吃火锅,你胃还要不要了?” “哎,你也知道我吃了一年多病号饭,嘴里都淡出鸟了!”苏以陌大声反驳道。 “女孩子家家,不许说粗话,也不能吃火锅!” “人家就想吃火锅!” “是人家想吃又不是你想吃!” “你……” “带你去吃汽锅鸡!”南玄策说,“看你瘦的,也不知道那个c能不能回来。” c哪个c ? 苏以陌反应过来,双颊爆红,一拳捣在得意的南玄策后背:“你不占我便宜会死?” 一顿饭,苏以陌被南玄策管得死死的,说不能暴饮暴食。于是她装淑女的只喝了一碗鸡汤吃了几块软嫩的鸡肉和一小碗鸡粥。 两人吃完汽锅鸡,天刚擦擦黑。两人把车停在小区附近的路边停车位,按刚刚吃饭时商定的计划,手挽手装作情侣跟着隔壁小区里散步的人混进了隔壁的小区。 为什么要进隔壁小区?最儿房子所在的小区是个高端别墅小区,平时安检严格,邻里之间也是那种谁也不认识谁的神秘状态,想混进去很难。 可最儿的房子却是紧邻隔壁的小区,当初两个小区是盘龙同时开发的,所以两个小区之间的封闭设施做得也不是特别严格。 至少最儿知道,她房子的院子里有个花盆挪开,就有一道可以躺着通过一人的栅栏缝儿可以到旁边的小区,而且那里是安监死角,方便两人“暗度陈仓”。 隔壁小区是2010年左右的老小区,人气很旺,配套设施也很齐全。两人手挽手走在小区的林荫路上,丝毫不显得突兀,时不时还有牵狗遛弯的,带孩子的和他俩打招呼。 秋夜里,桂子芬芳馥郁,头顶月华似弯钩,四周蝉鸣虫唱此起彼伏,如此美好的花前月下,奈何两人要做“贼”。 苏以陌按记忆里的印象,带着南玄策七拐八弯到了一处僻静的绿化带后面的围墙栅栏底下。 两人正伸手一起用力推围墙根儿对面的花盆,突然间,一段陌生的音乐响起,在这僻静的角落显得特别大声,把两人吓了一大跳。南玄策心中大骂一声:该死! 苏以陌脸色煞白,死死拽着南玄策的衣袖,指着他闪着白色荧光的裤子口袋颤声说:“是你的手机……” ☆、第5章 做贼(段落重排) 刚刚紧张的一刻,两人的心都快蹦到嗓子眼里了。靠着对面小区的围墙,深呼吸了十几次,才把刚刚到紧张平复了。 两人费劲的推开了栅栏底下的花盆——确切的说,是个两米多长五十公分宽七十公分高的长方形的花台。这花台少说也有百多斤重,还好他手上有劲! 颇为狼狈的躺着钻过栅栏,两人猫着腰溜到别墅的墙根下。 南玄策借着月光四下打量了别墅周围的环境。这一栋在整个小区布局上算不得最好,但胜在清幽安静,周边的绿植几乎把这栋别墅和前后花园围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怎么进去?”南玄策压低声音问。 “先去看看我房间,跟我来!”苏以陌继续猫着腰带着南玄策溜到别墅的后面。果然有扇窗户竟然没有关。 “你这房子平时没人管的吗?窗户都没人关。还高端小区呢!”南玄策忍不住吐槽道。 “平时都没人来,有人过来住才给物业打电话派个钟点工过来收拾干净。我上次来也没想着会出事情,想着会在这里住几天,就开窗给屋里换换空气。” 苏以陌说着就利索的爬上了快2米高的窗台,拉开纱窗跳了进去。南玄策也跟着跳了进来,给苏以陌竖起大拇指:身手不错! 两人摸黑进了衣帽间,最儿摸到角落里的柜子,拉开,里面空空如也。“玛德,把我的背包拿走了!”苏以陌骂道。 “谁会来把你的背包拿走?”南玄策说:“你该不是从进这房子开始就被人盯梢了。” “可能吧!”苏以陌说话间并没有停手,又拉开了一个柜子掀开一小块地板,露出一个指纹密码锁。她输入了一个密码,又先后按了左手三个手指的指纹。地板上又露出了一个保险柜。 这个位置还真是隐蔽,要不是苏以陌有意告知,南玄策根本没有发现这里藏有个保险柜。 苏以陌熟练的输入密码,打开保险柜,取出一本黑色皮封的手帐,检查了皮封四边完好,她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欣喜:“拿走我行李又怎么样,姐自然有后招。” “这是什么?”南玄策颇为好奇的问。 “我爸的工作笔记,就是这东西。”苏以陌把保险柜关上,又把地板恢复原样,招呼着南玄策闪人。 两人依旧是猫着腰沿着原路往回走,苏以陌先钻过栅栏底缝,南玄策正要过去,看到那花台,又退了回来:“你先退后。” 南玄策把花台推回原处,踩着花台抓着栅栏纵身一跃稳稳的落下。黑色的风衣衣袂翻飞,他从高高的栅栏上跃过就像一只展翅的鹰,稳稳的落在地上,一连串动作优美流畅,毫不拖泥带水。 苏以陌看呆了,眼睛里都是小星星,南玄策拍拍衣角却忍不住抱怨:“穿风衣果然是装b ,差点衣角就被栅栏上的尖挂住下不来。” 苏以陌汗颜:“所以说你笨,不会先脱下来叫我拿着你再飞过来。” “两个人和做贼一样,只想着快点闪,哪顾得了那么多。” 两个人边走边斗嘴,跟着散步的人走出了小区。 南玄策看了一眼手表,不过八点半。想起手机还是关机状态,又拿出手机开机。 如他所料,十几通未接,都是他老妈楚悦打的。从他关机到取了东西走出小区,前后不过半小时,这妈竟然能打这么多次电话,他也是服气了。 正要往回拨,楚悦先又打过来了。 南玄策接通 ,就听见手机那头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咆哮:“南——玄——策!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k城,过来办点事,怎么了?”南玄策陪着笑,自从他退学以后,老妈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查过岗,也不知道他哪里惹到她了。 “你真在k城?你今天下午还去kk百货给女人买了内衣?” “你怎么知道的?”南玄策往左右看了几眼,确定没有认识的人在附近。 “我怎么知道?给你安排的相亲对象在内衣店看见了,打电话问我怎么回事,我怎么知道什么回事?” “她跟踪我?” “你病得不轻,人家是kk百货女装部的部门经理,我给你说过的,现在人家说不来了,你自己说说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本来我就不想去,拜托以后也不要帮我安排相亲了,我还年轻,要多玩几年。” “年轻?亏你说的出口!你都三十了,和你一起长大的哥们儿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连阿玖家的小十八都快满两岁了……” 手机那头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好几个八度,南玄策耳朵都快聋了,一脸嫌弃的赶紧把手机拿远一点。 “噗嗤!”站在一旁的苏以陌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看来和她看法一样的人不少。 南玄策瞪了苏以陌一眼继续陪笑道:“妈,三加零不是得三么?年轻得很!您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咱不着急,缘分到了就什么都有了,急也急不来!” “不急?我可是急死了,等着和你爸抱孙子呢!老实交代,今天你买内衣要送给谁?”手机那头老妈步步紧逼。 “妈——”南玄策拉长了声音以示不悦,“不是你想的那样!”怎么动不动就以为他是送礼? “我想的哪样你又知道了?你今晚回不回来?不回来明天中午记得回家吃饭。” “今晚肯定回去的啊,记得让七婶给我留门,啊啊——你懂的!我挂了,你和我爸好好散步,散完记得回去做面膜啊!” 敷衍的挂了电话,南玄策不禁想,女人的八卦之心真是不分年龄!看着身侧笑得欢实的苏以陌,南玄策差点儿忘了,这可是个移动的八卦消息中心!“你妈妈真好玩!”苏以陌满脸羡慕说。” “她啊——一把年纪跟个小女孩似的,说话做事也不着调,你就说她给我安排相亲,都给她说几百回不需要,她就是不安分,整天都在鼓捣这个,好像我推销不出去似的。” 南玄策想到老妈这一出就头疼,可说完他就想打自己嘴巴,果然——“那也没见你把自己推销出去啊!”那个嘴坏的女人马上接了话题。 “我不是有你了么?” “你是你,我是我,你推销不出去不要赖在我头上!”苏以陌马上警惕的和他划清界线。 “你又知道我没人要?”南玄策说得洋洋得意:“告诉你,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拜倒在小爷我的西装裤下,可小爷我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真的假的?”苏以陌抛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吹牛不打草稿。 “比珍珠还真!小爷我守身如玉,一般狂蜂浪蝶是近不了我的身。” “活该你这会儿还是光……棍儿……” 一辆黑色的轿车从缓缓驶过,苏以陌盯着那车的车牌,声音像是卡在喉咙里。 南玄策觉得身上衣服一紧,一个柔软的身躯埋首躲进了他的衣襟里。她的发顶抵着他下颌,脸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钻进了他的鼻子,这是精神病院里沾上的味道……南玄策感受到她心口的剧烈跳动和身体的微微颤抖。 “怎么了?”他强忍着内心的悸动,一边轻轻拍她的背以示安慰,一边心里那个悔恨啊!买什么内衣! “走了么?”就听见衣服里苏以陌弱弱的问。 “什么走了?那辆奔驰?”南玄策不知道她在怕什么,刚刚过去那辆奔驰也只是普通的商务座驾,在k城不知凡几,即便在c城这样的四线小城市,也算是常见的奔驰车型,难道她认识车里的人? “走了你还不松手?”苏以陌推开他,刚刚还柔柔弱弱的,在这一瞬间就变了脸,“快走!” “好歹我刚刚给你当了挡箭牌,你还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南玄策一脸受伤,看见苏以陌怒目相向,又识相的转移话题:“那人是谁?亲夫?” 反应过来“亲夫”是个什么玩意儿,苏以陌给他一个白眼,咬牙切齿说:“你什么眼神,他也配?他做我儿子我还嫌老!” “你知道那里面坐的是谁?” “你不是问我是谁那么恨我把我弄进精神病院里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十有八九就是那车里的混账了。” 南玄策哂笑道:“你就这么笃定?” “十有八九差不离。”苏以陌往奔驰车远去方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颇为遗憾的说:“我发给老头的消息,估计老头即使能看到也不能给我回应了。” “这和老头又有什么关系?” “老头没事的话这时候他应该守在老头跟前装孝子,只有老头有事,他才会腾出手出来找那最后的胜算。” “这是要篡位?”南玄策一点就透。 “你真聪明!”苏以陌由衷赞许。 ☆、第6章 人味(段落重排) 两人乘着夜色开车返回c城,即便是清醒着,苏以陌依旧是坐在后排。 正常情况下,一辆车上坐两个人,一个人开车,另一个很自然的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刚刚她犯困,坐后面还说得通,现在醒着,她也坚持要坐后排。这是有钱人的习惯么?出门都有司机? 对苏以陌说的一切,南玄策并不觉得惊讶。从她去参加紫和千的婚礼的座驾和那个背影里的紫色高定礼服(千告诉他的),他就知道,她的家庭并不简单。豪门家庭内部倾轧是常事,他在乎的是她在里面扮演着什么角色。 当他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明显的感觉到苏以陌的不自然。这事情与他无关,他也只是随便问问,为什么苏以陌会好似怕他知道似的,言语间躲躲闪闪,说事情有点复杂,怕他一下子会接受不了。 最后急了,她才说,要是老头五天之后没有回复,她就把一切详详细细的告诉他。 他不明白,已经明知道老头不会有回应,她为何还要负隅顽抗?现在说和过五天说有什么区别? 五天!他不信她在他眼皮子底下五天能玩出什么花样。 因为这个插曲,两人后半段路一路无话,各怀心事,就连取到工作笔记手账本的喜悦都被这沉默冲淡了几分。 进入c城,南玄策直接把车开回了自己市中心的公寓。 这套公寓就在南玄策公司后面的小区,是他自己开了公司后买的第一套房子,90平的小二居。灰白加原木三个色调搭在一起的装修风格,时尚简洁的北欧风。 平时他在这儿午休,或者加班时留宿,有时朋友聚会也在这里。这里按他个人需求设计,设施齐全,开放式厨房,还配有简单的中西式厨具。苏以陌临时住在这里是最好不过了。 帮苏以陌安顿好,南玄策看看时间已经11点了,今天晚饭吃得有点早,他感觉有点饿,遂问苏以陌:“饿不饿?” “饿!”苏以陌睡眼惺忪,如实回答:“但我更想洗澡!” “哦!那你等会儿,我去洗浴缸!这边屋子的浴缸很久没用了。”南玄策脱去风衣外套,解开衬衫袖扣,挽起袖子毫无违和感的进了浴室。 关上浴室门他立马又后悔:为啥那女人说要洗澡,他就巴巴的跑进来洗浴缸?不会让她洗淋浴啊?真是贱! 想归想,他还是老老实实的把按摩浴缸刷得干干净净,闪闪发光。 洗完浴缸,热水也烧好了,南玄策放好水出来叫苏以陌去洗澡,房间客厅都没见到人,绕到厨房,看见苏以陌在煤气灶前煮东西,貌似在煮面还有煎鸡蛋,整个厨房都面香四溢。 他有的时候在这加班,又不想吃外面的东西,就自己煮,面和鸡蛋都是厨房冰箱里常备的。 看来她在他洗浴缸的时候,已经把厨房充分的了解了一遍,很好!见她消瘦的身形套着他给她买的墨绿色绣花袍子,光是看那修长的背影便觉得我见犹怜。 南玄策忽然产生了种居家过日子的错觉,他下班回来在洗浴缸,女人在做饭,没有事先商量却配合无间,橘色的照明灯,让这一刻变得更加温暖。南玄策有点心猿意马,脸上冷峻的线条也变得和颜悦色了。 他想要这个女人! 如果刚才在k城小区附近的身体接触只是感官上的刺激,那这时候的想法已经算得上是欲望! 这个已经深埋在心底的欲望时隔两年又被勾起,来势汹汹,血脉喷张,身体的某一处也在蠢蠢欲动。 残存的理智让他克制,因为不可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胸中串出一团无名火,想让那个娶了她的男人立即去死。 苏以陌察觉背后有人,举着汤勺转过身来发现是南玄策懒洋洋的倚在厨房门边看着自己。 他站的位置背光,让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她松了口气:“怎么杵在这里不说话,吓死我了!” 南玄策:“……在家就不能把神经放松点儿么?” 他羞于自己刚刚的心思龌蹉,只能用说话掩饰自己复杂的心绪,同时也万分庆幸身体的变化已经恢复原状。 长腿迈进厨房,顺手帮苏以陌把锅从燃气灶端到餐桌上:“我在欣赏你做饭的样子,女人是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才好。” 苏以陌笑了,两个小梨涡微微颤着:“那我恐怕无缘这个词了,我只会吃!煮的话我只会煮面条,你要想吃大餐什么的,要不出去吃要不自己动手。我记得你说过你烧菜好吃!” 她又记得! 南玄策: “呃……大餐还是出去吃吧!这种事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当我没说过吧!” “啊?你打算赖?”苏以陌声音扬起,用长柄汤勺抵着南玄策好看的下巴,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神采飞扬:“还是承认你会做饭是吹牛?” 南玄策抓住汤勺柄轻轻拨开,傲娇的盯着苏以陌道:“我只做菜给我女人吃,你又不是我女人……” 苏以陌好似没听见他说话自顾自转过身去,从消毒碗柜里取出两只素底白瓷汤碗,摆在桌上,拿起竹筷动作利落的把面条夹到碗里。又用汤勺浇了满满两勺的汤汁,抬头问他:“要辣么?” 没等南玄策回答,一瓶老干妈已经塞到他手里。 有必要撇得那么清么?一点机会都不给。他手腕稍稍用力拧开盖子,用筷子往苏以陌碗里拨了一点儿:“够吗?” “再来点儿!”苏以陌用筷子搅开辣酱示意还不够。 南玄策又往她碗里拨了一点儿说:“多了对胃不好,少吃点儿辣!” 苏以陌夹了一口面到嘴里,心满意足道:“这才是有滋有味啊!” 南玄策被她满足的情绪感染,也尝了一口——好吃!简单的煎鸡蛋面竟然能做出这样的味道,简直是绝了!这手艺,开个小店都能赚到盆满钵满! “看你煮饭技术娴熟,平时你都给谁做饭?”南玄策边吃边问道。 “你想知道?”苏以陌俏皮的歪着头看他。 “爱说不说!”南玄策知道好奇害死猫,明知道有可能是个坑,可他就是忍不住问了。 问完,他竟然还生出了一丝嫉妒,这个女人总是不经意的撩拨他的心。 “我平时只给肚子饿极的人做饭!”苏以陌笑的狡黠:“这样,就没人会说我做饭难吃了,哈哈哈!” 南玄策无语,这个女人就是这样笑得没心没肺,却不知道他内心已经被撩拨得波涛汹涌。她嘴角的梨涡随着笑声一颤一颤的,像是一对漩涡要把他陷进去。 他一遍遍告戒自己,她是有夫之妇,不是他的菜。 怕自己克制不住越过底线,南玄策佯装镇定,落荒而逃。 苏以陌目送他出门,直到电梯的门关上,他才看见她转身进屋关门。也不知是不是他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她见他要走,仿佛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一般。 她是怕他强行留宿,欲行不轨?呵呵,如果可以,他还真想当那乘人之危的小人。因为是她,他下不了手! 跳上车,南玄策第一时间想要去阿玖那里坐一坐。车开到半路,忽然发现自己随身的电脑包落在苏以陌那里了,他又折返回公寓。 到了公寓门口,他想起分别时苏以陌那如释负重垮下来的肩头,他心里一阵烦闷。 在楼下抽了一根烟,确切的说,是看着一根烟燃烧完自己的使命!他最终还是决定不上楼了,明天中午再来取吧! 回家回家! 几乎是车发动的同时,手机又响了,依旧是老妈楚悦:“你今晚回不回?” 南玄策:“在路上了,怎么还没睡,小心脸上长皱纹。” “我长皱纹也是你气的!” “哎——老妈你有没有觉得你今天有点反常,你都十几年没有向今天这样查我岗了!” “南玄策,你有没有觉得你今天有点反常?老妈我已经快七年没有听到你抱怨撒娇委屈了,现在的你终于又有点人味儿了!” “难不成这七年你都当我是个死的?”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当我是生了一坨铁罢了!” “……”“一坨铁”一阵沉默。 七年,不长不短,够人体细胞完全更新一次了。用七年时间去为自己疗一段情伤,他到底是专一还是蠢?如果给他再选一次,他也绝不会选择那委曲求全。 没有什么抱怨撒娇委屈,心冷如铁,也就不会有太多情绪。 倒是老爸老妈,俩老像俩活宝似的,总是迁就着他,逗他,他不说,他们也不去揭他的伤疤,保护他。 人味儿是什么?七情六欲!他今天确实有了人味儿——他动了欲,占有欲和……□□! 他素了很久了,不是没肉吃,而是他根本就不想吃。今天,他却想吃了她! 楚悦见南玄策久久不说话,又兴高采烈的说开了:“我跟人家姑娘说了,是个误会,人家同意继续和你相亲,明天上午有空吗?约在你公司后面小区楼下的咖啡馆……” 啊?!☆、第7章 所谓的金屋藏娇(段落重排) 南玄策没把相亲这事放在心上,反正也成不了,尽是些奇葩。 回到家,把车停进自己的车库,从侧门的楼梯上楼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白色的落地灯把房间映照得朦胧,回想起刚才公寓里的温暖,这房间着实显得冷清。 南玄策把风衣挂在门边的木质衣架上,径自走进了洗漱间,站定在浴室的落地镜子前。 镜子里的他如往日一般眉目英朗,鼻梁高挺,唇线棱角分明,不同的却是今日一整天来回奔走折腾,现下夜已深,他的眼依然神采飞扬,丝毫不见疲态,唇角甚至微微向上扬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仿佛让冷硬的外壳漏了一道缝! 这就是多了人味的自己?连气质都有了变化!他想起楚悦在电话里说的话,不禁自嘲的想:这一丝人味能维持多久?五天? 他高高的扬起脖子,睨着眼,一脸桀骜不驯的扯开自己的衬衫衣领,修长的手指又顺着衣领一颗一颗的解开扣子,露出硬朗的胸膛和凹凸有致的腹肌,两条漂亮的人鱼线若隐若现。 热水正“哗哗”地流进按摩浴缸里。他喜欢泡澡,喜欢水触摸皮肤的感觉,就像一双温柔的手,能洗掉一身的污垢与疲惫。 脱完一身衣裤,长腿跨进浴缸里,热腾腾的蒸汽遮住了镜子里的他,也让他松了一口气。一阵困意袭来,他竟然在浴缸里睡着了。 南玄策醒来时水已经微凉,他恍惚的从水里站起来,披上浴袍。他诧异自己竟然一觉无梦。 头有点痛,他爬上了床,把自己卷进了被子里。被子里温度凉凉,他又开始想念公寓里那盏温暖的橘黄色灯。想得身体都有点发疼! 在枕头间辗转反侧,他想给她发消息看她睡了没,才想起他根本没有她号码,她手机还丢了,昨天没来得及带她去买!他想着给盛唯发微信,让他明天上班前去买一部新手机带到公司…… 再次睡着已经是凌晨五点以后。他这一觉睡得踏实,最后是被柳云玖的电话吵醒的:“听说你昨天帮女人买内衣到相亲对象面前耀武扬威去了?” “谁给你说的?” “你别问谁给我说的,你先说你是帮谁买的。” “管得着吗?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你别后悔!” “我为什么要后悔!” “嘿嘿嘿嘿!”柳云玖笑得奸诈挂掉了电话。南玄策不知道柳云玖葫芦里卖什么药! 南玄策起床气很大,以他对柳云玖的了解 ,没有大事,绝不会一大早上打电话给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一早上的项目碰头会南玄策开得潦草,心思全放在柳云玖的电话上,这小子似乎知道些什么。 他给柳云玖打了好几个电话,都在通话中,该不是把他的号码拉黑了吧? 柳云玖,你死定了! 南玄策整理好办公桌,忽然想起电脑包还落在苏以陌那里了 ,正要准备去拿,前台内线接过来说:“老大,有一位苏以陌苏小姐找。” 来得及时!打开办公室的门,苏以陌已经走到开放办公区。她今天穿了昨天他给她买的及踝白色中式棉麻长袍,脖子手腕上系着配套的红色小粒珊瑚项链手镯,乌黑的长发随意扎成一把坠在脑后,再配上她纤细高挑的身材,想不吸引众人注意都难。 当然,是美女大家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更何况美女手里还拎着老大向来不假他人手的电脑包。 且不说这个包里的电脑有价值千万的设计图,据说这个电脑包是老大的前女友亲手设计制作的,这世间独一无二,即便是分手多年,老大对这个包依旧是钟爱有加不离不弃…… 众人自动脑补了南玄策的过往情史,然后结合眼前拿着电脑包的美女,一条条八卦消息已经在眼神中传递! 然而南玄策的出现更加让众人大跌眼镜,平时那看一眼就能目之所及冰封三里的阴鸷眼神,客户都给他吓跑了不少。 今天在见到这个美女的时候,竟然难得的有了一丝冬雪化冻的湿意……呸呸呸,是诗意!雪化了,春天还远吗?! 南玄策很是满意苏以陌今天这身打扮,虽然气色差了点,但毕竟底子好,身材也不错!最重要的是他的眼光好,挑的衣服极其适合她,也大方得体! “怎么过来了?我正要过去找你!” 这么熟稔的说话方式,连称呼都省了,老大什么时候待人这么亲切过了? “你昨天把包落下,我追出去的时候你已经走远了,然后外层的名片夹掉出来了,我看到了你公司的地址。今早起来一看,正好是对面楼,想着你今天应该会用得着这里面的东西,就自作主张送过来了!” 美女住对面楼?!老大在对面楼是有套房子的,难道是金屋藏娇?众人一脸恍然大悟的交换了眼神,然后低下了头。 扫了一眼八卦的众人,南玄策接过了苏以陌递给他的包瞟了一眼他办公室的门:“进来坐坐?” 假装低眉顺眼的众人再次抬起了暧昧的眼神,老大的办公室就像他的秘密基地,除了他自己,其他人禁止入内,就连他的死党柳云玖都不例外。 柳云玖曾经开玩笑说里面是不是藏着个裸女或者是十几个充气娃娃,老大还为此与他绝交了一个月。没想到这次老大竟然会主动邀请人去他办公室,被邀请的竟然还是个美女…… 好吧,这充分说明了一件事——老大的办公室里没藏着裸女和充气娃娃! 苏以陌当然不会知道南玄策的办公室还有这样的“隐秘”,她其实不太愿意露面。万一遇到有心人,她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就会立即走漏风声,她还是低调些好。 “不了,我马上就回去,我过来就把包给你送来,然后顺便想问问讣告今天见报了么?” 美女拒绝了!!! 他们傲娇的老大第一次邀请别人去他的私人办公室被拒绝了!拒绝他的还是个美女! 八卦的眼神又迅速的交流一次,在众人的期待下,剧情继续往下推进。 “已经见报了,一大早阿春就给我看了报纸的照片,说不定再等几天就会有消息。”南玄策把电脑包放回办公室,拿起新买的手机递给她说:“没个手机多不方便,你得跑来跑去溜腿。” 这年代还有没手机的人?老大去哪里挖出来的“仙女”?盛唯石化——今早醒来看到老大的微信还以为他的手机又挂了,上班路上还专程绕道去给他买了一台一模一样的! 众人脸色又是一变,看那穿着打扮,莫不是朵白莲花? 苏以陌接过手机,道了一声多谢!又见南玄策说:“手机卡给你装上了,是赠号,不用担心被查到。” 想得这么周到?!他们家老大一贯周到,就没见他对哪个女人这么周到细致入微的,莫非真是被白莲花迷得晕头转向? 南玄策想起昨天走得匆忙,忘记给这女人留现金了,女人嘛!天生爱买东西!比如他老妈楚悦。 南玄策让苏以陌等一下,他转身回办公室拿钱包,从里面拿了两千块现金给她:“零花钱!”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并不是因为这钱多钱少,而是老大给了这个他们没见过的美女现金一沓,这是什么节奏? 苏以陌完全没有注意到周遭的八卦眼神,素手一滑,点了一千还给南玄策:“用不了那么多。” 美女又把现金分一半还给了老大,这又是唱哪一出? 南玄策想了一下把那一千块收回钱包,随即又抽出一张银行卡递给苏以陌:“不带现金就带张卡吧,有什么想买的也不至于捉襟见肘。密码是q密码的后六位。” “你不怕我爆卡?”苏以陌没有接,这是张储蓄卡,是实打实的存着软妹币的卡,而不是透支的信用卡。她抿着唇低头看自己的鞋尖,又看了看南玄策。 “怕,我的全部家当就在这张卡里,你别把我的老婆本都花光了!给我留点儿娶媳妇!”南玄策满脸戏谑。她笑的时候那两个梨涡真好看! “行!”苏以陌潇洒地用两根手指夹住卡收进口袋,和南玄策挥挥手,又和八卦众人点点头:“走啦!” 苏以陌才走出公司大门,八卦眼神交流中心的成员们立即吹起了口哨,连老婆本都交给人家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恭喜老大脱单!”八卦众人异口同声说。 “脱——单——?”南玄策拉长着声音吐出这两个字,他倒是想! “也不见你们把自家没结婚的姐姐妹妹介绍给我!”见他脸上笑得阴险:“都别乱猜,都给我干活去!” 说完径自走回自己的办公室顺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众人面面相觑:“银行卡给了,密码也给了,不是情侣难道是兄妹?” 兄妹关系也不至于亲密到连带着隐私的q密码都给对方! “ 哥,你会吗?”盛唯问设计师安捷。 安捷不假思索答:“不会!” “姐,你会吗?”盛唯转过头问设计师柯李璐。 “不会!”柯李璐回答得干脆。 如果换是男女朋友,或者夫妻,你会告诉他(她)你的q密码吗? “不一定!”众人思考后得出结论!他们半数都是跟着南玄策一起脱离“新锐”的精英,和南玄策共事五年以上,对南玄策的爱憎喜好多少是了解几分的。 因此,众人经过一番激烈的眼神讨论达成一致——两人关系绝对不简单! ☆、第8章 相亲日常(段落重排) 南玄策再次走出办公室,开放办公 区的窃窃私语声依旧未平静。他咳嗽了两声,却无法震慑八卦的众人。 今日老大的所作所为真是让他们“三观尽毁”,那宛如情窦初开的青涩模样,仿佛那往日的沉着稳重和阴鸷眼神都是个幻觉。 南玄策坐电梯下到一楼穿过斑马线,进入对面小区。 小区住宅一楼院子里的“铃咖啡”——十一点刚过,还没什么人。今天的日头不算炽烈,但一把把木柄白色太阳伞早早的撑开,伞下的藤椅惬意舒适。 刚点了一杯意式黑咖啡,就听见有人兴高采烈喊他名字:“南玄策!策爷!” 他回头一看,一个穿着条纹短袖衬衫配丹宁牛仔裙的女人正激动的冲他招手。定睛一看,这女人还真的有几分眼熟,就是想不起名字。 “真是你?”女人激动的笑得花枝乱颤,“想不起我是谁吧?” 他还就喜欢这种开门见山,不做作,可他又确实想不起她是谁了! 他双唇抿着,凤眼微睨打量着对方,不动声色的掩饰着自己认不出人的窘迫。 “我就猜你肯定认不出我了!我是曲燕儿啊!我们俩还同桌了两个月!”曲燕儿自来熟拉开他身旁的椅子坐下。 南玄策忽然想起来了,曲燕儿!她名字里的儿不是“儿”化音的儿,而是实打实的念“儿”,儿子的儿! 难怪柳云玖那家伙卖关子,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也不透露透露,害他糗大了:“太多年没见,女大十八变,假小子也变淑女了,害我认不出,惭愧惭愧!” “我也差点认不出你了!可惜你离开学校太早,要不是我表妹说起你的名字,我都不敢相信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都一别十几年了!” “你表妹又是?”南玄策恨不得找条地缝儿钻进去,面对老熟人如此的热情,他似乎也回到以前,脸上的表情也有了温度:“不是和你……?怎么扯上你表妹了?” 这个世界就是那么小——他原本要相亲的对象是曲燕儿的表妹连颂雨。因为昨天他帮苏以陌买内衣被连颂雨认出来了,本来不愿意再继续,是曲燕儿这个老同学听说他的名字说要来会会他,才有了今天这个约会。 “没想到啊没想到,南玄策,传说中的策爷也要靠相亲解决个人问题!”曲燕一脸天王巨星跌落神坛的表情:“当年你匆忙退学,好多女生都哭了!” “你哭了么?”南玄策一脸调侃,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起年少轻狂好勇斗狠的往事,倒是这两天,频频见故人,都是托苏以陌的“福”。 “滚滚滚!这德性这么多年都没变!”曲燕儿一脸嫌弃的样子,“听说你离开学校后也过得风生水起……” 没变?他原来是这个样子的么?他都快记不起来了!从昨天开始就有人说他变了!昨天有什么不一样吗?去了一趟精神病院,去内衣店给女人买了内衣,当了一回“贼”……对了,带回来一个人——“最儿”苏以陌!她好像就是那个他改变的开关! 他不自觉的看了一眼他公寓的阳台,这时候她在家里干什么呢? 南玄策有些恍惚,曲燕儿说的话大半他都没有听进去,直到她说:“你那时候已经和大美女余薇薇在一起了,这么多年最后也没成?” 南玄策心头一窒:“你听谁说的?” 余薇薇是他心中最深最柔软的伤,两人十五岁就在一起,一共处了七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可惜有缘无分,七年前以余薇薇跳江的激烈手段收场。 “你离开学校没多久就传开了,前几年还有传说,说你会入赘余家,我觉得你不可能,可他们都这么说!” 入赘?! 呵呵! 南玄策恨透了这两个字! 他和余薇薇之间本来没有什么大问题,之所以分开□□就是因为余妈妈余嫦溆要他入赘余家并且要跟家里完全断了联系! 这怎么可能! 虽说余家是c城“首富”,可这个条件也太咄咄逼人了。即便是同意入赘,凭什么要跟家里断绝关系? 他的父母就不是父母了么?他南玄策再怎么浑也不是不要父母的白眼狼。 他清楚记得他当时是是这么怼余嫦溆:“我今天可以不要他们,等将来我拿了你家全部家产也可以不要你!” 就因为这个问题,他跟余薇薇有了嫌隙,天天争吵,刚开始还能互相原谅,到最后却是相互攻击,尖酸刻薄,不欢而散,无可挽回。 如果是说断就断就好了。干干脆脆,做不成夫妻不如相忘江湖。可偏偏他们就是那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状态,拖了好几个月,最终两败俱伤。 余薇薇跳江那天,她来找他,哭着和他说:“南玄策,你爱我吗?” 他回答说:“曾经!” “现在呢?” 他脱口而出:“爱不起!” 她不甘心又追问:“以后呢?” “你做人能不能不那么霸道?!” “你就不能说……让我等你来娶我,你总会说服我妈让我们在一起!” “……能不能成熟一点?” “你把我宠坏了就要撒手?”那扬起的声音有难以置信,有不甘,至今他都还记得!这句话多少个日夜一直像只无形的手在抽着他的耳光,火辣辣血淋淋! “不是我要撒手,是你妈把我拉着你的手给剁了!”他吼道。他很少情绪失控,多少次面对生死,他也多数是冷静沉默的,可那一刻他却爆发了,只有她一个人难过吗?他心里也苦啊! “不可能,你说过不会放手的!” “……” “我要是跳思江,我不信你不拉着我!” “……” 她跳了,他站在一旁看着她跳下思江时的绝望。她被浪头覆顶的时候他也跳了,他可以放手,却不能看她被浪卷走。 也仅此而已,他把她捞上来的时候110和120已经赶到。他湿漉漉的走出了围观的人群,冰冷的风带走了他身上的温度…… 那种痛,比凌迟更疼,血液流过之处 ,寸寸刀割。坚强如他也不敢再轻易尝试。 那之后,他生活堕落如行尸走肉一般,甚至想过要遁入空门,佛经都读了好几卷也背了好几卷。 几次拜访本地名剎圆山寺剃度出家,都被方丈以尘缘未了拒绝了。好在后来他想开了,也就过去了。 经历了一些事,他也想通了许多,心胸也豁达了许多。包括当时余嫦溆的想法,他也能理解一些了。 余薇薇的单亲家庭让她很没有安全感,余嫦溆会这么坚决,无非是想让他全心全意对余薇薇好,对余家好。 可那又有什么用?不可能就是不可能,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到底有没有?”曲燕儿见他陷入沉思,爽快的大姐脾气又发作了。 南玄策回神,狡黠一笑,从容回答:“当然没有!” 见曲燕儿松了口气的样子,他有点好笑:“你别老说我,你自己呢?这么多年也还单着?南玄策话锋一转,深邃的眸对上了曲燕儿的眼。 “哎呀呀,我么——也就那样!”曲燕儿打了个哈哈说:“我高中毕业没有上大学,这些年不是为生活打拼,然后就耽误了!” “那是缘分还没到,缘分到了就什么都有了!”南玄策说着说着眼神忽然捕捉到廊下往他们这边走来的一抹白裙…… 不是苏以陌还有谁?她下楼买东西? 曲燕儿跟着他的视线一看:“原来你喜欢这一款的?” 南玄策解释道:“那是我认识的一个人!我朋友。” 认识的一个人?曲燕儿万分不相信,八卦之火已经在眼里熊熊燃烧。“仅仅是认识——人家那么远路过你会察觉?看得那么痴,整个魂都被勾跑了一样!” “不是你想的那样!”南玄策的辩解很无力,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容易发现苏以陌。 “我想的哪样?你们这样那样都是你们的自由!”曲燕儿笑得暧昧。 “不信?”南玄策半眯着眼睛看着曲燕:“赌什么?” 曲燕儿想想说:“我输请你们吃饭!” 好!就听见南玄策喊:“最儿!”苏以陌回头,四下张望。 “这边!”南玄策朝她招了招手。 苏以陌有些讶异会在这里遇到南玄策:“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还没到午休时间么? “你不也来这里?”南玄策反问。 “我是在楼上闻到了刚刚出炉的面包味,闻着味儿找来的。”苏以陌如实作答。随即她又看到坐在南玄策旁侧的曲燕儿,指了指他俩,嘴角勾了起来,露出八颗贝齿:“你俩这是……” “在相亲!”南玄策见她笑得一脸了然,没好气的老实交代。 “她说要请我们吃饭!”南玄策指了指旁边的曲燕儿。 苏以陌友好的和曲燕儿笑了笑,然后万分不可思议问:“你俩相亲吃饭带上我,这合理么?”她说完还优雅的耸耸肩,看着各怀心事的“相亲”二人组。 “我和她?不可能啦,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初中同学曲燕儿,这是最儿!” 两相介绍完,南玄策把头转到一边自顾自的笑了!苏以陌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他真有一种自己在认真相亲的错觉! 曲燕儿瞪大眼睛看着笑意盈盈的苏以陌,又看了看笑得坦荡的南玄策,她确定两人不是情侣,可怎么看又怎么觉得怪异,又不知道怪在哪里。 于是她就这样莫名其妙输掉了一顿饭。 ☆、第9章 偶遇(段落重排) 相亲相到初中同班同学兼同桌,很奇葩。和相亲的男女一起去吃饭,大概也很奇葩! 赢了曲燕儿一顿饭,南玄策建议去城郊吃傣菜。曲燕儿和苏以陌没异议,三人赶在午高峰前驱车到了城郊。 南玄策轻车路熟的带着两人进了一个幽静的傣餐馆。院子不大,浓浓的西南少数民族风情扑面而来,碧绿的芭蕉树下,只有三四张桌子,满座也不过能容下十多个人,竹子做的桌椅饰物,精致又舒适。 南玄策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三人坐定,他随口点了几个特色菜,又说:“给她们两位上两杯泡鲁达!” 好奇怪的名字!苏以陌问:“什么是泡鲁达?” 南玄策卖了个关子:“是傣菜里的特色小吃,你会喜欢的!” “真的假的?”苏以陌一脸不相信,你会知道我爱吃什么? “你拭目以待啦!”南玄策的唇勾起了一个弧度,勉强算得上英俊的他竟让人觉得他身后有道微光,虽不夺目却也流光溢彩。 苏以陌看得微微有些愣神,转瞬,服务生又折回来,说:“不好意思,泡鲁达今天只剩下一份了。” 苏以陌一脸遗憾,曲燕儿看向南玄策,见他没什么表示,遂主动相让道:“最小姐没吃过,给最小姐吧!我也常吃傣菜!” 苏以陌谢过,为了不节外生枝,她也没有纠正曲燕儿的称呼。 泡鲁达端上来,果然是大爱!清甜不腻的椰奶,晶莹剔透的西米,脆脆的面包条,还有紫米和椰丝…… 苏以陌用银勺挖了一大口送到嘴里,特别满足,弯弯的眉眼,弯弯的嘴角,还有那甜甜的小梨涡,极为开心。 南玄策在同曲燕儿说话,眼睛无意中往苏以陌这边一瞥,就有种感觉:这个女人就应该像这样笑得没心没肺才是。 “相亲”的男女在一旁“叙旧”,一千瓦大电灯泡(她自己认为的)在餐桌旁边看到了放满旅游指南的书架,在上面取了一册《c城旅游地图》仔细的看起来。 “相亲二人组”聊天到一段落,曲燕儿见她在看地图不由得有些好奇:“这年头有了导航会看地图的人不多了,最小姐是要在c城旅游?” “是啊,初来咋到,请多关照!”苏以陌面不改色的合上地图客气的回答。 小骗子!南玄策腹诽道。 “既然如此,有机会让小策爷带你四处转转,尝尝我们这的特色美食,别看我们这里小,可是有大城市看不到的别样风情哦!” “哦!”苏以陌声音扬起好似在半空中转了一圈,看了一眼南玄策又看了一眼曲燕儿:“你也叫他小策爷?” “有什么不对吗?”倒是曲燕儿觉得苏以陌大惊小怪:“南玄策十几岁的时候就是c城有名的小策爷,之所以叫他小策爷,就是他出名那时候年纪太小,在c城你说南玄策可能没什么人知道,你说小策爷,随便一个人都能和你吧啦上几句,不过内容是真是假就不可知了!” 曲燕儿的极力推崇让苏以陌始料未及。 南玄策傲娇的脸上恨不得写上我没骗你吧几个字:“说南玄策也很多人知道啊,好歹小爷我今年还是c城十大杰出青年呢!c城最年轻的杰出青年!” “啊?你当选十大杰出青年了?”曲燕儿也惊讶了:“你这是洗白彻底啊!” “洗白?小爷我本来就是白的!”南玄策义正言辞大声抗议。 也是!曲燕儿对此也没什么异议。 苏以陌在一旁心叹:这家伙在哪儿斗嘴都不会甘拜下风!不同的是,大多数人斗嘴都是在打嘴炮,他跟人斗嘴却是真的在用实力说话。 两人斗得正酣,旁边有其他桌客人经过,一个戴墨镜的中年妇女不小心脚下一崴,整个人重心不稳扑倒在地,苏以陌赶忙起身将人扶起,好在摔得不重,只是膝盖磕破了。 妇女用本地话向苏以陌连连道谢,南玄策见状,赶紧走了过来要帮苏以陌解围。 只见中年妇女摘下墨镜,讶道:“玄策,你怎么也在?” 惨了!今天出门一定是没看黄历,自己送上门来找虐啊! 南玄策脸都不知道该往哪边转,横竖是躲不过去了——摔倒这位是他亲姨妈楚童。 楚童的女儿,也就是他亲表姐陈思媛,在看完纪录片《新芽》之后跑到c城偏远山区当支教老师一去就三年,最近还和当地一男的要谈婚论嫁了。气得他姨妈生病住院不说,三天两头往他家跑,见面就对他一阵埋怨,怨他忽悠表姐去当什么支教老师,现在好好一个城里姑娘要彻底扎根在那山沟沟里头了…… 他也是有苦难言,他只不过是分享了一个视频给陈思媛,谁知道这坑弟的表姐心血来潮竟然跑去当支教老师。 他本以为陈思媛这种娇娇女连踩死个蚂蚁都要尖叫个半天的,去个一个月坚持不了就回来了。 谁知道半年过了,没回!一年过去了,没回!两年过了,还在那儿。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陈思媛坚持得最久的事了。 可楚童坐不住了,只要一见他就要碎碎念这事,非要他把他表姐给弄回来。 他这几年也是软硬兼施劝了陈思媛上百次了,人家就是铁了心要留在山里,还把他当送货的使唤——孩子们一没肉吃就叫他去买几十斤开车走几十公里山路送去。 他现在的车,就是为这几十公里弯弯曲曲山路换的,每个月他还要预留三千块钱给陈思媛当孩子们的其他经费。 果不其然,楚童本来是看着苏以陌笑的,见到他,眼泪哗哗就下来了,那飙泪的速度堪比琼瑶剧的女演员。 “玄策啊,你说我咋就这么命苦啊,捧在手心里的女儿现在要往火坑里跳啊……” 南玄策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泪攻势,一分钟都招架不住:“姨妈,我保证好好跟表姐谈,把她完好无缺的带回来,谁要敢娶她我就弄死谁行了吧!” “真的?”楚童的眼泪就像用水闸控制,说关上就停了:“弄死就不必了,把你表姐弄回来就成!” “包在我身上!”南玄策硬着头皮打保票:“这周末我要去山里,肯定跟表姐好好谈,深入的谈!谈不拢也要创造条件把表姐带回来!” “不是姨妈小看你,虽然这么多年你第一次给姨妈承诺,可你表姐那脾性你是清楚的,你估计还要继续修炼,加油!” 楚童拍了拍南玄策的肩,送给他一个任重道远的眼神。临走还不忘给他说:“听你妈说你最近在相亲,是这姑娘吧?替我好好谢谢人家!人不错,好好处!” 南玄策看楚童笑眯眯看着苏以陌,赶紧把人支走了!哎,这误会大了去了!他是落花,人家是流水,怎么处?更何况人家还是有夫之妇! 万分庆幸的是他们刚刚说的是方言,苏以陌听不懂! 三人尴尬聚餐结束,南玄策开车送曲燕儿回她公司,然后送苏以陌回公寓。 苏以陌执意要坐后排,南玄策想起从精神病院接她出来去k城的时候,她也是坚持坐后排,他不禁揶揄道:“不愧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出门有司机。” “才不是那样咧!”苏以陌不以为忤:“不是怕影响你相亲的行情么?刚刚曲燕儿和你姨妈就误会了!” 误会什么……呀?!南玄策本来眼睛盯着前方,听到她这么说,猛一回头:“你听得懂我们这的方言?” “看路!”苏以陌好意提醒,却没有回答问题。 “你别打岔,我姨妈就那样,看见个女孩子就想把我往前推。老人家,你懂的!别见怪啊!”南玄策面色微窘帮楚童开脱着,却恨不得这个误会越来越深然后弄假成真。 “那曲燕儿曲小姐呢?我看她对你好像有意思!”苏以陌说。 “我跟她根本不可能!初中和她同桌了几个月,她那性格是个男人都喜欢,可也就到喜欢为止,要是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何必等到今天?”南玄策解释说。 “你那么急着撇清关系干嘛?解释就是掩饰哦!”后视镜里的苏以陌似笑非笑,南玄策知道自己被耍了,这个女人故意的! “我说你就不能不拿我开涮?”坏女人! 苏以陌莞尔道:“你要是能像游戏里那样对女人死乞白赖,哪还要相亲,个人问题早解决了!老早就想说你了,怎么觉得你在现实生活中就像换一个人似的。” 换一个人?差别真的有那么大么?南玄策心虚 :“死乞白赖我也分对象的好不好?” “想跟我在一起的女人多的是,要是是个女人就要小爷我把脸贴上去,得有多少人打光棍啊!” “去死!你这脸皮也厚出了新高度!”见他满脸傲娇,苏以陌忍不住爆粗口,这个男人不要脸的时候还真是没底线,但貌似这才是打开他的正确方式。 “过奖!我死了你不是得去当寡妇了?”让你拿我开涮,这便宜不占回来我就不是你策爷! “滚滚滚!少占我便宜。”苏以陌摆摆手,不以为然的把脸转向窗外。 南玄策瞟了一眼后视镜,刚好看到苏以陌略微苍白的侧脸还有那微微泛红的耳根,不觉得心里乐开了花:感情好,这女人每次听他们在游戏里扯段子都是一本正经百毒不侵的样子,害他以为她是老司机,没想到啊没想到,她该不是坐在电脑屏幕前独自脸红吧?! 想到这里,南玄策的又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玄策,你认识高阳吗?”苏以陌像是在喃喃自语,却又叫了他的名字!高阳又是什么鬼? ☆、第10章 你的目的是什么?(段落重排) 高阳是什么鬼? 南玄策被苏以陌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昨晚上翻我爸笔记,在说c城这几篇,有几页字迹写得特别杂乱,我仔细读完,看到有几处提到高阳。也不知道这个高阳是人名还是地名。”苏以陌说。 “高阳?”南玄策思考了一下,确定没什么印象,“我回头让人帮你问问!你今天看地图就是找看看有没有叫高阳的地名?” “我也是想碰碰运气找找看!没找到!” “有一些地方当地人才知道,地图上不一定会标注你也别抱太大希望!”南玄策给苏以陌先打上预防针。 “嗯!” 送苏以陌到小区地下停车场的电梯门口,苏以陌下车却没有进门,而是在门前站得笔直,双手自然在身前交叠,双眼注视着他的车。 南玄策以为她还有事跟他说,落下车窗:“怎么了?” 苏以陌一愣,答:“你送我回来我目送你离开,这不是基本礼仪么?” 看那表情,还是他大惊小怪了!以前就觉得这个女人固执,现在是觉得她不仅是固执还刻板!那老古董般的做派果然不是他的菜! “上去吧!看你进门我再走!”南玄策柔声说。 “嗯,那你开车小心,注意安全!”苏以陌转身按密码进门,还不忘跟他挥手道别! 这句话他在也游戏里听她叮嘱无数遍,那时候上下班上线下线都要跟她告别才走,没想到亲耳听到她说完,那根看不见的手指又在他的心上轻轻挠了一下,刚刚下的决定又开始动摇了。 下午的头脑风暴会议一开开到了7点多,南玄策从会议室出来,打开手机,有四个未接电话来自魏毅昕——他的初中同学兼死党——现在是c城交警大队副队长。 南玄策关上自己办公室的门,用私人手机打了回去。 事情果然如他料想的那般:最儿的车在高速公路上消失了!魏毅昕也询问过当班的同事,最儿出事当天,路上巡查和监控探头显示一切正常。正常流程的车检、过户买卖也没有查到这车的记录。 魏毅昕是过命的铁哥们儿,要不他不会在知道最儿车不见了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执行得如此严密,非得是专业人士所为。如此算计,最儿在明人家在暗,阴沟里不翻船还能到哪去? 也是她运气好,在绝地里遇到罗奇奇这样的马大哈,还有他隐在暗处不为人知才有机会把她从这里捞出来。 如果他的手机号是存在她的手机联系人里,估计她的最终落脚处就不是c城精神病院…… 南玄策又有些生气,她没把他手机号存在手机里,是自信自己记忆力超群还是压根儿就没想过会要打他的电话? 等气消了,南玄策头又有点疼,最儿为什么要来c城?她到底知不知道她要面对的是怎样一群“专业人士”…… 貌似她应该是知道的,否则也就不会那么谨慎的用报纸发个讣告试探。对方又打算怎么联系最儿呢?该不也是报纸吧?…… 南玄策掏出手机,找到柳云玖的名字打过去。这回电话那头接通了!劈头盖脸一句就是:“内衣帮谁买的?” “活腻歪了,有正事!” “……” “查一下去年七月中旬有什么过路神仙在c城一带活动,详细点。” “去年这么久远?出什么事情了?” “你先查,越详细越好!”南玄策不想这么早暴露苏以陌在c城,柳云玖也是“一帮”的旧人,游戏id是“烟柳画桥”,他在儿子小十八出生之后就退出了游戏,与最儿不熟,却是肯定知道最儿这个人的。 “何惧最近有任务吗?” “没有!” “那你让阿欢明天……”南玄策翻看了一眼日程安排,才接着说:“改今晚上九点吧,让他带何惧去你那里。” “嗯!” “对了,你在黑市查下这辆车的下落。”南玄策把苏以陌车的车型车牌连带车架号一起发给了柳云玖。 “k城的牌?”柳云玖一看车牌号,有些诧异:“怎么觉得你这两天神秘兮兮的?” “哎,见面说吧!我今晚尽量早到!” “尽量?”柳云玖觉得他用这个词有些莫名,那头电话已经挂断了。 南玄策推掉七点后的客户宴请,立即赶去街对面的公寓。 他按门铃,里面没有人回应。 又多按了几下,还是没有人。 没听见吗? 打开公寓门,室内灯火通明,客厅的电视开着,浓郁肉香扑鼻而来,却不见苏以陌的身影,去哪儿了? 南玄策仔细检查了屋内环境,没有意外的痕迹,厨房的一体集成灶台上,一只砂锅正在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打开锅盖,里面煨着牛腩,诱人的香气,让人垂涎三尺。 一旁是昨天帮最儿买的手机,闹钟定着时,还有四十五分钟。他从消毒碗柜里拿出碗筷尝了一口,肉已经入味,却还差点火候,想必就是差这45分钟。 南玄策松了口气,最儿应该是临时出门了,一会儿就会回来。他大概也是被自己刚刚脑补的阴谋论给感染了,神经过敏。 她也是心大,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情自己做饭,真沉得住气。 等了十多分钟,听见门响,南玄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迅速的打开了门,最儿提着一个小购物袋,她稍稍错愕的看着门里的南玄策:“今晚没节目?” 南玄策把苏以陌拉进屋,又看了几眼楼道确定没有人跟着最儿,这才放心把门锁上。她的手很纤细,却不像那些千金大小姐那样柔弱无骨,这是一双有力量的手。 “怎么了?”苏以陌忍住笑调侃道:“有女人跟踪你?” 南玄策没有心情接她的调侃,他心里除了担心就剩下担心了:“你去哪儿了?” “牛肉面没有青蒜配,去附近菜市买了点!”苏以陌把购物袋在他眼前晃了晃。 南玄策接过购物袋,俊脸严肃的盯着苏以陌的眼睛:“你相信我么?” “信啊!”苏以陌翻了个大白眼:“你这神经兮兮的跑上来就是为问这个?” “你来c城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南玄策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的开口:“或者说你真正的敌人是谁?” “这不像你的风格啊!”苏以陌诧异南玄策今日的反常,在游戏里相处的日子里,他不是那种刨根问底的男人。 “我是什么风格现在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你的安全!你知道你开车在高速公路上出事,警察根本没有反应,这意味着什么?”南玄策语速飞快,这大概是他用普通话说过的最长的句子,差点就要飙方言了。 “意味着什么?”苏以陌装傻。 她是知道的?!南玄策瞬间捕捉到的细节告诉他,苏以陌心中有数!他的心也沉了下来,眸子里的眼光流转,却越发深邃让人捉摸不透。 “……那是一个反应迅速极为专业的团队!短短几分钟就能把现场打扫干净,这样团队出动就绝不是小打小闹。你把自己藏得很深,也很危险!”“然后呢?你怕了?”苏以陌声音不疾不徐的反问,黑眸紧盯着南玄策深邃的瞳仁,闪过一丝失望。 “屁话!”南玄策眼里精光一闪,一丝狠厉爬上了眼眸。这是说这种程度的算计还是她可以承受的范围以内?那她平时过的是怎样生活?还要带着俩个孩子步履艰辛的走过铺满荆棘的道路? 强忍着想要拥抱她的冲动却做了一个他曾经在脑海里想对她做了无数次的动作——揉乱了她额间的发! 苏以陌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原地。南玄策绷着的俊脸终于松弛了下来:“爷我还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担不了。” “是吗?”苏以陌从呆立中回复了神智,嘴角抽了抽,狠狠的踩了南玄策一脚。 南玄策穿着软底拖鞋,饶是苏以陌这一脚力气不大,也他倒吸一口凉气:“你真下的了脚!” “再有下次,爪子剁了!” 苏以陌把头发三两下拨回原状瞪了南玄策一眼,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塑料购物袋,换了拖鞋,步履轻盈的径自往厨房走去。 南玄策盯着苏以陌换下来的驼色麂皮单鞋,忽然庆幸她今天穿的是他给买的平底奶奶鞋! 偌大的公寓只有厨房灶台上牛肉汤沸腾的咕嘟声,偶尔还夹杂着青菜被拗断的咔嚓声和手机收发消息叮咚声!房间里的两人一个在厨房里一个在客厅,很是默契的谁也不说话。 苏以陌的手机闹铃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静默。 “吃面咯!”苏以陌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南玄策关上在读的会议简报,肚子不失时机的抗议了两声,才察觉到真的饿了。然而一个事实却让他自己都有点抓不到头绪,他为什么还在这里没有走? 再看他的状态,已经脱掉了西装外套,在浴室冲了个澡,换上了休闲装,脚上穿着软底拖鞋窝在沙发里,柔和的橘色灯光照亮了客厅,厨房里有个女人在忙碌,面和牛腩的香味交融在一起,更添家的温暖…… 等等,他竟然用了“家”这个神圣的字眼形容现下的情形?大概是脑子秀逗了吧!他是这房子的男主人,厨房里的那位却不是女主人! ☆、第11章 性感(段落重排) 既然他是主人,留下来不是天经地义么? 南玄策自我开脱完笑着走进了厨房,大喇喇的坐在餐桌前等着苏以陌的服务,仿佛刚刚到不快从来没有发生过。 苏以陌的牛肉面浇了清澈汤汁,夹花的牛腩切的粒粒均匀,火红的辣椒油裹着一粒粒饱满的白芝麻,白绿的蒜切成碎末漂浮在汤面上,红绿相间,甚是好看,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碧绿的生菜白灼淋了豉油,另外装盘,让人食欲大增。 “盛惠,软妹币30元。”苏以陌笑着把右手掌伸到他面前。 她的手不像一般女人的手,手指白且细,骨节分明,这是一双有力的手。细看手指两侧还有一些细小的疤痕,指甲修得平平的,可惜有一道不太明显的疤横贯了整个手掌。 这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甚至比不上他老妈楚悦的手。 回想起她在千的婚礼上那身紫色高定礼服和定制版的加长豪车…… 南玄策满脑子疑问,却又只能不动声色的假意掏口袋,反手一巴掌轻轻落在苏以陌的手心:“不用找了!” “哎——霸王餐呐!” 苏以陌笑得很开心,往自己碗里夹了一片生菜叶,细细的咀嚼,慢慢咽下去。 南玄策很少注意到一个人吃饭的状态,苏以陌却是他见过的吃饭最有幸福感的人,那种幸福感由内而外,即便是食物,被她吃掉也心甘情愿的。 这顿饭也让南玄策吃得特别满足。那面是手工做的拉面,筋道有嚼劲,牛腩粒入味却软烂,汤清味浓,一整碗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饭后,两人都不爱洗碗 ,在幼稚的石头剪刀布过后,苏以陌三局两胜。于是南玄策洗碗,苏以陌收拾厨房和垃圾。 “不介意在屋里抽烟吧?”南玄策习惯性的拿出了烟,在点着之前先询问苏以陌。 苏以陌勾起唇角,说他绅士吧却是有点假。 她知道他烟抽得很凶,不是为了抽烟而抽烟,烟基本上都是点着就夹在手里自己燃掉了。 “没关系,你点吧!”说完还递上一个白瓷烟灰缸。 “有没有人跟你说男人夹着香烟擦碗盘的动作很性感?” 苏以陌站在他身后,靠在餐桌上用右手支撑着整个身体的重量,好以整暇的等着他洗完碗收拾洗碗池。 “没有!”倒是有个以此为业的人靠这一招在酒吧里“勾引”了不少涉世未深的姑娘! 南玄策没说出口,柳云玖是深谙此道,难怪他总是能在吧台那儿擦碗擦杯子一站一晚。 “你一个人住这里习惯么?”他专注的擦着碗,并没有抬头看她。 轻烟一丝一缕的飘向空中化为虚无缥缈,空气中弥漫着烟草的焦香味儿,让这气氛变得有些暧昧。 “还好,你选这个公寓位置挺方便的。” 不解风情的女人回答总是能脱离正常人的思路,破坏气氛也是她的拿手好戏。 “怕不怕?” 南玄策放下手中最后一个擦的晶亮的盘子退后了两步让出了水槽的位置。 “怕什么?你都说我很危险了,应该是别人怕我才是。”苏以陌补上他刚才的位置开始收拾水槽里的残留物,并没有对上他的眼眸。 “这时候了,你就不能别拿我的话堵我?我知道你瞒了我很多事情,但你现在不想说,我就不问了。但是——” 南玄策走到她身边把烟蒂狠狠地按进烟灰缸里。“你昨天答应我五天后没有回复就要把这事情的全部都告诉我,希望到时候你不要食言!” “嗯!”苏以陌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依旧没有抬头,有前额的发丝拂过她的鼻尖,她用小指把发丝勾到耳后,丝毫不在意他的“威胁”! “你现在就可以好好想想该怎么说才能让我接受!” “那是我的事,离第五天过完还早,到时候再想也不迟!” “你……口风一贯的紧!”说可能收不到回应的是你,说时间还早的也是你, 你的秘密都比命重要么? 南玄策一顿腹诽,感情好,皇帝不急太监急!他就是是太监? 收好垃圾打包,苏以陌满眼平静的用送客语气把垃圾递给他:“走的时候别忘记带下去,不送!” 说完,她摔门进了洗漱间。 这是怎么了? 拎着垃圾呆站了好一会儿苏以陌都不出来,南玄策才莫名其妙走了。 他恍恍惚惚的坐电梯下到小区地库,才想起自己的车是放在了公司楼下的车库里。 一脸颓丧的走回公司,路上遇到垃圾桶,像是出气一般把垃圾丢进去,心想:南玄策,你真是贱! 开车回到家才七点半!父母手牵手的刚刚散步回来,一脸促狭的挤兑他:“今晚怎么回这么早?” 南玄策被喂了一大口狗粮,两个坏人! “我回来洗澡的,一会儿还要出去!”怕父母还要腻歪,他赶紧闪了! 南玄策躺在洁白的智能按摩浴缸里,用毛巾盖住了眼睛,涌动的温泉水有节奏的抚摸他全身,带走身心的疲惫。身体的放松却让他的心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刚才是不是有点咄咄逼人了?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是么?揭人伤疤不是君子所为。他担心她没有错,她不说他又能拿她怎么样? 同样,如果她敷衍谎话连篇,他也无从分辨出真假。而他坚持又是为了什么?是怕她不坦白导致遇事措手不及让对方钻了空子白白丢掉性命么? 他比他想象的要在乎她!想清楚这事实,让他心里陡然升起一丝绝望!理智在向他呼喊着:不能,不可以! 可那声音在他脑中却是越来越微弱。 自从七年前跟余薇薇分手之后,放眼周围,喜欢(钦慕)他的女人不少,正式交往过的却只有两个,每次都没超过一个月。 他想他大概是被那一段感情掏空了,对女人耍小性子毫无耐心,甚至敏感到因为其中一个女人只说了一句跟他在一起“无趣”,就立即与之断了所有联系。 而他与她算是“长情”了。 两人在游戏里三年多,被羡慕,被嫉妒,被挤兑,被谩骂,被陷害,被误会,被围观…… 那游戏里有的没有的他们都一起经历过了,该折腾的也都折腾完了。 而这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是他三十年人生中最晦暗的三年。婚变情变之后,个人的前途发展也变得岌岌可危。 新锐的老板的打压和不信任甚至架空,而后是他带着一帮不堪压榨的兄弟姐妹反抗,出走,再重新艰苦创业。 他最不怕的就是白手起家! 就像当初组建赤血堂,明明最初是为了反抗恶势力的讹诈,最后却是吃掉了周边大小势力,成为c城顶尖帮派。 组建玄逸园林,除了为自己争口气,更多是为了让跟自己一起出走的兄弟姐妹们那碗饭吃得更加容易些。 他最痛苦彷徨的时候,总是在看她搞笑逗趣;他无暇顾及的时候,总是她在帮他代打;他心里有悬而未决的事情时,她总是在一旁帮他客观分析;他受伤疲惫时,她总是在他周围嘘寒问暖……可每当他想要靠近她一点,她就像一道无法触碰的涟漪一般,轻轻的退开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对她有印象是她进帮不久,被一个和她等级差不多的号给抢了。她在帮派里郁闷的和爱丽丝说话,正好他在,就主动要帮她护送。 谁知她大小姐说:“你个大神给我这个小号护送,真是浪费,你留着给帮里的大号护送吧!” 说出这话还真是让人感到惊奇,明明已经被抢了有大号护送还要推辞,这是什么逻辑? 别人求着他送他还不一定答应呢! 她叫啥? “最是丝繁摇落处”! 真是个佶屈聱牙的名字! 让他对她刮目相看的还是她被抢! 那次她是被一个大她二十几级的号给抢了,他说去帮她报仇,她拦着他不让他去,因为抢她的大号比他低了五级以上,他这样去报仇,不是和那些抢她的人一样没节操? 节操? 玩游戏需要节操?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虽然当时大家一起笑得没心没肺 ,可他却觉得,她是个君子——不恃强凌弱,也不妄自菲薄。 慢慢接触,他发现这个小号是个集中二逗逼吃货于一身的移动八卦中心:正事不做,整天在游戏里闲晃,把号给练废了知名度却比全区第一还高…… 她可以瞒着他参加了游戏举办的投票活动,每天给他投一票,花了一星期竟然给他投出了第一名。 礼包是一个珍兽坐骑,花钱也买不到,让他嘚瑟了好久。 然后对于这件事她是这么回应的:“我发现我们区好像没人知道这活动也没人去投票,我天天投你一票,五天一共五票,你拿第一绰绰有余……” 她就没想到要是有人看见这活动开小号去投票吗? 真是智商堪忧活久见! 那段时间,无论他有多忙,有多少应酬,他都会在第一时间赶回家,在游戏里与她见上一见。若是哪天在游戏里没遇到她,那么一整天都会有些不自在,若是获得了什么新装备,他也总是第一个展示给她看。 若是哪天他来不了,也必定会先向她请假…… 就算是当年和余薇薇在一起,他也没有这么事无巨细,迫不及待,生怕她受一点委屈。 这个女人仿佛让他已经尘封的心又重新有了青春年少时的萌动。 即便是她郑重地说她已经结婚有子,他也抑制不住那颗炽热的心。 游戏的世界,虚虚实实,像她那性子已经结婚有孩子?骗鬼! 等他决定抽身离开游戏,想要把她抛到脑后,忘记那些虚妄的念头,她在紫和千的婚礼上留下的背影又给了他一次沉重的打击——价值百万的淡紫色高定晚礼服裙摆和绝尘而去的炫紫色进口定制加长版豪车,这些都是千后来告诉他的。 那道涟漪是不是有意在避开他,他不知道! 可他终究还是看见了,这些年一直都是他自作多情——即便她过得再不好,那个男人在物质上绝不会亏待她。 那样的高度,并不是他高不可攀,再给他十年,只要她想,他也能给她这样的生活…… 可她的存在,让他嫉妒那个比他先到的幸运男人。 她只当了他两天的房客,他却该死的想让她当房子的女主人! 烦躁的掀掉盖在眼睛上的毛巾,南玄策从浴缸里站起来。 蒸汽氤氲的镜子隐隐约约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笔直修长的腿,肌肉均匀,结实有力。前几年因为堕落而有些发福的肚腩也在这两年的有意健身和高强度的工作压力下露出原有的腹肌,清晰的人鱼线更加性感。 穿上浴袍,南玄策越觉得心有不甘,看了看表,才八点。 换上卫衣板鞋走下楼,刚好遇到楚悦敷着面膜从房间出来:“还出去?” “嗯,我去阿玖那儿坐坐,你和爸不用等我,我也不知道会玩到什么时候!让七婶给我留门!”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接着发吧,不管别人说什么了! 求一下评论和收藏!谢谢大家! ☆、第12章 人设崩塌(段落重排) 柳云玖从不列颠帝国留学回来在城西繁华地段开了个酒吧,闹中取静,走的是治愈系线路,还有各色歌者不定期驻场演出。 南玄策和过去“赤血堂”的旧人来往,多数是选在他这里,安静也没人打扰。 “喝了酒就不要开车了!”老爸南易知在二米见方的紫檀雕花茶台前跟他摆摆手。 “知道了!”南玄策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喝多了我会找代驾,放心啦!” c城作为一个旅游休闲城市,晚上八点,夜生活还没开始。五光十色的霓虹正照亮了晚到的旅游大巴进城,路上依旧是车水马龙熙来攘往。 南玄策的车以最快的时速奔向了他位于市中心的小公寓,才到小区门口他就放弃了,这样回头去找苏以陌让她说清楚算什么事儿?是男人就耐心的等! 在保安的一脸诧异中,车又倒出小区大门,他转到了柳云玖的酒吧。 那个骚包男人正一边抽烟一边擦着高脚杯,红蓝白三色格子衬衫的领口往下开着两粒扣子,结实的胸肌隐约可见,就像苏以陌说的性感的样子……怎么又是苏以陌她住在他脑子里了么? 柳云玖也看到了他手上工作,不停,一脸贱笑的问:“买内衣的福利享受到了么?” “什么福利”南玄策想起柳云玖没告诉他要和曲燕儿去相亲,糗脸瞪着这个贱人。 柳云玖瞪大双眼像看史前动物一样看着南玄策:“你知道么?你在我心里的人设崩塌了!” “去你的人设,爷不稀罕!赶紧说福利!”说话间,南玄策手没闲着,自己从杯架上取下一只玻璃杯,加了几块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柳云玖说:“男人送这两样东西给女人是给自己谋福利,一个是口红一个内衣!why——?”柳云玖故意拉长了语调卖了一个关子,张开双臂夸张的耸耸肩。 “why?”南玄策晃了晃玻璃杯里的黄金液体,睨着眼一脸漠不关心,其实耳朵早已经竖起来了,生怕错过些什么。 “口红可以饱口福,内衣可以饱眼福!男人送女人口红,无非是希望在和女人接吻时一口一口把本儿吃回来。至于内衣……” 柳云玖伸出食指从唇慢慢的划到脸颊,动作性感又撩人,然后慢慢的凑到南玄策耳边悠悠说道: “男人送女人内衣无非不是想在裸呈相见之时亲手脱掉么?” “嗯……你个变态色情狂!你这个样子孙黛知道吗?”孙黛是柳云玖的妻子!南玄策一把推开柳云玖这“死变态”,这个答案简直就是在浪费他的时间!这辈子他怕是享受不了这个眼福了:“你知道我是和谁一起去的么?” “谁”柳云玖想不出南玄策会帮他认识的哪个女人买内衣。 南玄策思索了几秒,也是该告诉柳云玖的时候了。毕竟,他不仅仅是他的发小死党。 “最儿!” 南玄策回答得简短,期间还不忘给杯子里续满酒。 “哪个最儿?” 柳云玖收起了戏谑,看着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发小儿,剑眉微蹙:千万不要是他知道的那个最儿!这太超现实了! “你还知道哪个最儿?” 真是那个最儿——最是丝繁摇落处!柳云玖真是傻眼了。他也在一帮呆过一段时间,id是烟柳画桥。后来他的孩子出生,他慢慢的就淡出了游戏。 说起来,那游戏还是他在南玄策陷在和余薇薇分手的最痛苦时拉着南玄策一起玩的。 刚刚玩的时候,他们在二十几区,南玄策后玩,等级低,总是被他们虐,后来他撺掇着大家一起换区,于是就一起跑到后面的新区申请了新号。 他们玩了一段时间,在游戏里碰到了指尖,千,紫夜,爱丽丝……后来碰见了最儿,一起建了“一帮”。 最儿是他在游戏里见过的一朵奇葩——玩游戏也不务正业,整天都泡在游戏里,号还能给她玩废了的奇葩。 平时最爱收集八卦周边小道消息,以及收集帮里各位的各种糗事编辑成文发在游戏论坛里,以至于让一帮在整个游戏都很出名,还有人因为看了论坛,慕名而来在他们区专门开账号,就是为了来看一帮和她。 可就这样一个不务正业的号和各大帮派的人关系都不错。他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他们建“一帮”之前,还在老帮的时候,他不小心得罪了帮里的“笑靥桃花”,桃花对他各种谩骂,他最后懒得搭理,退出了帮派。 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第一时间发现他脱帮,就立即跟了上来,劝说他不要离开,还发动了帮里其他人对他进行轮番游说,还给各个帮派打了招呼不要收留他…… 这个女人确实也不简单,最终她说动了南玄策,南玄策登录了他的账号强行把他带回了帮派。 他记得他从南玄策手里把登录权抢回来的时候,她在帮派频道里开怀大笑。 那个时候,他已经发现南玄策对她特有的宠溺,区里的几个大佬还私下里向他和指尖打听过他们俩现实生活中是不是一对儿…… 柳云玖忽然一愣,为什么自己突然对已经逝去的游戏时光记得那么清晰。他离开游戏太早,好多人都不太认识。 没想到过这么多年,玩了那么多的游戏,游戏里的遇到的伙伴如同过江之卿。在这些在网络上结识、素未谋面的伙伴当中,始终还是最儿留给他的印象最为深刻…… “这个女人不简单!”柳云玖的思绪从记忆的沼泽里拔出来的时候,脑子里只有这句话! “确实不简单!”南玄策又自斟自饮了一杯,把和苏以陌见面的经过以及和这两天相处的细节都给柳云玖说了一遍 。 柳云玖讶异之余却和南玄策想的一样:得有多大的仇恨才能把一个正常人弄进精神病院里? 就这样,这个女人凭借着南玄策曾经无意间说过的一句话竟然还能从死地里找到一线生机,她太牛叉了! 苏以陌绝对是个牛人! 南玄策接着说了一件让他更加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姨妈,这么挑剔的一个人居然一眼误以为苏以陌是我相亲的对象,还让我跟她好好处,想想都搞笑!” 柳云玖一脸认真的说:“是你姨妈搞笑还是让你和最儿好好处这件事情搞笑?你和最儿在游戏里见不着人都让外人误会,更何况是现实里看见你们在一起的。 如果你对最儿无意,最好离她远点,正如她对你说的,不想你卷进来太深!” “我有我的底线!她是有夫之妇,我能怎样?破坏人家家庭的事我做不出来!”南玄策又一口把杯里的酒喝干。 “做不做得出来现在说不算,感情的事情,看对眼了谁也拦不住,就是已经结婚了也可以离婚的!” 柳云玖意有所指。 南玄策对最儿的心思他懂的,两年前他刚刚离开新锐国际的时候做了一次全国性的专项考察,差点就去找最儿了。 之所以没去成,是他醉酒说错了最儿所在的城市,最儿生气好几天都没有理他,就这么错过了! 其实是真的错过吗? 他们心里都懂,最儿只是借机不让他去找她。 如果真去了,到时候还不得火星撞地球? 于是大家一起装傻就把这事儿敷衍过去了。 “就算我想,她也不会给我机会的!” 南玄策说话间有点沮丧。 明明人就在眼前,他却有贼心没贼胆的压抑着自己的心意不敢向苏以陌表白。 他知道只要一开口扯破这张窗户纸,他俩立马玩完! “你不觉得奇怪么?正常人遇到这种事情,肯定是惊慌失措,一旦获救,也会不停的讲述事情的经过和自己的惨状,你不觉得她有点冷静过头了?” “还有从头到尾她只字未提她的丈夫和孩子,这不科学!如果感情好的话,时不时会挂在嘴边,感情不好的话也会不时吐槽,这只字未提是个什么意思?” “还有孩子,你就看看孙黛,哪天没小十八长小十八短把孩子挂嘴上?就算她孩子大了,十多岁顶天了,哪个妈不挂心自己的孩子的?” “还有老头儿是谁?就算老头儿是她丈夫,你参考一下你妈说起你爸的语气,是这个调调吗?她那种恭敬带着试探的疏离,只怕那老头就差放供台上供起来了……” 苏以陌对他确实有所隐瞒,柳云玖分析得如此直白,南玄策这再要是不懂,就可以去死了——苏以陌没有老公和孩子! “可还是有个地方说不通,我感觉她明明对我有感觉,为什么要拿已经结婚和有孩子来拒绝我?”南玄策继续说出自己的疑问。 柳云玖耸耸肩望着天花板道:“你的感觉?这得问她咯!” 豁然开朗又迷雾重重,要是她自己不说,他还真猜不到她为什么会这样,真是谜一样的最儿! ☆、第13章 意外“重逢”(段落重排) 南玄策继续给自己的杯子添满酒,就听身后一声:“南玄策!” 他身体一僵,那夹着微颤的清脆声音喊出他名字的时候,仿佛也唤醒了他尘封的记忆…… 自从他把她从思江里捞上来,他与她就再也没见过面。即便是在同一个城市,在那一跳之后,他们彻底成了陌路人。 她旧时的一颦一笑,她年少时的憨态可掬,她身体的每一处变化……都在他青葱的岁月年轮里打下了深刻的烙印。 就如同这熟悉声音让他条件反射的回头——余薇薇!果然是她! 他身后十来步处,余薇薇踏着夜色向他走过来。此时已经接近9点,余薇薇依旧是妆容整齐,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盘在脑后,黑色的眼线让她那双大眼睛在酒吧里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有神。一袭暖黄色正装配着同色系的爱马仕铂金包,显示她还在工作中未曾休息。 “好……久……不见!”南玄策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出言挖苦道:“不是去澳洲喂考拉了?怎么落魄到要大小姐你亲自上阵加班加点了?” 余薇薇像没听到他的挖苦,默默地侧身让出了身后的穿着深蓝色西装双手插兜站着的男子,介绍道:“这是盘龙地产的庞廷宇先生!”南玄策垂眸盯着自己的杯子,盘龙地产是业界有名的地产商,盘龙的总裁庞朝仁拿地向来都是稳狠准,一旦建成,不是城市地标就是高端社区。 这几年,盘龙逐渐将主业放到旅游地产项目上。这次与余氏合作,莫非是看中了余氏那块废矿场的地? 将视线转过余薇薇身旁的男人,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是天生的衣架子,超过185的个子,匀称的身材比例,把深蓝色的细条纹西装穿得格外英气。 他的外表与庞朝仁七分相似的外表,去没有庞朝仁那自上而下散发出来的霸气!那道貌岸然的眼神,女人很吃这一套,男人么……都懂的! “幸会!”南玄策半眯着眼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不打算让我们坐下来一起喝一杯吗?”余薇薇双手拎着包,两腿并拢站在那儿歪着头看着南玄策,像是黑暗中一朵遗世盛开的小白花。 “你不该来这里!”南玄策又把酒倒满,轻轻抿了一口,唇角上钩露出一丝邪魅,眼角的余光停留在余薇薇的身上。 余薇薇一愣,这样的南玄策,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这是他看见猎物的眼神,一旦被他盯上,铁定是逃不掉的,她也不例外! 她定在那里,一动不动。良久,她才鼓起勇气把下巴一抬,迎上南玄策的眼神,大步走到吧台前优雅的坐到高脚椅上,把包包随意丢在吧台上,自己取下一只酒杯,瞟了一眼柳云玖,示意他满上。 柳云玖看了一眼南玄策,询问他的意见。 南玄策回瞪了他一眼作为警告。 柳云玖一摊手,朝余薇薇耸耸肩。 余薇薇又看了一眼南玄策,你什么意思 南玄策没有看她,又轻轻抿了一小口。 六只眼睛无声的眼神交流让一旁的局外人看得莫名其妙。 “你们这是……”庞廷宇很尴尬,他自命不凡,又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凡是女人听到盘龙两个字莫不是对他青睐有加。 没想到这个四线城市的土豪女不仅不上钩,还带他来这种不入流的酒吧把他晾在一边,简直就是对他庞家大少的侮辱。要不是他爸非要他联合余家把那项目做好给老爷子看看,他早就拂袖走人了! 余薇薇像是刚刚想庞廷宇似的,恢复了脸上的职业笑容向他介绍道:“这是南玄策策爷,国内知名园林设计师,今年刚刚获得了as设计师协会优秀奖,也是全国优秀园林绿化工程奖最年轻的获奖者。” “没想到南先生如此年轻就已声名赫赫,失敬!失敬!”庞廷宇摸摸鼻子,他本以为这四线城市的所谓园林设计师就是混个饭吃,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来头。 as优秀奖虽然只是as最末等的奖项,但能获奖就本身已经是行业顶尖;而能获得国内全国性的奖项,那得看后台有多硬! 余家那块土地项目共同开发的附加条件就是邀请本地设计师南玄策作为项目园林规划设计师,签约的时候他满口答应,以为这是裙带关系或者是利益同盟,看这架势似乎情况不乐观啊! 庞廷宇的神色变了又变,虽说是第一次见面,那种富二代自带的高人一等的优越感,让南玄策很不爽! 余薇薇的眼神还真是不好,就这么个货色,猎艳还差不多,谈正经生意还是算了吧! 当然,庞廷宇也感受到了南玄策的敌意,那张硬朗的脸配着那半眯的眼,像只慵懒的狮子在打量自己的猎物,一股强大的气场把他的精神压制在一个角落。 这种被碾压的感觉,只有在和爷爷见面的时候才有,他到底是什么人?! 两个人的眼神交锋,你来我往,在南玄策看来毫无意义。 “那车的事情你继续帮忙查,等你消息!阿欢和何惧那边一会儿你通知他们今晚不用来了,我有时间再找他们。” 南玄策吩咐完柳云玖,把杯子放下准备走人,余薇薇脸一僵:“连这个面子都不打算给我么?” 南玄策说:“不是面子的事情,我这人喜欢开门见山,如果见面只是说恭维话,那恕我失陪!” “我这是正事儿!”余薇薇伸手拦住他的去路。 南玄策低头看着她不由得轻笑道:“我要走你拦得住?” 余薇薇恼怒的瞪着他:“你都没听完是什么事就急着走?” “不觉得我碍眼么?”南玄策看着余薇薇又看了一眼庞廷宇,意有所指。 “南先生,请留步!”庞廷宇脸上挂不住了。 南玄策转身,深邃的眸对上庞廷宇的眼,拉着门把手的的手顿了顿:“有事?” 庞廷宇的眼神明显瑟缩了一下:“……我们公司……” 庞廷宇话未说完立即被南玄策打断了:“公事请到我公司谈,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请自便!” 话说完,南玄策动作潇洒的拉开酒吧门正要离去。庞廷宇也顾不得面子,冲上前按住了门把手:“南先生,能请你喝一杯吗?” 还不算太蠢!南玄策翻了个白眼,停下脚步:“这不太好吧?佳人在前,你不去讨好佳人,单请我一个大男人喝酒……貌似不太合适!” “听说你以前是她的未婚夫”庞廷宇指了指旁边的余薇薇,这大概是他在这恐怖的威压之下能找出工作、喝酒之外跟他搭话的唯一话题。 南玄策一挑眉,歪头道:“你介意?” 额……他收回刚刚说他“不太蠢”的言论。 “南玄策,你什么意思你疯了么?”余薇薇恼怒的瞪着两人。 “字面意思。”南玄策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如果余嫦溆没有这个意思,就不会把余薇薇从澳洲叫回来。而作为员工的话……余薇薇今天这身行头太贵重,她压不住。 “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事实上我今天带他来找你是有个项目……”余薇薇急忙解释道。 “我刚刚说过了,公事到我公司谈。”南玄策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余薇薇的话。 “我妈她……” “我的时间宝贵,没空听你家私事,失陪!”南玄策面无表情的拒绝听余薇薇说话,他这次没有再回头,快步走向停车场开车绝尘而去。 风在耳边呼啸!他的内心在嘲笑自己,再待下去,他没法继续装铁石心肠。余薇薇,她始终是他心里一根柔软的刺! 他和余薇薇分手,很大原因是因为余嫦溆的强势和要求他与家里断绝一切关系。如果余嫦溆当时没那么强硬,或许他和余薇薇还有转圜的余地,可事已至此,又何必希冀“如果”。 记得余薇薇跳江之后不久,他有一次在菜市场与余嫦溆邂逅,他是相当惊讶余嫦溆会出现在菜市场。 然而她的高姿态却依然让他不爽:你和小薇的事情是我不对,如果可以的话,你们还是在一起的好,我不强求你们…… 道歉道得如此没有诚意,他也是醉了! 好马不吃回头草。他和余薇薇经历过了那么多还能回到从前么?就算能在一起,那道刚刚愈合的伤痕依旧在那里,两人能够视而不见么?那可是轻轻一碰就能血流成河,比如现在。 南玄策觉得自己此刻非常脆弱,他急需救赎。 上天依旧是垂怜于他——手机响了,是最儿打过来了! ☆、第14章 前尘往事(段落重排) 最儿的电话像是梵唱福音般悦耳,南玄策按下接听键就听见苏以陌那低沉带着一丝邪魅的声线在和他说话:“玄策,你家的电总闸在哪里,刚刚停电了,我试了客厅所有的闸,都没亮!” 南玄策看了看表,9点刚刚过,沉默了片刻,说:“你待在屋里别动,我马上就到!” 南玄策的车开进了地下车库,刚刚路过小区门口,看到物业几个保安正在张贴告示说小区西北的变压器坏了,电力公司已经在抢修,请业主见谅。 这也怪不得苏以陌点不亮灯,这种临时意外就和彩票中奖一样,几率极低啊! 地下车库只有星星点点的备用光源,电梯不能用只能走楼梯。南玄策打开手机的手电拉开楼道的门。 “啊!”迎面而来的女人尖叫声吓了他一大跳。 “苏以陌!”惊吓之余他并没有丢掉手机,而是把光照向了那个吓得跌坐在地的女人。 苏以陌狼狈的坐在地上,用手挡住突如其来的强光,一身白裙,半湿的披肩发披散着遮住了半张脸,活像个女鬼。 “你怎么在这里,人吓人吓死人的你知道吗?”南玄策惊魂未定,要不是苏以陌碰上他,他有点难以想象会发生什么。 苏以陌也听出来是南玄策的声音,将将长舒一口气,伸手随意的把披散的头发挂到耳后,说:“貌似整栋楼都停电了,我下来看看是怎么回事。一楼的楼门打不开,来负一楼碰碰运气。” “不是让你在屋里等我” 不听话的女人! 南玄策有点气恼,紧绷的心弦却也放手下来,仔细打量这女人,眸子清亮,胸口上下微微起伏着,好像刚刚的惊吓没有对她产生多大影响。 “额……我没想到你来得那么快,是在外面玩么?!不好意思,影响你撩妹了!”苏以陌面带内疚,话题倒是转的快。 “你当我什么人,要妹子需要撩么?都是妹子来撩我!”南玄策一脸鄙夷的把苏以陌从地上拉起来:“能站稳吧?” “你怎么知道?”脸色可以假装镇定,可要说不害怕是假的,腿软就是最好的证明。 半夜黑咕隆咚遇鬼不吓个半死已经很胆大了。南玄策嘴角向上扬起,莫名被这女人戳中了笑点。 “你笑什么”苏以陌问。 “我笑有人扮鬼吓人反被吓。” “我又不是故意的!”苏以陌瞪着他:“你这是赤果果的诬陷。” “就诬陷你了,你咋滴?还能把我吃了?” “你怎么跟小痕子学了一嘴东北味儿的普通话?” 南玄策:“……”这两天大概是他这辈子说普通话说得最多的两天! 苏以陌没有等到答案,思虑了良久的南玄策一把把她拉进怀里,一双铁臂紧紧的箍在她后背。 “玄策?!”低低的声音带着惊愕,她低着头,双手推拒着他坚硬的胸膛。 她越是想要推开,那双手臂就箍得越紧。挣扎中她胸口的绵软触到了他炽热的胸膛,那温度烫得她面红耳赤。她仰望他的鼻息,他低头,四目相对时,他的呼吸极为平稳,一股淡淡的酒香钻进了苏以陌的鼻子。 苏以陌放弃推开他,无奈说:“今天喝多了?这样有点过了啊!松开啦!” “没喝多!只喝了几杯,我酒量好的很。”南玄策否认。苏以陌的头顶离他下颌极近,她的发丝散发着柠檬草洗发水的清新味道,和他用的洗发水味道一样。 一样——这两个字让鼻翼间的柠檬草的味道更加浓烈,就像个极具诱惑力的陷阱牢牢的把他吸了进去,坚实的双臂把苏以陌抱得更紧,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苏以陌本能的推开南玄策“干嘛?放开我。” “你就跟游戏里一样,欲拒还迎,喝多了就可以抱着你了吗?好吧,那我喝多了!” 南玄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阳刚的气息再次向苏以陌袭来。 “南玄策,你什么意思?”苏以陌再次奋力挣扎起来! 然并卵…… 南玄策好笑的低头看着她:“不是和你说过了,如果用尽全力依旧无法反抗,那就闭着眼睛享受吧!” 只听“咚”、“咚”两声,苏以陌的头顶用力顶向南玄策的下颌,南玄策反应迅速头向后仰,不巧却撞在了狭窄的楼梯间墙壁上。 两败俱伤! 两人各自摸着吃痛的脑袋吸着凉气! 南玄策懊恼说:“你还真下狠手!”苏以陌斜眼瞪他:“你觉得我会坐以待毙?” 南玄策:“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你就用这样的脑子和人周旋?” 苏以陌:“……” 南玄策一脸了然:“难怪你会把自己陷入绝境!” 苏以陌:“……” 南玄策松开摸脑袋的手,侧身双臂抵着墙壁,把苏以陌困在自己与墙壁中间,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你倒是说说你被设计送进精神病院之前干了啥?” 苏以陌吃力的想用手推开他的禁锢,却不敢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眸:“把你卷进我的现实生活中,我很抱歉!不过我们不是有五天之约?今天才是第一天!到时候我没有收到回复,我就说给你听。” “爷现在反悔了行不行?” “你想赖?这做派不太复合你爷的身份!” “身份算个屁,明明我喜欢的人就在眼前,我却不能说,还要去跟别人相亲,这爷不当也罢!”南玄策自嘲的把脸转向黑暗的角落,不让苏以陌看到他的脸。 苏以陌脸上微微变色,虽然没有挑明,南玄策说什么,她懂。在游戏里南玄策说喜欢她不是一次两次,这还是她第一次亲耳听到他亲口说出来。 这是现实,不是游戏里,怎么能混为一谈:“南玄策,你疯了么?我年纪比你大得多,又已经结婚了,还有俩个孩子。你呢?有为青年一个,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就这么轴不听劝呢?” “那你就说说你的夫呢?你的子呢?”南玄策的脸依旧看着黑暗的角落,那幽幽的声音直击苏以陌心底:我看你怎么编! 苏以陌:“……” 等待他的是死一般的静默。黑暗中那微微起伏的胸膛像是在极力的忍耐着什么! 良久,南玄策才转过脸,低下头对上她那双失望的眼,再度开口:“你不说话,那我当你是默认……没有……” “有!”苏以陌像是豁出去了,急切的断了他的话。 “那你说他们在哪?”南玄策的声音陡然拔高,那双原本深邃的眸子里全是愤怒与不甘。 “……”苏以陌依旧是静默。 良久,她才忐忑的说:“我只能告诉你有,其他的……五天之约过后有机会再和你说!” 听到这个答案,南玄策松开苏以陌的禁锢,凄然一笑:“……我总觉得你在说谎!” “我也希望我是在说谎!……你值得更好的!”苏以陌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真诚,竟让南玄策有些分辨不出话中的真假! 南玄策不接话,两人埋头往楼上走,南玄策的公寓在十一楼,楼道里一个人都没有,两人的脚步声在这封闭狭小的空间里被放大了好几倍。 整理好袍子上因挣扎变得凌乱的衣褶,苏以陌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上下打量起走在前面的南玄策,失笑道:“你今晚上受什么刺激了?感情受挫?” 南玄策感觉到她的视线,如芒在背。听到她的问话,他猛然回过神,他今晚的情绪太外放,差点就要失控了。 苏以陌能这么问是给他台阶下。要不然接下来几天两人总归也是要见面的,弄得太尴尬就不好了! 有些人需要主动,不主动,关系就不会向前迈进一步。而有些人就像涟漪,你退开,他就会想要靠近,你越是想靠近她就躲得越远。他差点忘了,苏以陌就是那道涟漪,急不得! “也就你敢说小爷我感情受挫!”南玄策回头给苏以陌翻了一个大白眼。 “我猜中了?”苏以陌颇为得意:“请叫我‘苏尔摩斯’!” 南玄策宠溺又无奈:“算是猜对吧!” “到底怎么了?”苏以陌的声音也低了下来。 “……今晚遇到前女友了。” 这大概就是他今晚反常的原因吧?!南玄策心虚的想。 “余薇薇?”苏以陌也有点讶异,“你不是说她后来出国了?” “今天又回来了!” “怎么?找你打算旧情复燃?”苏以陌嘴角咧开了,仿佛她乐见其成。 “怎么可能?小爷我怎么会吃回头草?”南玄策摇摇头,心底是失望的。 “那咋地?”苏以陌换上搞笑的东北腔,“她刺激你了?” “好好说话,别和小痕子一样,一嘴东北味儿!”南玄策皱眉低声斥道,把她刚刚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她。 “好吧!”苏以陌文绉绉的正色问道:“没刺激你,为何你今夜会如此心乱如麻?” 南玄策嘴角却不自觉抽了抽,她如此跳脱的性子肯听他的话 ,说明自己在她心中还是有一定分量的,可刚刚为什么又拒绝他拒绝得彻底? 南玄策理不清头绪,低垂着眼眸又很是感慨:“不知道,或许是很久没有见她了,突然见一面,想起了好多前尘往事。” 苏以陌很是霸气的伸出两根手指抬起他光洁的下巴,一双杏眼对上他略微迷茫的眼眸:“既然是前尘往事,风吹过,就该散了,为何心里还放不下?” ☆、第15章 吃醋(段落重排) 被一个女人捉住下巴!这是南玄策从未有过的体验。 向来是他调戏她,什么时候他俩的位置掉了个个儿? 他觉得此时的她帅气又强大,而他就是那扭扭捏捏的小娘们! 借着月光,她清亮的双眸凝望着他的眼,眼底里有关心有不解却没有丝毫逾越的感情,南玄策有些失落! 她大大咧咧开口问道:“是余情未了吗?” 南玄策声音有些喑哑答:“她在我背后喊我名字,我不用回头都知道是她,这种条件反射让我很不舒服。” 她松开他的下巴,有些无语的闷笑道:“废话!你们曾经在一起那么多年,一些习惯已经深深烙在骨髓里了,这是岁月抹不掉的痕迹,你又何必介怀?” 呵呵,是啊,他为何要介怀? 他想当她是陌生人,可这具身体却偏偏和他作对。 不是说好了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么? 扯淡! 南玄策接着说:“她今天找我,说是有项目要跟我谈,我想回绝了,可是我看她那着急又可怜的样子,居然又不忍心,最后还是给她留话有事到办公室谈,这太不像我的风格了!” 苏以陌笑了笑没有说话,继续听南玄策吐槽:“要知道,她以前对家里的事业是不闻不问的,更别提要亲自出马应酬客户了。” 苏以陌笑怼他:“你不也是,几年前还是道上的人物,现在都是官方评选的十大杰出青年,国内外各种奖项都青睐的青年园林设计师了。” 南玄策失笑道:“也是!世间万物都在变化,我自己都变了,别人何尝又不会变呢?” “她的客户是男是女?”苏以陌忽然八卦附身,一脸好奇的向他打听。 “男的,怎么?”南玄策挑眉。 “你在吃飞醋。”苏以陌笃定的说。 “啊?哪有?我和她不可能了,而且那个男人家世虽好却不是正经人。”南玄策嘴上不承认,可心里是真的酸。 “你就知道人家不正经?” “你还别说,爷是男人,男人那点花花肠子我还是懂的,那种眼神爷一眼看穿,不是好人。” 南玄策一脸嫌弃的说。 “那你还这么狂躁干嘛?换我幸灾乐祸还来不及。” 苏以陌勾起唇角,两个甜得溺死人的梨涡忽隐忽现。 南玄策一撇嘴,指着苏以陌的心脏位置,说:“你的心真黑!” 苏以陌脸上的笑容放大了:“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可是我喜欢!”南玄策的唇角向上勾起,眉眼弯弯的带着笑意。 苏以陌说:“玄策,有没有人和你说你笑起来很好看?” 南玄策摇摇头。 “以后多笑吧,你这笑脸很招桃花!”苏以陌由衷道。 “爷的桃花还少吗?”南玄策拉下脸说:“可惜都是些烂桃花!” 苏以陌:“……” 她刚刚还真是说了一句傻话! 他缺女人吗? 不缺! 想跟他的女人如过江之鲫,只是他看不上而已! 他真正想要的,现在想要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她! 这一刻,他想低头吻她,可是不能!也不可以! 望着南玄策俯身下来的复杂眼神,苏以陌有想要把自己埋了的冲动。 她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刚刚好不容易翻篇儿了,她东扯西扯又给兜回来了! 场面真是尴尬,还好已经到了十一楼。 苏以陌开门,转头又刚好对上南玄策的眼。 就像是碰到了尖刺一般,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错开对方的脸。 “……进去坐一坐吗?”苏以陌觉得两个人不说话感觉怪怪的,可一开口又是尬聊。 南玄策本想推辞,可这停电也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南玄策又进屋给苏以陌找了手电和蜡烛。 解决了照明问题,南玄策一刻也没有停留,下了楼梯飞快的跳上了自己的车。 他怕自己再对苏以陌有非分之想。 借着车内仪表盘的光,南玄策凝视着自己的双手,刚刚就是这双手抱了苏以陌,还有那还没开始就被扼杀的吻,差点打破两人之间的默契。 虽然他掩饰得很好,她也是各种左右言他岔开话题,可那个时候他竟然感觉到了心在颤抖,他今晚是吃醋了! 不是吃余薇薇的醋,是吃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的飞醋…… 汽车驶出小区,南玄策才想起还有一个事情没有和苏以陌说。只有硬着头皮又打了电话:“最儿,是我!” 电话那头尽是调侃:“别告诉我你又落东西了!”南玄策心头一窒,心遗落在你那算不算? 开口却是正事儿:“刚刚忘记给你说了,后天周末我打算去山里,你想不想去?” “好啊!是去你表姐那个学校吗?”苏以陌爽快的应下了。 “是,打算在那住一晚,你明天得空准备一下!”南玄策想了想说:“山里气温低,记得带个外套。明天要是出门顺便去买吧!” “好!” 南玄策挂了电话,给表姐陈思媛发了条短信:“我后天去接你,你该准备的准备准备,别又反悔!” 南玄策到家都没有等到陈思媛的回复,心里就当山里信号不稳,也懒得给她打电话! 微信上有陌生人加他,留言是:明天见! 那个微信的手机号码和他现在的私人手机号码只差一位,如今那个号码的主人已与他形同陌路! 脑海里一闪而过今晚与庞廷宇的短暂交锋,南玄策除了厌恶还有一丝不解。 庞朝仁如此精明铁腕八面玲珑,他也从一些渠道了解过这个也人——心思细腻还有点完美主义,不可能也不允许自己养的儿子是个草包。 但那试探也太过拙劣了,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他背后忽然出了一身冷汗,差一点就中计,是他太掉以轻心了。 还真是过惯了平淡日子,一点危机感都没有了,该死! 他懊恼着将视线转回手机,把陌生人发来的加他的消息拉黑删除了! 简短的短信铃声再度响起,是苏以陌发来询问他到家了没有。 “妈癌”重度患者! 南玄策勾着薄唇,想起刚刚在楼梯间的旖旎和针锋相对,那看似柔弱的身躯里竟是如此刚烈的性子……他喃喃自语道:“南玄策啊南玄策,你就非得喜欢她?!” 这一夜,因为有酒精的作用,事多却无梦,一觉醒来又是充实的一天! 南玄策早餐爱吃肉沫饵丝,他公司楼下就有一家肉沫饵丝味道非常不错,他有时候会提前一些从家里出发,在公司楼下买一份带上楼。 今天饵丝店的人还挺多的,队伍都已经排到店外的人行道上了。 “策爷,早!”小店的老板笑盈盈和南玄策打招呼道:“老样子?!给您打包!” 南玄策点了点头算是默认。在排长队众人的惊讶诧异的纷杂眼神里,南玄策见怪不怪的掏出手机浏览了一遍今天早上的新闻标题。 无意间一抬头,看见对面街上有个穿着杏色小衫的女人在报刊亭前和摊主在说些什么,不是苏以陌还有谁? 南玄策买了一份肉沫的,又多买了一份红糖的。提着两份饵丝出店门,果然看到苏以陌还在报刊亭前站着。 南玄策穿过马路走到她身后和她打招呼:“早啊!” 苏以陌炸毛似的吓一跳,手上拿着的一摞报纸都吓得脱手掉地上。 她惊惶的转身,发现是南玄策才松了一口气:“……早!” “买那么多份报纸干什么?我家又不需要装修贴墙纸!”南玄策指着地上那一大摞报纸好笑的说。 “在买回去找老头的回复啊!”苏以陌蹲下一边捡一边哭丧着脸说:“y省c城的报纸还真多,老板说还有,要等一等。” 南玄策也蹲下来帮她一起收拾,他随意拿起一份报纸翻看了一遍,将信将疑道:“你确定回复会在这报纸上?” 苏以陌:“和老头约好的,若是怀疑对方身边有不安全因素,可以用报纸警示,我发讣告,他发租房信息!” “你们这是现代版地下活动啊!”南玄策饶有兴趣的听她解释这些报纸怎么用来传递信息。 “租房?谁要租房?”报刊亭的老板听到租房,从里面探出头问:“小姑娘要租房?现在有挺多报纸的广告外包了,除了报纸扉页还有一些夹着的活页信息推广,上面租房信息挺多的,小姑娘要不要?” “要,都给我一份!谢谢老板!”苏以陌把报纸都折好,又拿上老板给的那些个扉页信息兴高采烈的翻看起来。 翻了几页才想起南玄策站在旁边,她把报纸抱在胸前问到:“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南玄策晃了晃手里打包的红糖饵丝,说道:“这家饵丝不错,想吃!” “在哪?我也要!”苏以陌一听吃的两眼就开始放光。早就听他说饵丝好吃,她还没有吃过。 “小吃货,给你买了,红糖的,加了桂花和橄榄丝。”南玄策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让苏以陌瓷白的双颊泛起一丝红晕。 “你着急上班吗?不急要不要上楼喝一杯咖啡,新买的本地咖啡豆,味道很好!” ☆、第16章 醉咖啡(段落重排) 她邀请他喝咖啡! 她邀请他上楼喝咖啡! 她邀请他上楼去他的房子喝咖啡! …… 这是三天来苏以陌第一次主动邀请他! 没有迫于无奈,没有发生意外! 南玄策脑子里有点飘,他不记得那房子里还有准备咖啡磨和咖啡机。也许有也许没有,但她能邀请他去喝咖啡,说明应该是有的。 南玄策帮她抱着报纸的上楼。苏以陌缀在他身后和他保持着半步的距离。 进到公寓里坐在餐桌前,他都还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 苏以陌在厨房里熟练的找出两个白瓷大碗,将两份饵丝分装,就听她带着调侃说:“你还记得你给我说的肉沫饵丝的故事么?” 南玄策坐着背脊一僵,他之前有和她说过什么吗?她脑子里的硬盘又想起他以前什么糗事了? “那个暗恋你的有夫之妇……” 暗恋他的有夫之妇? 南玄策有点懵,他不沾有主的女人! 他眼含愠怒的回头瞪了她一眼:我是那种没底线的人么? 就听她又抛出一个提示:“还是你在新锐国际的事情,你的一个女下属……” 他想起来了,还真有这事! 那时候他还在新锐国际当设计总监,他部门有个女的每天上班都给他买肉沫饵丝当早餐。 他刚开始以为顺路,买了就买了,他也喜欢吃。可她每天都给他买,他给她钱她又不要,他就觉得事情有些不那么单纯了。 后来那女的几次暗示想和他发展些什么,他果断的把那女的调到了县份上的分公司,把一切可能的萌芽都掐断了…… 哎,未遂的办公室地下不伦恋!他那时还真是什么话都敢和苏以陌讲,反观现在,他和她说一句话都要三思,生怕说错了,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就被打破……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你怎么想起这个梗?” 南玄策把身体向前倾,一手搭在餐桌上支着身体,让僵直的后背放松放松,一手扶额挡住了苏以陌的视线。 “看见饵丝自然而然就想起来了……” 其实这个梗还有下半段,那个女的后来和她老公离婚了,带着孩子来找他,他没给她机会见!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她自己离婚关他什么事? 这后半段他没敢和她讲,他怕他和她讲了之后,她把那女人当成她的“前车之鉴”,以后看见他就躲那就糟了。 苏以陌没有看南玄策这边,又从消毒碗柜里取出两双做工精致的素竹筷,她把肉沫的那一份放在南玄策面前:“你先吃,吃完再喝咖啡。” 南玄策不敢抬头看苏以陌,他的心在胸口剧烈的跳动,呼吸也变得急促,他心虚的接过苏以陌给的碗筷,夹起饵丝就往嘴里送。 苏以陌笑他:“你这狼吞虎咽的,是几百年没吃饭?” 他没接她的话,继续和饵丝奋战到底。才吃到一半,他已经闻到了浓郁的咖啡的香味。 苏以陌说:“你家没有咖啡磨,我昨天让阿绫帮忙磨了粉,不是现磨,味道总是差了点!” 南玄策一愣,阿绫?周至绫——铃咖啡的老板,一个来自帝都的文艺青年。 “你以前认识他?叫得那么熟稔!” “昨天刚刚认识的,我从大门进小区,他店里正在卸刚刚进的咖啡豆,我好奇过去看了几眼。 他说这些豆子是本地产的,质量不错,还请我尝了一杯!我尝了味道还不错又不好意思,所以买了一袋。 昨晚上你来没电就没叫你尝。那袋咖啡豆他帮我磨了一半,还有一半没磨的我存他那里了,我要是过几天走了你记得去拿,让他重新给你开一袋倒一半,钱我付过了!” 南玄策:“……” 他平时多数时候喝茶,极少喝咖啡。不过南易知在乡下有个咖啡园,请人打理的不错,每年也会给家里留一些精品豆子,楚悦心情好的时候煮咖啡给全家品评,他也得捧场。 他其实不太喜欢咖啡的酸味儿,他觉得没有茶利索舒爽,所以每次也都是浅尝辄止。 “加糖加奶不?”苏以陌把咖啡倒进马克杯里端给他,看着杯底还没停止摇晃的深棕色液体在冒热气,南玄策浅浅的抿了一口,香醇带着微苦的味道滑过齿间,香味直冲鼻翼。 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一件趣事:“貌似某人醉咖啡……” 没等他话说完,一张红扑扑的笑脸凑到他跟前:“……没醉!” 她说完,嘴角上扬,两个深深的梨涡嵌在她唇角上方,双颊带着深深的红晕,眼神迷离,身子一软,像根面条般倒在南玄策椅背。 没醉?! 没醉他南字倒着写! 南玄策扶她在餐桌椅子上坐好,从罐子里取出一块方糖塞她嘴里。 十五分钟后,她脸上的红晕褪去,拧着的眉也渐渐松开了。 南玄策用湿巾给她擦了脸,待她睁开双眼才问:“好点了吗?” “好多了!”苏以陌支着脑袋头痛欲裂。 “那么问题来了!”南玄策问得漫不经心:“昨天你在阿绫那里喝咖啡,谁送你回来的?” 苏以陌眼睛一翻,想了一下说:“昨天没醉……” 南玄策一脸“我信了你的邪”的表情。 苏以陌整个爬在餐桌上,双目轻阖,皱着眉说:“我撕了他十一袋砂糖倒杯子里……” 南玄策放下手里的湿巾,歪着头直视苏以陌的闭着的双眼,颇为好奇的问:“你喝完了?” 苏以陌蔫蔫道:“喝完了!” 南玄策强忍着惊讶,用平静的声线又问:“吐了吗?” 苏以陌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睨着他:“为什么要吐?”南玄策嘴角向上扯了扯,这是喝咖啡还是喝砂糖粥?简直了!怎么不齁死她?也就是她才吃得下这样的变态甜!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是工作电话。 南玄策接了电话,只听电话那头的前台姑娘焦急的说:“老大你在哪?公司来了两个客户,来头很大的样子,唯哥刚刚进去没搞定,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你快来!” 南玄策一脸淡定:“嗯,我快到了!” 电话很快挂断。他看了一眼软绵无骨的苏以陌说:“我得走了,公司来了个新客户,他们搞不定!” 苏以陌有气无力的摆摆手,示意他好走不送。 南玄策一口喝完杯子里的咖啡,又帮她把打包的红糖饵丝端到面前:“吃点东西会觉得好受些,我一会儿忙完再过来看你!” 苏以陌用鼻子“嗯”了一声,依旧趴着没有动。南玄策正要锁上门,听见里面幽幽传出一句咕哝:“这么早就主动上门的客户……急什么?” 急什么?对啊,现在还9点不到,就在公司守株待兔,不是一般的急啊!苏以陌是在提醒他,主动权在他手里么? 南玄策步履悠闲的穿过了人行横道,又在楼下的小超市买了一盒烟,拆开点了一支在小花园里等烟燃尽,才又慢悠悠的踱步到电梯间,按了电梯。 电梯从高楼层往下,在他公司所在的楼层停了一下,接下来又停了两次,终于停在了一楼。 “叮——”一声,镀着华丽金色花纹的电梯门缓缓拉开,里面只有一对男女。 男的个子很高,像个男模一样站着,一身藏青商务西装,酒红色暗花的领带,手里提着一个咖啡色经典印花logo的包,价值不菲。 女站在他旁边一步远距离,她的低着头,后脑挽着发髻,发丝固定得一丝不苟。身上浅紫色的职业套装极为合体,同色系的中跟皮鞋和手袋,并不让人觉得轻浮,反而让人觉得庄重得体。 南玄策并没有踏入电梯,电梯的向下指示灯表示电梯还要往地下楼层的车库走。 他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很是眼熟,而这个个男人在电梯门打开之后,明显是眼前一亮的表情。 待到那女人抬头——余薇薇——南玄策已经想起这男人是谁——庞廷宇——昨晚上跟她一起去阿玖那里的男人——盘龙集团庞朝仁的长子。 电梯门很快就合上。如果眼神能够具象化,他已经被两人的眼神绑进了电梯。如此就不难猜出是什么人一早拜访了他的公司。 南玄策手里拎着常用的电脑包——余薇薇很多年前送他的那个,他眼角挂着一丝玩味,盯着电梯显示的数字:他赌那两人下去还会再上来! “叮——”电梯门再次打开,果然,电梯里刚刚那一男一女站得笔直,男的帅女的靓,简直能与“精英”俩字相匹配! 在两人目光的注视下,南玄策哂笑着踏入了电梯。只不过庞廷宇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余薇薇则是盯着他手里的包。瞥见已经按了楼层,南玄策就站在了电梯门按边上。 那两人几乎是同时收回了目光,矜持的异口同声和他打招呼。 “南先生!” “策爷!” 两人话一出口,鬼使神差的对视了一眼。 南玄策看着各自心怀鬼胎的俩人,没有出声,冲他们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第17章 关我什么事?(段落重排) 华丽的电梯往上,轿厢里淡淡的栀子花香飘进了南玄策的鼻子里。 他对这香味儿再熟悉不过——这是余薇薇身上的香水味道,香奈儿典藏栀子花香水。 南玄策记得她有一个柜子里全是香水,收藏得最多的就是栀子花味的,平日里用得最多的也是栀子花香味的。 他和她在一起时,身上的衣服经常会染上栀子花的味道。他谈不上喜恶,就是觉得娘气! 他忽然想起,苏以陌身上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只有淡淡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清清爽爽,干干净净。 她住过的房子也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私人”的印记,只要她走出那间公寓的大门,仿佛那房子根本就没有人住过。 想到这里,南玄策又头大。 她今天能在那一堆报纸上找到回应吗? 南玄策不由得担心起来。 她有很多秘密,即便他问,不到时候她也不会正面回应他。 她想要什么,她在顾忌什么?他一无所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几天里保护好她,等她自己说话。 南玄策神游万里,电梯里的另俩人却是有些尴尬的大眼瞪小眼。 南玄策心里直发笑,却是一直面无表情看着电梯楼层指示灯。 诡异的静默直到电梯到达南玄策公司所在的楼层。 电梯门打开,南玄策径自走出电梯,也不理那俩人有没有跟上。 才进公司和前台妹妹打了声招呼,盛唯就急急忙忙迎了上来:“老大,对方是盘龙地产……” 南玄策冷眼一睇,盛唯立马闭上了嘴。 然后就看见刚刚一脸不屑甩手走人的盘龙集团俩“客户”迤逦跟在南玄策身后进门。 前台姑娘立即上前夹在南玄策和庞余两人中间,隔开两人看向南玄策的视线:“两位这边请。” 前台姑娘领着两人去了会客室,南玄策则带着盛唯进了开放办公区:“昨天忘记提醒你看见这俩人撵出去。” 盛唯惊掉了下巴:“这可是盘龙地产……” 南玄策冷道:“有什么了不起,他们来这里甩脸色给谁看?” 南玄策顾自冷着脸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听着南玄策的维护之言,盛唯讷讷低头,没有出声。 盘龙集团在国内外赫赫有名,在国内是地产行业前三的龙头。盘龙开发的楼盘不是高尚社区就是一城的新cbd。 盘龙旗下除了房地产业还兼有建筑,投资,医药,娱乐,运输,矿产,冶炼等其他产业。 这样财力雄厚、资源广泛的大集团找上他们这种四线城市的小设计公司,显然是他们放低身段“屈就”了。 只要搭上盘龙,一个项目做好了,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项目和人脉。没想到老大会这样没眼色没远见。 这边盛唯正在腹诽,却见南玄策从他办公室里出来,手里拿着开会常用的ipad朝盛唯晃了晃示意他跟过来,又在设计师里点了安捷和柯李璐一起,一行四人浩浩荡荡朝会客室里去了。 会客室的庞余两人正各自玩手机。见来人了,庞廷宇不慌不忙的把手机放在桌子一边,拇指和食指摸着下巴,故作高深的看向落地窗外的虚无:“南总真是抠门,客人上门连杯茶水都没有。” 南玄策睨了一眼庞廷宇,并没有对他的挑衅作出回应。 南玄策这边四人坐定,便开门见山:“有什么项目两位就摆开来说吧!我们公司小人员少,每个人身上都压着项目,能不能做还是一回事儿。” 庞廷宇把视线落到南玄策脸上,满脸夸张的惊诧:“南总这是要拒绝吗?要知道……”庞廷宇故意顿了一下,吊起众人的胃口,“想和盘龙合作的园林设计事务所不是一家两家,比你们资质更好的有的是。” 南玄策把ipad屏幕往桌上一扣,冷笑一声:“那两位好走不送!” 这样大喇喇拒绝与盘龙合作的,他南玄策是第一个!庞廷宇心里满是愕然,脸上却是满不在乎。 “我话还没说完!”庞廷宇很快就整理好情绪,果然是江湖老手:“我是说,既然有那么多资质尚佳的园林设计事务所可以供选择,我们依然选择与玄逸园策合作,早早的来拜访,足以证明我们的诚意。” 南玄策面无表情的说:“我还是那句话,公司小人少,能不能做要先看项目。” 庞廷宇听完,朝余薇薇使了个眼色,余薇薇从公文包里取出几份封面相同的策划书,送到了南玄策桌前。 她与南玄策几乎是面对面,刚刚看到南玄策还用着她送他的包,百感交集,心里有很多话想和他说,可场合不对,她欲言又止。 南玄策接过策划书,立刻翻看起来,并没有给她多一个眼神。余薇薇有些失落的做回自己的位置。庞廷宇则面露得色,仿佛志在必得。南玄策身边的三人,则是屏住呼吸,像是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方才这两人走之后南玄策到之前,盛唯已经把公司如果搭上盘龙集团的发展远景给勾画了一遍。 现在对方去而复返,显然他们不会放弃争取与老大合作,因此老大一会儿的意见,将是可以改变他们命运的转折。 南玄策看书很快,十五分钟过后,南玄策将策划书合上,给庞廷宇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这个项目我接不了。” 旁边的盛唯听他说完,整颗心都沉到了谷底。 庞廷宇双手手指叉在一起放在胸口,翘起二郎腿深靠在沙发上慵懒的问:“南总是觉得我们开的条件不够好?” 南玄策把文案推回给他,不动声色道:“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做不做得到的问题。你们的项目根本实现不了。” 庞廷宇听南玄策说完,放下二郎腿,道:“南总说笑了,南总只负责设计,至于项目实施……做得到做不到是我们的事,和南总好像没有关系吧?” “那我就要质疑贵公司的做此项目的动机了,画个大饼准备钓谁呢?”南玄策目光如炬,盯着庞廷宇的眼睛。 庞廷宇只觉得昨天那种威压之下的感觉又来了,让他一瞬间像被人扼住喉咙,喘不过气来。 可眼前他不能示弱,示弱就输了:“你怎么知道做不了?盘龙的公关团队所向披靡,你一个园林设计师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够了。” 南玄策笃定的说:“我说做不了就做不了。而且我不做,也没人能做。” 庞廷宇没料到南玄策会放出这样的狂言,而且是如此斩钉截铁。 “信不信由你!”南玄策把话说完,起身出了会客室,走到公司景观阳台上的小花园里点了一根烟。 余薇薇不知什么时候跟在他后面,看着袅袅的烟痕在空气中化为虚无,余薇薇说:“除了我以外,有没有人说过你抽烟的姿势很性感?” “有!”南玄策没有回头,却是回答得干脆利落。 余薇薇不知道这些年南玄策经历了些什么,只是觉得他的威势比以前更盛,手段也比以前更加干脆利落。 她只是想要与南玄策搭讪,没想到南玄策会回答她的问题。听到他的答案,她心里泛起一股久违的酸涩。 她很想问他是谁?话到嘴边她就咽回去了。她该是用什么立场来问他?他们之间现在只是陌生人,充其量,她只是他的准客户之一。还是言归正传罢。 “为什么做不了?”南玄策的实力她一清二楚,这样的旅游村寨一体化设计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不想做!”南玄策双腿交叠倚在一盆紫茉莉旁边,一手斜支着阳台栏杆,一手夹着烟,懒洋洋道。 “为什么?” “无可奉告!” “南玄策!”余薇薇忍不住喊了他的全名。 南玄策看了她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烟。以前,只要他一犯事儿被她抓住现行,她就会喊他全名以示警告,然后他会各种撒娇……终究是物是人非。 余薇薇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软下声来说:“如果这个项目做不了,余氏会垮。” “关我什么事?”南玄策眉毛一扬,好看的丹凤眼深邃得像是要把人整个包裹住一样。 余薇薇不曾想南玄策会说得如此绝情:“我不记得你是这样冷血的人!” 南玄策嘲讽道:“呵呵,我是怎样的人,你扪心自问,你了解我什么?” “……”余薇薇双唇紧紧的抿在一起,没有接话。 她以前觉得自己是很了解他的。毕竟在一起那么多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可现在看来,她又不是那么确定了。 “你还记得你那惊天动地的一跳么?”南玄策声音幽幽传入她耳朵。 她为了和他复合,宁愿跳思江以死明志……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才会这么多年一直避而不见? 她正要辩驳,便又听见南玄策凉凉的说道:“你要是了解我就不会干那种蠢事。你没死,你认识的那个南玄策却死了。 你只想以死来逼迫我就范,却没有想到爱你的人会因为你做的这件事伤心难过。所以你没死,却把我的心逼死了。” 两人这么多年老死不相往来,余薇薇一直以为只是余嫦溆在其中作梗,一时无意中得知真相,她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我……” “我不想与你辩驳什么,我救不了余家,所以你想求我的话还是省省吧!”南玄策的声音依旧是冷冷的。 “你要怎样才会接下这个案子?” 作者有话要说:  玄逸园策:南玄策的公司全称是:玄逸园林策划设计有限公司,简称玄逸园策。 ☆、第18章 补偿?(段落重排) 余薇薇知道此时打感情牌已经没用,她只能尝试谈条件。她很清楚盘龙那份策划书后附的合同上开出的条件是天价。 南玄策转过头,脸上带着讥笑:“听不懂人话?我接和不接是一样的,做不做得成,你余家还是会垮。” “你这是借机报复吗?亏得我妈还想要帮你和盘龙搭上线!”余薇薇惊出一身冷汗,在在阳台的微风中,她微微打着哆嗦。 南玄策看在眼里却没有半分怜惜,依然皮笑肉不笑的说:“你妈真伟大!这是可怜我还是补偿我?跟她说我不需要,谢谢!” “她为了让盘龙与你合作把废铁矿那块地让给盘龙。”余薇薇加重了自己话的筹码。 “哈哈,也就是你天真,你觉得余嫦溆会做这种亏本生意吗?” 南玄策早就知道余嫦溆与盘龙私下里签过对赌协议。为了今年业绩的数据好看,所以把废矿场那块地低价抵给了盘龙地产,增加盈利数据。 而且那个废矿场,今年环保一直不合规,央视和y卫视先后曝光,光是环保局罚款都罚了三四次,对于现在现金流不充裕的余嫦溆,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废矿那块地是怎么回事,你比我清楚,让给盘龙那是甩掉了一个大包袱。至于非要盘龙与我合作,无非是想用我手里的资源人脉让这个项目能够实施多一分保障。” 在赤果果的真相面前,余薇薇有点难以置信,她的声音都有点哽咽:“你手里有什么资源值得我妈费尽心思拿一块值9000万的地去换的。” “你猜!”南玄策勾起唇角,那带着戏谑的笑意,她是万分熟悉,却又毛骨悚然。他对人不留情面时,通常就是这样笑的,尤其是对付帮内叛徒…… 她忽然觉得花园里寒气逼人,忍不住抱住了双臂。 “回去问你妈吧!你光长年岁不长心,小心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南玄策忍不住又讥讽了一句,见手里的烟燃尽了,他掐灭了烟头,走回了会客室。 “那也是你宠出来的!”余薇薇歇斯底里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南玄策仿佛已经免疫,没有回头看她一眼。没错!是他宠出来的又如何?一个巴掌拍不响,她是活得多没有自我啊!怪他咯? 南玄策回到会客室,庞廷宇已经从他的脸色看出使的“美人计”并不成功。 庞廷宇并不讨厌余薇薇,这个四线城市的土豪女长得不赖,性格也不错,床上功夫也过得去,就连她和南玄策之间的纠葛也不是什么槽点。 他对她不满意在于她对人情世故上的幼稚!说得更严重点,她就是她妈的提线木偶,几乎是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能不能有点自我?哪怕她有一丝反抗精神,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看扁她。 一如昨夜让她陪着去“玖时三刻”找南玄策,一如今天给她定下的“美人计”。 如果他是余薇薇,就是死他也不会同意的。一对曾经的恋人,既然已经一别两宽,就不要再见的最好。 他虽不是爱情至上主义,那些和他交往过的嫩模女明星,哪一个不是从他这领了分手费就不再与他纠缠? 他瞧不上余薇薇这种为名为利的再见,是对神圣爱情的亵渎——如果他还能感觉到爱情的一丝纯洁的话! “南总考虑得如何?”即使是知道余薇薇已经失败,庞廷宇还是要走个过场。 “我的答案和刚刚一样,我也奉劝庞先生几句,这个项目做下去只会是徒劳,趁早收手才是正道。”南玄策义正言辞,那张脸上坚毅的线条,让他的话更加可信。 说话间,南玄策自己面前把那本厚厚的策划书推回到庞廷宇那边,以至于盛唯他们都以为自己走错房间。 南玄策虽冷,做事雷厉风行,不主动害人,但也不会主动帮人插“避雷针”,像这样苦口婆心,他们均是第一次见。 安捷和柯李璐都是跟随他一起从新锐跳过来的老人。一起共事六年多,南玄策的做事风格他们一清二楚,饶是才来几个月的盛唯,也看出来这不是南玄策的风格。 是南玄策变了么? 自从那个“金屋藏娇”的“娇”给老大送东西来公司之后,这两天老大忽然变得有人味了。 不再是冷冰冰拒陌生人于千里之外,偶尔还会把唇角勾起。那笑容,简直就是一道明媚的阳光。 以前都是觉得老大不过是五官端正,相貌平平,没想到他笑起来竟然也有让人倾倒的时候。 柯李璐更是惋惜,这些年,她们到底错过了什么…… 庞廷宇站起身来,一只手插在裤袋中,却是俯身用另一只手把那本策划书推回到南玄策面前:“这本留给南总作为研究,我等南总答复。” 南玄策抬眸对上他那对城府颇深的眸子:“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会改变主意?” 庞廷宇像是故意回避他的眼睛,扭头撇开与他对视的眼神,用手指掏了掏耳朵一脸玩世不恭的说:“这策划书细读几遍……总有一句能打动你吧?!” 南玄策面无表情,也没有接他的话,看了一眼文案的封皮,他也不知道这本策划书他会不会再读第二遍,他愿意放,就丢着吧!反正他这里送策划书的挺多的,也不多他这本。 庞廷宇自顾自的告辞了,也没有等余薇薇。待余薇薇从公共休息区追出去,将将赶上庞廷宇即将闭合的电梯。 这两人今天会立即上门拜访,还拿出了完整的策划文案与合同,这既在南玄策的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南玄策瞥了一眼那本厚厚的策划书……最后和ipad放在一堆用手勾着,一脸阴鸷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空余开放办公区里的小声议论!议论与盘龙的合作,议论他这两天的八卦,他也懒得去制止。 真累! 他把文案丢到自己的u型工作台上,深深的把自己埋进了带按摩功能的旋转座椅,闭上了眼睛,往事历历在目。 如苏以陌所说,七年光阴,贯穿了他整个热血澎湃青春,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他和余薇薇,只要活着,就是对方心中那根柔软的刺! 短暂的放松,南玄策的办公室门就被敲响了。 会干这事的只有一个人,老妈楚悦!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走过去开门。 只见楚悦一脸惊恐,大概是跑得太快,头发有点乱,胸口上下起伏剧烈,她看到南玄策立即焦急的握着他的手紧张兮兮的结巴道:“你屋里有……有贼。” 家里有贼?南玄策有点转不过弯来,家里有贼不是该和七婶和他爸说么?还要绕远跑来他上班这里? 南玄策正要说话,就听楚悦咽了口唾沫焦急的说:“我刚刚和七婶说去你公寓给你收拾一下,你那房子又有一个月没收拾了不是? 谁知道刚刚打开门就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响,我和七婶就立即关门退出来了。现在七婶还在门口守着,你快过去看看。” 南玄策知道是老妈和七婶误会了,正要解释,就听见私人手机响了,是苏以陌。 接起来就听见苏以陌虚弱的声音:“玄策,你家好像进贼了,我听见门有响声,以为是你回来了,喊你名字,然后贼就关门跑了。一会儿你得空要不要过来去物业看看监控?” 南玄策知道她也误会了,失笑的轻声安慰道:“没事没事,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交给我处理吧!你再睡会儿。” 南玄策挂掉了电话,就看见楚悦一脸见鬼的盯着他挂着温柔宠溺笑意的脸:“南玄策,你什么情况?” 南玄策不自觉的顺着她眼神摸了摸脸,见手上没啥异常又看向楚悦:“什么什么情况?” 楚悦说:“老娘这辈子还没见过你这副笑得像家里发春的猫的表情。” ?!家里面猫发春是个什么模样?他只知道猫发春叫得很难听。 “是不是有女朋友了?老实交代!” 楚悦大有不老实交代就要严刑逼供的架势。 南玄策满心无奈说不出,敷衍道:“朋友!只是朋友,女朋友不是得等老妈你帮我介绍吗?” 楚悦不信:“朋友会是那种表情,你骗鬼呐?” “不信你去问人家本人!”南玄策说:“你刚刚不是差点和人家见面了么?” “什么时候?”楚悦回忆了一番,好像今天没有见到什么漂亮姑娘。 南玄策说:“你今天不是去过我那小公寓了?她现在暂时借住那里,过几天就走了。” 楚悦一脸狐疑:“借住?不是你金屋藏娇吧?” 南玄策欲哭无泪,为什么每个人知道苏以陌住在他的小公寓里都想得那么龌龊。他就是那种有女人还见不得人的人么? “只是借住,过几天就走的,你别想太多。”南玄策试图说服楚悦。 “我想太多?你别弄个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到时候赖着你不走!”楚悦没什么好脸色的说。 我倒是想她赖着我不走!南玄策心想。 “妈,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她可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说起来还算我的恩人。” “怎么说?” ☆、第19章 演技(段落重排) “你还记得五年前年前宋之酒驾出车祸三车连撞司机全部都没了么?” 楚悦:……宋之是南玄策的初中同学,两人关系一直很好,南玄策回国以后经常和他在一起出去玩。宋之出车祸的时候她还一阵感慨,说有为青年英年早逝…… 南玄策:“其实那天我也去了,中途我想起她等我晚上九点打游戏,饭局散场我没去ktv喝酒就走了,然后就……”南玄策脸上是“你懂的”的表情。 楚悦一脸惊诧,没想到儿子当天竟然是和宋之一起的,因为约了网上打游戏的姑娘与死神擦肩而过! 她忽然想起几年前有段时间南玄策总是按时上下班回家,吃完饭就坐在电脑前埋头打游戏,也不出去玩,害她差点以为他要转性了…… 话说回来,他是有多喜欢那游戏里姑娘才会抛下宋之一走了之? 叹了一声“阿弥陀佛”,楚悦又说:“网上认识的女人靠谱不?” 南玄策一边感叹老妈的八卦之魂,一边说:“靠谱倒是挺靠谱的,可人家没看上你儿子,所以你不用操心了。” “我儿子怎么了,人帅心好能打耐摔个子高。是吧?”楚悦一脸自豪溢于言表。 “对对对,你儿子我最帅,最厉害,最拉风!”南玄策好笑道。“要老妈帮你不?”楚悦说得当仁不让:“有老妈出马,漂亮姑娘还不手到擒来?” 南玄策哭笑不得:“不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楚悦听南玄策说完大怒:“你不是奔着结婚去的?” 南玄策知道老妈翻脸比翻书还快,解释说:“我也想结婚,可她有可能得先离婚才有可能能和我结婚!” “南!玄!策!”楚悦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了南玄策的名字,气不打一处出:“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长本事了啊?!都会勾搭有夫之妇了啊?!看我不打死你!” 楚悦抓起u型台上的策划文案就拍向南玄策。南玄策不能还手,就只能绕着u型桌落荒而逃,见他身手敏捷的上蹿下跳:“妈,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楚悦巴掌不停:“我和你爸就你一个独苗,你倒是不学好,漂亮的姑娘满街都是,你倒好,专挑有夫之妇下手。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妈,你听我说,她可能不是真的有夫之妇,她肯定骗人,可我还没想好怎么戳穿她。”南玄策用飞快的语速解释,边解释还不忘了逃跑。 楚悦听完这才停了手:“她为什么要骗你?” 南玄策也百思不得其解:“我也不知道,网上有些女人为了避免骚扰,都说自己已经结婚了什么的。可她好像还有什么其他事情。” 楚悦:“那你就干看着,不做些什么?” 南玄策贱兮兮的说:“要不我当一回霸道总裁啥的,把她禁锢在我身边,早晚感化她?” 楚悦翻个白眼恨铁不成钢的说:“我家策爷就这点能耐?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南玄策说:“那你说说,就几天时间,我能怎么办?霸王硬上弓?现在也不是硬上弓人家就要跟你一辈子的时代。” 楚悦撇了撇嘴,一脸鄙夷的看着自家儿子:“不是号称千万女子拜倒在你的西装裤下么?你就这点能耐,还是打光棍吧!别丢老娘的脸。” 南玄策:“……” 楚悦摔门走的时候,南玄策看见开放办公区里一阵缩头缩脑。 好吧,都闲得没事做……他舌尖舔过后槽牙,不怀好意的说:“今天下班前把水岸名都的图纸交出来吧!今天不赶出来,明天周末加班!” 他办公室门又“砰”的一声关上,只剩开放办公区一阵哀嚎! * 午饭南玄策是和柳云玖一起吃的。本来要带上苏以陌,谁知这女人被子蒙头睡死了过去,连他进门都不知道。 这得多没心没肺才能睡得这么毫无防备?刚刚这屋里还进了“贼”! 南玄策无奈的走到床边,帮她把蒙在头上严实的被子掀开一个口子。室内窗帘紧闭着,昏暗的光线,让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儿才看得清被子里的人的脸。 她睡得很熟,呼吸很均匀,脸上带少见的红晕,嘴唇微张着,嘴唇水润似刚刚采摘的樱桃,让人忍不住想一口咬下去…… 他有些恍惚,仅存的一点理智又把他拉了回来。他假装感慨着本地咖啡够劲儿,实际上按耐住心下那点“龌蹉”心思,心虚的退出房间带上了公寓大门。 柳云玖和他约在了两人常去的“陋室素膳”。建在城郊元山寺后山密林里的素菜馆。 柳云玖今天穿着一件月白立领的盘扣小衫,黑色定位暗纹的直筒休闲裤,鼻梁上还少见的架着一副圆形镜片的金丝眼镜。 左手盘着着一串上年头的奇楠沉香佛珠,右手打着一把紫檀扇骨的素面折扇,上面有毛笔所题“精诚所至”四字,字迹笔力不凡,飘逸脱俗。 再配上他那禁欲系的肃杀面容,这哪里是平时所见的夜店小王子,简直就是帮派阴险狡诈无恶不作道貌岸然狗头军师标配。 南玄策勾起唇角:“你家那位今天又让你cos谁了?” 那张禁欲系的脸得意洋洋,用扇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轻咳一声说:“出门走得太急,忘记问了。” 点完菜,南玄策和柳云玖坐在包厢的茶台前说起今天庞廷宇余薇薇带着策划书和天价合同来访的事情。 柳云玖说:“余嫦溆可能撑不了多久。这半年来光是废矿场就吃了三张巨额罚单,所以迫不得已把废矿场那块地低价转给了盘龙。” 南玄策已经利落的把茶台上的全套茶具摆好,用沸水都烫了一遍,他没有抬眼,专注的剔着茶饼说:“她得罪人了?” 柳云玖知道南玄策泡茶可以一心多用,他很自然的接上了南玄策的问话:“嗯,她和曾兴华两人因为公司股权分配不和已久!” 曾兴华他知道的,以前余氏的副总,余嫦溆的得力助手,今年不到五十岁,正是当打之年。 “曾兴华现在是省环保厅的顾问。之前余氏准备上市,综合评估刚刚过,环保评估能及格,曾兴华出了不少力。 后来余氏第一次内部财务审计,余嫦溆把曾兴华的一个季度的报账单全部压下拒签,后来又数次拒签曾兴华的报账单,曾兴华愤然离职,直接导致余氏主板上市搁浅。” “嗯。”南玄策一脸淡然的把茶洗了一遍,又一个凤凰三点头将一个老紫泥壶里的水添满。 柳云玖接着说:“曾兴华对余氏矿场的运作知根知底,最重要的是他有个亲戚挺有能耐的,他从余氏辞职没多久就去环保厅当顾问。刚开始只是帮着取缔一些无证照的小矿场,有了经验才开始动的余氏。” “他也算稳扎稳打,余氏只要有一丁点越过红线,他就能找出来。也不知道余嫦溆是怎么想的,明明不用过线的事情,非要出格,还是习惯使然?” 南玄策把一杯茶轻轻放在荷叶形状的紫檀茶盘上推到柳云玖面前,柳云玖两指轻扣道谢。便听南玄策说:“余嫦溆不想吃这个闷亏就想把废矿场甩锅给盘龙?” 南玄策推出这个结论,又觉得余氏搭上盘龙有点突然,于是又开口问:“余嫦溆是怎么搭上盘龙的?” “这得感谢z国好女儿!” 柳云玖满脸讥诮,把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把杯子放回茶盘推给南玄策。 他心中斟酌着要不要讲余薇薇的八卦,见南玄策面不改色,心中不禁感叹他这是终于完全从余薇薇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余薇薇和庞廷宇是c 大学的校友。余薇薇低庞廷宇两届。在澳洲,余薇薇和庞廷宇在同一家公司实习过,两人还是同一栋公寓楼上楼下的邻居。” 南玄策端着茶杯喝了一大口才压住心中的暴躁:昨晚的遗世独立小白花,今天早上的楚楚可怜泪两行…… 呵呵,出来混果然还是要靠演技啊! 他差点还信了,擦! “我还以为庞大少是余家给余薇薇找的乘龙快婿呢!”南玄策垂眸细心的把茶水再添满推向柳云玖,语出尽是调侃:“也不知道余嫦溆敢不敢向庞廷宇说入赘的事情,呵呵!” “余家倒是想,可庞廷宇应该是没看上。”柳云玖笑得揶揄:“余家那点家底庞廷宇应该还看不上。” 南玄策其实心里已经猜到是为什么,就冲那天庞廷宇问他和余薇薇是不是有过一段的时候,他就懂了。 庞家是绝对不会接受“有污点”的余薇薇。可庞廷宇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就是忍不住问了。 柳云玖没想到也能看到南玄策一脸八卦的一天,他用咳嗽声掩住自己忍不住的笑意,说:“余薇薇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这次回国是为了盘龙矿业与余氏并购的案子。 之前和你说过,余嫦溆和盘龙签过对赌协议,连连罚款让余嫦溆离目标净利越来越远。为了账面上好看,所以余嫦溆低价把废矿场的地转让给了盘龙地产。这个庞廷宇就是盘龙地产派过来接收这块地的代表。” 柳云玖将茶杯里的茶汤又一口闷,把茶杯推回给南玄策才接着说:“可来当这个代表也不是庞廷宇他自愿的,据说庞廷宇是惹怒了庞家老爷子,被流放到c城的。 庞家老爷子年纪大了人却不糊涂,能把他气进医院,估计是犯了不小的事情。可具体是什么事情……据说是庞家家事,我现在还没有收到确切消息。” 南玄策将茶壶蓄满水,放在手边,说:“那问题来了,盘龙集团哪里来的自信说要开发喇木村?” ☆、第20章 异常(段落重排) 喇木村?柳云玖想了半天才记起这个喇木村就是天价合同里面提到的喇木寨。 喇木寨是解放前的叫法,到了七十年代,c城所有的寨子名称都换寨为村,现在会把喇木村叫喇木寨的除了村里人就是一些上年纪的老辈了。 而庞家多年没有与喇木寨联系,也不知道变寨为村的事儿,所以策划书和天价合同上用的还是喇木寨。 关于喇木寨开发,柳云玖想起不久前在帝都听长辈们说起的八卦:“据说,庞家本家有个长辈是解放前喇木寨土司的女儿。具体是谁的妻子,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年代久远,还得细查。” 南玄策见柳云玖一脸神秘,忍不住吐槽道:“这亲戚关系扯得还真远。” “村里老人同不同意现在我还不知道,据说因为这事儿,这几天余薇薇带着庞廷宇拜访了不少人。” 柳云玖说了几个在y省和c城很有分量的名字。 那又如何? 南玄策咄了口茶,不以为意:“拜访又如何?村里的老人不同意,这事情就是画大饼。” “同不同意现在根本不重要吧?喇木寨如今只是个封闭的小寨,国家扶贫重点,盘龙只要打着扶贫的旗号,很快就能搭上线。” 柳云玖将杯中的琥珀色茶汤再次一饮而尽,连杯带盏推回给南玄策。 “或许吧!”南玄策执壶的手微顿,却也没有犹豫,再次把茶杯注满给柳云玖。 南玄策对喇木村的认知并不是停留在每月给陈思媛三千块钱和给学校的小朋友送吃的上。 喇木村的第一书记,一个挺有能耐的人。先后给村里招商,第一次是个港商,第二次是y省本地一个大国企,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包括南玄策,提出给村里重修一下学校,也都被婉拒。 喇木村的骄傲和固执,注定这事情不会 那么简单。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推杯喝茶聊天,好在菜上得也不慢,一顿饭吃得两人心满意足。 柳云玖放下碗筷,像是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让我找的那辆车今天早上有消息了。” “哦?”南玄策放下了手中的茶具仔细聆听,仿佛这事比喇木村开发要重要百倍。 “那车返厂维修后就一直丢在k城的4s店没人去取。维修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车引擎盖表面划伤,两侧翼子板有凹陷,车牌和发动机号车架号都对过了,是原装车。” “就一点异常都没有?”南玄策不信,那双深邃的眼眸对上了柳云玖的眼睛,让柳云玖本能的避开了他的视线。 “异常……”柳云玖笑眯了眼:“有个事情有点意思,跟你现在手头的事有点沾边。” 南玄策:“……” 他现在手头上的事情不是一般的多,公司的,私人的混杂在一起,恨不得一个人劈成两半用,他哪知道是哪一件?再加上柳云玖脸上那种你绝对猜不到的表情,实在是有点欠抽。 南玄策:“直说。” 柳云玖也没有憋着,他勾着唇角说:“那辆车□□是苏以陌的名字,送修的人是盘龙地产k城分公司的,4s店有人认识他,是盘龙地产k城分公司的总助。” 南玄策猛的站起来,桌沿边上茶杯被碰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柳云玖的言下之意是,苏以陌是如假包换的真名,而苏以陌和盘龙集团有关系。 能让一个分公司总助出面办的事情,十件有八件是老总自己的事。苏以陌的车送修能动用一个分公司总,说明让他做事的人必定职位更高…… 那苏以陌夹在这中间……她和盘龙是什么关系?! 她该不会是那个传闻中庞朝仁的续弦吧?南玄策脑子里忽然就冒出这个想法。 庞朝仁续弦在十年前,她认识苏以陌是七年前,她说她那时候已经在三年前结婚。 苏以陌已结婚有两个孩子……庞朝仁的妻子去世得早,他也有俩个孩子——庞廷宇是老大,老二是个女儿叫庞婷婷。据说这个庞婷婷还有个孪生兄弟,出生的时候早夭…… 如果是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苏以陌会是这么一付欲语还休的样子了。 嫁给一个身体半截已经入土还带着两个拖油瓶的老头,纵使他年过半百依然风度翩翩,身份地位财富应有尽有,依然抵不过年龄的代沟…… 她隐瞒这一切,是不想让大家看轻她,觉得她是一个拜金女?南玄策自己脑补了一番苏以陌的生活状态,不由得怒火中烧——论演技,她的段位不知道高出余薇薇多少个等级。 人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她善于洞察人心,他贪恋她身上那种居家过日子的人间烟火味道,终究是整日打鹰却被鹰啄瞎了眼。 庞朝仁也真是好算计,竟然连他和苏以陌那点可怜的网友关系都用上了,是要苏以陌和庞廷宇二人兵分两路,各显神通?这是不遗余力都要他往喇木村项目这条道上赶? 现在庞廷宇已经出招,苏以陌还按兵不动,这是在等什么? 这喇木村的项目又为的是什么? 南玄策觉得脑子不够用,恨不得下一秒就杀回公寓,把她从被子里拖起来丢出去,免得她弄脏了他的地方。 香槟色的越野车在盘山公路上狂奔而下,100码的时速劈发卡弯让跟在后面开着轿跑追出来的柳云玖心惊胆战。 和南玄策认识这么多年,他从没见过南玄策情绪如此失控过。即便是当年与余薇薇分手,他也是冷静自持,用漠然把一切伤口包裹成一团,藏在心里,不轻易示人。 而此时的南玄策就活像一个听闻自己戴了绿帽暴怒着赶回家势必要将奸夫□□捉奸在床的人夫! 什么冷静?什么自持?统统见鬼去吧! “苏以陌,你行啊!”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待到红灯灭绿灯亮那一刹那间,南玄策脚下猛踩油门,整个车就像是蓄势待发猎豹发现了猎物一般,从斑马线一侧猛的窜出去,把等候的车龙远远的甩在脑后。 柳云玖整个人都凌乱了,他颤巍巍的扶正金丝眼镜,自言自语的说:“这是赶着去丰都啊!” 南玄策的车几乎是横冲直撞开进了小区的地下车库。柳云玖随后赶到,从自己车上下来,发现南玄策的车灯还亮着,把脸凑上车玻璃,发现南玄策没下车,整个人埋头在方向盘上。他轻轻敲了敲南玄策的车窗:“咱能不能冷静点,不拿生命开玩笑?” 南玄策依旧是埋着头,车玻璃缓缓降下,嗡嗡的声音飘了出来:“要是孙黛背着你和别的男人搞在一起还算计你,你能冷静。 柳云玖:“……” “靠,老子做了那奸夫……”柳云玖义愤填膺的回答声音却是越来越小,好像这个类比不正确,这不是一回事儿吧?苏以陌她不是你的谁! 南玄策见柳云玖没了声音,问:“怎么?怂了?” 柳云玖抓着他衬衫后领把他的脸从方向盘上拉起来,说:“你和最儿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南玄策耷拉着脸答:“什么也没发生!” 柳云玖一脸不信,却是接着他的话道:“既然什么也没发生,你狂暴个什么劲儿?你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质问人家?要去捉奸你起码要有个名分吧?你是她老公还是男票?” 南玄策:“……” 老子喜欢她算不算? “也不知道你自己脑补了什么就认为最儿和盘龙有什么猫腻?说不定最儿也是受害者……”柳云玖咕哝着。 南玄策此时也冷静下来,听了柳云玖的话,他觉得自己也是脑子一热就忘乎所以。 最儿也是受害者! 他差点忘记了,最儿被困精神病院一年多,他是前天偶然从精神病院里把她捞出来的。 如果最儿和盘龙有一腿,根本不需要这样的苦肉计,就是直接来找他,他也会中计的——美人计。 “你还要去问她么?”柳云玖双手插在胸前整个人的重心倚在南玄策的车门上斜眼看他。 如果可以,他也想见一见最儿。她才来两天,就能让南玄策换了个模样,这能力这效率也是没谁了。 昨天晚上他上线和指尖聊了一会儿,也大概知道在他离开游戏之后,游戏里的南玄策和最儿是个什么样子的状态。如果可以,他也想帮一帮他这倒霉的兄弟。 “去!”南玄策像是挣扎过后才做出的决定,他看了一眼腕表的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也不知道那个女人醉咖啡醒了没有。 两人从车库里出来,站在路边人行道等候着红绿灯。他俩的身高都超过了一米八,身形上南玄策略魁梧,柳云玖偏纤瘦。 南玄策咖啡色英伦亲王格子风衣披在肩头,张开的手指中夹着一支点着的烟,狂野不羁的绅士风。 柳云玖则是一身中式禁欲系出尘打扮,手里还盘着一串108颗的奇楠沉佛珠——那柄“精诚所至”的骚包扇子被他落车上了。 两人站在一块儿,就像时装杂志里街拍的男模,还带着淡淡的沉香味儿,引起了不少路人驻足观望和小声议论。 两人似乎已经习惯被围观,红灯变绿灯后,依旧我行我素的过了马路走进对面小区。 小区里浓郁的咖啡香让南玄策想起今早上“一杯咖啡引发的醉案”,还好苏以陌只是临时住几天,要是住得长久,可不是要让人把这个咖啡店搬走? 长久……? 南玄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昏了头。 他和苏以陌长久? 长久保持现在这样的关系? 他还不如自挂东南枝! “玄策!” ☆、第21章 猪队友(段落重排) “玄策!” 南玄策以为自己幻听,想到苏以陌就听到她那略微低沉又魅惑的嗓音唤他的名字。 “玄策!” 又是一声! 南玄策这回不觉得是幻听了。 他仰头环视了周围,在铃咖啡屋顶露台栏杆边上看到了一男一女,两人都系着铃咖啡的咖啡色围裙。 男的背靠在栏杆上,右手胳膊肘搭着栏杆,他的头发长到齐肩,却是简单的用发卡和头绳扎了个短马尾。微风起,发丝拂过他的脸,他也不甚在意,一脸闲适的看着他俩。 女的则是梳着丸子头,一手捧着一个黑色马克杯,另一只手举得高高的朝他们挥手——确切的说是朝他挥手。 南玄策的视线不自觉的落在那只杯子上。 里面是什么? 又是加了十几袋糖的咖啡吗? 他脑子翁的一下又大了,早上她醉咖啡那一出在他眼前一闪而过。这是送上门让人占便宜啊! 南玄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了铃咖啡的露台,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杯子,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奶茶?!他瞪着苏以陌,苏以陌歪着头俏皮的脸上下打量着他,好似在等着他说话。 站在中庭院子里的柳云玖无可奈何的捂着脸——南玄策已经无药可救了! 南玄策把杯子递还给苏以陌,仿佛喉咙里塞着个蛋,支支吾吾的说:“你……好些了么?” 苏以陌朝他眨巴眼睛,把话题一转:“怎么这个点有时间过来?” “我刚刚才吃饭回来顺便过来看看你吃了没有。”南玄策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以陌说:“明天不是要去乡下?我想烤些曲奇给孩子们带去,阿绫这里不是有设备有材料么?我向他借用一下。” “你这想法不错,可是时间来得及么?”南玄策皱了皱眉,看向旁边的周至绫。 “没问题,苏小姐的手艺很好,配方也很正宗。刚刚第一批成品已经出炉了,两位要不要尝一尝?”周至绫脸上带着浅笑,眼神里总有一抹化不开的忧郁,让人一看知道这是个有故事的人。 南玄策素来不喜欢探听别人的八卦,他随意在他俩身边的一张桌子前坐下,柳云玖也走了过来抽出一张椅子坐在南玄策身旁。 “两位要喝些什么?我请。”周至绫递过手绘的餐牌。南玄策平时到这里来也多是喝意式浓缩咖啡,可想起苏以陌的一醉,他摇了摇头说:“来杯水吧!” 柳云玖没看餐牌,拣着应季的点,说:“我要蜂蜜百香果汁。” “稍等!”周至绫优雅的收回点餐牌,转身离去。 柳云玖等到看不见周至绫的身影才把视线收回来:“谁能想到帝都大名鼎鼎的周家三少会躲在我们这种四线小城市当咖啡馆掌柜!” 南玄策:“大名鼎鼎的柳家大少还在我们这四线小城市当酒吧老板呢!” 柳云玖:“那不一样吧,至少我家是在这里的。” 南玄策:“你家都快搬空了吧?就你还窝在这里陪我了。” 柳云玖:“咱不是胸无大志么!再说我爷爷奶奶也还在这里啊。我爸妈也不催我!” 南玄策想了想说:“我貌似也一个月没去你家看爷爷奶奶了。” 柳云玖吸了一大口百香果汁一脸舒爽:“要不捡日不如撞日,今天?” 南玄策看了一眼端着餐盘款款走来的苏以陌说:“好啊,看最儿的计划能不能早收工。6点之前能好我们就去。” “我们?你确定你能替最儿做主么?” 柳云玖直到今天才得仔细打量一番传说中的最儿。 她的个子高挑纤细,头上带着铃咖啡服务员的洛丽塔风头巾,身上穿着铃咖啡的定制围裙,更显得她的双腿修长,纤腰盈盈一握。 她的眼睛很漂亮,仿佛是两块黑闪着光的黑曜石,她唇上覆着透明的食品操作间专用口罩,但这也隐藏不了她唇角带着的笑意和那两个浅浅的小梨涡。 一个人很难只通过用文字交谈的方式去猜测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的身材和相貌,可他却觉得,直到看到这唇角的笑意和那两个小梨涡,才是真正的把游戏里的最儿和眼前的苏以陌重合在一起。在他的印象里,最儿就该是这样一个脸上挂着笑意的女子(逗比)。 苏以陌把水和果汁分别放在两人面前,又从托盘里取出精致的水晶点心盘摆上桌。盘子里,蕾丝花餐纸上摆着几块时下最当红的网红曲奇。 南玄策知道这是网红曲奇是因为前段时间出差hk,老妈点名要他去哪哪哪买网红曲奇,泰迪熊铁盒子包装的那种。 他买了五盒发快递寄回家,等他到家的时候问老妈楚悦味道好不好的时候,楚悦把轻飘飘的铁盒子递给他。他打开一看,里面就剩下一块完整的曲奇还有一些碎渣渣…… 南玄策捏了一块尝了一口,酥的掉渣的口感,甜而不腻,他抬头问:“你做的?” 苏以陌抱着托盘在胸口有点愣怔:“不好吃?” 南玄策答非所问:“一会儿给我包一袋回去孝敬老妈。看看这人,猜猜他是谁?” 南玄策指了指身边的柳云玖,笑意直达眼底。 “最儿!久仰大名!”坐在南玄策旁侧的柳云玖给苏以陌行了个抱拳礼。 苏以陌刚刚也注意到这个和南玄策一起来的男人,一身中式打扮,矜贵自持又不显老气。 见他行抱拳礼,她愣了愣神,一些旧日游戏里的片段在脑中回闪,然后才试探着说:“你是……烟柳?” 柳云玖脸上本来就是一副猜猜我是谁的戏谑表情,听苏以陌一语道破他的名字,满脸都是吃惊。毕竟他是一帮熟人里最先离开游戏的那个,他以为她不会记得他。 南玄策在一旁就着白水吃曲奇,一手指着脑袋一脸鄙夷的看着柳云玖说:“我说她这里有个1t硬盘,还能看字识人,你们都不信。” 然后他给苏以陌递了个“他今天脑子有坑”的眼神,开始给两人介绍:“这是最儿——苏以陌,你知道的。这是烟柳画桥,柳云玖!也是那个你嘴里说的我传说中的死党、血狗、发小儿。” 人如其名,柳云玖,烟柳画桥……果然有点出尘的意思!苏以陌打量完柳云玖一本正经说:“你今天的衣服很拉风,再配个折扇就完美了!”“我有!”柳云玖轻拍桌子,一脸知音难觅的表情,却听苏以陌说:“折扇有了再梳个分头……看相,算命,说书,唱戏,卖假药……可以出去开摊了!” 南玄策差点笑喷:“你怎么不直接说汉奸?”最儿果然是那个最儿,擅长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损人! 柳云玖一捂脸,甩头扑在笑抽了的南玄策的肩头:“不带这样的,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其实这身衣服挺好的,就那金色圆眼镜是个败笔!”苏以陌说得由衷。 柳云玖伏在南玄策肩头,笑得抽气,他实在是不敢说,衣服是孙黛手作的,这副眼镜是他自作聪明搭配的!就这样穿他还嘚瑟了一早上加一中午。 “不过也没什么,你人帅压的住!” “这是句人话!”柳云玖终于抬起了“娇羞”的头。 南玄策一脸嫌弃的推开柳云玖,转头对上苏以陌:“今天六点前能好么?” “怎么?”苏以陌的右眼角微微上挑,那熟稔的神采飞扬,竟让南玄策觉得此刻的她明艳动人。 只要不谈感情,苏以陌向来给他的感觉是如井水般看上去纯净沉静,尝起来却是甘冽无比,和艳字根本不沾边。 这会儿用到“艳”字,南玄策自己都吓了一大跳。他想起了千和紫婚礼那天他看到的那抹紫色的高定晚礼服的背影,她那天的妆容服饰应该是艳压群芳吧…… 苏以陌见南玄策半天没有回答,咨询的眼神又瞟上了柳云玖。柳云玖被苏以陌看得头皮发麻,用手肘推了一把南玄策。 南玄策才反应过来,说:“阿玖家新来了个粤菜厨子,听说菜烧得极好,今晚去他家蹭饭去不去?” 柳云玖一脸惊讶,南玄策扯谎的时候还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家新来了一个粤菜厨子?是原来就有个粤菜厨子好吧?! 严格来说他和孙黛结婚以后就没有住在大宅,平日三餐不是他做就是在外面吃,那粤菜厨子也算不上是他家的。 苏以陌看柳云玖的表情心中了然,必然是南玄策想让她同去故意扯谎。 她歪着头,黑色琉璃珠似的眼睛对上南玄策深沉的眼:“实话!” 气氛陡然变得凝重,南玄策的内心在掩面而泣,追女孩的时候旁边坐个猪队友就是他现在的真实写照。 也是他有急智:“柳家爷爷想撮合我和她外孙女,所以我有段时间没有去看他了,这不是你来了,带你去他那亮个相,也不算当面拒绝他老人家的一番好意。” 这事儿也不是南玄策一时兴起,他早就想把这事了结,奈何却没有一个合适的女孩可以帮忙,这下却是歪打正着。 作者有话要说:  爱丽丝:我弟弟说这次期末他能进年级前十让我给他买个游戏专用的人体工程学鼠标。 指尖留痕:貌似那玩意儿不太好用。 最儿:这种东西合手最重要。 爱丽丝:合手?不是合用么? 最儿:是合手!就像拿笔,可选择的非常多。但总有一支笔,大小,粗细,长短是最适合的,手拿着笔就像笔是手的一部分,用起来合手。 王玄策:你又在传播你的谬论。 最儿:我的观点是经过实践的,东西再好,也敌不过合手。 王玄策:……(白眼) ☆、第22章 柳家(段落重排) 南玄策和隋棠两个人都强势,做朋友可以,做夫妻……两个人都觉得——还是算了吧! 上个月他和隋棠一起吃过饭,隋棠带了一个小白脸说已经去老爷子那边表示过了,让他也找时间去把这事情和老爷子说清楚。 额…… 苏以陌有些犹豫,这一去就和南玄策更加暧昧不清了,虽然她现在也和南玄策也是暧昧不清…… “你别太有心里负担,柳家爷爷很好说话,你去了就只管吃就行,其他什么也不需要做。” 南玄策说得异常淡定,心里却是在忐忑苏以陌会不会答应。早知道有柳云玖这么个猪队友他就不找这么多理由了。 “那行吧!”苏以陌算了下工作量和烤箱的容量,说:“我这里大约还要一个半小时,你是到时候来接我还是在这里等?” “我一会儿过来接你吧!”南玄策把盘子里最后一块曲奇吃完,拍干净手指上的碎末渣渣,说:“衣服买了吗?没买我一会儿顺路去买。” 苏以陌想起昨晚上南玄策给她说去山里要准备稍厚的外套的事情,今天事情一多,不知不觉就这样耽误了:“没来得及!” “那你就别操心了,交给我吧!反正不是第一次给你买衣服了。”南玄策朝她摇摇手,示意她自己忙去,然后和柳云玖离开了铃咖啡。 待到走回停车场,柳云玖才忍不住说:“最终你还不是怂得一句没问!” 南玄策还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我不记得我有猪一样的队友!” 想到刚刚,柳云玖又不禁扶额:“干嘛还非得拉着最儿去我家?难道你想让你俩关系坐实了?” 想想刚刚两人眼神对视的激烈交锋,柳云玖觉得要是这俩人真在一起还真是旗鼓相当。 有勇气和南玄策对视的女人,这年头已经不多见,奈何是个死硬的“有夫之妇”! “你说老爷子能不能从她的相貌上看出点什么?”南玄策显然跟他不在一个频道:“老爷子年轻的时候纵横天下几十年,那土司的女儿当时应该也是个名人,难说老爷子以前见过她,如果她和最儿像,就自然知道最儿和盘龙的关联。” “你就确定她是庞家的孩子?要是是媳妇或者儿媳妇你这想法不是白瞎?”柳云玖不是有意泼冷水,可还是把南玄策浇了个透心凉。 是啊,他刚刚就应该直接告诉她她的车的去向,然后直接问她和盘龙之间的关系,也省得他在这里猜。 “要我先知会老爷子一声不?”柳云玖取出两支烟分了一支给南玄策,又帮他点上。 南玄策重重的吸了一口反而被烟呛到。就像十几岁刚出茅庐的新手,咳得仿佛肺都要从胸腔里飞出来。 烟龄十几年,南玄策都没有这样的经历,眼角蓄满了泪,从鼻腔里涌出的泪涕,让此时的他显得特别狼狈。 柳云玖默默的给他递了两张纸巾…… 南玄策把脸擦干净才回答了柳云玖刚刚的问题:“先别和老爷子说吧,和隋棠的事情也待了结。” 两人在停车场里分道扬镳。 柳云玖回家接孙黛和小十八顺带换衣服。 南玄策则是去相熟的户外用品店。 他和苏以陌说是顺路去,事实上是专程去给她挑衣服的。 他给她挑了一件紫红色可拆卸抓绒内胆的冲锋衣,又挑了两套速干衣裤,一双同色系的徒步鞋,四双袜子和同色系的双肩背包。 他站在收银台正要付款,收银台下的玻璃展柜中有一把半旧的黑色折叠刀,那优雅简约的线条,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把折刀的手柄的的弯曲符合人体工程学,一眼看去就觉得握着会非常舒适。 尤其是那锯齿状的快开鳍上刻着su两个字母,看痕迹应该是使用者后来自己刻上去的。 他鬼使神差的就觉得这把刀是苏以陌的。 “这把刀卖不卖?”南玄策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没有离开过那把刀。 店员面露难色的说:“策爷,这柜子里都是我们老板的收藏,我做不了主,要不我帮您问一下?” “行,你给他电话吧。就说是我要,顺便问一下这刀从哪里来的。” 不一会儿店员就把刀装在木盒里来回话,说:“我们老板说刀请策爷笑纳,至于刀的来历他也不太清楚,是他的一个朋友去年在古城里收的货。 他是觉得这把刀和zt0095bw很像,却又不同于一般的山寨货,所以拿过来放店里展示。” 南玄策握住了刀柄点着快开鳍拨开刀刃,有点意外,这把刀的刀柄握着却没有看着那么舒适,这不合理。 南玄策又试着握了几次,终于找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把刀的刀柄偏短,看着不明显,握起来差别很大,会脱手。 店员说:“策爷,这把刀别看它比正常的zt0095bw要短1.2公分,但韧性和锋利程度,耐持久性都不输zt0095bw。” 看上去一样的折刀,为什么手柄要比正常的短?除非……这是一把女人用的刀!女人的手小,手柄短就说得通了——小手握这把刀刚刚好,快开鳍的位置也刚刚好。 他回想起苏以陌的手,是那种纤细柔若无骨的手,大小比他的手小一圈,握这把刀刚好。 再看那两个字母——她姓氏的拼音字母,南玄策现在更加的怀疑,这把刀就是苏以陌的! * 柳家祖屋原本是古城最大的宅院,因保存完好且规模庞大,早年柳老爷子把这间祖屋捐给zf做了博物馆。 近年一些zf官员还想把这间祖屋辟出一个院子做老爷子的个人的纪念馆,被柳老爷子婉言谢绝了。 现在柳老爷子和老太太两人住在古城东十里的柳庄别墅区,这里房子是小了点,但是院子还行,约有十亩地宽。 这几年c城的旅游市场火爆,原本清静的柳庄也变成了民宿聚集地。深居简出的老爷子老太太也与时俱进,没事还时不时出门去给游客当义务导游。 别看俩人年纪大,那年轻的时候可都是l大的高材生,男的帅女的靓,几国外语是说得溜溜的。 南玄策和苏以陌到柳家的时候,柳老爷子还没回来,老太太也是刚回来。听说是南玄策带着朋友来了,她急忙换了套衣服,匆匆赶往会客厅。 苏以陌有点意外在距离市中心如此近的地方会有如此大院子的别墅。且这栋别墅看起来也有些年头,却是保养得非常好。 南玄策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大门口刷脸进入院子,车直接开进了地下车库。 地下车库也是双层的,一层有三十几个车位,停着的车有常见的家用车,也不乏顶级的豪车,甚至还有供中巴车停靠的车位。 南玄策停好车,一手捧着一束白色玫瑰花,另一手提着一个纸袋,里面有一个包得精致扎着紫色花的礼盒和苏以陌做的曲奇饼,苏以陌按下了进主屋的电梯。 电梯从负二层慢慢爬上来。南玄策虽然没有盯着苏以陌的一举一动,却是留意着苏以陌的眼神变化。 除了刚进门那一瞬有些惊讶,面色倒是如常。反倒是进入地下车库看到中巴车位之后,脸色有点苍白。 这是猜到柳家的背景了么?还是猜到了这是鸿门宴? 就听苏以陌那低沉的嗓音说:“柳家是政界豪门,你家恐怕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商人之家。” 南玄策侧目反问:“何以见得?” 苏以陌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南玄策轻笑道:“若我家不是普通的商人之家,余嫦溆怎么会逼我入赘?” 苏以陌冷道:“余家顶多就是个暴发户……”言下之意,一个暴发户怎么能和“世家”相比? 那你呢?南玄策在心里问,他却没有开口,是因为电梯已经到了一楼会客厅。 这间会客厅视野开阔,全套白色的欧式皮沙发茶几背靠着几乎两面墙壁都是格子的玻璃窗,推开格子窗就能直通满院青黛碧绿。 白色的纱在微风中轻飘飘的舞动,实木铺装的地面纹理突出,有着年代积淀的厚重感。 左侧的墙壁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相框。白色的三角钢琴矗立在窗边右侧,双人的琴凳显示出这架钢琴并不是一个华丽摆设。 柳家奶奶冉青玉从沙发上站起迎了过来。她面容清瘦,眼角神采飞扬,依稀可见当年的风华绝代,一头银丝盘成髻,用一根银莲花簪固定。合身的黑白格纹真丝长袖旗袍让她的身姿看起来更加挺拔,脖子上佩的白色珍珠项链粒粒均匀,散发着柔和的七彩光泽,脚下穿着刷得铮亮的黑色镶钻高跟鞋,一看就是一个活得精致的老太太。 老太太见到南玄策欣喜异常:“小策来啦,快坐坐坐,有几个月没见你来看奶奶了,是出差了?” “嗯嗯,奶奶这花是给您的,漂亮话我就不说了,反正您人比花娇!”南玄策把花递给老太太,一句话把老太太逗乐了:“贫嘴!” 南玄策又把带来的盒子和曲奇递给了保姆说:“奶奶,给您买了您最爱的黑巧克力,但是不能多吃,一次只能吃一小块哦! 还有这盒曲奇,是……”老太太捧着白玫瑰拉着南玄策的手正要领他落座,像发现了宝贝一样的发现了南玄策身后的苏以陌:“这位是……” ☆、第23章 坦诚(段落重排) 南玄策脸上带着得色大方给老太太介绍:“奶奶,这是我的朋友,苏以陌,那盒曲奇就是她做的,味道很不错。” “奶奶好!”苏以陌像是变脸一般变出一张略带着腼腆的笑脸给老太太打招呼。南玄策的心弦也被她这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撩拨起来——她还是照顾他的面子的。 “好好好!”老太太一脸激动,忙招呼苏以陌坐:“这还是小策这么多年第一次带女孩来家里,今天在奶奶这里吃饭吧?” 第一次带女孩来柳云玖家?那余薇薇呢?苏以陌疑惑的看向南玄策。 南玄策却是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她,对着老太太撒娇诉苦:“奶奶你可不知道,我今天就是专程来‘蹭饭’的,要不是说来蹭饭,人家都不肯来!” 苏以陌瞪大了眼睛,她总算是见识到了这个傲娇的男人的功力。在游戏里就算了,这个男人就是被众人娇惯着的,现在亲眼看他朝长辈撒娇,居然也是毫不矫揉造作信手拈来。 “瞧你说得人家苏小姐就像个吃货似的!”老太太把花随便用花剪剪了几下插进水晶花瓶里,就做出一个极漂亮的插花造型,听见南玄策这么说,抬头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你交不到女朋友也是自个儿嘴欠!” 苏以陌真的要笑了,姜还是老的辣,一语中的。 南玄策见苏以陌憋着笑,气不打一处来:“她还真是吃货!今天让您家的厨子好好露一手。” “好好好,我去吩咐厨房,小策喝苏打水,苏小姐喝咖啡还是喝茶?”老太太把花放到茶几上,笑吟吟的看着苏以陌,一脸看孙媳妇儿的欣慰。 “奶奶,苏小姐喝白水。”南玄策听到咖啡两个字就想起今天早上苏以陌的醉咖啡,赶忙抢答。 老太太笑得眉眼都弯了下来:“看你把人宝贝得滴水不漏的,还说只是朋友?奶奶不信你的鬼话!” “您不信也没辙!”南玄策看了一眼苏以陌说:“您大孙子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堂堂正正,正气凛然的十大杰出青年之一竟然没有女朋友,要怪也要怪眼前这个女人!我好说歹说死活不同意,也许您家厨子今天表现好她就答应了呢?” 老太太看了一眼苏以陌,对南玄策说:“行了,这事儿包在奶奶身上,让你抱得美人归!” 老太太稳稳当当的踩着高跟鞋去了厨房,留下苏以陌一双看呆的眼睛。 南玄策走到苏以陌身后双手支在沙发雕花的靠背上:“怎么?羡慕?” 苏以陌收回眼神,抬头对上他的眼:“你平时也是这么撒娇的?” 南玄策抿嘴勾了勾唇角,整个人俯下身来,像是把苏以陌整个笼罩他的身影里面:“做戏不得全套?” “我信了你的邪!”苏以陌一把推开他那好看的下巴,问出了她刚刚便梗在喉咙里的问题:“你第一次带女孩来柳家?” “嗯!”他回答得很是简短。 “那余薇薇呢?”他和余薇薇在一起七年都谈婚论嫁了,她不信他没有带她见过死党的家人。 可她没想到南玄策竟是那她刚才的话堵她:“余家只是个暴发户而已!” “你不觉得这样和人家交往有点不坦诚?”苏以陌说。 “带对象去发小家里见发小的家人就是坦诚交往?”南玄策反问。 “按你的理论,我对你是不是很坦诚?要不就跟了我吧?” 额……苏以陌被他怼得说不出话来。 南玄策背对着光,苏以陌有点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熠熠生辉,满眼映的都是她那呆若木鸡的脸。 “开玩笑啦,举个例子反驳你,看你吓得!”南玄策满心苦涩,却又强颜欢笑的假装是在逗她。 “我以为你贼心不死!”苏以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谁贼心不死?”带着慵懒与戏谑女声戳破了两人暧昧的肥皂泡。 两人回头,见电梯门前站着个女人正慵懒的用左手把一头微卷的长发拨到脑后。 一身合体的意大利手工缝制的黑色细条纹羊毛精纺西装把她凹凸有致的身形勾勒得恰到好处。 右手挽着红色的铂金包,包提手上编得精致的红色的络子坠着一个白玉雕刻的平安符,黑色的方头高跟鞋鞋跟超过10公分,整个人打扮得精致又干练。 等她把头发拨好露出真容,苏以陌心里也不能不感叹柳家的基因真是极好,柳云玖是完全继承了家中长辈的好相貌,此时说话的来人也依稀可见老太太年轻时的风采。 只不过来人的眼上画着很浓的烟熏妆,黑色的眼线,如羽扇般的睫毛把她的眼睛勾勒得更大更加深邃,可却是难掩她眼底的疲惫。 有那么一刻,苏以陌断定她抽烟,而且是烟瘾很大的那种。 “隋棠……你怎么来了?”南玄策已经直起腰,朝来人翻了一个不太友好的大白眼。 隋棠?那个柳老爷子准备给南玄策“拉郎配”的女孩,柳云玖的表姐? “策爷带女朋友登门拜访,我怎么能缺席?这不紧赶慢赶从k城回来,你不介绍介绍?” 隋棠朝苏以陌抬了抬下巴,一双戏谑的眸子正好对上了另一双淡然看好戏的眼神,两人相视一笑。 呵呵! 隋棠心中有数,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小年轻敢与她眼神对视而避开了,南玄策带来的这个妞儿有点意思。 南玄策在一旁看热闹! 如果他没有记错,最儿今年三十二岁,和隋棠同年,比他大三岁又十天。 两个年岁相当的女人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几乎是零障碍,从化妆美容,到健身减肥,从美食旅游到塑形减压,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 当然,他不会告诉隋棠她所谓的“后生可畏”其实和她是同龄人。 柳老爷子和柳云玖一家也赶在吃饭之前到了。 柳老爷子已年界85,看上去只有60出头,一身黑色的风衣,头上戴着驼色的毛呢鸭舌帽,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风度翩翩。 他听柳老太太说南玄策带了朋友来,随即便看见了苏以陌,南玄策简单介绍后,老爷子上下打量了苏以陌一番,连声说:“好好好!” 孙黛带着小十八给一家人问好,小家伙懂事的样子把两个老人家逗得喜笑颜开。 柳云玖手上拎了四坛子私酿,见隋棠没有带她家的小鲜肉来,脸上尽是冷嘲热讽。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柳家的粤菜厨子果然不错,南玄策发现进食量偏少的苏以陌竟然添了一碗饭。 柳老爷子好酒,南玄策和柳云玖禁不住他劝酒,都喝了不少。 饭后隋棠拉着苏以陌去院子里散步消食,南玄策和柳云玖则是拉着柳老爷子坐到茶台前,说起旧时喇木寨土司和土司女儿的事情。 依旧是南玄策泡茶。柳家茶台上原来常用的茶具是一把民国时期名家所制老紫泥的仿古壶。 今天茶台上的茶壶却是一把提梁壶,提梁上的装饰纹路是缠枝状,细看缠枝上有新芽,熟悉植物的南玄策一眼看破这是柳枝。 壶上没有印记款识,南玄策心中却已了然,能有这份心思和手工又能让柳老爷子夫妇爱不释手的除了孙媳妇孙黛,不作他想。 柳老爷子酒意正浓,听两人问起起陈年旧事,轻咄了一口茶,也是感慨万千:“……庞家那年是跟着北边的大学南迁到的y省,在yg交界地遇上了土匪。 庞家大公子庞淅川那时虚岁才15岁,胆大心细,记下土匪旗号,经人指点单枪匹马上了喇木寨求救。 当时的土司沙珅派人从中斡旋,把庞家人和一帮学生从土匪手里救了出来。那个派出去的人正是时年虚岁14的沙果。 两家因此有了交情。后来庞淅川求娶沙果,两人具是人中龙凤,两家也顺理成章结成亲家。” 柳云玖问:“爷爷,您见过这个沙果吗?” 柳老爷子捋了捋胡子说:“见过,她年纪轻轻在c城已经是出名的神枪手,当时的zf还给她发过枪,还上了报纸。” 柳云玖说:“她人漂亮吗?” 柳老爷子一时神往:“漂亮,尤其是她出嫁时候的盛装,怕是现在整个c城的姑娘结婚的嫁衣,都没有她那一身行头雍容华贵。” 柳云玖眼睛一亮,看了一眼南玄策说:“那爷爷觉得苏小姐漂亮还是沙果漂亮?” 柳老爷子略微思索了片刻,说:“这个没有办法比较,因为她们俩不是同一种美。这个问你们奶奶会比较清楚。” 老爷子说完看了一眼妻子。 南玄策手上动作不停,眼睛却是看着柳老爷子,就听老爷子顿了顿,乐呵呵的说:“庞家最近大批人马来c城,四处活动,你俩应该也会见到,到时可以比较一下。” 南玄策在脑中对比了庞廷宇和苏以陌的面相,还真是一点都不像。 柳老爷子又把目光转向南玄策:“玄策,盘龙的庞朝仁最近也来了y省,他这个人喜欢出其不意,你这边也多准备。” “嗯。庞家人已经找上我了,但不是庞朝仁。”南玄策简单把余薇薇带庞廷宇上门的事简单给老爷子讲了一遍,略去了苏以陌的事情不提。 柳老爷子思索了片刻,说:“既然庞家人已经找过你,那喇木村的事情你可以考虑看看,如果能应下来,庞家如何先不说,对你对喇木村都有好处。”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以来一直处在点击量除以章节数得十的扑街作者今天特别开心,昨天突然多出了好几十的点击量。再也不用发愁点击量过不了平均数。 谢谢各位看文的小仙女,么么哒! 顺带求收藏!谢谢大家! ☆、第24章 关系(段落重排) 南玄策懂柳老爷子话里的意思,喇木村的项目开发看来已经是板上钉钉势在必行。 他不知道庞家能拿出什么样的条件让民族传统根深蒂固的喇木村同意开发,但乡村旅游开发涉及到多方面,他不参与自然会有其他人入局。如果他能从中斡旋,至少能为喇木村的村民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至于他个人,之前的获奖有很多人是不服气的,有认为他是撞彩的,也有人认为他是背景深厚。 无论是哪一种,这次盘龙主动邀请他参与项目,就是对他专业能力的一种认可,也是借盘龙之手狠狠的打那些不服气之人的脸。 南玄策心中盘算,他与盘龙是没有什么过节的,坏就坏在盘龙让余薇薇引荐。想到余薇薇的那张脸,南玄策忽然一阵恶心。 如果仅仅是恶心余薇薇,他有的是办法让余家出局……现在难点还是在苏以陌,她要是和盘龙有过节,他应下这项目会不会让她觉得他在助纣为虐? “这件事我会慎重考虑的!”南玄策见柳老爷子一脸欣慰,知道他只是为自己好,也不再多言。 冉青玉见几人品茶不语,知道谈话已经结束,于是坐在钢琴前开始演奏。 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成功的把院子里散步的几人吸引回了会客厅。 一曲演奏结束,柳老爷子带头鼓掌,热烈的掌声伴随着小十八奶声奶气的童音:“太太真棒!” 老太太起身鞠躬,就像真正的音乐会演奏家答谢观众一般。礼毕,老太太对茶台边坐的南玄策说:“玄策来露一手!” 南玄策老老实实放下茶杯,走到钢琴前,对老太太说:“奶奶,我好久没弹琴了,您又让我出丑!”老太太撇撇嘴说:“都是我教出来的,能丑到哪里去?要不是你在追人家苏小姐,我都懒得让你出这个丑!” 话到这个份上,南玄策再不识相就有点欠抽了。 他在坐得笔直,两手放在钢琴琴键上,试了几个音,抬头问苏以陌:“你想听什么?” 苏以陌笑得有些腼腆:“什么都可以?” 南玄策挑眉:“不太难的都行!” 苏以陌:“那就帕赫贝尔的《卡农》?” 南玄策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开始在黑白琴键上弹奏起d调的《卡农》。 清新雅致的音符一个个从他指尖流泻出来,他忽然就想起十几年前余薇薇拉着他去看的一部很火的电影。 电影的名字很俗气,叫《我的野蛮女友》。这是他第一次陪女人去电影院看电影,所以记忆特别深刻。 片中的女主为男主弹奏了这首改编的曲子。当时余薇薇说:“南玄策,我喜欢这个,你以后弹给我听吧!” 他记得他当时说了“好”,也找了琴谱练习,那时是两人刚刚在一起一年……没想到到最后却是一次也没有弹给余薇薇听。 这就是冥冥中注定他们俩不会有电影中那样的结局。 倒是他后来在一次应酬上听一个客户说,让你第一次弹《卡农》的人是你命中注定的灵魂伴侣。 伴侣……他撇了一眼苏以陌,她坐在隋棠旁边,脊背挺直,面容恬静,眼睛落在他指尖的琴键上,像是沉醉在这婉转优美的曲调中。 南玄策会心一笑,随着曲子进入高潮部分,指法变得更加轻盈灵活。 弹毕,老太太笑盈盈的对苏以陌说:“苏小姐会不会弹琴?” 苏以陌大方回答:“我不会,我的手脑不太协调,所以乐器一类的都不太行。” “哦哦,没事!我家小黛手那么巧也是不会弹琴。”老太太也不强求,看了自家孙子孙媳一眼,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再看南玄策和苏以陌,也觉得是一对璧人。最后她的视线落在隋棠身上,眼神里竟是多了一抹担忧。 隋棠今天是孤家寡人,她迎着老太太的眼神,撇了撇嘴:“丁晨今晚要值班,您老要多理解!” “理解,理解!”老太太也不与她纠结这个问题,又点了柳云玖和隋棠各弹了一支曲子,她和柳老爷子又表演了四手联弹,这场小型家庭音乐会才落幕。 时间已经走到九点半。 柳云玖一家和隋棠在大宅都有房间,南玄策和苏以陌却是要走的。见酒意散得差不多,南玄策唤回了苏以陌,俩人和柳家众人告辞。 柳家小十八依依不舍的拉着苏以陌的手说:“苏阿姨,下次我们再一起玩!” 苏以陌愣了一下才说:“好啊,下次让妈妈带你来找我玩。” 南玄策蹙眉看着有些失神的苏以陌,她向来认真,即便是童言她也是当真记在心上的。 这一愣,意思是她不确定是否有下次么? 两人与柳家人告别后一路回了南玄策的公寓。苏以陌照旧坐在后排。 南玄策怕苏以陌对今天老太太安排她弹琴心存芥蒂,解释说:“老太太也是帮我才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弹琴!” 苏以陌看着窗外的霓虹灯,说:“我知道!是我不会,拂了她老人家的好意!” 半路上突然下起了大雨,苏以陌接到周至绫打来的电话说曲奇今晚先不装车了,明天一早雨停再说。 南玄策从后视镜里看到苏以陌挂断了电话,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 临到下车,南玄策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今天买的折叠刀递给苏以陌:“防身用!” 苏以陌却是意外的惊喜:“我的刀!” “你怎么确定这是你的刀?” 苏以陌顺手的按着快开鳍把折刀打开,翘首的锋刃闪着冷光。几个手指默契的动起来,这折刀就像一只蹁跹的蝴蝶在她指尖飞舞。 她收起折刀的锋刃,唇角勾着,两个小梨涡轻轻荡开了笑意:“这把刀上刻着我的名字。” 南玄策锐利的的视线盯着折刀的快开鳍,苏以陌却是把刀背转过来在靠近转轴处细窄的刀脊上刻着两个小小的字母:ym。 不知道的以为这是什么规格标尺单位,认识她的人才知道这正是她名字的缩写。 南玄策对自己的直觉很满意:“我拿着这把刀就觉得这把刀应该是你的。” “可不是,这把刀可是花了大精力找人定做的,刀柄刀脊都是我喜欢的合手模样,握着特别有安全感。” 南玄策:“你平时不太有安全感吗?” 苏以陌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看着他笑说:“若是安全,我会在这儿?” 南玄策下一句话全被她噎在了喉咙里,他默默打开后备箱,把今天在店里买的衣服鞋子取出来,送苏以陌上楼。 两个人都不说话,电梯里的空气也跟着变得怪异,四只眼睛盯着楼层灯的数字变化,楼层灯如果有感觉,在这样的瞪视下大概也会发抖吧?! “你和盘龙集团是什么关系?”南玄策率先忍不住开口问苏以陌,这是他心中萦绕了一天的问题,他纠结却无法求证让他觉得焦虑。 “那里有我的仇人,我的死敌!”苏以陌声音淡淡的,低头看鞋尖看不见是什么表情。等她再抬头,是一脸抱歉:“现在只能和你说这么多!” ……这信息量有点大! 一个女孩纵然有夫家支持,要和盘龙这样的庞然大物讨公道,是自不量力还是异想天开?亦或她嫁人就是为了复仇获得更多的财力人力支持?还是她本就是踏着荆棘在复仇之路上独自潜行…… 各种各样的猜测充斥着南玄策的脑海,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特别的沉重又无助。这样的压抑一直持续到他的私人手机铃声响起。 南玄策这次是记住了他手机的铃声,接得也快,是宋仰打过来的,宋仰只说了简短的一句“哥,快来救我!”就被别人夺走了电话。 宋仰是宋之的弟弟,在k城上大三,宋之走了以后,他们这帮兄弟都护着宋仰,宋仰也乖巧,怎么会出去惹事? 南玄策听对方威胁了几句,问清地址就挂了电话,一脸歉疚的对苏以陌说:“我还有事就不送你进门了,一会儿你进去锁好门,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来接你!” 苏以陌了然:“嗯,你也注意安全,开车慢点,处理完事早点回去休息!” 南玄策低低应了一声“嗯”,目送着苏以陌进屋关上门才按电梯下楼。 在车边点了根烟狠狠的吸了两口,把烟头掐灭丢垃圾桶,才驱车往宋仰被扣的地方去。 c城的夜店一条街,纵使大雨倾盆,晚上十一点依旧灯红酒绿,路的两旁停满了车,人行道上的雨伞,像五颜六色的蒲公英,伞下尽是活色生香。 宋仰被扣的地方是一家叫枫桥的会所。南玄策找不到车位直接停车堵在了枫桥的大门口。 枫桥的公关喊了一声“策爷”,南玄策没有搭理他,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迈开长腿大步往会所里走。 公关也是有眼色,知道不能善了,赶忙去里面找经理。 南玄策带着一身寒意让服务生带他去508包房,才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音乐震天响,一个男人歌唱得鬼哭狼嚎,中间夹杂着不少喝彩声。 里面的人正嗨,包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照明灯“啪”的一声全点亮了,乌烟瘴气,一室淫靡,在这灯光下都打回了原型。 鬼哭狼嚎的歌声骤然停止,喝彩的人也都禁了声,桌子上的群魔乱舞僵在原地。 原本匍匐在女人身上男人们慌乱中提着裤子拉链被卡住了急得满头大汗,沙发上躺着的穿着暴露的女人们忙着拉衣服抱胸遮体。 就见一个披着风衣的男人斜倚着门框上,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摸着灯开关幽幽地说:“还挺热闹哈!” 没人敢接他的话!南玄策扫了一眼包房大厅,宋仰不在,坐在最里边沙发角落里,有两个衣服还算整齐的女孩抱在一起眼神迷离。其中一个竟然是余薇薇,怎么回事? ☆、第25章 策爷(段落重排) 就这一会儿愣神,嚎歌的那位已经认出了南玄策,立即笑了:“策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那男人脸上带着谄媚,扫了一眼沙发上衣着暴露的女人们,恶狠狠说:“还不滚开给策爷让座!” 小策爷c城扬名他还在上小学六年级。那时候在学校里就有人口口相传:m中初二1班的南玄策心狠手狠,杀人不用偿命…… 后来他加入了“赤血堂”,远远的见过南玄策本人才知道此人并非浪得虚名。杀没杀过人他看不出来,他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冷戾,哪怕是贡在园山寺里日夜用香火熏着,都掩盖不住!那遇事果断的处置手法,比他爹那种四五十岁的老江湖都要老练。 c城就这么点大,饶是他现在帮家里做事,才知道南玄策所在的圈子不是有钱就能进的去的。 哪怕南玄策今年不过三十岁,这会儿就算是他爹在这里,见了南玄策怕是也要老老实实喊一声“策爷”! 嚎歌男这边毕恭毕敬,南玄策也认出他是谁,c城最大家具加工厂的小开,叫曹寄理,外号“吉利”。 南玄策刚刚进门时已经听领路的服务生说今天枫桥这局是曹寄理请的……本来只是吃吃饭唱唱歌,后来有人提出都是男人没劲,他才让人从外面找几个“公主”过来……后来就成了现在这副丑态百出的样子。 等那些五彩斑斓的女人鱼贯而出,南玄策才抬脚进来。也不坐沙发,随便扯了个圆凳坐下,翘起二郎腿,掏出烟盒从里面叼了根烟。曹寄理立即掏出火机给他点上,他就见沙发上有几个人的头更低了。 这几个人南玄策也认识,是高新区管委会的。曹家的工厂扩建想在高新区拿块地,他早有耳闻,据说已经在走流程了!办公室里一个个道貌岸然,到这里吃相也未免太难看了! “宋仰呢?”南玄策懒得去揭这些人的身份,直奔主题。 宋仰是谁? 南玄策那冷冽的声音,听得曹寄理一脸懵逼,仿佛宋仰这个人就应该在这里似的。 半晌,没有人回答!包间里的ktv设备也不知道被谁关掉了,二十来个人的屋里,静得就光剩下有人牙齿打架的声音。 南玄策面无表情的拿起桌上的烟灰缸直接砸在毫无防备的曹寄理的膝盖上,曹寄理吃痛扭曲着脸捂着膝盖立马跪了。 “不好意思,手滑!”南玄策极没诚意的道歉,曹寄理有苦也只能咬牙活血吞。 “刚刚是谁让宋仰打电话叫家里来领人的,自己站出来!” 南玄策的语气平淡得就像初中老师让期末考试不及格的学生留下来补课一般,就连刚刚恨不得把脸低得贴住肚皮的的那几个都把头抬起来了,满脸惊愕。 “……” 这一出,在四十分钟前真真切切的发生在这包厢里,众人还记忆犹新。曹寄理的本意是教训教训这个不懂事的穷学生,顺带羞辱一下他家人,让他以后少出门碍眼…… 原来那个学生叫宋仰? 草!刚刚那个被他们扣下的小伙子叫宋仰?c城国土局宋局还在上大学的小儿子好像就叫宋仰! 王八蛋!真是被坑惨了! 几个人瑟缩着用仇恨的视线看向一个染了一头白毛的青年。 “白毛”被同伴用眼睛推出来,自知躲不过,硬着头皮答:“是我!策爷要罚要剮悉听尊便!” “挺有骨气嘛!” 南玄策操起桌上的酒瓶就摔在“白毛”的脚边,包厢里顿时酒气冲天,碎玻璃渣子撒满地。 曹寄理捂着脸,他就知道南玄策不是个善茬,和他们说话虽是心平气和的模样,可手上的动作却暴露了他的真实的怒气值。 满室酒味掩盖了刚刚的淫靡气味,南玄策随手扯了一张纸巾擦手,似笑非笑的看着“白毛”:“是你自己跪还是我帮你跪?” 南玄策话音刚落,“白毛”自己“扑通”一声跪在了碎玻璃渣子上。曹寄理傻眼了,那个大学生衣着普通,一看就不是消费得起这种地方的人,谁知道修理他会惹来南玄策这尊杀神。 他慌忙叫人去卫生间把宋仰给放出来,一边赔礼道歉:“宋少,是我不懂事,让您受委屈了,明天我备好礼物登门谢罪,策爷这边您多帮我美言几句……” 宋仰之前是被反剪绑着,松绑后一时间肌肉还僵硬着,很不舒服。他啐了一口曹寄理,一边活动着肩胛一边走到南玄策跟前:“玄策哥!” “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来这儿?”南玄策声音淡淡的,上下打量着宋仰,眼角破了点皮,嘴角裂了,还好没破相。 宋仰:“我高中同学生日在这请客!我出来接电话就看见那几个人把薇薇姐和那女的往包厢里拖。我想制止他们,他们人多就被他们扣下了!” 南玄策望了一眼角落里的余薇薇,那迷离的眼神他懂是怎么回事,他懒得深究,继续问宋仰:“你同学呢?” 宋仰:“在旁边708。” 卧槽……真是不知道“蠢”字怎么写!南玄策都给气笑了:“为什么要自己孤身犯险?不叫你同学一起来帮忙?” 宋仰挠挠头:“我太着急了,就没想那么多!他们人多,推搡着就被进了包厢。” “鲁莽!不用脑子!”南玄策更是气不打一处出:“身上还有伤没?” 宋仰说:“身上没事,就是捆着难受!” 南玄策冷哼一声,指着宋仰的眼角,扫视了一圈问:“这是谁打的?绳子又是谁捆的?” 众人面面相觑,承认了怕是要和“白毛”一样跪碎玻璃碴子。但是不承认,这顿玻璃渣子估计也省不了。 南玄策冷笑:“都怕跪?出来鬼混仗着人多欺负人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挨罚跪?不说就全给我跪了!” 南玄策抬腿把装干净酒杯的盘子踢下了桌子,地上的碎玻璃碴子更多了。 “……是我!”曹寄理哆嗦着答。他本来就跪着,在众人的注视下颤巍巍的膝行到南玄策跟前。 “起来!”南玄策轻轻踢了他一脚,从圆凳上站起来。 曹寄理膝盖犹是钻心疼,还是在南玄策话音落下后一个激灵站起来了:“策……策爷!您大人大量……” 他讨好的看着南玄策,大气不敢出。 就听南玄策问:“那两个女人怎么回事?” 曹寄理今天是肠子都悔青了,他确实不知道这两个女人怎么回事,他在包间门口看那两女的眼神不对,想着有便宜占,不占白不占,就把人领进包厢了。 可今天因为这两个女人,先引来了宋仰,又因为宋仰,惹来了南玄策!这会儿闹成这样,会所的保安还没进来,看来也是不准备进来了…… 他一咬牙,道:“策爷,这是误会一场,那两个是自己跟着我过来的……” 话还没说完,宋仰一个大耳光抽过来:“她俩醒着会跟你走我跟你姓……” 南玄策喝止了宋仰:“阿仰,你先带她们出去,你玖哥应该到了。” 宋仰脸色愤愤不平,却不敢忤逆南玄策,利落的拖着眼神迷离的余薇薇和那不认识的女的出了包厢又立即带上门。 南玄策目送宋仰出去,转头的盯着曹寄理:“又说谎?” 曹寄理两腿抖如筛糠:“策爷,我真不知道啊!” 南玄策随便拾起地上一块玻璃碎片丢给曹寄理:“要不你自己用这个把你的小指剁下来长长记性?” 曹寄理颤抖着捡起玻璃,看了又看,这块玻璃极钝,用这块玻璃切断手指,这手指就彻底废了! “不愿意?你把这手指给剁了,今天发生的全部一笔勾销,既往不咎!你也不用去找宋仰赔礼道歉!” 南玄策说完扫了一眼跪在碎玻璃渣上的“白毛”,勾唇打商量道:“你去帮帮他?” “白毛”伏地哭了:“策爷,不敢了,不敢了……” “白毛”哭得声泪俱下,闻者动容,南玄策“啧啧”两声示意他适可而止,又对曹寄理说:“没人愿意帮你,要不这样,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们也都是守法公民,我们求助一下警察?” 听到南玄策嘴里吐出“警察”两个字,连高新区管委那几个人的脸都吓白了。要是他们被警察抓了,一切都玩完了。 曹寄理自知是闯下大祸,深吸一口气,也豁出去了,抓起那块玻璃往左手小指上用力一划…… “白毛”不敢抬头,站着坐着的陪客们有的头扭一边,有的用手捂着脸,太残忍! 南玄策站在那里,四指张开静静的抽着烟。 没有见到血液飞溅,也没有想象中的惨叫连连——曹寄理自己被自己吓晕了! “怂包!”南玄策把烟头掐灭丢进烟灰缸,拉开包厢的门,508门口堵着会所一群保安,手持警棍,神色紧张。 南玄策挥挥手,保安让出一条道儿,他回头讥诮的看了一眼那几个高新区管委的:“还不走?等警察来扫黄?” 包厢里的人如梦初醒,撇下曹寄理各走各路。 南玄策让两个保安把曹寄理架出去找个空包间安置了。他出了包房就看见柳云玖靠着吧台抽烟,手里拎着一个做工精致的提袋。和他一起的有孔侑佳和一个他没见过的生面孔。 孔侑佳是c城商业银行的少东,今晚刚好他在这附近另一家会所玩,听说南玄策的车堵了枫桥的大门,赶过来看热闹,正巧遇上了柳云玖。 见南玄策出来,孔侑佳原地和他打了个招呼,他点点头算回礼。 柳云玖把提袋递给他:“里面事情处理完了?” “嗯!”南玄策点了根烟:“宋仰和余薇薇呢?” “宋仰去找他同学了,他说等下和同学一起回,不会那么打眼,余薇薇已经派人送回去了,和她一起那个妞不认识,还没人来领,让人放空包房里等她自己醒!” 就听南玄策问:“那个生面孔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这章才是像小策爷的日常 ☆、第26章 被打脸(小修) “那个生面孔是谁?” “徐来时,帝都徐家的,西郊的飞行俱乐部就是他开的。他有飞行教练执照,改天一起去玩,让他教你开飞机!” 徐来时听见柳云玖介绍他,矜持的向南玄策点头致意。 南玄策朝他笑了笑,招来经理:“把你办公室借我换身衣服!” 经理点头哈腰的给南玄策带路,孔侑佳上下打量南玄策的背影和柳云玖说:“策爷这什么毛病,衣服换得这么勤,也没见他身上哪里脏。” 柳云玖笑而不答,显然是习以为常。 南玄策很快换好衣服出来和柳云玖汇合,那经理一路小跑跟在后面:“策爷,衣服洗好送您府上?” “不要了,丢了或者烧了!”南玄策一口回绝,让孔侑佳有点意外。 南玄策今晚换下这身衣服,加起来超过六位数,眼都不眨的说不要了,这是闹哪样? 就听开车门的南玄策自言自语:“真搞不懂这些人怎么那么喜欢玩欢场,那沙发上墙壁上看不见的地方都是细菌,他们往那一坐一躺一脱什么都来,就不怕得病?” 孔侑佳听得目瞪口呆。他南玄策也不是什么清白人好吧?!早些年他攒局出没各种会所ktv酒吧的时候,流连宾馆长期不归家的时候……怎么不见他这么讲究?那些个坐台的“小布丁”、“小甜心”、“小苹果”……哪一个没有把他当座上宾? 枫桥的经理脸上也是一阵红一阵白,他们枫桥其实挺干净的,没有“公主”,都是外面的“公主”被客人带来的,他们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哎……越想解释脑子越乱,越是难以启齿辩! 总之,他们枫桥的一世英名算是在南玄策面前毁了! 只有柳云玖知道,南玄策这个调调是从哪里来的——苏以陌这个女人有毒! 那还是南玄策还在新锐国际的时候,有一次招待客户去l城,对方临时带了“女伴”就直接在包厢里当着众人面给办了。 他那时候和苏以陌在游戏里打得火热,就顺口说起这事儿让他觉得特尴尬。 没想到苏以陌就回了他一句:“会所啊,ktv啊那种地方到处藏污纳垢,还不消毒,有些病毒随着汗液体液排出,附着在衣物上,沾在椅子墙壁上,通过皮肤接触就能传播,在那里做那种事就不怕得病吗?” 这话当时听得他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回去就给自家酒吧大厅、包厢全安了紫外灯,又买了二十箱消毒水专门给保洁阿姨用来擦桌椅板凳。 南玄策则是回去在网上查了一波“可以随人体汗液体液排出、又可以附着在衣物家具上通过皮肤接触传播的病毒是什么”,看到结果以后从此远离各种“不健康夜生活”场所。 实在有应酬推不过,他就带身衣服放在车上,散局以后立即换衣服,把“弄脏”的都丢垃圾桶。 到玄逸园策筹建的时候,南玄策应酬极多,有的时候一晚上要跑几个场。这些场有些是很正规的商务应酬,有些就比较随意,有的时候坐着坐着就变了味儿! 这种没有准备的局,南玄策有衣服换还好,没准备衣服换的时候就让他送。 有好几次他到约好的地点,南玄策躲在车里,身上就只穿着条内裤,满脸膈应。他想笑又不敢笑——现在想来苏以陌这女人把他“荼毒”得够彻底! * 南玄策在枫桥门口等了约十五分钟,宋仰才和同学一起出来。他闪了闪车灯,示意宋仰上车。 宋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脸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两张印着动漫q版人物的创可贴,一看就知道是女同学的手笔。 南玄策问:“回去怎么和老宋解释?” 宋仰往椅背一靠,略为心虚的说:“保护女同学见义勇为?” 南玄策:“……这个可以有!” 宋仰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玄策哥,你和薇薇姐还有复合的可能吗?” 宋仰问这个问题时一脸忐忑,生怕是触到南玄策的逆鳞。 南玄策:“有句话叫好马不吃回头草!” 宋仰笑了:“有个成语还叫破镜重圆呢!” 南玄策否认:“绝不可能!” “为什么?我看薇薇姐对你挺好的,这么多年还对你念念不忘!” “你见过哪个对前男友念念不忘的女孩会单独出入夜场的?” 宋仰:“……” 南玄策感慨:“女人善变!这些年过去,我都快不认识她了!” 宋仰默认南玄策这句话是对的! 良久,他才说:“那你知道她去找我爸说事了没?” 南玄策难得转头撇了他一眼:“知道她去找过宋叔,但说什么不太清楚!” 宋仰:“她和我爸说你心里还是有她的,只是碍于面子,不会主动开口复合!” 南玄策:“……” “玄策哥?” “嗯,我在听!”“她还说你到现在还用着她十多年前做给你的包,密码也是用她的名字和生日,这些就是最好的证明!” 扎心了!当初苏以陌和他说过这些,他当耳旁风。现在没应验在“现女友”身上,倒是让“前女友”占尽便宜!真是比“打脸”更疼!玛德,余薇薇做人还不要点脸! 宋仰以为南玄策没有听进去,继续“实况转播”:“她还说她帮你和盘龙牵线,计划和盘龙共同开发喇木村,项目书已经递上去了,让我爸多支持支持!” 南玄策简直要草了! 人不要脸可以达到什么境界,他今天总算是了解了! 他就说宋仰哪会那么闲去主动跳出来找人麻烦,感情好是因为余薇薇的戏演得太逼真,还“有理有据可考”,占了宋仰和他的便宜! 南玄策此时的脸色和下雨的夜幕有得一拼。他对宋仰说:“我知道了,一会儿我会上去和宋叔解释清楚!” 宋仰笑了:“不用不用,我爸没信她!我爸说他当时说:‘玄策我从小看大,真有事他不会推女人出来当说客,余小姐还是请回吧!’” 宋仰演得神形具象,南玄策可以想象余薇薇当时有多尴尬! 宋叔对她如此不留情面也是对他敲了警钟——这事儿在宋叔这儿能理清楚,换一个和他不太熟又不知道真相的人,铁定能上当。 余薇薇的事情不能拖了! 送宋仰回家后,南玄策打了两个电话,到家才发现苏以陌半小时前给他发过短信:到家了吗? 他回了一条:刚到,已经没事了! 五分钟后,苏以陌回信息:嗯,早点休息,明天见,晚安! 南玄策正在脱衬衫,手机放在洗手台上。 她还没睡?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 手机里“嘟——”响了一声,就听见苏以陌那低沉带着些许魅惑的声音慵懒的喊着他的名字:“玄策?” “……” 南玄策使劲咽了一口唾沫,他幻想过无数次她喊他的名字,没有一次像此情此景,犹如情人半梦半醒之间在他耳边呢喃,他的耳廓在发烫,血液在咆哮,他的□□在忽然昂起了头。 手机那头半天没有听到回应,传来的声音顿时是清醒了大半那种焦急:“怎么了?没睡吧?” 南玄策低头……比刚才听到呢喃时更加昂扬。草! 他把手机拿远,深呼吸了一大口气,按捺住身心的躁动,才用喑哑的声音说:“刚刚上楼,还没洗澡。” 电话那头却像是炸了毛:“嗓子怎么了?喝酒吹风感冒了?那洗个热水澡,赶紧睡!明天还要早起!” 南玄策:“……” “妈癌”重症患者!好像我生活不能自理一样!你就不能关心我点别的?比如被你声音撩拨起来的欲念要怎么按下去! 南玄策一通腹诽还是得找理由解释:“没事,今天话说得有点多嗓子有点哑!” “哦哦,那你一会儿先喝点热水再洗澡!” “嗯!”这个没啥营养光撩拨他的话题尽早打住! “我今天把qq密码和邮箱密码换了!银行卡密码也要换!” “哦!” “就哦?”这女人怎么就不按理出牌?没有半点惊愕不说,不是应该问改成什么了吗? 就听电话那头苏以陌识相的假装好奇说:“我当初苦口婆心劝了你那么久,妈癌都要犯了,你都不改!怎么这会儿说改就改了呢?” “被打脸了呗!”南玄策简要的把余薇薇的所作所为给苏以陌说了一遍:“我今晚还间接救了她!” 苏以陌也有点无语:“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谁知道呢?大概是病急乱投医吧!” 南玄策靠坐在飘窗上,声音压得很低,特别认真:“我送你一个贴身保镖怎样?” 这个想法从昨天约阿欢和何惧的时候就有了。一个女孩子总是独来独往,再是精明也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会吃暗亏。比如今晚上余薇薇就是在阴沟里翻了船…… 电话那头明显一顿,才答:“好啊!别告诉我你说的保镖是你自己,姐用不起!” 草!南玄策扶额!他也想贴身保护她,可这女人在这方面防他和防贼一样,他才起个头,她一句话就把他那点儿旖旎心思全堵死了。 他心塞:“女的女的,功夫比我好一点点” “功夫比你好?”苏以陌电话里的语调上扬:“我还以为你会说你最厉害,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呢!” 南玄策无奈摸了摸鼻子:“我也想这么说,可做人还是得实事求是不是吗?” 苏以陌嗤笑道:“算你有自知之明!” 和苏以陌的电话是在互道晚安后才挂断!南玄策点了根烟,叼在嘴里靠在飘窗上继续看手机。 柳云玖刚给他发了微信,是一张图片。图上是那个不认识的妞被一个男人扶上了一辆黑色轿车。 那男人只有一个背影,但南玄策觉得这个模特身形很熟悉! 庞廷宇! 图片之下柳云玖还发了一条:【皇太女!】 南玄策秒懂,这女的是庞朝仁的女儿,庞廷宇的妹妹庞婷婷! 于是回了一条:【余家要倒霉了!】 柳云玖:【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文25天终于收到了第一条评论,心里美美哒! 请君入瓮小仙女评论里提出的建议非常中肯,在上卷结束后都会改好哒! 再次感谢评论,么么哒! ☆、第27章 第二天,清晨6点半,暴雨初歇,天色蒙蒙亮,南玄策穿着一身灰蓝的户外套装已经出现在常买菜的菜市场。 他让相熟的肉摊主把今天宰的半头猪肉按要求切好,装冰块打包送上车。米面行的老板也把订好的米面装进车尾箱码好。南玄策看了看表,7点35分。 南玄策给苏以陌打了个电话,苏以陌告诉他直接停铃咖啡临街的门口即可,她已经在那儿了等他了。 苏以陌身上穿着他昨天给她买的紫红色户外装备,扎着马尾,英气十足,她行李也特简单,就他给买的背包。 一百袋曲奇一份六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装车后也不占很多地方。 南玄策颇为意外的是铃咖啡的老板周至绫竟然会那么早亲自过来开门,他眼底那抹化不开的忧郁,今天似乎多了点别的,他也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就是和平时不一样! 两人和周至绫告辞,先去了邮局的报刊杂志发行仓库。 这时候还不满8点很多商铺还没有开门,发行仓库却是已经分完货关门了。一个微胖的青年一手夹着烟一手抱着一摞报纸等候在仓库门口。见了南玄策的车,立马迎了上来:“策爷,您要的报纸已经准备好了。” 南玄策放下车窗,示意青年把报纸递给苏以陌,又嘱咐他明天也照旧,晚上他来找他取。 苏以陌接过一摞还带着清晨露水和油墨香的报纸欲言又止,有些话最终还是咽回了肚子里。 车下了高速行驶在沟壑纵横的山路上。雨后初晴的山路,泥泞混着野草,碎石铺装被挤压得坑坑洼洼。 60公里的时速已经是极限,还是在南玄策车况好的情况下。 南玄策全神贯注的开车,时不时的剧烈颠簸让他无法分心,细窄的盘山公路一个打滑就有可能连人带车落入深谷,车毁人亡。 苏以陌好奇的看着两旁这有如人间仙境的山林,穿过一层层薄雾,像是掀起这鬼斧神工的自然奇观的面纱,飞流直下的瀑布,层峦叠嶂的密林,潺潺跳跃的小溪,让人叹为观止。 临近村寨的的山坡,无数的梯级田拾级而上,连成一片,一丘丘一岭岭,如丝如缎,泛着金波。沿着盘山公路,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从下往上看,就像是一架巨大天梯,连接着绿色的大森林,从上往下看,仿佛仙女金色的裙摆,延绵数十里。远处的的蓝天一碧如洗,白云稀疏缥缈,好一幅人间仙境! “漂亮吧?”南玄策问坐在副驾位置的苏以陌。 “漂亮!”苏以陌的双眼应接不暇。她有点庆幸今天后排被带给孩子们的东西占满了让她别无选择的坐到副驾驶的位置。 “昨天下过雨,今天应该有不少山珍可采,你是有口福了!” 哇!苏以陌开心极了:“有没有松茸干巴菌什么的?” “你个吃货!一会儿到了,让村里的人带你上山!” “耶——”苏以陌开心得像个小孩子,神采飞扬。看惯了苏以陌这几日的温婉,他差点忘了,最儿也有肆意张扬的一面。 在盘山路上下转了几个山谷,南玄策在一条小河边绕了好几处,最后一脸无奈的停了车。 “怎么了?”苏以陌看着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太阳的光线都被两边对峙的密林给遮住了。 南玄策说:“昨天下雨山里涨水了,平时这里就是个浅滩,车随便过,今天怕是过不去了!”南玄策用手比了比,示意水已经没过车引擎盖了。 “那怎么办?车上的肉今天不放好,冰一化明天都得臭掉了。”苏以陌也担心起来。 俩人不约而同掏出手机,果然没信号。 “还有多远?”苏以陌问。 “不远了,走山路十几里地吧。”这里车虽过不去,却是有步行可以通过的小路。南玄策手搭凉棚往山上看,山上的小路渺无人烟。 “生个烟火吧!寨子里的人看见烟,就知道过来了。” 南玄策脱了外套,在车附近找了几截枯木,用放在后备箱里的匕首把枯木劈开搭成一堆,又从油箱里取了一点汽油,点燃了篝火。 苏以陌也没有闲着,这一片山林地还保持着未开发的原始状态,山上的树木多数是油松和马尾松。她拾了一大捆被雨水打湿的松针丢在篝火上,顿时浓烟滚滚,直冲云霄,在蓝天白云的背景布衬托下,几十里外都看得见。 两个人也被呛得泪眼朦胧直咳嗽。 “不赖啊!”南玄策一边咳一边给她竖起大拇指。 “嘿嘿!”苏以陌回以得意的笑,一边咳着一边往山上拾松针。南玄策也跟了上来,帮着一起拾。 “你别走太远!”南玄策看着站在半山腰的苏以陌,说:“山里这个季节有蛇!” 苏以陌半信半疑的抱住身边最近的树:“真的假的?”苏以陌怕蛇怕老鼠帮里众所周知,她以为是南玄策故意吓她。 南玄策看苏以陌的反应差点笑出声来,可他没有说错,山里人家常挂在嘴边:七月蜂八月蛇!现在离中秋还有一周,正是蛇当道。就苏以陌以为自己上当,哼了一声,没好气的继续往山上走。 小心眼的女人!南玄策正腹诽着就听见草丛里忽然一阵窸窸窣窣,只见苏以陌慌慌张张的跳起跑向南玄策,边跑边惊声尖叫:“蛇!真有蛇!” 什么叫乌鸦嘴?什么叫好的不灵坏的灵?南玄策真想打自己俩耳光,往草丛里啐了一口,丢下手中的松针,拾起手边的匕首朝苏以陌飞奔而去。 苏以陌越是害怕越紧张,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扑倒在地,几乎是滚下山来。 南玄策跑得很快,带起的风在他耳边呼啸而过,他听见苏以陌跌倒的惊呼声,说时迟那时快,南玄策向前一跃一把接住了苏以陌。于此同时,手中的匕首飞出,稳稳从七寸把蛇剁成两段没入土中。 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南玄策松了口气,抱着苏以陌两人由着惯性狼狈不堪的一直滚到了山脚的灌木丛里才停下来。“没……没事吧?”苏以陌的声音在他怀里颤抖,整个人惊魂未定,刚刚南玄策把她紧紧抱在怀里,除了最初那段路,都是南玄策用身体帮她挡住外力的冲击。 “没事,蛇已经死了!嘶——”南玄策翻身把身体呈大字型展开,疼得吸了一小口气:“大姐,你压着我的伤口了!” 苏以陌连忙翻身从南玄策身上坐起来扶他坐好帮他检查伤势。 南玄策着实伤得不轻,额角手肘都破了,白色t恤染上了泥土和血渍,后背被尖利的石子划破了多处,有一处伤口极深,四五厘米长的伤口,外翻的皮肉里沾着泥土和碎石子,鲜血不停往外冒。 “车上有急救箱吗?我去拿!”苏以陌扶一脸焦急加愧疚,刚刚碰到南玄策的右臂,南玄策身体刺痛不自觉的往回缩了一下。 “怎么了?伤到哪里了?”苏以陌赶紧把手拿开,刚刚就是这双手臂紧紧的护住了她,让她不受外力的冲击。 南玄策想抬起胳膊拍拍她安慰她没事了,可才刚刚抬起来一点儿,胳膊就疼得厉害使不上劲儿。 貌似右胳膊脱臼了!南玄策委屈望着苏以陌是,那眼神就满满的写着:都是你害的,你得对我负责! 庆幸的是车上有急救箱,苏以陌小心的帮南玄策处理了几处皮外伤,伤最重的背部套着衣服处理不了。有好几处衣服的碎屑混着泥土嵌入血肉之中,惨不忍睹。苏以陌看着南玄策:“帮你把衣服脱了处理吧?还有刀吗?” 昨天不是帮你把你的刀找回来了,舍不得用吗?南玄策白了一眼苏以陌像是在无声抗议。 苏以陌似看懂了他的眼神,说:“没觉得今天的旅程能用上怕再丢了就没拿出来。” 南玄策无语,好看的下巴朝不远处地上钉着蛇尸的匕首抬了抬。苏以陌光是看一眼身体条件反射似的哆嗦了一下,南玄策安慰的看了她一眼:“算啦,你直接扯吧!” “我也想啊!力气不够!”苏以陌无奈的扭头小心翼翼的,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那蛇死得很狰狞,一刀斩成两断,蛇尾飞出去一米多远,切口齐平,鲜红的血液喷满了附近草丛。蛇头一截被刀钉在了土里,就这样,那尖尖的蛇头依旧是张着獠牙吐着信子。 苏以陌抱起一块大石头,朝蛇头狠狠的砸下去,等了半分钟见没有动静,贝齿咬了咬下唇,闭着眼睛拔出了匕首,一路小跑回南玄策身边。煞白的小脸许久才恢复红润。 苏以陌取出纸巾擦干净匕首上蛇血。又用酒精搽了一遍刀刃,最后直接把酒精倒上去点燃刀刃,才算消毒完毕。 这把匕首保养得很好,刀刃锋利,又不乏使用的痕迹,看得出来,匕首的主人对它很是爱惜。 “怎么了?”南玄策见苏以陌看得仔细,不由得也紧张起来。 苏以陌久久才回答:“没事,刀是把好刀,跟你很多年了吧?” “嗯,这把刀是年轻的时候一个朋友送的,后来余薇薇帮我改造了一下……” 南玄策的嘴角泛着苦笑,昨晚之前余薇薇还是他心里一根柔软的刺,昨晚和宋仰聊完之后她就是他心头上抹不掉的一道疤,虽然愈合了,可碰到还会疼。 “改装了刀把?”苏以陌把匕首拿在手里比划了好几下。 “哎,那你就说错了,是这把刀改装了刀刃!”南玄策颇为得意的说。 “啊?这里边有故事?”苏以陌一脸刨根问底的表情。 南玄策都快服了,这女人的八卦之心太强烈了,他忍不住提醒道:“姐姐,我背上的伤……” “哦哦!我差点忘了,你忍着点!” “姐姐,你心真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居然有收藏了!谢谢收藏本文的两位小仙女!也谢谢看文的各位小仙女!谢谢大家! ☆、第28章 苏以陌不再说话,全神贯注,深深吸了一口气,待呼吸平稳,右手轻轻提起南玄策的t恤,匕首在她左手指尖转了个圈稳稳的抓住,只听“呲”的一声,t恤被竖着一刀分成整齐的两半。 南玄策只觉得后背一凉,便知道这女人毫不拖泥带水的手起刀落,帮他把衣服从沾着血渍的伤口上剥了下来。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苏以陌知道南玄策的身材不错,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风格。可看到他后背肌肉上满是大小新旧不一的伤痕,她还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南玄策下巴抵在她的肩头,闷声问。 “……” 苏以陌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仔细的给鲜红的伤口涂了酒精和碘伏,又用镊子把粘进肉里的小石子一粒一粒取出来。 南玄策看不见她的动作,他也是凭感觉猜测,当疼痛袭来,他也就只有说话分散注意力。 “你学过医?”南玄策记得她说过她以前是做商业策划的,但她处理伤口的娴熟动作,让他不得不怀疑,她是否在骗人。 “不是。”苏以陌一边取石子一边说,她的眼神很专注,动作也很轻柔。 “那你……” “有句老话叫‘久病成医’。”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南玄策忽然觉得心疼。她上次和他说她没有安全感,他就怀疑生活或许对她并不宽容。今天她又和他说“久病成医”,这是说她一直都是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这样的外伤习以为常? 简单上药包扎,苏以陌忧心忡忡说:“有个伤口比较深,一会儿到地方得找个卫生室给你缝几针!” “嗯!”南玄策闷闷的应了一声,苏以陌顺手给他套上了干净的t恤。 南玄策倚在苏以陌的肩头,感觉到她身上的细汗已经把她的衣服浸湿,可味道并不难闻,是他常用的柠檬草沐浴露的味道……他的味道。 南玄策眼神闪过一丝旖旎。他抬起眼眸就是她的侧脸。晶莹的皮肤披着一层细小的透明绒毛,几乎看不清毛孔,皮肤下青紫色的毛细血管倒是看得清楚。随着心跳与呼吸的微微起伏,他感受到了她旺盛的生命力还有他身上的某一处正在悄悄的起了变化…… “铃铃铃……”远远的听见马儿脖铃有节奏的响起。山边的尽头出现一只花花绿绿的马队,是寨子里的人已经赶来接应。十几个青壮年骑着马赶来,身上鲜艳闪亮的民族服装看得苏以陌眼花缭乱。 “南大哥!” 红棕色的骏马上跃下一个约摸十几岁的女孩,她的脸刚刚长开,十几岁如花的年纪,娇小的身躯,却也发育得玲珑有致。 她身着黑底彩线绣花镶边短褂,腰间挎着一个虎头包包,飘逸的黑底绣花长裤,脚蹬蓝底勾尖绣花鞋。婀娜的身姿,几步就跳到了南玄策跟前,拉起他的手…… 这是苏以陌第一次听见有人叫南玄策大哥,一时间还有点不适应。 “嘶……”南玄策疼得脑门直冒冷汗。 “南大哥,你怎么了?”她惊讶的看着南玄策因为伤痛而扭曲的脸。 “你碰到他的伤口了!”苏以陌见南玄策疼得无法开口说话,好心提醒道。 “你是谁?”像是才发现苏以陌,女孩的眼里充满着敌意。 “阿紫,铁博来了吗?” 视线越过女孩看向马队,没有理会那俩人的对峙,南玄策忍着痛自顾开口问道。同时用眼神示意苏以陌别和小孩子计较。 “昨天大雨,我哥哥现在带人在寨子里加固后山上的土石围栏,这边马队是木呷大叔带队。”女孩大声回答想要拉回南玄策的视线。 “哦,那请木呷大叔给我接一下胳膊,我胳膊脱臼了!” 南玄策低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痛苦,豆大的汗珠布满了额头。 “南大哥,你怎么伤这么重?”小女孩也发现了南玄策脸色不对,关切的看着南玄策的胳膊,又看到了丢在一边的破碎血衣。情窦初开的少女心事复杂的看向苏以陌。 苏以陌心中了然,坦荡的双眼对上阿紫质问的眼神,也不回避。 几番眼神的对峙,阿紫败下阵来,却是扭头趾高气昂的去请木呷大叔。 苏以陌一脸揶揄的回头看南玄策:你的小情人? 南玄策翻了个白眼给她:“不要胡思乱想,我怎么下得去手?” 木呷大叔是个年近六十的老者,身材矮小,笑容和蔼,一身黑衣黑裤,黑色的缠头下,有一双岁月沉淀的智慧的眼。 木呷大叔是接骨老手,治脱臼简直小菜一碟。见他捏着南玄策的手臂转几下就接上了。 南玄策谢过木呷大叔,简单的介绍了苏以陌,把车门打开,和大家一起把采购的肉,米面什么的装上马背。 俩人的行李是一人一个背包,苏以陌把自己的背在背上,南玄策的包抱在怀里。 南玄策伸手问她要,她看着南玄策的肩头努了努嘴。 南玄策没有坚持,算你识相。 “敢骑马吗?”南玄策问苏以陌。 “有什么不敢的?”苏以陌看向南玄策,想到自己害南玄策受伤,还有点内疚。 “那你和阿紫一起!”南玄策说。 阿紫撅起嘴唇不满道:“南大哥,我才不要和她一起。我要和你一起。” “阿紫!胡闹!”木呷大叔瞪了一眼傲娇的女孩,阿紫一脸委屈的不说话。 “苏小姐,请上马!”老人向苏以陌做了个请的手势,苏以陌不知道怎么回礼,定定的看着南玄策。 “上马吧!寨子里的马不认生,别怕!”南玄策说,“要扶吗?” “不用!”苏以陌将南玄策的背包跨在手臂上,踩着马镫一跃上马,姿势的熟练,不是一个新手能做到的。 南玄策:她家里大概有马厩吧! 马儿驮着众人和货物趟过了十几处没过马腹的溪水,南玄策忍着背上的剧痛和木呷大叔分别骑马护在苏以陌左右,两人是时不时的还聊上几句。 阿紫当然没有跟苏以陌共骑,她独自一骑缩在马队的中间,闷闷的也不与大家说话。 苏以陌对陌生环境非常警惕,一路上她谨慎异常,双手紧握缰绳,一脸凝重。 “苏小姐大概不知道吧?我们这一路上趟过的水实际上是一条河。” 木呷大叔似乎是察觉到了苏以陌的谨慎,打开了话匣子。 苏以陌瞪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真的?这九转十八弯是一条河?” 木呷大叔悠悠道:“这条河不止九转十八弯,得二十七道拐才到得了我喇木村。” 哇!苏以陌吸了一口气。这简直出乎她想象,这短短七八里路,转回这么多道湾,这里的山势是多么险峻。 “也就是这二十七道湾,隔绝了我喇木村与外界的交流,也是这二十七道湾,影响了我喇木村的发展。”木呷大叔的话既自豪又有一丝悲凉。 苏以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却见木呷大叔像是想起什么,话锋一转:“策爷,一会儿到寨子里去见见村长,他有事或许想听听你的意见。” “好!”南玄策答应了。 “大叔,你也叫他策爷?”苏以陌的表情比刚刚更惊讶更加夸张。而南玄策和木呷大叔一脸理所当然。 好吧,当她没问过这个问题! 一行人约摸正午到达了位于山腰上的喇木村。这是一个原生态的村寨。清一色的土掌房错落有致的从山腰一直延伸到山顶。仿佛你家的屋顶就是我家的阳台,非常有趣。 南玄策指着山顶鲜红的国旗对苏以陌说:“学校就在那里。” “哦!我们是先去学校吗?不是先去卫生所处理你身上的伤?”苏以陌指了指他背后的伤。 南玄策一脸苦笑:“村里的卫生室就在学校旁边,一会儿完事你陪我去。” 苏以陌还想说些什么,却听阿紫说:“南大哥,去我家坐坐!”说完阿紫跳下马,快步跟上南玄策的马,拉住了马缰绳,仰着的小脸上带着笑意。 “好啊,一会儿我去学校放好东西就去你家坐坐!我还有话问你大哥!”南玄策的笑容里带着一丝狠辣。 阿紫沉浸在幸福的笑容里并没有察觉,苏以陌却看见了,阿紫的大哥大概就是南玄策表姐处的那个当地的男朋友吧?呵呵! 喇木村的学校与山腰上的土掌房截然不同。这是一个钢筋混凝土浇筑的院子。两栋贴着白色碎米石的三层小楼,各有6间教室。一排灰色的平房,看上去像老师宿舍。两副篮球架放在中央的空地上充当球场用。靠近教室的一侧有个方台,旗杆就插在方台上面。余下食堂,厕所都是外观简陋的平房刷着朴实的白灰。 南玄策看到了苏以陌脸上的惊讶,想起他两年前第一次来这里的情形,现在一切对他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如指掌。 这个乡村学校是附近四个村子唯一的学校,始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据说是喇木村集资修建。建成时是当地条件最好的乡村学校,名声在外,因此也错过了一次次政府教育资金援助。到了本世纪初,学校已经远远落后于当地县城的学校,年久失修不说,常驻教师只有3名,其余全是外地自愿驻校支教的老师。 ☆、第29章 说实在,他见过比这更加简陋的学校,可那又能怎么样呢?喇木村是个极其封闭排外的村落——或许把这里称作寨子会更加恰当。村里的人几乎都是农耕劳作,养殖打猎,自给自足,极少外出打工。男女老少都对外来的人保持着警惕。若不是因为村里师资不济,估计也不会接受外来的支教老师。 话也说回来,如果不是他看了某个音乐选秀节目,里面有个支教老师参赛是为了挣奖金给学生补贴生活费餐费,他不会知道《一棵树》这个纪录片,也不会推荐给陈思媛看。若不是陈思媛坚持要当支教老师,坚持留在喇木村小学不走,他也许也不会知道在离他这么近的一个地方有这么一个偏僻落后封闭的村寨! 既有其中因缘,断是不能视而不见!南玄策除了每个月给学校孩子们买肉买米买面,他每个月还会给陈思媛三千块钱用来给孩子们添文具,课外书和一些生活用品。钱花的不多,却也是他的一片心意。 其实南玄策是有心帮助喇木村的学校重建的,可喇木寨的人有自己的骨气和坚持,他作为一个“外人”对这种坚持是难以置喙的。 今天虽然是周末不上课,但因为昨天的大雨,山里涨水路不好走,随时还有塌方的危险,因此还是有很多别村的学生留在了学校。 学校几个老师和马队一起把南玄策带来的东西安顿好之后,南玄策谢过木呷大叔和马队,独自走出学校。 刚刚进村的时候,他并没有看到陈思媛,他此行的目的是把陈思媛弄回城,本尊没有出现,他只能是主动出击。既然不在学校里,肯定是躲到铁博家里了。 刚刚跨出校门,就看见苏以陌站在校门口的石榴树下,笑眯眯的望着树上的石榴出神。 这棵石榴树有些年头了,腰粗的树干,枝头上缀满了比拳头还大的红色石榴,一个个漂亮得像红艳艳的小灯笼。 南玄策知道,她这是馋了! 苏以陌也看见了他,抛下石榴走过来:“玄策,背上的伤口要不要先去缝一缝?” 刚刚有点忙,又是卸东西又是和人打招呼,都快把背上受伤的事情给忘记了。这会儿苏以陌提起,背上还真是有点痛! 南玄策抽着气说:“我这是被你逮到了?” 苏以陌耸耸肩,不可置否。 南玄策:“一会儿你帮我缝?” “你太高估我了!”苏以陌把双手背到了身后:“当然是秦医生帮你缝了!” 喇木村卫生室唯一的驻村西医就姓秦,这女人应该是去踩过点了! 南玄策心里有些开心,却又像个孩子一样朝苏以陌撒娇:“那你要陪我!” “这个可以有!”苏以陌爽快的答应了。 卫生室就在学校隔壁,单独的两间房,墙壁刷得雪白,面积不大,设备也简陋,但该有的消毒措施还是有的。 秦医生今年四十出头,他让南玄策脱掉外套掀起t恤后背,反坐一张靠背椅上,双手抱着椅背,把后背拱起来,方便他缝伤口。 “需不需要打麻药?”苏以陌坐在南玄策的旁边,有些紧张的看向秦医生。 秦医生正在准备缝伤口的羊肠线,听到苏以陌问,他颇为好笑的看了一眼南玄策! 饶是南玄策和秦医生相熟,被他这一眼看得也觉得难为情。这点小伤,打什么麻药?比这伤口更大的缝合手术他都没打过麻药!更何况这里根本没有麻药! 南玄策拍拍她的手,安慰她说:“不需要,你拉着我的手就好!”说完,他的手掌率先把她的小手握在了掌心! 苏以陌的手凉凉的,被他滚烫的手握住以后就不老实的使劲往外抽。她的脸烧得慌,她发现受伤后的南玄策脸皮更厚,更会撒娇了! 苏以陌再次抽手失败,就没有再继续负隅顽抗。垂眸不看他的脸,手任由他握着。 秦医生缝得很快,可毕竟是针穿过了皮肉,南玄策的脑门上全是细密的汗珠,他强撑着,硬是没有吭一声。 苏以陌想让他松开她的手手,她去拿纸巾给他擦擦。南玄策却是把她的手握得更紧,声音颇为委屈的说:“我这伤是为你受的,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 苏以陌无奈了,只能用衣袖给他擦脑门上的汗珠。尽管疼,缝合的后半程南玄策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唇角上翘满眼笑意! 伤口缝合完毕,秦医生原本要个南玄策挂一瓶消炎针,被南玄策以“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为理由拒绝了。 话音刚落,就有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旋风般的跑进卫生室气喘吁吁的说:“策爷,村长和木呷爷爷请你们去村长家,有很重要的事。” 少年说完还不忘看了一眼一旁的苏以陌报以一笑。 秦医生也很是无奈,喇木村的人就是这样,村长说什么比圣旨都好使,他在这里二十多年都已经习惯了。 南玄策要跟着少年一起走,秦医生没办法,只能给苏以陌开了一把消炎药,叮嘱她说一会儿一定让南玄策吃药,否则很容易因伤口发炎引起发烧。 苏以陌兜里揣着药,三人正要往村长家赶,少年为难道:“这位贵客请留步……” 苏以陌心知肚明,他们要商量的事情,必须避开她这个陌生人。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只要她有心知道,南玄策会告诉她!她在不在现场,都是一样的! 识相的主动告辞,南玄策目送她进了学校安顿他们的教师宿舍,然后才和少年一起赶往村长家。 喇木村建成已经有将近600个年头了。村里的土掌房沿着山坡越盖越多,却也在现代社会的洪流下显得有些破败和萧瑟。 村长的家坐落在村东头小溪边的高台上。此时,堂屋里已经座无虚席。村里有名望的老人,年轻一辈的带头人都在这里等候着南玄策和校长的到来。 南玄策进了堂屋,众人已经围坐在火塘边,居中的就是喇木村的村长惹布。 惹布约摸五十岁上下的年纪,头上缠着蓝色包头,身上穿着镶两行银泡的黑色对襟短褂,一双眼睛盯着火塘里红色的银碳眨也不眨,嘴里叼着古铜色烟杆,一头忽明忽暗。 惹布的旁边隔一个空位坐的是阿紫的哥哥铁博——村里少壮派的带头人,也是惹布的儿子,今年26岁。魁梧的身材,面若刀削,身上穿着一件快脱色的黑t恤,蓝白黑三色相间的迷彩裤让他黝黑的皮肤有了亮色。铁博看向南玄策的眼神有点心虚。南玄策也故意避开他,将眼神看向了村长。 “惹布大叔。”南玄策径直走向惹布,并在他旁边盘腿坐下。 其余人除了木呷大叔、校长和几个老者,都分分站起来异口同声的主动向南玄策打招呼:“策爷!” 南玄策大概是这寨子里除了老师以外少数几个被接受的“外人”。因为他是与村里老一辈交往,辈分自然也抬得高,小辈给他行礼,他没有发声,目光一扫已经算是回礼。 众人重新坐定。惹布把烟锅在火塘沿上磕了两下,环视众人,轻咳了两声开始讲话:“大家也知道,前天乡里领导带了一男一女来村里找我谈村里改建民族村搞旅游开发的事情。大家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一男一女?南玄策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余薇薇和庞廷宇的模样。 “我同意!”最先站起来的是铁博。他个子很高,比南玄策还要高出半个头。铁博说:“旅游开发是好事,好多寨子想搞还搞不了!既然人家主动找上门,我们就应该抓住机会。” “我不同意!”说话的是一个白眉老者,他手里抓着烟杆,很是激动:“外面的人骗子多,谁知道他们这次又准备打什么主意,那一男一女一看就不是好人!” “爷爷,你说话不能看表面,人家就不是好人?坏人还能和乡里的领导一起来?”一个年轻小伙子有点不耐烦说:“我同意开发,主要有两点原因∶第一是对方同意给村里修路,第二是旅游管理公司给村里的大家占股安排工作。” “你是不是傻?上来就要拆了你家祖屋重新规划,这和外面的开发商品房有什么区别?”白眉老者一烟杆打在青年小伙的脑门上。 小伙哭丧着脸,说:“爷爷,你不能打人啊,这不是讨论会么?大家各说各的意见,凭什么一言不合就打人?” “就打你这小兔崽子,崽卖爷田不心疼!” 惹布满脸愁容看向南玄策:“策爷,你也听见了,对方开发的条件是把村里的主干道重新规划,然后按要求盖成商铺,旅馆,风情一条街。虽然我没去过什么旅游景点,但是风情一条街我还是懂的,如果按对方要求推倒重建,我觉得不太可取。第一,我们村子的历史风貌保存完好,推倒重建不科学。第二就是规划中的商铺,旅馆比较生硬,为什么不能在旧有的房屋基础上开发?” 南玄策光听他们没头没脑的争论着,他看似随口问了一句:“请乡政府出面协调开发的是个人还是公司?” ☆、第30章 其实南玄策早已经知道是盘龙,可眼下盘龙在喇木村的处境似乎不是很妙,村里的老人们的坚持与固执将会是盘龙的不可逾越的一道沟鸿。 但是柳老爷子向他释放的信号是盘龙有能力拿下这个项目。他现在真想知道余薇薇和庞廷宇能用什么去说服这群老顽固,是打亲情牌呢?还是用强硬手段?他有点拭目以待! 惹布听南玄策一说,忙拿出手机给乡政府那边打电话。 电话刚刚开始气氛还不错,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惹布突然大发雷霆:“你跟他们说,这事就这么黄了,喇木村不需要他们施舍!再穷,也不需要!”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短短的一分钟里发生了些什么。愤怒的惹布挂掉电话,面对众人询问的眼神,低声说:“明面是余氏矿业在牵头 ,实际上是盘龙集团在搞鬼!” “怎么就阴魂不散呢?我们又不欠他庞家什么!”白眉老头说完,默默的装好烟锅,独自抽起来。 庞家怎么就阴魂不散? 这信息量有点大! 这句话说完,整个屋子瞬间变得沉默。就连刚刚言辞激烈精神亢奋的少壮派们此时也耷拉着脑袋,看着火塘里的火子忽明忽暗。 还真是那一对男女 ——余薇薇和庞廷宇。 南玄策悄悄走出了惹布家,在门口点了根烟夹在手上,任香烟的白色烟雾一线冲天:喇木村和盘龙看来不是简单的“姻亲”关系,这其中的纠葛和隐情还有不少,老一辈人放不下,那这就是个死结!看那个庞廷宇怎么解…… 真是想不到,喇木村和盘龙集团——一个是躲在深山无人识的少数民族小村落,一个是享誉国际的大型集团,两个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的名字,竟然还有不为人知的联系,真让人期待呢! 手里的烟已经燃尽,南玄策把烟蒂丢在地上踩灭,不得甚解就不去想那么多,他这次来还有正事要做。 在沉默中,会议不欢而散,南玄策回到惹布家,铁博那小子早已经没有了踪影。小的跑了,那只能问老的。 南玄策回头看了看坐在主位上的惹布。布满岁月沟壑的老脸失神落魄看着烟锅里燃烧的烟丝忽明忽灭。 南玄策起了恻隐之心,于是悄悄退出了惹布家的堂屋。还是回学校找苏以陌吃药吧! 路过校门口,那棵挂满红彤彤大石榴的石榴树下早已没有那人的身影。 南玄策忽然想起她站在树底下仰望石榴的馋样和他拉着她的手时她抽手的羞涩。他的心顿时软得像一摊春水。 左右四下没人,他只能自己用那只没残的手攀上了树,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里挑了两个最大最红的揣怀里,兴冲冲的走回教师宿舍。经过学生食堂时遇到了食堂做饭的大妈,说苏以陌和陈思媛跟村里的人上山捡山货去了…… 她倒是容易跟不熟的人打成一片,反而把他这个“伤患”给忘得一干二净。 想找的人不在,南玄策百无聊赖,坐在篮球场边上抽烟。不知不觉,地上就丢了七八个烟头。 “南大哥!”俏皮的女声,不用猜,除了阿紫还会有谁? “你一个人坐在这儿干嘛呢?和你一同来的阿姨呢?” 阿姨?南玄策皱了皱眉,小女孩的小心机他怎么会不懂:“你是说苏以陌?她可不是什么阿姨,她是我的朋友。” 阿紫吓了一跳:“朋友?女朋友?” 女朋友? 他也想是这样! 南玄策见她的反应哑然失笑:“就算是女朋友你也不必反应这么大吧?!” “额……”阿紫不好意思的说:“我听我阿妈说,你这次来参加完订婚宴就要把陈老师带回去?” “什么订婚宴?谁订婚?”南玄策莫名其妙,没听陈思媛说过。阿紫知道自己说错话,低头瑟缩成一团,不再主动开口。南玄策逗了她好几次,她理都不理。 南玄策最后只能板起脸说:“如果你是说陈思媛和铁博的订婚宴还是省省吧!陈思媛她这次铁定要跟我回去了,她妈想她都生病住院了! 阿紫一脸委屈看着南玄策,终于开了口:“我不想让陈老师走,陈老师走了,我哥哥怎么办?” 南玄策俊脸一沉:“这事儿我还没找你哥哥算账呢!” 不知何时,眼泪已经在阿紫眼睛里打转,她的小脸憋的红扑扑的,双脚齐肩分开站立着,双手紧紧握拳:“南大哥,你拆散人家姻缘,是坏人!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说完,阿紫一溜烟跑没影了。 南玄策用食指摸了摸鼻子,心里哂笑: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是喜欢?我也从没说过我是好人啊! 南玄策和阿紫分开之后,也懒得在操场边闲坐,慢悠悠的浪去惹布家,看个究竟。 因为昨天的暴雨,村里的少壮劳力都在后山加固围栏,年纪大一点的在田里稻谷。一路上没怎么遇到人,南玄策到惹布家也是扑了个空! 无聊至极,南玄策又踱回了学校给他安排的宿舍。 这间宿舍内的家具十分简陋,就是一张单人床,一张抹了桐油的木桌子和一把有点年头的靠背椅。桌子上水杯压着一张白纸片,纸上放着三粒药,两粒白色的和一粒胶囊。 这应该是苏以陌留给他的药!南玄策把药放到嘴里就着那杯凉水吞了。伤痛放大了感官,他觉得嘴里胃里都是苦的。 单人床上半新旧的蓝白格子床单和被套应该新换的。南玄策俯趴在上面,鼻子里闻到一股阳光和着青草的香味,而他此时的心情却是恰恰与之相反。 刚刚爬树摘石榴好像把伤口拉开了,他感觉后背一片湿漉漉的。南玄策坐起来把外套脱了,伸手一模,一把鲜红。 哎……! 南玄策想把被弄脏的t恤脱下来换件干净的,脱臼的手和后背都不听使唤,眼睛里天旋地转,仿佛有千百个铙钹在无节奏的敲打着,参差不齐的声音轰炸着他脑海中的神识。他也顾不上和脏衣服较劲了,眼睛一闭,直接合衣趴在床上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南玄策被脑门上一阵冰凉给惊醒了。 他眨巴几下眼睛猛然睁开,映入眼帘的是那两只浅浅的小梨涡,随后他才看清楚那张漂亮得没有丝毫岁月痕迹的脸,吹弹可破的肌肤比初见她时多了一丝红润。黑色的眸子澄净得如石上清泉,满是担忧之色。 南玄策皱了皱眉头觉得满嘴还是苦味儿,嗓子疼得冒烟,头也是懵懵的,想开口双颊艰涩:“你怎么在这里?” 苏以陌顺手给他额头换了一块毛巾,才说:“我和女孩们一起去后山玩回来就看见你房间门没关,进来就发现你发烧了……” 南玄策:“……” “秦医生来给你看过了,38度9,开了药你已经吃过了,医生说可以帮你物理降温,我就给你打水擦擦脸和手心……” “额……我吃了药,真吃了!”南玄策记忆里一片空白,却是举着手信誓旦旦。 “我知道你吃了,乖,喝口温水!”苏以陌语气淡淡的,给他递了半杯温水到唇边。 “……谢谢!我感觉好多了!”南玄策喝完水嗓子也舒服多了!可是尴尬啊……还有些难为情! 如果可以,他真想钻进被子里躲起来,他还从来没有被女人看到过这样脆弱的一面——他以为是睡过去,其实是晕过去了。即便是帮派最风起云涌的那些年,他也没有伤重让余薇薇这样悉心照料过。 “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伤!”苏以陌转身熟练的给他拧了一把毛巾换上。 那也确实,他俩纠结谁谢谁还真是没啥意义。他问:“现在几点?” 苏以陌看了一眼手机答:“五点四十。” 南玄策竟是不知道他昏睡三个多小时,她一个女人在人生地不熟的深山乡下,该是多么的惊慌失措:“你自己找去卫生室喊人来?” 苏以陌说:“我刚刚跑出学校就遇见了阿紫,阿紫帮我请的秦医生。” 南玄策注意到她的用词:跑!她用词向来是抠字眼,她用了跑,可见当时是有多着急才跑着出去,而此时却是云淡风轻的说出口。 苏以陌再一次用凉水仔细的给他擦了手心,又用手摸了摸他额头上的温度,才长舒一口气:“已经退烧了!” “谢谢你!”南玄策再一次向苏以陌道谢!和刚刚下意识的不同,这次多了十分真诚和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他的双眼里只有她,她澄澈的眼睛专注的看着他,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他自己……温度在两人相互注视下升腾。他看到她瓷白的双颊泛起了绯红,他在她眼里看到自己的耳朵红的似滴血…… 苏以陌也察觉到南玄策脸色有变,赶忙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 不烫啊!? 苏以陌以为他哪里不对劲,转身就要跑出去叫人。南玄策吃力的支起上身想要拉住她已经来不及…… 额……他能说因手残错过了一个温香暖玉满怀的机会! 苏以陌出去了一会儿又回来了,她又把秦医生请了过来。秦医生给南玄策又测了体温,36.8度,正常。 秦医生剜了一眼南玄策,再次叮嘱了两人南玄策的伤需要的注意事项,最后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苏以陌,一脸暧昧的对南玄策说:“有些事要量力而行,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不要操之过急……你懂的!” 南玄策:…… 苏以陌:…… 秦医生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怜的小策爷,拉拉小手就乐开了花,舍了命给苏同学摘石榴,差点清空血槽!这一天还有五六个小时才结束,小策爷要怎么混? 话说时间过得真快,开文一个月,总算是坚持下来! 谢谢大家观看本文和默默的对没啥毅力的作者的支持! 弱弱的求一下收藏与评论,谢谢! ☆、第31章 苏以陌尴尬的送走了秦医生,不一会儿阿紫又蹦蹦跳跳的来喊两人去祠堂吃饭。 南玄策想起刚刚她说的订婚宴,十分警惕:“什么饭摆在祠堂里?” 阿紫支支吾吾才说:“是我哥哥和陈老师的订婚宴!” 原来惹布家收到消息南玄策今天会来,早上就杀了一头年猪。此时,村里祠堂后的土灶上,大锅正炖着切得方方正正的坨坨肉,香气四溢。至于这个“叛徒”是谁,除了收了他短信不回的陈思媛,南玄策不做他想:还没嫁出去胳膊肘就往外拐,你真是可以! 南玄策的脸色难看如锅底,却是要强忍着出席,他本以为刚刚去惹布家要议的事情就是铁博和陈思媛的事情,没想竟然不是。 谁知道转个弯竟在这里等着他呢! 如此隆重的招待,只怕他要和陈思媛提的事情不能简单善了。 南玄策脸色不好,苏以陌便也知道这宴怕是“鸿门宴”,刚刚阿紫来邀请的时候她本想借口南玄策身体不适拒绝,南玄策却是强撑着答应了阿紫的邀请——铁博和陈思媛之间总要有个说法。 而且这宴开在祠堂,他懂惹布这个老滑头是个什么鬼心思,想用喇木村祠堂的祖先鬼神来压他……呵呵,不好意思,他南玄策不怕鬼神,这祠堂里的祖先也不是他家祖先。惹布老头,你也不怕你祖先蒙羞? 苏以陌跟在南玄策身后半步缓缓往山脚下走,她本来想要去扶南玄策,南玄策婉言谢绝她:“我是手臂脱臼又不是断腿。” 见远处山脚下的房子炊烟袅袅,金红色的夕阳和刚刚升起的山岚把这一时刻衬托得静寂又祥和。 三三两两从山下赶回来的村民,有些不明就里的给南玄策拱手道恭喜,南玄策摇摇手拒绝着这没来由的恭喜,又是牵动了伤口,气得他连手也不愿意摆,大家面对面大眼瞪小眼又是一阵尴尬。 一路尬走到祠堂,南玄策以身上有伤拒绝了迎宾酒。这是寨子里极为重要的迎宾礼,被拒绝等于是打主家的脸。几个敬酒的小伙都是和铁博玩的好的兄弟,平时南玄策来寨子里也多是跟着他跑前跑后,他们也被告知南玄策此行代表的身份,见南玄策脸色阴翳,不由得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被其他几人推出来硬着头皮将阴翳的南玄策引到祠堂院内主桌,寨子里有声望的老人基本都在这一桌。苏以陌不知道他俩会分开坐,一脸担心的看着他,他只能轻轻的朝她点点头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看她被一个女孩子引到了女宾桌。 惹布一扫刚刚的灰败脸色,面带喜气的招呼着众人吃茶吃果。见南玄策坐下,赶忙过来招呼。 南玄策脊背因伤坐得笔挺,半眯着眼,不咸不淡的问:“铁博和陈思媛呢?” 惹布一怔,南玄策如此倨傲让人琢磨不透他还是第一次见。他从铁博口中隐约知道眼前这个青年的身份背景,这三年他因为陈思媛帮寨子里做事,除了脸色冷了点话少点,到底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请他帮忙他能帮的一般都不会拒绝。惹布觉得此刻的南玄策才是传说中南玄策应该有的样子,像只慵懒的狮子打着哈欠,却是极度危险。 “……铁博和思媛马上就到!”惹布避开南玄策的眼神,亲手给南玄策端上一碗茶。 南玄策抬手,三指抵在粗瓷碗边上,没让惹布手上这碗茶落桌:“大叔,我敬您是长辈,但这人生第一大事无论是城里还是山里,这样办好像都不符合规矩?” 话是在询问,南玄策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容置疑。 “男女订婚,双方父母在场,父母不在,家中长辈兄弟在场,陈思媛父母俱在,请恕我不能坐今天主宾的位置。” 南玄策话到此即止,倏地站起来离席,让惹布有些傻眼。南玄策话说得一点没错,规矩是这样,要是在过去,这样的订婚,女方家里是可以不承认的,随时可以悔婚。 惹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在这大事上怎么就犯糊涂了呢?听到南玄策要来,就理所当然的操办起两个孩子的订婚宴,木呷的劝说一句也没听进去……南玄策到底是给他留了面子,选择在这时候说而不是在正式开席的时候拂袖离去,如果事情真闹到那个份上,两家别说是结亲,怕是要结仇了! 苏以陌见状,也跟着离了女宾席跟在南玄策身后出了祠堂。 俩人这一走,刚刚还热热闹闹等开席的人们忽然都安静下来,他们和惹布一样,都以为南玄策今天是女方家长代表,看南玄策离席,刚刚也有人听到南玄策说的话,不由得私下里小声议论,往惹布那边看的眼神不由得多了一份讥诮。 陈思媛今天换上了民族服饰,五彩的大摆百褶裙将她的腰身衬托得格外婀娜多姿,她今天还化了个淡妆,越发娇俏可人。她从路这边走来经过祠堂正要去迎换装的铁博,见南玄策从祠堂里出来,她提着裙子拦住了南玄策:“南玄策,你去哪儿?” 这还是这次来南玄策见陈思媛的第一面,南玄策想起她的刻意回避和今天这一出,冷冷瞥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回答。 “回城!” 惹布家今天这一出,没有陈思媛的传达,肯定不会是这样的情景。这是一头年猪的代价——对于这个寨子他太了解,一头年猪意味着什么——这是向女方下定的诚意。这个事情他做不了主,也受不起这个礼……到底是他家表姐又耍大小姐脾气任性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陈思媛瞪视着他,打算问个究竟。 “你又是什么意思?今天这一出姨妈姨父知道吗?你爷爷奶奶知道吗?外公外婆知道吗?小舅舅知道吗?这样的礼我受不起,也不该我受!你这么做只会让一家人心寒!”南玄策比陈思媛高一个头,居高临下,那双凌厉的眼凉凉的瞪着她的发顶,等着听她的回答。 陈思媛没有抬头和他对视,她定定的站在那里,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气愤说:“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没想到你也是这种势利小人!” “我以为你这几年有所长进,你倒是越来越不自爱了!” “我怎么就不自爱了?难道我就没有一点恋爱自由吗?” “恋爱再自由……要订婚你起码也要和父母说一声,他们生你养你不容易,不望你养老,好歹你要结婚对象要带给他们看一眼吧?双方父母起码要见一面认识一下吧?你这样不声不响的订婚,让你父母以后怎么做人?让你夫家怎么看你和你娘家?滚你特么的自由!” “南玄策!你在外面混的时候,是谁三番五次帮你在家里说好话?现在你就在这里摆出十大杰出青年的架子开始教训我了?” “陈思媛,你帮我我谢谢你!但今天这事情,我绝对不会让步,你觉得我教训你还是其他什么随便你!但这是为你为他为大家好!你要是继续犯傻,随便你!” 俩姐弟大声的在祠堂门口争吵着,坐在席上的老人们分分摇头,今天另一个主角还没出现,等出来还不知道要吵成什么样呢! 阿紫已经冲到他跟前:“南大哥,你不要拆散我哥哥嫂嫂……” “哥哥嫂嫂?”南玄策念着这四个字,这还真特么是打他的脸!他轻蔑的看着陈思媛:“陈思媛你还要不要脸?” 陈思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冷冷的说:“南玄策,你姓南,我姓陈,我的事情轮不到你管!” “你也知道轮不到我管?你还要把我拉来见证你生米做成熟饭?”南玄策冷笑,刚刚争吵的面红耳赤也渐渐趋于平静。 陈思媛闭上眼睛,她知道南玄策此时的状态比刚刚听到阿紫叫她嫂嫂的时候更危险,她整个人战战兢兢,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却依然嘴硬:“你别拿在外面那一套对我,我不吃你这一套,放马过来吧!” 男人有时候是不能激的,即便是亲人,也有不可逾越的底线。南玄策冷眼睇着她,活动了一下指关节,虽然胳膊不是很利索,可“咔咔”的声音听来尤为刺耳。 南玄策不打女人,可他这会儿想揍陈思媛——如果能把她打醒,他宁可连名声都不要了! 一双冰凉的小手从后面握住了他的右手,他没回头就知道是苏以陌,她的手指修长柔软,却是有力的。她静静的跟在他身后,静静的看着他们争吵,没有指责,没有拉架。南玄策以为她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她却是在他暴怒的时刻握住了他的手,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低沉嗓音轻轻说道:“手还伤着呢!” 仿佛赤焰遇到了寒冰,他的心突然“噼啪”一声炸开了!这双手的温度和低沉的嗓音熨帖了他的心。 南玄策看着陈思媛闭着眼睛眉头害怕得直跳,怒极反笑。“你紧张什么?我不打女人。我这次之所以会来,还不是看在你是我表姐,我姨妈的女儿的份上,否则我管你是谁!” 陈思媛缓缓睁开了眼睛,见苏以陌抱着南玄策的手臂,又见不远处铁博正朝这边走来,急忙逃到了铁博身边躲在他后面。 她不躲还好,这一躲,一种被背叛的感觉在南玄策心中油然而生,当初他来的时候就发现他曾经救过的少年竟然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便拜托他关照陈思媛。没想到他竟然是所托非人。 瞪着这个高大憨厚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也找不出哪点好。陈思媛怎么就看上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10万字任务达成! ☆、第32章 铁博今天穿着半新旧的黑色对襟窄袖上衣,黑色宽裤,头上包着黑色缠头,腰上佩着一把圆形刀尾的直身窄腰刀,黑色的皮刀鞘包裹着铜刻花件,威风凛凛。 南玄策冷冷的瞪着他,脸色又由多云转阴。铁博远远的对上他的眼神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马上转头避开了。自从和陈思媛在一起,他就一直心虚,总感觉自己是个无耻的小偷,偷走了别人家的宝贝。 “策爷……”铁博被瞪得心里发毛,首先说话想要打破僵局。 “你不要叫我,我特么真后悔在山场救了你一命,早知道让细狗一枪崩了你一了百了。你就是这么对我的!监守自盗,恩将仇报!”南玄策说得咬牙切齿。 “我对小媛是真心的……” “真心?真心能当饭吃?你拿什么养陈思媛这个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她平时吃什么饭,穿什么衣,开什么车,用什么牌子的化妆品……这些你都知道吗?也不知道你给她罐了什么迷魂汤,你让我怎么跟她妈交代?” “南玄策,你别扯那些我都可以不要的!” 陈思媛躲在铁博身后帮腔,把南玄策气了个够呛!南玄策孝顺,对家人极为护短,这绝对是他的软肋。 “小媛并不是您想的那样,她心地善良,很能吃苦……”铁博并不喜欢南玄策这样说陈思媛,只能尽力为陈思媛辩解。 “善良是不错,可是没用对地方,因为善良起了不该有的同情心,还以为是爱情!”南玄策一针见血的指出这段感情的实质,“如果你是真的爱她,想要她好,就让她跟我回去!不是让她留在这里跟你吃苦。” “策爷,既然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我对小媛是真心的,如果可以,我真想把心挖出来给你看有多真。如果您不相信,就一刀把我做了吧!反正我的命是您给的,一刀痛快铁博绝无怨言!”铁博单膝跪下,取出别在腰间的佩刀双手捧到南玄策面前,显然是不满南玄策给他和陈思媛的感情定性。 南玄策被铁博将了一军,脸色铁青,这刀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你特么有病是吧?杀人是犯法的!”苏以陌松开南玄策的手,抢过铁博手中的佩刀,在指尖转了几圈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拔出刀直直钉在南玄策身后的树干上。 那雪亮且薄的刀刃半截没入树干,散发着丝丝寒意。苏以陌都惊讶于这把刀的锋利,收手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南玄策也松了一口气,刚刚铁博的话真的要把他气疯了,他绝对有冲动一刀劈了铁博,可真要下手他也需要思虑一下劈了他的后果——最直接的就是怎么去面对陈思媛!以陈思媛的个性,他要是敢劈了铁博,她就敢用给铁博守寡一辈子来膈应他。这种虐心的事情,他做不来。 苏以陌恰好给他解了围,只是她这种雷霆般的处理手段,让他也大吃一惊。 “你就是铁博?”苏以陌甩着手腕一边像是看个傻子一样的打量着铁博一边说:“我要是你,就不在这里为难一个外人了。” “外人?”铁博和南玄策异口同声,他(南玄策)怎么就是外人了? 苏以陌一脸惋惜的扶额道:“我错了,刚刚不该夺了你的刀,你还是死了好,一了百了,免得因为你智商问题拖累陈思媛!” “……?”铁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懂苏以陌在说什么。 南玄策是懂了,他第一次亲眼见到苏以陌这样言辞犀利的挖苦人。以前在游戏里,隔三差五就要被她这样用反话挖苦一回,他每次都得气得内伤,却没有理由对她发火! 他庆幸得很,今天被挖苦的是铁博而不是他!然后他很不厚道的笑了! “陈思媛说得很对,她姓陈,他姓南,他俩不过是表姐弟,他就算是家庭代表,这件事却是做不得主。我要是你——”苏以陌伸出削葱根似细长的手指着铁博说:“我绝不会等待着女方上门要人才去想对策,准备好礼物直接上陈家提亲不更好?” “我……”铁博语塞,一抹红云飞上了他的脸颊一直红到脖颈。 “你是怕陈思媛的家人不能接受你?”苏以陌冷笑说到:“当初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应该想好这个问题,事到如今,与其在这为难不相干的人不如直接去拜访陈思媛的双亲,就算是跪着求,也要求得同意不是吗?” “苏以陌!你到底是哪一边的?给他出主意。”知道苏以陌在帮铁博解围,南玄策怕他真的蠢到死,于是出言点破。 “我哪一边的都不是,我是帮理不帮亲!”苏以陌说,“如果实在说要帮谁,我想帮帮陈思媛。” “帮陈思媛?”她和陈思媛什么时候认识的?南玄策思忖着是不是下午上山玩耍的时候两人认识了?一面之缘——这个女人还真够义气。 “女人不顾一切恋爱一回不容易,你们男人是不会懂的!”苏以陌没有看他,面无表情的盯着铁博的眼睛,像是在审视铁博的真心。 那你呢? 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是不是也是你不顾一切抛开世俗的结果呢? 南玄策心中有疑问,但并没有问出口。 他有些气恼——气恼自己是来迟的那一个!如果他们早认识,他或者她是不是会奋不顾身不顾一切? 他也气恼她与陈思媛的一面之缘!他与她经过了三年多也不过才有现在默契,她和陈思媛只是初见,就愿意出手为她解围……他这么心塞是在嫉妒么? 哎……怎么觉得这会儿他的智商也一并被拉低了呢?南玄策内心不禁感慨。 “即便是我帮他出主意,聊也不过是两个结果。”苏以陌看着铁博期待的眼神,摇了摇头:“去了,无论陈家同意或者不同意,起码还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如果不去,那这辈子就是彻底没戏!” “多谢指点!”铁博像是醍醐灌顶,曲臂给苏以陌行了个大礼,走到树跟前拔出刀插回刀鞘,拉着陈思媛的手,径自往祠堂走去。陈思媛回头看着俩人,得到苏以陌首肯,才同铁博一起走了。 陈思媛和铁博的脚步声渐远,稻田里的虫鸣蛙声在静谧的夜里更加此起彼伏。 南玄策和苏以陌漫步在村边的小路上,走走停停。 最后两人并排站在村边的石板路旁,昏黄的节能路灯让他俩身上都笼罩上一层漂亮的金黄色。 两人沉默不语,一高一矮的两道黑色影子映在石板路上,拉得很长很长。 南玄策点了一根烟夹在手上,白色的烟细细长长自然的向上升腾。南玄策有很多话想对苏以陌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闷着。 面对她,他与“洒脱”两个字渐行渐远。 苏以陌仰着脸看着静默的南玄策,他的侧脸很冷峻,平日里光洁的下颚此时冒出了许多黑色的胡茬,半眯着的黑色眼眸在这黑夜里的橘色灯光衬托下更显深沉。 “你还打算回祠堂吗?”苏以陌率先打破沉默。 南玄策睇了一眼不远处灯火通明的祠堂,悠悠道:“出来了就没打算回去,这也算是我的态度。” 苏以陌点头,表示认同。 南玄策的眼神宠溺又无奈:“今天你点拨了铁博,就算不回去虚与委蛇,相信他们会有下一步行动。以后见招拆招吧!” 苏以陌像是怕极南玄策这样的眼神,匆匆忙忙的避开,说:“要不要我把陈思媛叫出来跟你回去?” “她肯听你劝?”南玄策太了解陈思媛,她虽然是娇生惯养,也没啥耐性,但有一点在这几年让她发扬光大了——越是大家反对的她就越要一条路走到黑! 苏以陌失笑道:“她不一定会听我的,但对她有利的事情,她总会听吧?再说铁博也不是真的傻!” 南玄策想了一下,说:“算啦,你不用叫她出来,如果能说通她,就让她明天跟我们回去吧!她不走,这事儿就还有得磨。” 以前他能放心陈思媛在这里,是因为有铁博在。谁知道那小子竟然是个“叛徒”,还拐带了陈思媛……哎! 看了一眼跟前的女人,南玄策头又开始痛了:“你那正手拔刀的动作真是利索,以前练过?” 苏以陌摇了摇头打哈哈说:“情急之下的应激反应罢了!” “有没有想过今天这件事处理不当,但凡伤到铁博哪里,我们有可能就一辈子老死在这里无人知晓?”南玄策又点了根烟叼在手上,声音平淡却又别有深意。 苏以陌一挑眉,丝毫不惧:“有你在,这种问题我就没考虑过!” 南玄策扭头和苏以陌的眼神交汇,眼里满是戏谑:“你就这么相信我?” “不然?”苏以陌反问,尾音也满是揶揄的上扬。 “我以为你会一本正经的说这是法治社会什么什么的!”南玄策唇角上钩,那笑意盈盈的脸竟然有一丝妖孽的感觉。苏以陌瞬间有些失神:“法制社会……也有不完善的漏洞!” 这是话里有话! 南玄策想起这几天陆陆续续收集到的消息,无论是柳云玖还是魏毅昕还是初次见面的罗奇奇,他们的消息汇聚在一起,就像是一张看不见的网要把苏以陌困在网中央不能动弹。 她……到底是碍着谁了? ☆、第33章 “要是五天后没有收到你家的回应……我带你私奔吧?!” 南玄策丢掉了手里的烟头,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居高临下的看着苏以陌。 他说话的声音很平淡,就像是在说今晚一起去哪里吃饭一般,让苏以陌摸不清他的真实想法。 昏暗的灯光下,两人的影子无意间交叠在一处,看上去就像是纠缠在一起的男女。若不是他俩光明正大的站在路边,光看这影子就能引起无数人的遐思。 “真的假的?”苏以陌表情夸张的后退两步把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影子分开,笑着摇摇头:“这个玩笑开得有点过火啦!” 南玄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开玩笑,将视线移开了两人分开的影子,看向了虚无的黑暗:“反正你在他们眼里已经和死人没什么两样了。” “他们大概不会想到我会‘诈尸’!” 提到这个话题,苏以陌就笑得咬牙切齿,让南玄策觉得周遭凉风习习。 “你的仇家除了盘龙集团的还有谁?” 南玄策问得认真,倒是让苏以陌一阵好笑:“我的仇人不是盘龙集团,而是盘龙集团的某些人,集团和我没有仇。” “撇的那么清,是利益共生?” 这倒是他没想到过的! “算是吧!盘龙要是没了,我也算输的!” 苏以陌没有否定他的猜测,让南玄策得以把话题进行下去。 “盘龙想跟我合作开发喇木村。策划书和合同都发给我了。” 苏以陌一点都不意外:“这是好事啊,你行的!” 如果这句话换在其他任何一个场景说都没毛病。偏偏这会儿苏以陌就在他跟前,那了然不负责的态度让他觉得敷衍:“你不问为什么盘龙会找到我做这么一个项目?” “为什么?”苏以陌一脸无辜的脱口而出。 南玄策又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叼在唇边一副痞样:“你还能不能再敷衍点?” “我是很认真的请教。还有……你今天抽烟有点多!”苏以陌把烟从他嘴里□□,丢在地上踩灭,一脚踢到小溪里任它漂走。 苏以陌动作一气呵成。末了,她还给自己找了一个这么做理直气壮的理由:“吸烟有害健康!” 南玄策有一瞬愣怔,他抽烟十几年,敢从他嘴里拔烟丢掉的……他还是头一回遇到! 他抬起了下巴睨着脑袋有些瑟缩的苏以陌,他心笑:这女人还知道是捋了虎须啊! 算了,他不与她计较这些!他不是烟瘾重,是思考的时候习惯性点根烟。 “好吧!刚刚你问为什么盘龙找上我,是因为余家!”“余家?余薇薇?你那个前女友?还真是不遗余力啊!” 苏以陌说这话时脸上带着嘲讽。从她知道余薇薇在利用她和南玄策的旧情炒冷饭博同情时,她对这个女人就只剩下不齿和愤怒! “她向盘龙地产推荐了我!” 南玄策一句话,苏以陌几乎是一点就通:“那让余家出局你会接吧?!” “你也想我接这个项目?” 南玄策其实想问的是:你们就这么言之凿凿的确定这个项目能行? “也?还有谁劝你接?” 苏以陌没有参加惹布家的会议,后来南玄策也没有机会和她说起,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是在南玄策意料之中。 “柳家老爷子!他让我好好考虑!” “老爷子话没错,这项目给谁做不是做,盘龙主动向外人伸橄榄枝,条件不会差,你还需要考虑的是什么?顾虑我就算了,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儿!” 苏以陌抬眼看南玄策,希冀他说出他顾虑的答案和她想的不是同一个。 “你知道你的车现在在哪里么?”南玄策话锋一转,幽幽的说。 “我的车找到了?”苏以陌脸上都是意外之色:“我还以为车都被处理掉了呢。” “你的车在k城的4s店送修一年多没人去取,这是心大还是知道你人以后也出不来,连善后都懒得做了?”南玄策眼角的余光看着她的脸色,貌似除了惊讶还真还没有别的色彩。 “知道送修的人是谁么?”南玄策买了个关子。 会专门提出来说,肯定难猜得到,苏以陌咬了咬嘴唇没吭气。 “送修的人是盘龙k城分公司的总助!” “……” “一个总助听命于谁?他的上司又听命与谁?能驱使一个分公司总做事的人,在盘龙权力有多大你别说你不知道!” “……” “你有多少敌人我不管,但你说我不用顾虑你,是你胜券在握?还是打算引颈就戮?” 南玄策说完,好以整暇的看着她,等着听她怎么回答。 “南玄策,你不觉得你想得太多?” 苏以陌终于回答了他! 她很少直呼他全名,也不喜欢别人喊她的全名。一般只有惹到她,她才会报复性的喊他的全名,好像这就能膈应到他一样,特别幼稚! 可后面那半句实在是扎心了! 他想得太多?这句话无疑是点了南玄策心里的□□包:“我为什么要顾虑你?” “你心里大概认为这不过是一个网友罢了!我的网友何其多,小痕子,爱丽丝,紫陌,千……你认识的不认识的多了去了,我凭什么要对你特殊对待?” “……” “你在这里几天,我鞍前马后好吃好喝好住的伺候着你,你要的不要的消息包打听……还要被骂想得太多,我真特么是犯贱!” 南玄策骂完,心里一阵爽。可苏以陌迟迟不表态,让他由爆发后又陷入一个死局! 沉默中,两人最终不欢而散,各自回房。 南玄策一路快走还要甩开苏以陌,出了一身汗。 他没法洗澡,只能恨恨的趴在床上,背上的伤因为结痂,痒痒麻麻的。 他艰难脱掉了外套t恤,扯到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他□□着上身,解开身上缠着的绷带,让伤口暴露在凉凉空气中,发烫身体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咕咕咕——”一下午什么也没有吃的肚子大声抗议。 南玄策又生了一轮闷气,才从床上爬起来艰难裹上外衣,准备出去找点吃的。 一拉开门就看见苏以陌站在他门口,手里端着的托盘里装着酒精纱布啥的,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碧绿色的小葱混合着金黄的煎蛋,那香气勾得他肚子里的馋虫“嗷嗷”抗议。 算你有良心!南玄策腹诽。看见这碗面他气已经消了大半,可脸上依旧是冷冷的。 苏以陌看着冷脸的南玄策就站在门跟前,愣了一下,不自然的底下了头。 “终于想起我还是个伤患了?”南玄策边调侃边侧身让苏以陌进屋。 苏以陌没搭腔,把托盘放在床头的桌子上,又把鸡蛋面端了出来,低着头说:“一下午没吃什么东西饿了吧?” 看她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南玄策也不好发作,“嗯”了一声便坐到床边。 苏以陌坐一边椅子上,见他眼睛盯着她看,就是不动筷,诧异的挑了挑眉:“怎么?不想吃?” 南玄策把视线移回面碗:“手疼!” 苏以陌有些慌张:“连筷子也拿不住了么?” 南玄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勾起的唇角吐出两个字:“要喂!” 苏以陌惊呆了,这还是这几天相处他第一次对她露出游戏里那死皮赖脸的模样。 “南玄策!”声音咬牙切齿!感情好刚刚在祠堂那气势汹汹要掀桌子的架势都是装出来的。 “你喂还是不喂?爷可是饿了一整天,粒米未进。” “就你这中气十足的样子,明天不吃应该也没问题!后天这伤就好差不多了!” “你能不能有点良心?” “……我倒是情愿我的良心被狗吃了!” 四目相对,苏以陌再次在委屈与控诉的眼神里败下阵来! “喂——喂——喂——!”苏以陌不耐烦的拉长音回应着他,人却是搬凳子坐到了他跟前,端起碗把长面条仔细用筷子叠成好几下刚好够一口的分量抖落了汤水放到他嘴边。 就这么轻易妥协了?南玄策满意的张嘴咄住面立刻察觉出这面条煮得稍稍软烂,和前几次她煮的筋道面条口感完全不一样,这是专门为他煮的“病号饭”? 他轻轻嚼了几下,把面条吞咽入腹中,下一口叠好的面条马上又到他嘴边了。 时间掐得刚刚好。 就这样苏以陌负责喂他负责吃,一会儿一碗面见底,南玄策把汤也喝完了。 放下碗,一杯温开水递到他唇边。他抿了一口涮掉嘴里的咸味,又喝了小半杯,才示意苏以陌他吃好了。 苏以陌虽然态度欠佳,可这一套喂食的流程下来,每一步都是恰到好处。 每一次都是不多不少恰好一口,没有将汤水滴到他脸上身上,也没有不耐烦。 南玄策不由得好奇的问:“你经常喂人吃东西?” 他的唇形很好看,棱角分明,薄厚均匀,既不会让人觉得寡情薄意,也不会让人觉得油腻。唇色则是因为有外伤,覆着一层霜白。 苏以陌看得有点出神,下意识的“嗯”了一声。 紧跟着,南玄策就问:“是谁?” 苏以陌回神,抬眼蹙眉看着他:“话怎么这么多?吃好你自己的就行了!你背上的伤发炎会引起发烧,一会儿吃秦医生给你开的消炎药。你吃完我再给你的伤口换药。” 南玄策被她怼得没脾气,默不作声的吃了药,坐在床边一伸手。 苏以陌见状,赶紧上来上来帮他脱外套。 这一脱不要紧,只听见一声暴吼:“南玄策!” 南玄策感觉自己的耳朵在“嗡嗡”作响。这是今天她第三次喊他全名!而且是在他的耳朵边上! 她时常在游戏里用这样的“河东狮吼”喊他的名字,没想到真的听到是这样的效果。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这样吼他了,更何况还是个女人。 “你干嘛?耳朵都要聋了!没见过男人没穿衣服么?”南玄策心里乐滋滋的吼了回去,末了还不忘捎带一句调侃。 “闭上你的鸟嘴!”苏以陌直接爆粗口,“你特么受伤了不能消停点么?自己又管不了后背,脱什么衣服解什么绷带?好不容易重新结痂的,都给我扯烂了。” “女孩子家家不许说脏话!”南玄策边教训边趴到床上。他的女人向来是听话漂亮,温柔贤淑。 对!他的女人! “嗯!”苏以陌像在游戏里一般顺从的应下,拿了个软软的枕头给他垫在胸口。 南玄策享受的把双手交叠在下巴底下,枕着侧脸,得意闭上了眼:“心疼就好好伺候爷!” 南玄策也是大意了,没看清她拿来的药盘里放的是碘酊不是碘伏。 苏以陌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拿起蘸满了碘酊的棉球往用酒精清洗过的伤口上轻轻一扫而过。 “嗷——” 清冷的月光下,静寂的山顶学校教师宿舍周边的大树上“扑啦啦”惊起了一片飞鸟!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发现收藏多了两位,谢谢啦!么么哒! ☆、第34章 苏以陌帮南玄策换好药,看着他把消炎药吞了,才转身出门又去厨房端了一盆温水,帮他把上身的黏腻擦干净。 她给他擦拭的动作轻柔细致,避开了伤口,擦完后背,又帮他擦手臂手指,连指甲缝儿都没有放过。 擦完上身,苏以陌给他换上了干净的t恤,尽量不让衣服碰到他缝针的伤口。 南玄策趴在床上很是享受,见苏以陌开始收拾东西,长腿一伸,故意在她眼皮子底下晃。 苏以陌觉得眼花,皱眉瞪他:“怎么?” 南玄策嬉皮笑脸道:“腿没擦!” “……” 半晌的静默! 苏以陌双手使劲握拳又松开,拎着他屋里的桶出去,不一会儿就颤巍巍的提了大半桶水回来。 桶就放在床前,里面热水冒着氤氲之气,她的外套系在腰上,打底衫的袖子挽到了胳膊肘,露出藕白的玉腕,脑门上也全是汗,呼吸也有些重! 她用手背轻轻拭掉额上的汗,说:“腿是没办法给你擦了,给你提桶水泡脚还是可以的!你自己来吧!”说完,她又自顾收拾起桌面上的药盘和换下来的纱布。 南玄策满眼都是郁卒。 他只是想调戏一下她,活跃一下两人之间沉闷的气氛。 她是真不解风情还是故意装傻?居然当真了!还说得那么坦然!让南玄策有点下不来台! 其实南玄策是有些意外,这些伺候人的事情,苏以陌怎么做得这么熟练? 说好的豪门千金大小姐的人设呢? 还是她在夫家就是这么身体力行照顾她的丈夫…… 身体力行……南玄策的整个人顿时又不好了: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魅力,让她心甘情愿放下身段做到如此地步…… 他忽然就觉得他比不了,也不能比!就连他心里对她那点旖思,此时想来,对她都是一种亵渎! 他不应该这样的! 南玄策越想越气自己,一拳砸在硬床板上,把专注于收拾东西的苏以陌又吓了一跳! “又怎么了?你小爷又有哪里不顺心了?”苏以陌放下手中正在收拾的活儿抬眼瞅着他趴在床上作妖。 南玄策眼里闪过一丝决绝,指着苏以陌:“你,你,你,赶紧走!男女授受不亲!” 苏以陌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南玄策,刚刚还说要带她“私奔”,这会儿甩脸色和她说“男女授受不亲”,什么毛病? 六月的天变脸都没他快吧?! 南玄策察觉自己失态,把脸埋进枕头里,闷闷的说:“你赶紧出去吧,我自己来就行!” 苏以陌莫名其妙,都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一脸漠然的端着药盘出去,都不想搭理他! 南玄策慢慢侧过头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视线最后落在那桶热意渐失的热水,他心里都是懊丧与悔恨。 他发誓:从这一刻起,他只把她当朋友看,不会再想越雷池一步! 苏以陌出去不到五分钟,又旋风似的回来了。她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没有等南玄策回应就推门进来了。 她怀里捧着两个红彤彤的大石榴,如果南玄策此时抬头,他能看见她的双颊和石榴一样红。 “这石榴是你摘给我的?” “嗯!”南玄策埋着头,中午摘石榴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为博这女人一句夸赞,可以豁出去一切……此刻,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冒傻气。 “多谢!要不要一起吃?” 苏以陌的心情是雀跃的,早把五分钟前他的阴阳怪气抛脑后了。 两个石榴而已!真比收到一盒子红宝石还开心?! 南玄策悄悄的把头顶起用两只胳膊放胸前支住身体往上抬,露出身下一小条缝隙偷偷看苏以陌坐在凳子上剥石榴。 苏以陌剥石榴很有技巧,拇指的指甲在石榴皮上划几下,不一会儿红色的皮就被她剥开,一大把晶莹透亮的“红宝石”落入她如玉的掌中。 她发现南玄策在偷看,于是把手心里的石榴籽儿推到南玄策颈边。 她本意是要把石榴籽倒到他掌中,南玄策鬼使神差的侧身握住她的手,伸出舌头就着她白玉般的手掌把她掌心里火红一次全卷入口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苏以陌呆若木鸡的看着他,双颊刚刚才褪下的红润,在这一刻仿佛着了火般一直烧到了耳根脖颈。 “南玄策!” 苏以陌像是触电一样把手抽回来,抽手的动作有点大,放在桌上剥一半的石榴陡然落地,炸裂得满地汁液。 她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那个摔碎的石榴,蓦然回神,抓起桌上剩下的那个,头也不回的跑了。 南玄策没有起身去追她,他轻轻的合上双眼,一粒粒饱满的石榴籽在他的舌尖按压下一颗颗爆裂出鲜美酸甜的汁液,在他齿颊间肆意横流,最后落入喉中。 他脑海里全是刚刚那引人遐思的一幕,他的舌尖触到了她掌心的纹路,凉凉的……酸酸甜甜的……不如他想象的光滑,细微的起伏的“沟壑”让他心猿意马…… 苏以陌的反应也让他颇为玩味,从呆滞到逃走的短短不到半分钟时间里,她至始至终没有回怼他一句或者是对他诉诸于暴力…… 她……是在害羞么? 南玄策回味着刚刚舌尖的触感,脑海里不断回忆起两人过去的种种。他忽然觉得他刚刚发誓的幼稚举动比摘石榴博女人一笑更加冒傻气! 她……心里应该不是完全拒绝他的吧?! 带着这不切实际的希冀,南玄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由远及近的锣声和沉闷有节奏的鼓声把南玄策惊醒。这是喇木寨有紧急情况的讯号。 南玄策坐起来拉开门,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烟尘味,他下意识就觉得是失火了。 住在教师宿舍的老师们此时已经在走廊上集合完毕,拿着桶兵分两路,一路往山下冲,一路进了学生宿舍维持留校学生的秩序,安抚较小的孩子。 谁也没有注意他这个伤患! 他兀自走到隔壁苏以陌的房间,喊了两声,没人应答。是睡死了? 他侧身用力撞门,门却是没锁的!人不在房间里,还害他差点摔倒在地。 他缓了一下才扶着门框站稳开灯,房间里整整齐齐,行李放在床头,被子叠好放着,显然是没有动过的。 苏以陌不在屋里会去哪里?在陈思媛那里? 他再次打量整个房间,除了桶不见了也没有其他异常之处。 苏以陌去救火了?按她惯常的思路应该是发现了就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她一个女人冲在前面算什么? 南玄策心里憋着一口气,离开了教师宿舍,登上了教学楼楼顶。只见学校后山山坳的密林里,有一处火光冲天大有燎原之势。 他来喇木村很多次都没注意看老林子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只见从寨子的这边方向有着星星点点的灯光正往那边去,应该都是去救火的人。黑夜中也看不清哪一个是那个脑充血的女人! 南玄策又气又急,他也顾不上身上的伤跟着冲下了山脚:苏以陌,你个傻子!你可别那么老实冲在最前面啊! 南玄策几乎是和老师们一起到达现场,听村民们议论这才知道起火的是喇木寨最古老的神庙之一,俗称“虎面祠”。 里面供奉的是一张据说有千年历史的木胎三色漆雕老虎面具,是喇木寨的世代传承的“精气神”所在。 十年浩劫,虎面具不知所踪,这占地广阔的祠堂也被毁得差不多了。大多数地方只剩下了残垣断壁隐在密林当中与树木和谐共存融为一体,现在用于祭祀的只有近年来新修的两进院子,四五间房。 烈烈火光中,涂了桐油的木材在“噼啪”爆响,飞起数串火星。屋梁撑不住屋顶的重量,瓦片“哗啦啦”往下落。 终于“轰隆”一声巨响,整个虎面祠的屋顶坍塌了。 救火的人们眼里都是烈火的金红,蹙眉抿唇,一言不发的把一桶桶水从河边传递到火场。 他们的动作机械性的一致,配合无间,就仿佛纪念碑上的浮雕。 南玄策的视线逡巡在一张张沉默无声救火的脸上,没有见到苏以陌。 他越靠近火场,就越觉得周遭的温度像一条条毒舌舔舐着他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南玄策!”不远处猛然有人大喝他的名字! 南玄策回头——是陈思媛! 她跑过来拉着他的胳膊小心翼翼的带他到安全线外忍不住唠叨:“你个伤患跑到火灾现场做什么?多危险!” “苏以陌呢?”南玄策看她没啥好脸色,冷冷的问。 陈思媛朝不远处的河湾一指:“她刚刚在河边帮忙安抽水机呢!” 她……帮忙安抽水机?她会? “我去看看!”南玄策说完甩开陈思媛的手自顾往河湾跑去。 临时架设的抽水机是用柴油机发电驱动,噪音极大。大部分人在抽水机安好后都搂 着高压水枪往火场去了,只留下两个人值守。 南玄策把手卷成喇叭状大声问:“苏以陌去哪里了?” 两个人显然没有听懂南玄策的话,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答。 南玄策又说:“和你们一起安抽水机的那个女的呢?” 两个人这下是听懂了,东张西望的眼神,显然不知道苏以陌去了哪里:“刚刚柴油机试机的时候还在呢!” 南玄策又折回火场,铁博和几个年轻人正搂着高压水枪往火里冲。 南玄策心里是又惊又急,他茫然盯着渐渐减弱的火苗瓦砾: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也许是喇木村救火的诚心感动了天地,天空撒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不一会儿转成了大雨。 瓢泼大雨下了半个多小时,浇灭了大火,也把全部人淋成落汤鸡。 天都不灭虎面祠,作为祭祀千年虎面祠的喇木寨后裔,众人的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欣喜。 一波年轻人在大雨中清点了整个起火现场,没有发现瓦砾之下有受伤人员。南玄策的心揪得更紧,火都灭了人还没找到,这是凶多吉少吗? 南玄策离开“虎面祠”,再次回到离抽水机不远处的河边。按理说苏以陌安好抽水机应该不会走远…… 南玄策沿河边的草丛往虎面祠方向走。 这次,他拾到一只五彩绣花的翘头鞋。这只鞋子他今天还看见它的主人穿过。 他在河边喊了几声:“阿紫——……阿紫——”除了风声,他没有听见任何回答。 南玄策咬牙跑到虎面祠边上找到了铁博。铁博和众人蹲坐在土堆上,眼睛泛红嘴唇干裂,一动也不想动。见南玄策找来,他下意识的心虚有个往回缩的动作。 南玄策喘着粗气嗤笑了一声,问:“有没有看见阿紫?” 铁博一愣,不知道南玄策为何会有此一问。四下张望寻找了一番,目及之处也没有看见阿紫的影子。 铁博又让人找平时和阿紫要好的女孩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南玄策把拾到的翘头鞋递给铁博,铁博也认出了这是阿紫的鞋。 只听南玄策说:“……在河边捡的,可能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时间是第三天晚上第四日凌晨! “残血”小策爷能否撑过第五日? 我们继续吃瓜围观! ☆、第35章铁博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妹妹阿紫就没有一刻让他省心的。 他今晚上就没有印象阿紫来过火场。这双鞋子是她今天白天才穿的新鞋,她爱惜得不得了。这会儿在火场附近被人找到,又是怎么回事? 铁博和几个年轻人商量一下,抽了三十个青壮年汉子沿着河岸兵分两路找人。其余大家先回寨子避雨。村干部分头负责清点寨子里各家各户人数。学校老师负责清点留校学生人数。 松明火把重新点起来,照亮了小溪两岸阴翳的树林隐藏的黑暗! 南玄策和铁博带着十几个年纪差不多的青年往去村里下游方向搜寻。 南玄策现在根本顾不上自己身上有伤,冒雨走在最前面。铁博紧随其后。 两人一路无话,铁博担心着妹妹,一路上众人不停的喊着阿紫的名字,却不知道苏以陌极有可能也正在遇险。 南玄策的眼睛四下张望,他既寄希望于寻找阿紫的队伍能找到苏以陌,又希望自己是神经过敏,苏以陌已经功成身退躲到了安全地方。 他的后背,苏以陌刚刚给他换的t恤被奔跑中撕裂的伤口染红又被汗水晕染,他全然感觉不到疼,麻木的跟着大伙儿一直往前走。 雨渐渐小了,很快就停了,如洗过般的深蓝夜幕下,缀满了大大小小的星子,很是耀眼。 小溪再一次拐了一道弯。十几个人趟着水把河岸两边都搜寻了一遍,依然一无所获。 十几个青年汉子浑身湿透又累又乏,有人开始打喷嚏,可谁也没有停下脚步。 有人从口袋里掏出了烟,刚刚那么大的雨,早就淋湿了。 倒是南玄策的冲锋衣贴袋竟然还装着大半盒干燥的烟。南玄策把烟抖出一根发给那人,又把剩下的给铁博让他给大家分一分。 香烟的味道让这黑夜里的潮湿找到了一丝温暖安慰。十几个人坐在河岸边橘红色的点时明时暗。 南玄策没有坐——这一歇下来他背上的伤扯着疼,他斜倚在一棵枯死的树干上,尽量让自己的身体得到支撑。他四指夹着烟,狠狠的吸了几口,仿佛他这条命都是用这几口烟吊着了! 他突然想起十四岁那年,赤血堂还没建立之前。他独自一人从学校里出来,被青龙堂的混混堵在了校门口附近的巷子里。十几把一尺多长开了刃的西瓜刀,在盛夏酷热的日光下闪着寒光。 他没有胆怯,挥舞着书包,迎了上去,狠狠的揍了那帮混混,后腰上也不小心挂了彩。事后有人专程去捡丢下的刀,一共捡到了十一把! 他后腰上的刀伤足足有十几公分长,去了医院才知道还差那么半公分就刺破胰脏。 他只记得后背汩汩的流血,染红了他校服的白衬衫,他也是靠在一棵树上,忍着剧痛喘着粗气…… 视线略微模糊了一下,南玄策听见远处溪边沙地半人高的草丛里有窸窸窣窣的响动。 这十几人中不乏有经验的猎人,一个眼神,一行人赶忙灭掉了烟,匍匐在湿透了的草地上,警惕的顺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 莫非是山上的野物被火势吓到跑到山下来了? 十几个青年面面相觑,眼神里透着焦急与惊惧。可谁都没有说话,摒着呼吸,心却是快提到嗓子眼了。 他们白天地里劳作又加固了村里的栅栏,足足累了一天,刚刚又扑救了一场大火,紧接着淋了一场大雨,又在风雨中泡在水里跋涉了将近两个小时…… 人不是铁打的,他们此时早已精疲力竭,更重要的是谁也没有带自卫的武器。 要是来的是头成年野猪,他们今天估计都要玩完。 窸窸窣窣的声音离他们更近了,隐隐约约还听见有人呼喊的声音:“南玄策——铁博——……” 南玄策与铁博交换了个眼神:是陈思媛?! 没多久,就见陈思媛踩着泥泞踉踉跄跄的向他们跑来,边跑边吃力的朝他们挥手:“找到了,找到了!” 众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寨子里会让一个女人在夜晚独自出来寻人。看陈思媛的东倒西歪的动作,确实是吃了不少苦头。 可这会儿谁也不会嘲笑她是城里的娇娇大小姐。刚刚去救火的时候,陈思媛跑得不比他们慢。 陈思媛也是完全体力透支,她弯腰双手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都找到了!阿紫刚才失足落水,惊慌下腿抽筋被水卷走,是苏小姐救了她!现在两个人都在卫生所了……” 南玄策听到两人都在卫生所,心中的大石头陡然落地。十几个人在原地又坐了十多分钟,才抄近路返回喇木村。 临到出发,陈思媛却是再也走不动,两条腿抬都抬不起来! 她苦笑的看着众人:“我给大家拖后腿了,我歇一歇,一会儿就赶上去!” 南玄策冷眼看着她,一言不发。铁博把手里的松明火把递给南玄策,蹲身把陈思媛背到背上! 铁博站起来时几乎是几个踉跄,他今天已经是累的脱力了。 他没有让别人帮忙,双脚站定之后稳住身体平衡,凭着一己之力背着陈思媛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回了村里! 南玄策:“……” 另外一个方向的寻人小队也已经抄近路回来了,三十人一个不少。 铁博让大家各自回去休息,自己和南玄策陈思媛三人赶往卫生室。 今天救火受伤的人也不少,卫生室里这个点依旧热热闹闹的像镇上赶集。 阿紫躺在卫生室的病床上整个人都蔫蔫的,惹布家的阿妈在一旁照顾她。 南玄策扫了一圈也没有看见苏以陌在哪里,脸上掩不住的焦急。 就见阿紫挣扎着坐起来说:“苏姐姐回宿舍了,刚刚走!” 苏姐姐?这称呼改变得也太快了!南玄策不由得勾唇:难道是苏以陌在这三小时里教阿紫学做人? 他没有空和人纠缠,听完他飞似的奔向了一墙之隔的学校。他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苏以陌!刚刚在河边有一瞬,他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 苏以陌住的宿舍这会儿亮着灯。他迫不及待的推开门,然后他看见了他买的内衣和一对振翅高飞的“玉蝴蝶”。 南玄策眼神瞬间有些呆滞,心里却是抑制不住的失而复得的狂喜! 苏以陌刚刚脱下了湿哒哒的外衣和打底衫,正在背包里“找衣服”,冷不防被“登徒子”从后背紧紧的抱住。 那一身的药味——这“登徒子”的真实身份昭然若揭! 他的怀抱很炽热,双手的力道重得像是要把她揉入自己的骨血中一般。他的脸颊很冰,贴在她的脊背上,她感觉到有小小的水滴沿着她的脊柱沟滑落,是眼泪?! 苏以陌僵在原地,她不敢动也动不了。她原本在包里“翻找”东西的手也停了下来,只剩两根手指努力的向前伸,想要扯过翻找出的衣物盖住露出一角的老旧雕花木匣。 背上又一下温热湿润,是两片柔软落在她的左侧蝴蝶骨上! 南玄策在亲她?! 苏以陌还没反应过来,南玄策已经松开她,一双脱力的手沿着她的胳膊往下探,要握住她的双手。 来不及了! 他的右手手指与她的左手手指在湿漉漉的木匣上握在了一处! 苏以陌转身,惊惧的瞳仁正好对上他垂询的双眸。 他发现了?! 这是什么??? 两人的视线交织纠缠在一起,无声的对峙了一秒。 电光火石之间,苏以陌的右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石榴红的双唇与他的唇碰在了一起。 她的嘴唇柔软且冰凉,像小时候吃的果冻。不同的是,吃果冻的时候果冻不会抖,而她在抖! 是在害怕吗? 南玄策紧抿着唇瓣,两只耳朵里充斥着嘈杂的沙沙声,两眼睁大,瞳孔散开,眼神由疑惑转为难以置信! 他的体力似乎已经到达了极限,他后背的伤口像是被大火灼烧似的痛。他想努力的睁开眼睛,她的手劲按在他脖根上的一处穴位,成了压倒他意志的最后一根稻草。 最终,南玄策两眼一抹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脑子也断了片…… * 南玄策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他梦见了“千”和“紫”结婚那天,他提前一天到了帝都。没有误机也没有堵车。 他和“指尖”穿着同样的黑色高定款伴郎燕尾西装坐同一辆车去“千”家接亲。 “紫”的伴郎团是前所未有的十二星座伴郎团。浩浩荡荡的车队在天刚刚蒙蒙亮就出发往“千”家的别墅。 他心里清楚“已婚”的苏以陌并不是伴娘团的成员,可到了“千”的家还是忍不住在众多“星星”中寻找自己心中那弯明月。 没有! 他的记忆里并不知道那天苏以陌是怎么来的。所以接亲的时候没有遇上他并不感到失落。 婚礼的举办地点在“紫”家的湖心庄园。 从车上下来,新郎和新娘上了特制的花船,伴郎和伴娘也要成对成双乘小舟上岛。 “指尖”下车就和“爱丽丝”在眉来眼去。两人自然是共乘一舟。 “千”的伴娘的礼服也是高定款粉红镶钻蕾丝蓬蓬裙。爱丽丝身高不足一米六,指尖身高超过一米九还是个大胖墩儿,这两人一起站在小舟上有着莫名的喜感。 和南玄策一条小舟的是谁,他看不清也想不起来。 到了岸边,南玄策下船便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坠在伴娘伴郎团的最末尾朝婚礼会场走去。 整个会场都用进口的淡紫色的玫瑰装饰着,低调华丽。 别人只知道今天的婚礼会场是淡紫色玫瑰花的海洋。 他却知道这批具有原产地证书的淡紫色玫瑰来自哪里,有多少朵! 七万七千七百七十七朵!五个七——吾妻! “紫”这个钢铁直男特别要求的“浪漫”! 为了这批花能够按时过海关到达婚礼现场,他可是出了不少力! 会场边上的媒体区,有各路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娱乐版,财经版,体育版的都有。 新娘去补妆,之后将举行走红毯结婚仪式。 南玄策坐在伴郎的休息区里拿出手机快速浏览了一遍今天的qq消息。 其实他想看的是最儿有没有回复。他出发之前有给她留言。 然而最儿的头像一直是灰色的! 其他伴郎都是“紫”现实中的朋友,聚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指尖”忙着和“爱丽丝”卿卿我我。 只有南玄策独自一人坐在一张靠背椅上,翘着二郎腿,眼睛半眯着,像只觅食的猎豹,在宾客中搜索着自己的猎物。 宾客中忽然起了小小的骚动。 “庞家今天不是有派小辈代表家族出席吗?怎么庞老还亲自派人送了贺礼过来?” “关家和纪家实力不容小觑,庞家老爷子主动示好,也是看好两家联手布局的新兴产业吧?”一时间宾客区议论纷纷。 南玄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眼睛将宾客的脸一个个扫过。果然在人群的后排里看到了那一抹淡紫色。 婚礼仪式就要开始了。 他下意识的站起来,绕过人群快步走过去,走到她跟前 ,抓住她的手不让她逃走。 不过几十米的距离,南玄策觉得自己走了了好久,场景突然变成一片空白,让他失去了目标。 再次进入场景,南玄策回到了那天参加“紫”和“千”的婚礼迟到的情形。 他下了出租车给“指尖”打电话,“指尖”坐船从会场里匆匆跑出来喘着粗气指着贵宾通道上气不接下气说:“最儿刚刚下船,你追过去应该还能见她一面!” “指尖”话未落音,南玄策拔腿就追出去。 他喜欢最儿这是帮里乃至整个服务器都周知的大八卦。他真的喜欢苏以陌,他只告诉了“指尖”明锐锋。 饶是南玄策腿长速度快,也将将看到那抹淡紫色的身影上了一辆加长定制版的豪车。司机帮她提好裙摆,关好车门随即上车发动。 他喊苏以陌的名字,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他眼睁睁的看着车开走了,气得原地一拳打在旁边的墙上。 手疼……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上有点长!没有办法断章就一起发吧! 大概还有2章上卷结束! 南玄策:苏以陌这招釜底抽薪真狠! ☆、第36章 手疼……心也好疼…… 南玄策是闻着医院的消毒水的味道醒来的。 一睁眼,他就看到了楚悦,楚童和陈思媛。 “最儿呢?”南玄策没有看到梦里那个魂牵梦绕的人,有些惊惶。 最儿?谁啊? 楚悦、楚童一脸茫然。 陈思媛打岔说:“我去叫医生,说你醒来了!” “别走,她呢?”南玄策又问。 他直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最儿会对他出手!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他会失去知觉是拜苏以陌所赐! 他需要一句解释! 陈思媛神色复杂的看他一眼:“……她守了你一天一夜,先回去了!” 陈思媛说完又要出去叫医生。 “你站住,她回哪儿了?你说清楚。” 又过去了一天一夜,她是收到家里回复了?还是利用完他就拍屁股走人? 南玄策又问:“她什么时候走的?走的时候怎么说的?” 陈思媛顿了顿,说:“大概一小时前吧,有个比你成熟的扎辫子的男人来接她,她就匆匆跟着那男人走了。” “她很急?” “嗯。” 南玄策习惯性的想掏手机,才发现自己上身□□着,身上缠着绷带。 皮肤很清爽,身上除了药味,并没有黏腻的味道。 “我们在市人民医院,是苏小姐送你来又通知我们的,这一天一夜都是她在你身边忙前忙后帮你打理的!” 陈思媛一边解释一边把南玄策的手机递给他。 她对他下狠手又把他送来医院亲自照顾,什么意思? 南玄策拨了苏以陌的手机,居然关机了。 这个女骗子,女小偷!他南玄策真是瞎了眼! 南玄策扯掉手上的针头,从病床上跳起来,抓起衣服就问三人要车钥匙。 “小策,你现在还伤着呢!”楚悦抓着他的车钥匙颤巍巍的递给他,眼里满是心疼。 “妈……”南玄策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他是非去不可的,解释也没有用,抓着钥匙跑出来了病房。 南玄策一直以为自己修养很好,今天他才知道他有严重的路怒症,一路骂骂咧咧的到了市中心的公寓。 他打开门,发现屋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厨房也擦得纤尘不染,就像是从没人住过似的。 他打开厨房橘色的灯,室内依旧没有一丝人间烟火味儿。 回想起前几天这里温暖的灯光和厨房里的面香,彷如隔世。 南玄策见餐桌上放着一小叠钱和他的银行储蓄卡,正是那天他在公司给她的那些。 那一叠现金有零有整!银行卡里是一分没动。他的银行卡金额变化有短信通知,他没有收到任何通知! 她的手机关机也放在桌上,下面压着一张纸,上面字体俊逸,写着:谢谢!再见! “苏以陌,算你狠!” 南玄策狠狠的把那张纸揉成一团摔在餐桌上,走到她的房间。 她用的衣柜里,他给她买的全部衣服、她父亲的遗物和内衣内裤也全都打包带走了。 南玄策点了一支烟夹在四指之间,给柳云玖打了个电话。 和柳云玖挂断后,他想了想又给铁博打了个电话,问“虎面祠”起火的原因。 铁博在电话那头很是气愤,说他那不省心的妹妹,半夜跑到虎面祠烧香烧纸,不小心把祠堂里的长明灯打翻了,风火燎原,才惹出这一番祸事…… 南玄策莫名松了一口气,不是她干的! 铁博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村里的善后工作,南玄策也没有仔细听,只是最后叮嘱铁博让他打听一下村里有谁家丢东西没有。 他没说得太详细,怕引起不好的流言和猜测。 铁博应下来之后,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忐忑说:“爷,自从小媛和我在一起,你和我说话好久都没像现在这样和颜悦色了,你是同意……” “嘟,嘟,嘟……” 南玄策挂断了电话,同意个毛线啊!想得美! 十五分钟柳云玖赶到了南玄策的公寓:“刚刚有人在城郊的飞行俱乐部看见她了。” c城没有民航机场,坐飞机来旅游一般都是经停附近的k城国际机场或者是d城机场再转动车或者大巴到c城。 私人飞机到c城多数是租用城郊飞行俱乐部的停机坪起降。 “给徐来时打电话,想办法留她一小时,算我欠他一个人情。” 南玄策披上衣服就走。柳云玖打完电话,从后面撵上他说:“你这样去可能赶不及!” “赶不及也要赶!” “你坐后面去,我给你开车!” 柳云玖把南玄策撵到副驾,两人马不停蹄,四十分钟后赶到城郊飞行俱乐部。 徐来时亲自到门口迎接,两手一摊一脸抱歉的说:“不好意思,尽力了。十分钟前刚刚起飞。” “谢了!” 南玄策转身面无表情的盯着蔚蓝无云的天空,突然狠狠的抽了抽嘴角:“……伤,真特么痛!” * 苏以陌走后的第二天,南玄策在医院病床上的睡梦中收到银行发来的短信:尊敬的客户,庞淅川向您的账户(尾号xxxx)转入人民币50000000.00元。请注意查收。 南玄策醒来看手机看到这条一愣,掐了掐脸,疼! 靠,七个零,还是庞淅川私人账户转的? 什么意思? 提前预支喇木村开发合同的费用? 那得公对公吧? 合同还没签呢! 这老爷子有意思!随后他打电话让银行把这5000万退回去了! 南玄策出院是一周后。 用楚悦的话说,到家板凳还没有坐热,就收拾了行李飞g城! 席锦春把自己的车给他用了半个月,g城的大小巷道都给他跑遍了,都没有人见过苏以陌! 在这期间,余氏矿业集团违规排污严重危害环境和巨额行贿被媒体曝光,余嫦溆被逮捕。余薇薇给南玄策打过七八次电话,希望能和他见一面,让他帮忙捞人,南玄策没理她。 一个月后,惹布带铁博上陈思媛家拜访,双方家长相谈甚欢。 陈家上下对铁博这个准女婿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只有南玄策全程阴着脸,就差掀桌子了。 柳云玖也在现场——陈思媛的父亲陈正升是柳云玖的亲舅舅。他一脸戏谑:“你是看不上铁博做你表姐夫!” 南玄策冷着脸:“我呸!好像这事儿和你无关一样,事情能成,他也是你表姐夫!就他那壮得像头熊,蠢得像头猪,黑得像头牛的样子,那里配得上陈思媛?” 柳云玖:“造孽哦!还不是你惹来的祸事!” 南玄策:“……” 南玄策:“他要敢对陈思媛不好,看我不弄死他!” 三个月后,庞氏家族巨震。 盘龙集团董事局主席庞朝仁在任职庞氏医药ceo期间,虚报瞒报所生产药品含xx碱等至瘾至毒成分,且行贿受贿数额巨大,证据确凿,被公安机关逮捕。盘龙集团董事会成员庞廷宇涉嫌泄露商业机密和故意伤害,被公安机关逮捕。 消息出来之后盘龙集团国内相关的股票连续两周集体跌停,盘龙在美股、港股上市公司市值直接跳水。 庞家相关企业高层被“血洗”。 四个月后,新任盘龙地产ceo庞廷闳亲自到c城提交了全新的项目策划书。 期间,他用了一个小时和南玄策就项目的可行性进行了讨论。 南玄策问他:“贵公司有何把握能说服喇木村的村民接受开发条件。” 庞廷闳自信的答:“我开出来的条件丰厚,是个人都不会拒绝,再有,我手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无法拒绝。” 不会拒绝还有考虑的余地,无法拒绝就连最后的底线都没有了。 南玄策第一次和庞廷闳接触,能用如此强势霸道的手段解决问题,之前那个庞廷宇和他比起来简直就弱爆了。 但这种说话方式,南玄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一天之后,南玄策与庞廷闳签了关于喇木村开发的《合作开发协议》和《园林景观设计规划合同》。 又半个月,一代传奇人物庞淅川寿终正寝。 官方主流媒体专门制作了一个接近一分钟的短片介绍庞淅川的生平事迹在新闻黄金时段播出,追悼会现场也有国字头代表亲临。 南玄策当时在国外出差,让人在帝都的“千”纪梵翎替他敬献了花圈和奠仪,反正她也要去的。 纪梵翎回来给他来电话说:“老爷子有遗物转交,你回来转道帝都去庞家取。” 南玄策自认为除了那乌龙的5000万以外和这老爷子私下没啥交集,加之在国外工作延期一个月,回国后竟然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如果,他当时要是在国内,仔细看新闻,就不会有之后的那么多乌龙。 可惜,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七个月后,喇木村开发项目正式立项。 南玄策第十六次相亲失败。 八个月后,柳云玖和孙黛生了二胎女儿,取小名:六六。 作为干爸的南玄策开心坏了。 精心给小姑娘准备了一套纯金的项圈手镯,又挑了一块极好的翡翠原石请玉雕大师雕了一对长命锁分别给十八和六六。 九个月后,柳家小公主低调的办了满月宴…… 满月宴上,柳云玖的父母和南玄策陈思媛两家一桌。 柳家伯母对南玄策开玩笑说:“阿玖都有十八和六六了,玄策什么时候结婚?” 南玄策一噎,习惯性的敷衍答:“快了快了!” 柳云玖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是得抓紧了,将来有了孩子,是女儿就给十八做媳妇儿,是儿子就娶咱家六六,孩子们的年纪不能差太远,差远了就会有代沟!” 南玄策一口老酒差点喷了一桌子,瞪眼看着柳云玖:“有儿子了不起?有女儿了不起?” 柳云玖给他回了一个“我骄傲,我得意”的表情,把南玄策气坏了,指着小六六说:“明年就生个儿子娶了你女儿!” 小六六闭着眼咂吧咂吧嘴:“……” 看南玄策吃瘪,柳云玖人逢喜事精神爽:“哈哈哈,你先把老婆娶了再给我吹牛!” ☆、第37章 第二天早上9点半,南玄策宿醉中被私人手机铃声吵醒。 他按了按太阳穴才在床头柜上摸到自己的手机。 拿起看了一眼,是盘龙k城分公司项目部的庞廷煜。 这个庞廷煜据说是庞家旁支的孩子,和庞廷闳、庞廷宇都是庞家“廷”字辈的。 “血洗”后,庞家的“新掌门人”似乎对年轻人特别偏爱,几乎是不拘一格,对庞家年轻一代委以重任。比如新任盘龙地产ceo庞廷闳,今年也不过31岁。 庞廷煜则是小南玄策两岁,四个月前来c城接手喇木村的项目,之前一直在管盘龙非洲的项目,是个很有意思的家伙。 南玄策和庞廷煜谈得来,就给了他私人号码。 这边南玄策拿起手机正要接,那边已经自动未接挂断。 手机屏幕显示有6个未接,都是庞廷煜打的。 南玄策按了回拨,庞廷煜马上就接听了:“策爷,忙不忙?” “在睡觉,昨天喝得有点多!”南玄策的声音里都带着昏沉,也不知道柳云玖、魏毅昕这俩混蛋因为他那句话灌了他多少酒。 他默默的在心里记下这一笔:你俩给我等着! 在家给小六六换尿布的柳云玖和开着警车在高速上巡逻的魏毅昕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喷嚏! 庞廷煜听闻他宿醉,有些乐了,从认识南玄策那天起,他就从没见他醉过。 他忍着笑:“今晚有空没空?去玖哥那喝两杯?” “有事儿?”南玄策的声音有些懒,尾音都勾起来了,带着一丝戏谑! 他和庞廷煜有私交,还真是喝酒喝出来的! 庞廷煜刚来c城的时候,一有心事就会去柳云玖那坐坐,也不知道是谁介绍给他的。 南玄策一个月里在阿玖那儿碰到了十多次,每次都被他拉着说个不停,说着说着就举杯喝酒。 庞廷煜酒量其实不算太差,但和南玄策、柳云玖这些从小喝酒按坛算的人比起来,就不算回事儿了!十回有八回是南玄策找人把他送回去的,印象深刻! 后来熟了,他们就经常约去柳云玖那里喝酒打德扑说事儿。 小城市,会打、爱打德扑的人不多,能找到志同道合的就更少了!他们聚在一起玩也算是一个小圈子。 所以庞廷煜一提去柳云玖那里,南玄策就下意识认为这小子有心事! 果不其然,庞廷煜在电话那头波澜不惊的说:“算是帮我践行吧!总公司要调我回帝都了,明天就走。” “这么急?”南玄策也有点惊讶。 “嗯,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总公司机票都给我定好了!” 像喇木村这样投资上几十亿的项目,没有特殊情况,极少会更换项目负责人的。 而且换得那么急,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不知道是福是祸! “好,那晚上几点?我今天有个新客户要见,可能要晚上7点钟以后了。” 南玄策回忆了一下自己今天的工作行程,给庞廷煜简单说了一下! “行!到时见。” “恭喜!”南玄策由衷的! 庞家枝繁叶茂家大业大,无论是福是祸,对于庞廷煜这样的身份来说,在帝都总比在这勉强四线的城市要强! “谢了!我俩就不说这些了!” 和庞廷煜收线,南玄策冲了个澡换了身正装开车去公司。 他这个新客户是“千”的一个朋友。她在思江边买了一栋二手老宅,园景指名要南玄策设计。 今天是他和甲方第一次见面,南玄策让盛唯这边收集一下客户的资料,才说出客户的名字,整个公司都沸腾了。 那不是《xx传》和《xx》的女主角周思颖吗?!当红一线大明星! 她新拍的电视剧《xx风云》马上就开播了,超豪华演员阵容,超豪华的服化道具,特别养眼。 南玄策之前就觉得这个名字耳熟,仿佛记起有这么一个人来着。不是在电视上看过,也不是在广告里看过,到底是在哪里呢? 下午三点,南玄策让盛唯打印了两份准备好的合同,一起出发去周思颖下榻的酒店。 刚刚走到公共办公区,就见柯李璐和前台小妹妹在一起拿着个精致的本子叽叽咕咕的在聊天。 看见南玄策出来,喜笑颜开的围上去:“老大,帮我俩要个周思颖签名呗!” 说完,她俩人手一本最新的时尚资讯杂志递过来,都是翻到了周思颖的跨页海报那一页。 换做九个月前,柯李璐是绝对不敢开口向南玄策提这样的要求的。 自从见过老大“金屋藏娇”的那个“娇”之后,老大整个人画风一变,阴鸷毒舌腹黑男秒变阳光彩虹小白马。 爱情的力量还真是伟大! 只是这将近大半年都没有再见过那位让人惊艳的苏小姐,实在是有点不正常。 是和老大分手了?还是老大把他的“娇”藏到了别处? 她不得而知也不敢问。 反正老大的状态很好就足够了——赚钱比往常更加卖力,人也更有亲和力,就连耐心这种他身上不存在的东西竟然也有了! 南玄策听完柯李璐的要求,接过两人递过来的两本印刷精美的杂志,翻了两页又塞还给她:“都几十岁的人了还那么幼稚追星?等合同签了还怕没她签名么?到时候复印几份给你。” “那怎么一样?说不定合同上签的不是周思颖,有可能是周翠花周小红之类的名字,谁知道那就是周思颖啊!” 柯李璐说完又把杂志塞回南玄策的手里,一脸讨好! 周翠花?周小红?都是什么鬼名字?亏柯李璐想得出! “东西给你带去,不保证她会给你签啊!” 南玄策这边金口一开,马上又有其他姑娘带着小本子扭捏的送过来:“老大,两本也是签,三本也是签,您看……” 南玄策扶额,他好说话,公司里的小姑娘们胆子也跟着大起来了,“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得,谁还要,都拿来吧!就算不签合同也让她帮你们把这些本子给签了,行吧?” “老大你最好了!”一堆女孩子围着南玄策说着恭维话,最后还不忘把本子往他手里塞! “我好你们还不回去卖力工作?” “是是!” 看着女孩们应和着各归其位。南玄策捧着一小摞笔记本无奈的笑了笑,招呼盛唯走人! c城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菩提庄。南玄策与周思颖相谈甚欢。 这是双方第一次见面,南玄策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周思颖对这小园景的要求意向和周思颖个人对园景设计的好恶,所以相对的话题比较轻松。 南玄策也准备了一些小的园景实例给周思颖讲解设计风格和思路,之间也穿插了一些常用的绿植种植养护技巧,由此判断她的偏好。 周思颖和他想象的倒是有点不一样,没有什么大明星的架子,他给她做风格介绍和植物养护技巧的时候,她戴着眼镜拿着一本笔记本在认真的记笔记。 南玄策很是真诚的说:“周小姐和传闻不太一样!” 周思颖放下笔,笑问:“哪里不一样?” 南玄策说:“做事认真,一丝不苟。” 周思颖笑容更大,她把眼镜取下来,捏了捏鼻梁,说:“活到老学到老!我一个朋友说,和不同职业的人交流,总会获得不一样的收获。你不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园景设计师,但我觉得和你聊天很不一样,你的思路很开阔,对设计也不是墨守成规。我很期待能看到你帮我设计的院子!” 双方很爽快的签了合同。 因为有柯李璐的提醒,南玄策特地看了一眼周思颖合同上的签名。 不是周翠花周小红,确是周思颖三个字没错,签名还设计得挺漂亮! “怎么?怕是艺名?”周思颖脸上带着笑,显然是经常遇到这样的问题:“我本名就是周思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合同上还有身份证号和指纹,可以去查。” 南玄策摸了摸鼻子,说:“我是看周小姐的签名挺好看的,我公司有很多周小姐的粉丝,能否请周小姐帮忙签个名?” 南玄策话是在问能不能,一小摞杂志混着笔记本已经摆在了周思颖的手边。 “看不出来啊,南总这样的高冷禁欲系对自己的员工还真是好!”这一小摞起码有七八本,还真豁的出去脸。 南玄策歪头勾唇一笑:“好像我和高冷禁欲四字不沾边吧?” “外表看像那么一回事儿,实际上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周思颖认真的在笔记本上落笔签下自己的名字,语气却始终是云淡风轻:“其实我和南总不是第一次见了!” 南玄策一挑眉,真的假的?他没印象。 周思颖一边签名,一边说:“是在纪梵翎和关震潼的婚礼上,你迟到了!” “嗯!”南玄策。 “你那天本来应该是伴郎吧?” “嗯!” “你那天进场的时候一脸冷峻,穿着雪白的衬衫,黑色西装自然挽在胳膊上,没系领带,嘴里叼着两粒袖扣,边走边把挽着的衣袖捋平,整个儿就是一团行走的荷尔蒙!当时整个伴娘团都在议论你!” “嗯?”有什么好议论的,他都不记得这些,应该是在他去追苏以陌回来以后吧?! “帝都的圈子里没你这号人,很多人忍不住去问纪梵翎,纪梵翎说你可是个牛人,以前的事情不说,现在是设计圈新贵,年纪轻轻国内国际的大奖都拿了个遍,业内口碑极好!” “过奖。”南玄策有点意外“千”会这样向她的朋友介绍他。 “重点是纪梵翎说你还是个黄金单身汉!当时场面就沸腾了,后来纪梵翎说你不常在帝都,多数时间是在c城和国外,那些女人才消停下来!” “嗯!” 周思颖把最后一本本子签完叠好一摞还给南玄策:“南总好像对我谈论您的私事不太高兴?” 说完,她把眼镜包好放回眼镜盒,抬高下巴半眯着眸子打量起南玄策。 南玄策目不斜视的把那摞本子杂志装回自己的包,才答了一句:“嗯,被别的女人惦记我怕我女朋友会不高兴!” ☆、第38章 “被别的女人惦记我怕我女朋友会不高兴!” 这只是他平时应付这个话题的公式化回答。 当他说完后,南玄策觉得周思颖像是瞬间变脸狠狠的瞪着他,活像他欠了她一个亿。 这是几个意思?第一次见面而已,他好像没怎么她吧? 女人的心,海底针! 好在需要办的正事办完,赶紧闪人吧! 南玄策带着盛唯前脚刚走,周思颖飞快的掏出手机发了条微信群聊:他说他有女票! 紧接着又发了一条:我好像可能得罪他了。 这个微信群一共只有三人,消息发出去像是石沉大海,没有人回复。 南玄策从周思颖的园子里出来迎面就遇上了庞廷煜。 庞廷煜见了南玄策欣喜的主动上来打招呼:“策爷,你怎么在这?” “我一个客户住这里,来拜访一下,你呢?今晚请我喝酒怎么人还在这里?”南玄策看了看腕表,已经六点过十分。 “我小奶奶要来,我给她定了这边的房间,过来看看缺什么!” 其实菩提庄的客房里什么都不缺。他只是借口过来看看这带院子的酒店布局合不合他心意。 菩提庄是一家主打中式园林的五星级园林式酒店,每个园子都是一个主题,房间数不等。 高端的套房则是一套一园一景。 这种高端套房菩提庄一共有十二套,集国内十二位园林设计大师的作品各自成园,风格各异。 南玄策正是这十二位设计师之一。 周思颖就是住这样的高端套房里。高端套房的隔壁园子,自然也是高端套房,而且恰好就是南玄策设计的那套。 庞廷煜不知道他指的那个园子是南玄策的作品。南玄策则是觉得这是他和庞廷煜这小子的另一种缘分。 朋友这种关系,不是说处得越久关系就会越好,关键还得是投缘!他和庞廷煜认识不过几个月,却好像认识了大半辈子那么久。就连挑个酒店房间,都能挑到南玄策设计的园子,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你奶奶要来?我要不要抽空带她老人家好好玩几天?” 南玄策语出真诚,在他眼里庞廷煜的奶奶,年纪应该和柳家奶奶差不多吧?!长辈到访,作为她孙子的好友,尽一下地主之谊也是应该的! “额……她是过来接替我工作的,她在这边也有朋友,玩就不必了,到时候你有空过来看看她……”庞廷煜一脸纠结,又想了一下说:“她不一定住这里,说不定她住朋友家。到时候再说吧!” 靠,庞家奶奶辈的还要工作啊?!有钱人的脑回路不是一般清奇!这不是该安享晚年的年纪吗? 南玄策心中腹诽,见庞廷煜面上有些烦躁,以为他是家中有他心里分量极重的长辈接手工作有点紧张,自作主张的把话题岔开:“你奶奶倒是挺潮的人啊,一把年纪朋友倒是遍布五湖四海!” “她很年轻!”庞廷煜说完看向远方的夕阳,然后回头对南玄策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希望她能做她想做的,开心一些!” 南玄策也没有多想,只道是老人家心态年轻,说:“有你这样令人骄傲的孙儿,你奶奶应该很幸福!” “不,她很不幸,幼年丧母,父亲再婚,少年时父亲继母车祸双亡。她的堂兄弟骂她是丧门星,她的表兄弟忙着抢夺她继母的遗产。后来她嫁给了我爷爷,帮着爷爷打理庞家,吃尽苦头任劳任怨,没有得一句好!现在我爷爷也不在了……” 青年说这些的时候,转头看着南玄策,他的脸逆着光,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色。 南玄策看不清他的五官,只看见庞廷煜看他的那双眼睛清澈又诚挚,还隐隐含着莫名的期待…… 这种眼神转瞬即逝,几不可察,南玄策甚至以为这应该是个幻觉! 南玄策对庞廷煜这样的微妙眼神很是费解,但出于朋友道义还是应承下来:“你奶奶在c城有我帮你照应着,你就放心吧!” 得了南玄策的承诺,庞廷煜依旧有些闷闷不乐。 南玄策要回家洗澡换衣服,两人在菩提庄停车场暂别。 庞廷煜的告别酒局请的人不多,纯男人的聚会。南玄策,徐来时,汪铭,孔侑佳,魏毅昕,再加上柳云玖,一共六人。。 徐来时是老熟人,飞行俱乐部的老板。汪铭是c城规划局的。孔侑佳是c城商业银行的少东,魏毅昕和柳云玖自然也不用介绍,几个人年龄差不多,也都是庞廷煜在c城谈得来的朋友。 柳云玖在楼上开了个包房,安排好吧台,自己也上去了。 南玄策是最后一个到,进门就被起哄罚了三杯。 南玄策酒量不错,三杯酒喝完面不改色的坐下和众人一起打德扑。 他们这酒局的规矩,打德扑也是用酒下注,谁输谁喝。 南玄策德扑打得不错,坐庄连赢好几把。 之后大家互有输赢,基本持平。 庞廷煜就像是倒霉催的,一直输。好不容易拿了一回顺子,没想到大家的牌都比他好,南玄策甚至还摸了一把皇家同花顺……靠! 四瓶喝完有一半还多进了庞廷煜的肚子。 众人都觉得庞廷煜今天有点不对劲,平时都没见他手气这么背输过这么惨,是借酒浇愁么? 几人眼神合计散了局送他回家。 柳云玖给几人叫了代驾,送庞廷煜上车的时候,庞廷煜极没形象的耍赖抱着南玄策的腿死不撒手。 几个人费了一番唇舌哄他松手,都没成功。 无奈了,南玄策和庞廷煜像个连体婴儿一样被几人推上了庞廷煜的车后座。 庞廷煜上车倒头就睡,南玄策今天也不轻松,见他老实的睡去,自己也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中途,庞廷煜手机响了,他迷迷糊糊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非让南玄策接。 南玄策熬他不过,睁眼看到手机来电显示,提醒他说:“是你小奶奶!” 庞廷煜两眼圆瞪猛然坐起来,像是瞬间清醒了,他从南玄策手里拿回了手机按了接听,恭敬的喊一声:“小奶奶!”然后安静的挺直了脊背,把手自然垂放在膝盖上,听小奶奶训话。 南玄策觉得好笑,难以置信刚刚醉酒死皮赖脸抱他大腿的是现在这个正襟危坐的男人。她小奶奶还真是“教孙有方”! 电话很快就收线。庞廷煜还带着醉意一脸审视的看着南玄策说:“策爷,明天忙不忙?” “送你?不忙!” 南玄策手肘抵着车窗,手撑着脑袋,一脸慵懒的对上庞廷煜的眼神。 庞廷煜连忙摇头:“不是送我,公司有车送我去k城机场,我是说明天你得空能不能去徐来时那里接下我小奶奶。” 南玄策:“?” “我小奶奶突然决定不去她朋友那里住了,菩提庄那边我已经打点好,到时候让她住那边。她这次来也没带人,我怕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没个照应!”庞廷煜红着眼睛看着南玄策,好像南玄策不答应下一秒就要把他吃掉一样。 醉酒的人惹不起! “行,明天飞机几点到?”南玄策就算是没时间,也得挤出时间,谁让对方是朋友家让人尊敬的长辈呢!。 庞廷煜听见他应下,很是高兴,收起刚刚那要吃人的眼神说:“大概下午三点多吧!” “没问题!” 庞廷煜这种醉了又似清醒的模样又呆又萌,南玄策忍不住又逗他说话:“你很喜欢你小奶奶?” 庞廷煜答:“喜欢啊!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她。家里我最小,阿宇和婷婷他们欺负我,总是她帮我。” 阿宇?婷婷?南玄策想了很久才对上号:阿宇就是才“进去”不久的庞廷宇,婷婷是庞朝仁龙凤胎的女儿,上次和余薇薇一起在“枫桥”中招的那个不认识的妞。 南玄策有些不解:“你不是庞家远房旁支的孩子吗?怎么小时候就和庞朝仁庞廷宇扯一起了?” 庞廷煜:“你听说过亲生父母与孩子八字不合就把孩子送走的吗?” 南玄策:“……” 这是电视剧情节吧?! 庞廷煜:“很不幸,我就是那倒霉的被送走的孩子。” 南玄策:“……” 庞廷煜:“我被记在庞家远方旁支名下,却又是在大宅里养着,身份上低人一等,庞廷宇和庞婷婷看不起我就经常欺负我。” “小奶奶那时候也才到庞家,经常拆穿庞廷宇和庞婷婷的恶作剧,那时候爷爷不太管家里,庞廷宇和庞婷婷就告到庞朝仁那里去,让庞朝仁来给我们穿小鞋。” “嗬,你们这还是在和家族黑恶势力作斗争中建立的革命友谊!” 南玄策惊讶于从这霁月光风的青年嘴里听到豪门阴司,却又想到了问题所在:“你是庞朝仁的儿子,那你小奶奶岂不是庞淅川的妻子?” “嗯?有什么奇怪的吗?” 庞廷煜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没有,恕我眼拙!”南玄策开玩笑似的一抱拳。 心中感慨:也难得他是庞朝仁的儿子还没被养歪。 翌日,下午三点。 南玄策准时出现在徐来时在城郊飞行俱乐部的办公室。 最儿走了之后,他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徐来时也当他是稀客,给他拿了一泡好茶细品。 得知南玄策是来接机的,徐来时满脸都是不满:“庞廷煜真不够意思,昨天一起喝酒,给你说也不给我说,你接我接不是一样,你还要特地跑一趟城郊。” 南玄策没有接话,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塔台也预告飞机即将降落。 两人快步走往停机坪方向,徐来时边走边说:“也不知道庞廷煜那小子的奶奶是个什么样老人家?” 南玄策心里也没有底,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看庞廷煜和她的相处模式,他的小奶奶年龄应该和他差距很大。 一架银色的私人飞机平稳的滑过跑道转入停机坪。 徐来时的飞行俱乐部下午的时候有不少游客在休息室等着七点后飞热气球看夕阳。 现在才三点多,等得有点无聊,看见有小私人飞机降落,注意力都被飞机吸引过来。 两个人沿着休息室的透明通道往停机坪走。 他们俩今天具是黑色衬衫西裤,身高差不多,步幅也差不多,都是出色硬朗的外形,引来不少人侧目。 待两人走到停机坪,飞机上的人已经走下了舷梯。 就见徐来时眼睛一亮:“靠,那个女大学生是谁?” (上卷完)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说上卷要结束了,今天是真的结束了! 下卷大概三天后开始更新! 这三天的一些安排: 1.重写文案(有些无力),或许书名也会换(待定吧) 2.有点纠结要不要重新写前五章,前五章写于一年前,感觉前五章的内容有些空,和后面的内容有些不太搭…… 3.重新排版前面的章节! 4.请美工大大做封面! 答答:小策爷上卷极不给力,下卷加油! 策爷:哼!(冷笑) 陌陌:哼!(不屑) 谢谢大家! 祝看文愉快! ☆、下卷一 小奶奶 大学生? 徐来时,你眼睛怕是瞎了吧! “女大学生”一头及腰的乌黑的长发披散着,脸上的墨镜能遮住半张脸。一身白色运动休闲套装映得她瓷白的皮肤更加光泽细腻。 她背上背着一个灰色拼紫红色的户外双肩背包,脚上是同色系的户外鞋,身后还拖着一个26寸的紫红色的拉杆箱。这一身颜色搭配怎么看怎么眼熟。 “女大学生”远远的看见他俩,她停下脚步把墨镜取下来仔细的端详了一眼,又立即把墨镜带上。 南玄策本来站得笔挺,两手自然垂放在身侧,一付小辈见长辈的恭谨温良的模样。 被“女大学生”看了一眼之后,却是把衬衫的领扣解开,双手插裤兜里,站得吊儿郎当,半眯着眼,笑得咬牙切齿。 连身边的徐来时都感觉到他身上陡然散发出来的森然寒意。 滚尼玛的老奶奶!她很年轻——是真的年轻,今年8月才33岁! 南玄策的手在裤兜里握成了拳。 你走了就走了,还回来干嘛? 是专程来羞辱他的自作多情与自不量力么? 把自己捂得这么严实,就是想要今天这样的效果吗? 早已结婚…… 原来是嫁给一个年纪能当她爷爷的老头儿! 庞淅川……五千万…… 庞淅川的小妻子果然金贵!怎么不给他一个亿? 两个“孩子”的母亲…… 庞淅川三个孩子,女儿出车祸十几年前香消玉殒,所以两个孩子,他硬是没想到这一茬——随便拎个“孩子”出来,年龄都能给她当爸妈!五六个孙子娃都快有了! 他被这个所谓的“有夫之妇”扮猪吃老虎给耍了!利用完之后就像用过的卫生纸一样被丢进垃圾桶。 她现在拥有的一切,他比不了,给不了!所以她不愿放弃!也不能放弃! 他不信这大半年来,庞家的巨变和盘龙高层洗牌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不信她去喇木村和盘龙的项目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说徐来时瞎,他比徐来时更瞎。 引狼入室还不自知,还以为身边带了只羊! 他知道她不简单,却不知道她手段竟是如此狠辣决绝,釜底抽薪。 失望,愤怒,挫败,不甘,……他南玄策半世的骄傲,都被她无情的踩在了脚下。 他想一拳打碎她那副遮着半张脸的墨镜,让他看看那张脸那双眼是不是如他想象的那般笑得得意张狂! 徐来时费解的看看“女大学生”又看看南玄策,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问:“怎么不见老奶奶?” 南玄策一脸阴翳的朝“女大学生”抬了抬下巴,手依然插在口袋里,迈开长腿高傲的昂首挺胸走向了停车场。 没有人知道,他这是落荒而逃。 独自被丢在停机坪上的徐来时,一脸尴尬的看着来人:“庞廷煜的小奶奶?” “那个大傻子!”“女大学生”摘掉了墨镜一脸无语。 也不知道她这话是在骂庞廷煜还是骂南玄策。 徐来时来不及细想,就见“女大学生”朝他勾了勾唇:“徐总好健忘!” 啊? 徐来时刚刚还觉得自己是脑抽,这会儿忽然就觉得是自己老了,脑子有点不够用。 苏以陌看他一脸茫然,好心提醒他:“周至绫,周家的私人飞机,去年!” 哦!他想起来了! 去年九月的时候,柳云玖突然给他打电话说让帮忙延迟一下今天租借机场经停的私人飞机起飞,策爷愿意给他一个人情。 那时候他和柳云玖也只是泛泛之交,他的圈子和他们并没有太多交集。但能让南玄策主动出一个人情来换的事情,铁定是顶顶重要的事情。 他想要南玄策这个人情! 他第一时间飞快的从办公室下到一楼贵宾室,隔着玻璃就看见沙发上周三少旁边有个漂亮女孩倚着他肩头睡得沉。 他当时没进去,通知塔台想办法让周家的飞机晚起飞一小时。 他站在贵宾室门口抽烟,就想是不是南玄策在和人抢女人? 而后又听见那女醒了喊周三少:“三叔!” 之后,两个人又低声聊天,一刻也没停。 他整个人就懵逼了。不伦恋?还三角恋? 周三少是什么样的人,他在帝都也听说过不少传闻——花花公子恋上自己家的寡嫂可不是什么美好的故事! 南玄策一大好青年可别在女人这上头摔跟头。 赶紧走走走,越远越好! 他掐好时间立即让塔台通知周家私人飞机可以起飞,然后十分钟不到南玄策就赶到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没拿到南玄策的人情,却意外进入了一个有他和柳云玖的小圈子。 原本不咸不淡的飞行俱乐部生意也是日渐火爆,慕名学飞行学跳伞的学员增多,就连原本谈在景区里驻点分成的热气球、直升机观光生意也让人趋之若鹜。 他知道这是南玄策带给他的“好处”。 几年前,他在国外考了飞行驾照回来执意要在c城开这个飞行俱乐部。 当时没同家里商量,连民航局都是他自己跑的,许可证倒是办的快,反而是c城西郊这块地当时签了合同后遇到点麻烦,最后经人介绍走柳云玖的路子摆平了。他爷爷听说气得直骂他蠢。 后来公司开了两年多,都还是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一直在亏钱,他怕他家爷爷一个不高兴就背过气去,几年下来他一直没敢回家。 他都打算破罐子破摔了看能再熬过几年,南玄策却是不动声色让他这地方起死回生了。 他对南玄策是心怀感激的,然而此时他是再次懵逼的。 这个女的路子广啊,上次是和周家三少的不伦恋,今天摇身一变就是庞廷煜的小奶奶了?和南玄策看起来也不清不白的样子…… 啧啧……南玄策竟然敢同周、庞两家抢女人……这个爷不是白叫的! 徐来时的表情精彩得像五彩斑斓的万花筒,苏以陌却是有点不耐烦:“好像阿煜拜托来接我的人走了,要不徐总你送送我呗?” 徐来时如梦方醒:“……奶奶,您去哪儿?” “苏以陌!”苏以陌皱了皱眉,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徐来时。 这徐总看面相是个挺活泛的人,怎么说起话来却是那么轴呢? 徐来时:“额……苏奶奶……” “叫我名字就可以了!”苏以陌说:“你和阿煜很熟?” “一起打牌喝酒的朋友!”这回倒是答得快。 “能和阿煜一起打牌喝酒的朋友那应该是不错的!”苏以陌看他一眼,作出比较中肯的评价! 能一起打牌喝酒就很不错?这是个什么样的衡量标准?谁来解释一下? 徐来时觉得自己脑门上就差刻上“懵逼”二字了。 就听苏以陌又问:“你和南玄策也很熟?” 徐来时边走边用手捏了捏胀痛不已得太阳穴,答:“一起打牌喝酒的朋友!” 苏以陌一愣,惊愕地抬头一脸审视:“……看起来不像啊!” 哪里不像了? 徐来时正在感叹自己怎么和个更年期妇女一样一惊一乍的时候,又听苏以陌喃喃自语:“他怎么好意思赢你的钱?” 扎心了!奶奶! “苏以陌……苏小姐,您打算去哪里?” 徐来时舌头都气得打结了,冷不防听苏以陌又问:“南玄策有女朋友了?” 徐来时挠挠头,饶是六月大夏天,他背上全是冷汗。 他心里不禁骂起了南玄策:你自己的活儿自己先溜了,留我在这像个智障!这“奶奶”的气场强大我压不住了,你先“不仁”,休怪我“无义”! 苏以陌等着听徐来时的回答,侧着耳朵很是认真。 徐来时打定主意要“坑”南玄策,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的说:“他恨不得月月相亲,没听说有女朋友!” 苏以陌“噗嗤”一笑,这倒是南玄策该有的处境。好像从认识他那天起,他就一直在相亲! 不管有没有,她今晚已经决定要住菩提庄了,阿煜准备的地方,自然要比那个抬着他漂亮的下巴瞪她那人的地方舒服得多。 南玄策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城外的国道上飞驰,他心情差到了极点。 他推掉了今天下午所有的安排,就是为了能留出时间接庞廷煜的奶奶,把老人家安顿好,顺便带老人家尝尝c城的美食。 然并卵…… 车停在路边抽烟,手机忽然响了,是楚悦,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整理好情绪,然后按下绿色键:“妈!” 他这一开口,楚悦就察觉出了不对:“策~,怎么了?” 南玄策:“没什么,客户有点难缠,有点累!” 楚悦:“客户难缠咱也别太好说话,你就当是随缘,能成就成,不成也别强求。” 南玄策正要答“嗯”,就听楚悦话锋一转:“你今晚有空吗?” “?” 南玄策有不太好的预感。自从他从g城回来,楚悦给他准备的很多次相亲宴都是以这样开头的! “你还记得你马阿姨家的女儿刘露么?” “??” “人家从比利时留学回来了,说好久没见你了,想请你吃个饭。” “……” “人家在润玉斋定了今晚7点的位置,很难定的餐厅哦,人家姑娘有心吧?你今晚要得空就去吧!” 说完“啪”挂了电话,也不等南玄策答应不答应。 事实上,这样的做法就是告诉南玄策,她已经替他答应了。 南玄策扶额,对楚悦有点无语!他在她眼里就那么没市场?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只要是个女的都能让他陪吃饭?他又不是牛郎! 只是地点在润玉斋…… 这是c城顶级的私房菜馆,因为润玉斋主人是“地产三杰”之一丁湘的女婿顾虹亭,再加之“润玉”本来就是女婿的美称,圈子里又把润玉斋称为“女婿菜”! 润玉斋的门槛高,而且针对的都是丁家的朋友和顾虹亭自己的圈子。全城只发了二十张黑卡。只有持有这二十张黑卡的人才能在餐厅内消费。 黑卡可以外借可以代订,这意味着但凡能在润玉斋吃饭的客人,必须是这二十人之一或者是有这二十人之一背书。 说白了,就是只做熟人的生意!不熟,那只好对不起,恕不接待!就是这么拽! 南玄策当然知道这二十人有谁,但他不知道是谁帮这刘露订的位置。而他自己那张卡前几天被陈思媛要走了。 久别再见的饭局请在这里,刘璐是什么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纵使她没这心思,很久没见面请吃饭这理由听着挺感人的。可特么他都想不起她是谁,也太特么搞笑! 重新发动车,南玄策看了一眼腕表,五点四十,他的位置离市中心的公寓近,去那冲个澡换身衣服还来得及。 二十分钟后,南玄策站在了他市中心的小公寓门口,按下指纹开门。他忽然想起来,苏以陌住在这里时,他帮她录的开锁指纹一直没有删。 ☆、下卷二 迁怒 想起苏以陌,他这时候已经没有下午初见她时那么愤怒了。 她对他来说,不过是个网友,不是吗?谁能要求一个网友做到对人百分百诚实?就算是现实中的朋友也做不到这样! 他能被她利用被她骗,只能说明他蠢!对人毫无防备,也只能说明他蠢!归根结底都是一个“蠢”字! 他问过自己,到底喜欢苏以陌什么?想了半天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可只要是一想到和她在一起,他觉得空气的味道都变得不一样了! 也许……他是命中注定得栽在她手里一次! 他发誓,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车刚拐进润玉斋的停车场,就看见陈思媛的红色小跑大喇喇的停在停车场里最显眼的位置。他的心又是“咯噔”一下,进还是不进? 车在停车场门口停了十分钟,南玄策也把自己骂了十分钟。 什么时候策爷做事也是瞻前顾后的了,而且还是吃饭这种小事? 陈思媛又不是不能见,大不了让她嘲笑几句,说不好就拿她家铁博出气,反正9月他俩才摆结婚酒席。 再说润玉斋这样的格局,对客人的隐私保护得很好,遇不遇得上还是回事呢! 南玄策心一横,把车开进了停车场。 润玉斋本来就是c城针对金字塔顶端的消费。客人再多,店里始终是安静的,只有清雅的古琴音,如高山流水,虚无缥缈。 南玄策进门,立即有侍者迎了上来:“策爷来了,去陈小姐定的包厢吗?” 侍者遵循的是卡主优先原则,因为陈思媛订的包厢是用南玄策的卡订的,所以会有此一问。 南玄策面无表情的答:“不了,我另外有约,刘小姐定的包厢。” 侍者引着南玄策去了刘露订的包厢。 这间包厢在院子里的一棵百年榕树下,整个包厢外观是用藤条合着榕树的气根编成一个茧型,上面覆着多层白色几近透明的轻纱。从外往里看,人影虚无缥缈,却又暧昧至极。 但你说他暧昧,却又是置在庭院当中,众目睽睽之下,门口有随叫随到的侍者守着,暧昧却又不逾矩。 包厢门口两旁守候的侍者帮南玄策打起纱帘,南玄策微微低头进了包厢里面。 这包厢的“妙处”南玄策早听说过,这一次却是他第一次进入这包厢内部。 里面的布置让南玄策皱了皱眉:狭小的空间里仅容四五个人转身,藤编的餐桌占了室内大半的面积。 一张双人的圈椅贴着藤墙放置,无论是坐下还是起身,都会碰到同坐的另一人,淡不可闻的檀香在鼻子里若有似无。 润玉斋的主人不愧是烘托气氛的高手,外观的暧昧用众目睽睽可以调和,内里的暧昧却无时不刻提现在这种看不见的相互接触小细节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包厢是怎么回事。 南玄策面无表情的瞟了一眼坐在双人圈椅一侧长相娇媚的女子,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引路侍者:“搬张椅子过来,我不习惯和人同坐。” 南玄策直到侍者搬来圈椅放好坐定,才赏了对面刘露一个正眼。 刘露面带羞怯的的和他打了个招呼:“南……玄策……好久不见!”南玄策抬眼,脸上满是讥诮:“以前见过?” 刘露小心翼翼的说:“楚阿姨以前和我妈一个单位的,小时候你妈妈带你去过单位……” “哦!请我吃饭,点菜了吗?”南玄策兀自把烟和打火机拍在桌子上,这样的女人他见多了,就装吧!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刘露眼皮一跳:“没……没点!” 南玄策让门口的侍者送菜单进来:“那你点,我随意!” 南玄策不顾形象的顺手点了支烟,他就是故意的。 果然就见那刘露一脸为难的说:“不好意思,我……不能闻烟味儿!” “那我出去抽!”南玄策走出了纱幔重重的包房,半个身子靠在榕树干上,双腿交叉站着,一手搭着斜长出来的遒劲树枝,一手垂着四指间夹着烟。 过道上远远的传来女人的聊天声有说有笑。不是陈思媛还有谁? 她和她几个闺蜜……南玄策一愣:靠,后面竟然还坠着苏以陌!她什么时候和陈思媛要好到这种程度了? 她这会儿穿着驼色吊带及踝连衣裙,露出瓷白的脖子下两根性感的锁骨和纤长的手臂,恰到好处的胸部包裹在合体的吊带上衣里,宽大的裙摆衬托出她的纤腰,每迈一步她的裙摆都随着她的步伐摇曳起舞。肩上斜挎着一个黑色亮片小包,脚上穿着同色的亮片平底罗马凉鞋。乌黑及腰的长直发有几缕随意搭在肩头,更显妩媚。 更让南玄策眼睛发直的是,她今天竟然涂了口红,石榴色的口红附着在她的唇上,颜色饱满,说不出的热烈。 让他想起了那晚她给他剥的石榴籽在他舌尖的按压下爆裂出的酸甜可口的汁液…… 她低着头边走边专注的刷手机,并没有往榕树这边看。 南玄策喉结微小幅度的滚了滚,他以前只是觉得苏以陌宜室宜家,今天这惊鸿一瞥却只有四字可以形容——性感尤物! 这样的女人谁不喜欢?就算是庞淅川这样的传奇人物也不能免俗,更不用说他这样的普通男人…… 南玄策等她们从过道上消失以后才从榕树后头出来。掐掉手中的烟,南玄策意兴阑珊的走回包厢。 刚刚压下去的怒气却是比三小时前更盛了! 刘露坐在圈椅上百无聊赖的翻看着点菜用的ipad。 见南玄策走进来,一脸无助的说:“哦……我刚刚才从国外回来,也不知道这里什么好吃……” “那我来点吧!”南玄策面无表情把ipad拿了过来,很快的点了几个菜,又把ipad还给了侍者。 侍者僵着脸抱着ipad出去了! 刘露见南玄策动作如此迅速,她想看一眼都没来得及,她嗔怪道:“点那么快,点酒了吗?” 南玄策靠在圈椅里,翘着二郎腿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满眼说:“没点,你妈没教过你不要单独和男人一起喝酒吗?” 刘露仿佛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环视了一眼这包厢,自顾自说:“这么美的地方不喝点酒真是对不起这环境,我来点吧!红酒怎么样?” 她又按铃把门口侍者叫进来,指着ipad菜单上的几款红酒装模作样的问起来,最后选定了一款红酒下单。 南玄策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陈思媛给他发了条微信。 【陈思媛:怎么还不走?】 【南玄策:去哪?】 【陈思媛:你刚刚躲在榕树后面我都看见了!】 【南玄策:我哪里是躲?只是站在那里抽烟。】 【陈思媛:好好好,你没躲!相亲对象怎么样?】 【南玄策:你就知道我是来相亲的?】 【陈思媛:选那样的包厢不是来相亲,你能不能不要自欺欺人?】 【南玄策:人家选的!】 【陈思媛:呵呵!】 【南玄策:管好你自己!】 【陈思媛:小陌陌你不要归我了!】 【南玄策:随你喜欢!】 陈思媛没再回复。 南玄策收好手机,用侍者热毛巾擦了手,随后就开始上菜。 第一道菜,素炒藕片。 润玉斋的菜摆盘花了不少的心思,刘露拿着手机换了多个角度拍照,还沾沾自喜的发了朋友圈。 很快第二道菜也上了桌——荷叶藕夹。又是一通狂拍。紧接着第三道菜:凉拌金丝藕,第四道菜:蜜釀糯米桂花藕。第五道是甜点:八宝藕粉莲子羹。 侍者一脸尴尬的说:“让您久等,您点的菜上齐了!” 刘露“咔咔”一通拍完最后一菜,就见南玄策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也不动筷。 就听侍者说:“这六月末,新鲜藕还没上市,这是我们厨房到后院荷塘里现挖的!” 刘露一脸惊喜:“南玄策,你怎么知道我最爱吃藕……”粉字还没出口,忽然回过味来,这一桌子的藕…… 筷子往藤桌上一拍:“南玄策你什么意思?” 南玄策低低笑了两声,并没有解释,脸上全是嘲弄。 他在迁怒!小陌陌!她凭什么喊得那么亲密!什么小陌陌他不要……他想啊! 刘露气急败坏的用力推了一把桌子,桌子应声而倒,精致的碗盘碎了一地…… 女人的撒泼南玄策见得多了,懒得理会!捡起掉地上的打火机,南玄策走出了包厢,叫了门口的侍者进去善后。 南玄策在停车场里点了支烟,就看见刘露身后跟着两个保安一脸恨恨的从润玉斋大堂里走出来,时不时的还回头看一眼。 刚刚引着南玄策进包厢的侍者也跟在她身后,却是在进入停车场后越过刘露直奔南玄策的方向:“策爷,陈小姐刚刚把您的卡留在前台让我转交给您!” 南玄策接过这张刻着他名字的纯黑色金属小卡片随手插到上衣口袋里,说了声:“谢啦!” 灭了烟头,南玄策发现刘露黑着一张脸直挺挺的站在他身后的一辆黑色轿车边上一脸怨毒看着他。 南玄策嘴角一扯,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摆明了告诉她,他就是故意的! 南玄策在等红绿灯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 柳云玖从微信上给他发了一张别人的朋友圈截图:【相亲宴,菜很美,男很渣!】配图是润玉斋大门和那一桌子藕以及南玄策靠着榕树抽烟的看不清脸的侧影。下面清一色点赞。 有人回复:桌子上的菜是亮点! 柳云玖又发了一条:【这渣男是你?】 南玄策没有正面回答,问了他想问的问题:【顾虹亭让她赔了多少钱?】 摁掉手机发动车子,到下一个红绿灯停下再打开。 【柳云玖:顾虹亭说为了你这一桌子藕害他翻了半亩还在开花的小莲池,要你赔!】 【南玄策:(翻白眼)还小莲池呢,光长杆子不长藕,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柳云玖:(偷笑)小莲池当初也是你让种的!】 【南玄策:好吧!明年我赔他一池子早熟的苏州花藕,让他翻好他的小莲池等着!】 ☆、下卷三 酒会 南玄策看完柳云玖的微信,正要锁屏,有电话进来了,是庞廷煜。 “策爷,我到家了,在干嘛?” 庞廷煜的声音夹着呼吸声,显然是在边走边给他打电话。 “开车!今天路上顺利吗?”南玄策边开车边问。 “还好!今天多谢你去接我小奶奶!”庞廷煜满是感激的说,南玄策的心却是往下沉:“先别谢,我当时有事先走了,没接上!” “那也要多谢你跑一趟,徐哥都说你提前半小时到了。” “那真是你奶奶?”南玄策觉得自己在自欺欺人,他想听庞廷煜否认,让自己找回点尊严,可显然不能如意。 “嗯!年轻吧?!” 尼玛!谁知道你说的年轻是真的年轻! “她还是我表姐呢!只不过是没血缘的表姐!” 表姐?还没血缘的? 南玄策又想起庞廷煜临走前和他说的她早年丧母,父亲再娶父母双亡的事情,脱口而出:“你家真乱!” 庞廷煜也满是感慨:“是挺乱的,多亏了我这奶奶,没她,我家恐怕现在已经垮了。” “这么厉害?” “很厉害!这么说吧!我爷爷曾经说过,我这一辈人里有她在,姓庞的选谁当继承人都是错。 ”庞廷煜说这话,南玄策听声音都能想象出他一脸自豪。 “呵呵!”南玄策自嘲的从喉间吐出这两个字。他突然就不想和庞廷煜聊她,越聊就越觉得他们之间距离遥远。 “她很好,反正她现在接手我原来的工作,你有的是机会去验证我说的话。”庞廷煜笑着说。 “嗯,我拭目以待!” 南玄策声音淡淡的,心里却不是滋味! “先不和你聊了,等下下个月你生日我们再聚。回来忙死,我先洗澡,一会儿还有个视频会!” “嗯,去忙吧!” 和庞廷煜收了线,南玄策也到家了。 他拉开车门,从车上下来,忽然想起一件事儿,陈思媛那么专注的和人聊天都看见他了,那苏以陌呢?她是不是也看见了? 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人一走九个月对他不闻不问,突然回来身份都变了,现在居然还和陈思媛成了好姐妹,天理何在?这对他实在是不!公!平! 盘龙地产k城分公司显然也是被这次突然更换项目经理杀了个措手不及。 苏以陌到任第二天,才匆匆忙忙的广发请柬,要在周末举办欢迎酒会! 欢迎酒会旨在把苏以陌正式介绍给c城项目相关各方,地点选了市中心繁华地段的隆福酒庄。南玄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的气,收到了请柬就直接丢给了盛唯。 周末的欢迎酒会也是盛唯和柯李璐代替南玄策出席。 盛唯跟着南玄策快满一年,平时陪南玄策参加了不少这样的正式酒会,带着柯李璐可谓轻车路熟。 倒是柯李璐,虽然在工作上和南玄策是好搭档,但以往这样的场合她基本上是能避就避。 今天她穿着一条露肩黑色的晚礼服裙,脚踩10厘米高跟鞋,拎着一个小坤包,走几步就觉得裙子会掉,反倒显得有些局促。 欢迎酒会是有专业策划执行团队的,整个酒会明显的按部就班走流程。她和盛唯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站在人群中间也没有几个认识的人。 酒会进行到一半,柯李璐实在是不适应穿高跟鞋久站,悄悄找了个不起眼的落地窗的窗帘后偷偷坐下来躲懒。 刚刚把高跟凉鞋从脚上脱下来,就发现落地窗玻璃外面的墙根下也坐了个人,就仅仅和她隔着一面玻璃。 她的皮肤真好啊!离得那么近,她脸上根本没有化妆品的痕迹,那细腻如玉的肌肤几乎看不见毛孔。那身材也真好,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两根可以养鱼的性感锁骨,纤细雪白的脖子,就连她这个女人都移不开眼睛…… 下一刻,她认出了对方——苏以陌!今夜的主角,盘龙地产新到的项目负责人! 年纪轻轻就负责这么大的项目,盘龙集团旗下还真是人才辈出! 苏以陌今晚穿的那条藏青色绣钻宛如暗夜星空的蕾丝曳地长裙据说是价值千万的高定,手工编织的蕾丝先不说,这裙子上绣的每一颗钻都是真钻。 这条华丽的裙子配她那绝美的容颜,在今夜璀璨的灯光照耀下仿若仙女下凡,那一举手一投足不知羡煞多少在现场的女人。 反观她身上这条八千块买的裙子,跟人家的款式、做工都不能比,还随时有掉下来的“危险”,让她有些相形见绌。 然而,此时这条梦幻裙子的主人就和她一样不顾形象,席地而坐,脱掉了高跟鞋,露出一根根白玉般的脚趾,双手握拳,在做足底按摩。 迷之尴尬! 两人隔着玻璃相对无言,继而是相视一笑! 柯李璐心中感慨:即便是穿着价值千万的裙子,终究还是抵不过舒适二字。 就见玻璃外面的苏“美人”朝她眨眼睛,继而她看见她在和她“说话”。 不能不说这双层真空隔音玻璃的效果真是好,她完全听不见她的声音。只看见她说话的口型。 奈何她唇语也不灵光,苏“美人”重复了好几次,柯李璐总算是猜出她说什么了——南玄策怎么没来? 奇了!她怎么知道她是哪个公司的代表?她脸上又没写着! 老大为什么不来?她怎么会知道! 也许是有事,也许是不想来…… 不想…… 她忽然想起这个苏以陌是谁了! 老大金屋藏娇的那个“娇”——那个曾经给老大送包到公司让人惊艳的美人! 她就说怎么会觉得有些眼熟,原来以前见过! 她也是第一个拒绝老大邀请参观他私人办公室的美人! 她还是老大给了她一张存着“老婆本”的银行卡又告知她密码的美人! 难怪她刚刚听名字也觉得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感情好还真是认识的! 苏小姐不是老大的女人么?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盘龙集团的人? 还是苏小姐的一直都是盘龙集团的,老大只是单纯的喜欢她?喜欢到连性格都能改变? 盘龙那么大的项目,老大能签下,还是对方亲自到c城签的合同,苏小姐出了不少力吧!? 至于老大今夜为什么没来,是故意避嫌?还是……“用完”就分手了? 还是这女孩本来只是老大的女人,被抛弃后逆袭走上人生巅峰,现在回来找老大“报仇”? 以前还觉得老大眼神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没想到这“美男计”是用得666啊! 这边,柯李璐还在脑补,玻璃那边,苏以陌已经重新穿好高跟鞋被人叫走了! 哎,她好像发现了一个惊天大八卦啊! 周一。 南玄策比平时晚到公司,才走到开放办公区就迎来了一众女员工饱含愤怒的质问眼神! 这是要干嘛?集体来例假了? 他瞥了一眼座位上的盛唯,见盛唯低着头一脸心虚,他心里约摸有数。 他按下私人办公室的指纹锁,放好电脑包,给盛唯发了条微信让他去阳台花园等他。 不一会儿,他隔着百叶窗看到了阳台花园里盛唯那微胖的身影。 他也抓着烟和打火机出了门。 盛唯搓着手坐在花园的长椅上,看着南玄策出了办公室门朝花园这边来了,心下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群女人哪里来的那么大气性,听柯李璐说了一嘴,就好像老大铁定是那十恶不赦的负心汉!明明就是那姓苏的坏女人甩了老大好吧?! 南玄策从喇木村回来住院后来又去了g城半个月,没有瞒着盛唯,所以他和苏以陌的事情,盛唯是知道一些的。 眼下这些女人一个个和吃了枪药一样的眼神,真是一个个脑子长草,蠢到家了。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感情这事,连老大的亲娘出面都不管用,你们几个丫头片子气愤个毛线?有句俗话不是说了,咸吃萝卜淡操心! 哎……可为啥这堵抢眼的活儿就得落在他头上? 思考间,南玄策已经走到他跟前,他手里夹着支烟,又发了一支给他。 盛唯也心知老大今天心情不好,都忘了他不抽烟。 他巴巴看着南玄策,南玄策今天穿着浅蓝色的衬衫和黑色西装裤。衬衫最上面两粒扣子没扣,敞开的衣领下是两条性感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胸肌,西装裤下一双长腿线条修长笔直…… 盛唯手上把烟当笔转,心想:凭老大这外形这条件,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按她们这群女人的逻辑,老大就得偏偏吊死在那姓苏的身上? 看完老大再低头看自己那“微胖”的身材,真是有点自惭形秽! 南玄策好像记起盛唯不抽烟这件事,他也没点烟,习惯性的把烟夹在指尖,后背靠在花园阳台的栏杆上,一脸“无辜”的看着盛唯:“她们怎么了?” 盛唯:“……” 这叫他如何开口? “说!” 南玄策把烟叼进嘴里,声音不大,却震得盛唯心里发颤,毫无招架之力。 “周末晚上去参加盘龙的欢迎酒会,柯姐被苏小姐认出来了,苏小姐问你怎么没来……” 艹!他为什么不去她心里没逼数吗?那天在徐来时那里还不够?这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继续羞辱他? 苏以陌,你的心够硬啊! 南玄策狠狠的把烟摁进花坛的泥土里,俨然不记得这烟根本没点着! 盛唯也不知道南玄策和苏以陌发展到哪一步又为何会闹翻,看南玄策这样反常,他也忍不住问了:“老大,你和苏小姐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是什么事也没有!” 就这样还什么事都没有? “她是她,我是我,是刚好认识又互不相干的两个人!” 南玄策答得有些不耐烦,双手撑在栏杆上,眼睛看向远方,视线却不知道落在哪里才好! 盛唯满脸的不信:解释就是掩饰!越撇的清,就越有问题。 什么都没有,你会发疯似的去g城找那个女人?什么都没有,你会在她回来了这几天一直绷着脸闷闷不乐?什么都没有,她会专程问柯李璐你怎么没来? 明明就是什么都有,何必要自欺欺人?! 算了,他不问了! 即便是问了某人也不会承认的! 南玄策懒得理盛唯,郁闷的又经过开放办公区,迎接他的依然是各种质问的白眼。 女人真是天生的弱势群体?!他知道这群女人在想什么,他真想对那群八卦的女人大喊:“我不是!我没有!” 有那么一瞬,他觉得他那时不应该“装”君子和她定什么五日之约,应该直接推倒把人给办了才是正经! ☆、下卷四 关系 酒会现场发生的小插曲给南玄策带来的“职场”精神冲击还没有结束,他在次日受到了来自朋友圈的暴击。 柳云玖的朋友圈转发了孙黛工作室公众号原创的长篇软文《今夜星空灿烂》。 他本是好心点开文章点赞的。 没想到这篇软文的配图全是苏以陌身着那条藏青色绣钻星空曳地裙的素颜棚拍以及在欢迎酒会上的实拍。 南玄策此时的内心就一个字:“艹”!苏以陌那条星空曳地裙竟然是孙黛的作品! 这个女人九个月对他不闻不问,却默默的“攻陷”了他朋友圈的女眷? 她和孙黛就见过一次面吃过一餐饭而已! 他真的搞不懂,女人之间的友谊是用什么构成的! 他想打电话过去问孙黛,什么时候和苏以陌这么熟,竟然能请她“棚拍”…… 可思来想去,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开这个口,总不能和孙黛说:我喜欢她,她不理我,光和你们好了…… 他还真丢不起这人! 南玄策想了想,那天在柳家一起吃饭还有隋棠! 他之前和隋棠因为柳老爷子乱点鸳鸯谱闹掰,屏蔽了隋棠的朋友圈。这时候打开隋棠的朋友圈一看,果不其然! 最新一条是“华棠律师事务所将代理盘龙集团k城分公司关于喇木村项目相关的全部法务工作!” 艹!艹!艹! 华棠律师事务所就是隋棠开的律师事务所! 尼玛!一群叛徒!* 苏以陌的到来,也带来了庞廷闳口中的那个喇木村“无法拒绝”的条件——刚刚从帝都博物院修复的三色土漆虎面具。 这个虎面具就是当初供奉在虎面祠里几十年前丢失的那个面具,喇木村的“传世之宝”之一。 作为项目协调方的南玄策陪着惹布、木呷等喇木村里有威望的老人前去市博物馆辨认真伪。 精美的雕工,繁复的上色工艺,都汇聚在这张薄薄的木胎虎面具之上。 几个老人家抱着装虎面具的玻璃展柜涕泗横流,南玄策心中也深深受到触动。 几次劝说无效后,不忍看到老人们如此感怀,南玄策悄然退出了虎面具展柜。 然而,虎面具展柜旁边的另一个展柜里,一个刻着繁复花纹的紫檀木匣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个木匣标注上写着是盛装虎面具用的木匣,木匣内部有嵌合面具专用的底座,严丝合缝,做工严谨,工艺不凡。 这不是那晚上苏以陌房间里遮遮掩掩被他发现的那只木匣? 这九个月以来,他不止一次回忆起那天晚上的旖旎风光,他从身后抱着她的腰动情的吻了她的肩胛…… 她的腰真细,不盈一握,她的肩胛骨轮廓很漂亮,纤瘦有型,就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而她,那时正在奋力伸手指拨衣服要把这个木匣遮住,不让他发现! 一股无名火烧向南玄策,他狠狠的在心里骂了一句:女小偷! 然而这个“女小偷”像是故意躲着他似的,自从欢迎酒会以后,就再也没他身边露面。 一周后,市里特地在市zf礼堂搞了个“千年虎面具回归故里”仪式。 同时,盘龙集团也宣布决定在整个喇木村的项目里追加投资,以旧虎面祠为中心建一个民族民俗博物馆。 盘龙这边是苏以陌做代表上台讲话。她穿着白色镶黑边的套装,胸口别着一枚简单的钻石玫瑰花胸针,头发挽起,依旧是素颜,端庄大方,站在大礼堂舞台中心侃侃而谈,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一种知性的美丽。 她着重阐述了关于盘龙这样一个全国首屈一指的大企业为什么要投资开发喇木村这么一个偏远山区的项目。 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魅惑,把这个带着时代传奇色彩的爱情故事娓娓道来。 这个故事的内容南玄策听柳老爷子说过,大概就是: 土司家的女儿和帝都世家少爷一同救了被土匪绑架的大学教授及学生。后来世家少爷求娶土司家的女儿,两人经过一番波折终于在一起,并生下二子一女。 十年浩劫,两人被迫分离,少爷下放劳改关进牛棚,土司的女儿被送返原籍,由当地族人看管。两人天各一方,生死未卜。 十年浩劫结束,世家少爷平反,立即前往土司女儿家族寻找妻子,见到的却是妻子的骨灰和遗书。 遗书里,土司的女儿有请求丈夫不要怪罪她的族人。如果将来有条件,请他帮助家乡的族人摆脱贫困和愚昧。 然而双方的互不谅解,让土司女儿的遗愿一直没有实现。 苏以陌的故事引人入胜,听得人仿佛走进了那烽火硝烟的年代,披肝沥胆,奋勇抗争,又为两人的爱情在十年浩劫里经历的种种惋惜垂泪。 到了故事的末尾,苏以陌的声音突然变得激昂:“而今天,盘龙集团就是为了实现土司女儿的遗愿而来!因为这位土司的女儿不是别人,是已逝的盘龙集团主席庞淅川先生的妻子,现任盘龙集团董事会名誉主席庞朝信先生的母亲,是庞氏集团相关企业一众‘廷’字辈中坚力量的祖母!她也是我素未谋面的外婆……” 苏以陌这最后一句,让在场媒体一片哗然,继而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之前盘龙投资开发喇木村,一直有各种不好的传言:有说这是为“洗白”盘龙系丑闻稳定股价;也有说这是单纯的用边缘项目“洗钱”;还有说这是抱zf民族事务和扶贫专项政策的大腿……反正是没有一句好话! 而盘龙至始至终没有做辩解也没有发声明,让众媒体以为猜测坐实。 可没想到的是,苏以陌今天的故事,把原本不相干的两个主体紧紧联系在一起。 盘龙和喇木村还有如此渊源,血浓于水! 这样,一切都合情合理了,那些关于盘龙的不好的传闻,都不攻自破! 掌声过后,礼堂里忽然变得有些嘈杂,电话的声音,视频直播的声音,敲击电脑键盘的声音 ……混杂在一起,好不热闹。 这些早已准备好的新闻通稿的媒体,实在是没想到,盘龙能在这最后的时刻“翻盘”,那些准备好的稿子,自然也就作废了。 南玄策就坐在主席台后三排正中的座位上看着苏以陌。 这样有感染力的苏以陌,再次刷新了南玄策对她的认知。 他一直觉得苏以陌是那种在公开场合属于沉默寡言幕后型的女人,只有和熟人才能多聊两句。 现在看她在台上说起冠冕堂皇的唬人故事也是一套一套的。后面她和主持人互动对c城的风土人情民俗文化也是信口拈来。 他知道她博闻强记,却不知道她的口才竟然是如此的好! 他知道她是庞廷煜没有血缘的表姐,却不知道她是庞家的外孙女…… 呵呵!他又走眼了! 回归仪式之后是c城民族民俗文化活动月启动仪式。 市里请了包括周思颖等几个明星为活动站台,各路媒体请得齐齐的,新闻通稿也写得极为漂亮,让c城在各级新闻节目和各大门户网站狠狠的露了一回脸。连带着喇木村的项目也带了一波密集宣传。 南玄策这几天都和小舅舅楚诚一起在市政府食堂吃饭,在饭桌上不止一次听到楚诚夸苏以陌:“盘龙的那个苏以陌苏小姐,年纪轻轻,能力和手腕都是一等一的好,人脉也广。这次的宣传活动做得真是漂亮,花钱少,效率高,效果好。你得空也多跟人家聊聊,反正你们年纪也差不多,沟通起来也没有代沟……” 这些话南玄策都听得耳朵起茧了,拿着一支烟百无聊赖的在手指间翻来覆去。 他知道苏以陌在策划这一块还真不是盖的,要不当初在那个游戏里也不会光凭一个小小的游戏论坛就让“一帮”和他爆红,每天从其他区慕名而来看一帮和他的人层出不穷……“指尖”和“爱丽丝”都头疼死! 不过这几天他也发现了一个问题:整个世界好像除了庞家人都不知道苏以陌是庞淅川的“遗孀”,盘龙的人也没有叫她“夫人”,都是叫她“苏小姐”,对外发的新闻通稿里,也都是用“盘龙集团代表苏以陌女士”…… 就像当初她瞒着他一样,她的“旧事”知情人对外捂得严严实实。 要是这帮人知道这个女人和他们父母叔伯一个辈分,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愉快的在小辈面前夸赞她? 楚诚后来说什么南玄策都没有认真听,自己一通腹诽后就听见楚诚说:“等过几天事情到一个段落,我想请苏小姐吃个饭,到时候你一起来!” 南玄策:“……” 市委书记这么闲? 南玄策从市委办公大楼出来,在门前的长台阶处遇到了苏以陌。 这是自那天接飞机之后他第四次看见苏以陌,也是唯一的一次单独面对面。 他想避已经来不及,站在台阶高处边走边往下看,苏以陌一身合体的黑色正装,左手拎着一个黑色小提包还有一个大大的文件袋正从她车上下来。 司机去停车,她身边也没跟个秘书助理什么的,自己撑着把灰色的太阳伞提着包和文件袋一步一步往台阶上走。 去市委办公大楼就这么唯一一条路,南玄策已经走了一半还多,两人一个往下一个往上很快就打了照面。 也许是她撑着太阳伞又是向上走台阶被挡住了视线,她并没有发现她前面有人。 等她发现面前几级台阶上有双做工考究的男人皮鞋往下走时,她再拿开伞,她清澈澄明的大眼睛已经对上了南玄策那双肃杀的丹凤眼。 南玄策有一瞬间愣怔,这个女人明明是日夜沉浮于尔虞我诈之中,为何她的眼神能够如此清明没有沾染上半分功利和世故? 真是她出淤泥而不染? 还是她演技太好,以至于连眼神都能骗过他? 苏以陌对他似乎没有多大的心理障碍,对上他的眼,随即便勾起了唇角大方的跟他打了一声招呼:“南玄策,好久不见!” 装!给他使劲装! 她什么时候连名带姓的叫过他? 他脑子里回荡着苏以陌喊他全名的那三个字,心里满是愤愤不平,低垂的眸子不带一丝感情色彩的瞪视着她。 苏以陌今天依旧是不施粉黛,连唇膏也没有涂。 瓷白的肌肤在阳光下散发着莹润的光泽,红润的嘴唇娇艳欲滴,天热和负重爬楼,让她的双颊泛着健康的红润,鼻尖处有点点细密的汗珠。 他抿了抿唇,最终没有出声,扭头移开了视线与她擦肩而过。 就在两人一上一下错身而过的时候,南玄策听到了苏以陌又说了一句:“对了,差点忘说了,恭喜!” 南玄策没有停下脚步,也没看苏以陌脸上的表情。 恭喜什么? 他最近有喜事? 等南玄策下到台阶最底下也没想出苏以陌在恭喜他什么。 再回头看台阶顶端,苏以陌纤瘦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台阶顶上的尽头。 ☆、下卷五 跟踪 南玄策对苏以陌有气,在市政府停车场抽了支烟,又狠狠的踩灭了烟头,接了个电话才把车开出市委大院。 花圃那边刚刚送了一批新货过来,他原本以为没有空过去看,现在有时间了。 南玄策给盛唯打了个电话让他去花圃和他汇合。 南玄策的花圃在c城东郊的村子里,面积不是很大,只有十五亩,分类划成好几个区,像个小型植物园。 当中还有一个半亩的玻璃大棚,里面是他设计的一个小园景,种植着他这些年收集来的心头好,园景的不起眼处还有个小茶室,算是他的一个秘密基地。 南玄策换好工作服,先去视察了一遍新货,给工人们简单讲了一下移栽要点,然后自己去给君子兰换盆。 这些君子兰都是他自己育种一棵棵精心培育的。虽然现在君子兰不像前些年那么天价,以他的性格,既然种了,就要小心伺候着,看着它们长大开花结籽他才高兴! 坐在矮凳上戴好手套,用花铲刚刚把一棵君子兰从小盆里移出来盛唯就到了。 南玄策让他把手机留下,然后甩给他一本砖头厚的《花卉学(南方版)》,让他去花圃里转一圈,摘五片叶子五朵花,分别写下植物的名字,种类种植要点。 盛唯很喜欢这样的实战培训,这一年来给南玄策做助理,他学到的东西很多,无论是做事还是做人。 南玄策在c城出名的时候,他还在上小学,从商学院毕业后,经人介绍进了南玄策的公司,传说中的c城小策爷,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对园林方面专业的培训是他年初时主动跟南玄策提的,理由是作为南玄策的助理,对专业基础一窍不通似乎不太好。 南玄策由自己开公司以来,三年间助理换了八个。盛唯是跟他最久的一个,也是他最满意的一个。见小伙子愿意学,他也愿意教。 园林从基础学起就是园林的分类流派特点认知和辨认植物熟悉植物的生活习性。 园林分类流派好学,一些显著特征看图就能说明一切,比如苏州园林,皇家园林等等。 而辨认植物熟悉植物生活习性则是书本和实践结合,真正掌握需要时间的磨合。 盛唯只是入门,南玄策对他要求不高。 盛唯跟南玄策出差的时候,南玄策总会给他安排一到两个园景参观,结合当地的地域特点给他讲解当地园林特征。 辨认植物这一块南玄策给他的功课就是每周来两次公司东郊的花圃和去一次市植物园。盛唯拿着厚厚的《花卉学》兴高采烈的出去了,不一会儿又急急忙忙的跑回来了:“老大,外面来了一辆采访车,说他们是山河网的,说要给你做个专访。” “撵出去!”南玄策眼都没抬淡淡的吐出这三个字,继续给他的君子兰换盆。 盛唯有些诧异南玄策对专访会是这种态度。要问c城最近什么最多?除了游客就是记者!民族民俗活动月开始以后,到处都是走街串巷的记者。 央视的,地方卫视的,网站的,平面媒体的……他们扛着器材走街串巷,探店,找美食,挖掘手工艺人……反正是花样百出,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盛唯讷讷道:“山河网是现下最炙手可热的视频网站,资源好到爆棚,会员粘性超强,多少名人想上他家人物专访都没机会……” “撵!出!去!”南玄策的声音毋庸置疑。 山河网不是“千”和“紫”两夫妻开的网站?他俩开的网站要给他做专访不先知会他?鬼才信! 盛唯悻悻的出去赶人,南玄策心下不爽,他来花圃这边是临时决定的,这几个所谓山河网的“记者”怎么就知道来这里堵他? 南玄策摘掉了手套,想点支烟,一摸口袋,才想起换了工作服,烟和打火机都不在身上。 他把脱下手套塞进工作服裤子的后口袋里,拉开温室的玻璃门,迈着大步走出来。 盛唯背对着南玄策,没有看到南玄策出来了。他正和另一个工人阻着那三个扛着器材挂着工作牌的所谓“记者”往温室里面闯。 那三个人一个高个儿扛着摄像机,穿着印有“山河网”字样的绿色导演马甲,嘴上有两撇胡子,一副贼眉鼠眼相。 一个一头黄毛的胖子,扛着户外录音器材,穿着白色t恤,黑色的工装短裤和工装皮靴。嘴里叼着根烟,流里流气。 还有一个小白脸,白衬衫黑西裤,手里拿着个套着“山河网”标志的麦克风,充做主持人。 三个人都是生面孔! “我们老板不接受采访,你们不要在往里闯了!”盛唯被三人围在中间,就听见南玄策凉凉带着磁性的声音:“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不大,却是不怒自威,周身慑人的气场,让人不自觉的一凛。 “你又是谁?”三个人显然也发现了南玄策,迫于南玄策周身自带的威慑力,三人识趣的没有围上来。 南玄策好笑的摸了摸鼻子:“你们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要我出来采访我?” 三人先是一愣,高个子率先反应过来,打开摄像机对准南玄策,压低声音对另外两人说:“他就是南玄策!” 他是南玄策!一句话让南玄策瞬间把整个事情想了个通透。 他被跟踪了! 盛唯下意识就伸手替南玄策挡住镜头,厉声喝道:“你干什么?” 南玄策已经拒绝采访还要用摄像机对着他,这是侵犯肖像权! 一旁工作中的花圃工人们听到这边盛唯的暴喝声,都放下了手边的活儿,往玻璃温室这边跑过来排成一排人墙挡在南玄策前面。 南玄策的花圃雇的都是村里的农民,大家互相知根知底,有的还沾亲带故。花圃平时来的不是附近村民就是送花提货的客户。忽然来了莫名其妙的陌生人,大家都很警惕。 盛唯刚刚有点用力过猛,一个黑色的东西在他的“盖帽”动作下飞了出去。 高个子立即大声嚷嚷:“你阻挠我们采访,还弄坏了我们的器材!” 那个胖子和小白脸也跟着不依不饶的瞎起哄,见刚刚围上来的工人都没轻举妄动,于是就大胆贴着盛唯推搡起来! 盛唯也是年轻,正纳闷自己的手怎么这么不知轻重,一巴掌就能打坏人家的摄像器材。听说摄像器材都很贵啊…… 他也忘了还手,呆愣愣的看向南玄策。 南玄策甚是无语!在c城的地界上,他有什么好怕的!更何况他们现在人多! 南玄策拨开挡在他面前人墙,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几步走过去,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器材”。他脸上擎着一抹冷笑,这个所谓“器材”是一个摄像机镜头盖。 他朝盛唯使了个眼色,盛唯立刻推开三人退到南玄策身后,也没有停留而是朝更衣室那边跑去。 “糟糕,他这是去搬救兵了?”三人中的胖子一脸焦急的看着高个子和小白脸说。 “就你们几个还要搬救兵?”南玄策声音带着嘲讽。他身后的人墙像是得令一般忽然散开。 “哐当”一声,大门口的铁门合上了,把几人和采访车一起锁在花圃里面。 南玄策伸手把镜头盖递给三人,森然一笑露出满嘴白牙:“给我安好!” “……”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接。 南玄策的视线又转向了扛摄像机的高个子,刚刚就是他喊“弄坏设备”什么的喊得最大声。 高个子受不了南玄策眼神的威压,战战兢兢的接过镜头盖,哆哆嗦嗦的往镜头上按。 无奈,这摄像机就是不配合,他按了几次,最后松手镜头盖还是掉在了地上,他想捡又不敢捡。 南玄策面无表情的打量着他,继而视线越过他又看向剩下两人。那眼神就像在打量三个死人。 小白脸似乎是三人的头儿,他壮着胆子对南玄策说:“策爷,今天落在您手里,是我们兄弟三人有眼不识泰山,只要您高抬贵手,我兄弟三人今后为您马首是瞻!” “你们是谁派来的?” 南玄策的声音满是不耐烦。 “我们……”胖子刚要答,被高个子和小白脸一瞪,识相的闭嘴! 还是小白脸出来说话:“策爷,江湖规矩您懂的,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今天叨扰了您,是我们兄弟不对,但是雇主的名字,恕我不能告知!” “现在不说也行啊,等会儿也是要说的!”南玄策视线越过三人,朝门口招招手,幽幽的说:“王所长,交给你了!” c城东郊派出所离南玄策的花圃步行五分钟的路,盛唯一个电话打过去,三辆警车旋风似的停在花圃门口一字排开,七八个民警推门而入。 三人面如死灰,小白脸瞪大眼睛伸出食指指着南玄策难以置信说:“南玄策,你不讲规矩,找条子!” 南玄策双手插胸前,翻了个白眼:“法制社会当然是讲法律,谁和你讲规矩?!” 王所长带着众民警围住三人,他扯过胖子脖子上的“记者证”看了两眼又把那牌子摔回他胸口,咧嘴一笑:“假冒记者?!你们几个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来闹你策爷?肚子里没丁点儿文化还想装文化人?” “还是有点文化的,小白脸都能给我拽古文呢!”南玄策幽幽的补刀一句。 三人互相干瞪着眼被民警扭送上警车,王所长这边笑嘻嘻的看着南玄策:“策爷,换身衣服去我办公室吹吹空调呗?顺便做个笔录?” 南玄策弹了弹身上的浮土,歪头半眯着眼瞅着王所长:“王宏伟,我这身衣服还不能去你办公室做笔录吹空调了?” “咳咳!”王宏伟咳嗽两声,笑道:“爷,盛助理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局里内刊的同事正在采访我呢,一会儿你去了少不了要照相什么的,这身衣服太影响你高大英武的形象了,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南玄策冷哼了一声,也没换衣服,跟着上了王宏伟的警车副驾。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女主缺席! 谢谢大家看文,么么哒! ☆、下卷六 副驾 东郊派出所的警车速度果然快,几乎是眼睛一闭一睁,就从南玄策的花圃到了派出所。 派出所小院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片树叶都没有,门口的水牌上贴着张长方形的大红纸,上面用毛笔工工整整的写着:欢迎上级领导同事莅临我所指导交流工作! 南玄策眉毛一挑,看着王宏伟:“你写的?” 王宏伟扶了扶警帽帽檐,一脸得意:“正是不才手书!” 南玄策唇角勾起一抹笑。他这个小学兼初中同学从小文质彬彬写得一笔好字,班级出板报向来都是他主笔抄写。 高考那会儿大家都以为他会报个文科类的师范大学,谁知道这家伙第一志愿直接报了警校。 文弱书生秒变糙汉,惊掉了不少人的下巴! 南玄策在王宏伟的办公室坐了一会儿,“认真”的吹了会儿自然风的“空调”,然后王宏伟带人来给他做了笔录。 做完之后,南玄策立即起身拍拍身上不存在的土,然后告辞:“……不耽误你被采访!” 那个“被”字咬得极重,却没想王宏伟取下警帽抓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说:“虽然刚刚和你说来这要照相什么的都是夸张,可刚刚局里来采访的姑娘听说是你来了……人家也想认识一下大名鼎鼎的策爷!现在在门外等着呢!” 南玄策:“……” 他这是走哪门子狗屎运,走哪儿都有“黑粉丝”? 门“叩叩”有节奏的响了几下,王宏伟递给他一个“来了”的暧昧眼神,朝门口答了声“请进!” 门打开了,进来一个穿警服的英姿飒爽的姑娘。 她的身高约在163左右,在c城的姑娘里算是很出挑的个头。肩上背着个黑色摄影器材包,一手抓着录音笔一手抱着一部ipad,先和王宏伟打招呼:“王所,你们这好了吗?” 她的声音甜而不腻,和她的长相一样,干练又不失温柔。 王宏伟整理好手上的材料,说:“我好了,正要叫你呢,你们聊。这大热天的就在我办公室聊吧?要不我先给你们介绍介绍?” 不待两人回答,王宏伟就介绍开了:“这位是项晚,我们局里的一支笔也是一枝花。这是南玄策策爷,我市十大杰出青年之一。” “知道了,王所,我们不在你这聊,我想和策爷出去走走,边走边聊。”项晚是对着王宏伟说这话,眼睛却是看着南玄策,满心期待。 南玄策算是知道公司开放办公区里那些小姑娘说起谁谁谁看到自家“本命”时,眼神“bling,bling”的是怎么回事了。 眼前这个小警花看着他的眼神就是“bling,bling”的,他仿佛都听见那眼睛闪光的声音了! 王宏伟也不等南玄策同意不同意,先把他给卖了:“那正好,策爷正要回去,要不你送送他?路不远,就在派出所附近,走路五分钟。” 南玄策右手肘搭在椅背上,左手伸直垂放在办工作面,一脸无语的抬头看着王宏伟:“……” 王宏伟被他看得心虚,正想找理由先遁了。就听南玄策说:“那几个人招供了给我说一声。” 王宏伟就像立马换了一副面孔,一脸严肃:“好,你提供的那几个方向我也会留意线索。” 这边事毕,南玄策和项晚先后走出了东郊派出所。 东郊派出所外,是一条双向四车道的柏油马路连接着附近的乡镇和市区。路的两边是一马平川的稻田和菜地。田野上刮来的清风带着植物特有的香气给疾行的路人带来一丝凉意。 南玄策心里想着今天被人跟踪的事情,也没管那么多,身上没带烟和火机,捡了根差不多的树枝夹在指尖,迈着长腿走得快。不一会儿项晚就落后了好远。 “策爷,能不能走慢点?”这是项晚第三次向他提出严正“抗议”。 项晚今天因为要外出采访,特地换了一双新鞋。这双新鞋买的时候穿着走几步没觉得,现在走远了竟然磨脚。 她也没想到今天自己会碰到“童年偶像”,一兴奋脑一抽让自己走这么远的路。再加上南玄策这种“不体贴”的男人,这短短的几百米无异于刀山火海,走得她心里是叫苦不迭。 南玄策在花圃大门口停下了脚步,像是忽然才想起项晚似的:“项警官,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说完,他很绅士的做了个请回的动作。 “策爷!我们什么还没说呢!”项晚一瘸一拐的走到他面前,带着一丝狼狈。 南玄策覆手低头看她:“你想和我说什么?” “我听我哥说过你,他说的可没我看到的面冷心黑!”项晚干脆坐在路边的田埂上,脱下鞋子查看自己的脚磨破了几处。 南玄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坦率不顾形象的姑娘,心中不由得好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是吗?你哥是谁?”项晚也不抬头看他,气呼呼的扯着路埂上的杂草,说:“我哥是项雪枫。” 项雪枫……楚诚的秘书,难怪!原来她是项家的那位小公主! 南玄策问:“你哥说我什么?” 项晚赌气的把扯下来的草屑洒了一地:“……不告诉你。” 南玄策摸了摸鼻子:“那好吧,今天还有事,就不耽误你工作了,请回吧!” 项晚看了看自己的脚又看了看南玄策,难以置信他会说出这种话:“我脚都这样了,你让我自己回去?就不能送送我?”说完指了指停在花圃院子里的香槟金越野车。 南玄策失笑:“你就知道这是我的车?” 项青面露得色:“你那天去市政礼堂领奖,我看你开过这辆车,我记得你车牌。” 南玄策:“……” 她是职业病平时就注意观察还是早盯上他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认识? 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偏西,他差不多也该回去了,想想带她一程也无妨,于是问:“你回哪里?” 项晚说了个地址。南玄策了然,市委大院后面的部队大院,楚诚也住那里。 南玄策说:“那顺路,你等我一下。”他拔腿往花圃大门里走,见项晚还坐那不动:“你打算坐那里等?随便你吧!” 约摸二十分钟,南玄策冲了澡,换了身黑色t恤和深军绿工装长裤,招呼盛唯一起走。 盛唯说他骑摩托来的要骑回去,又指了指旁边的项晚,在她后面看不见的地方暗搓搓的给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南玄策:“……” 这一个两个怎么都和老鸨拉皮条似的,非要他往上凑? 南玄策开着车出了花圃,在路边接了项晚往市区方向驶去。 一路上南玄策一直带着蓝牙耳机在接打电话,毫不避讳。项晚则是用ipad处理今天采访的文字素材。俩人谁也没搭理谁。 到了市中心古城区附近,恰好是游客大巴入城高峰撞上下班晚高峰,车龙堵了长长几公里。 南玄策挂了电话放下车窗,拿出烟和打火机问:“能抽烟吗?” 项晚看了烟的牌子,说:“一起!”然后把ipad放回包里,熟练的从南玄策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问南玄策要了打火机把烟点燃。 忽然察觉自己还穿着警服呢,又在外面,怕影响不好,又马上在车载烟灰缸里掐灭了。 南玄策四指夹着烟搭在车窗,一脸调侃的看她这一连串动作:“看不出来啊,女警察也压力大!” “没办法,工作使然!有时候一连几个通宵也是有的!抽烟可以提神!”项晚面色有些尴尬,说完把胳膊也顺势搭在副驾的车窗上。 南玄策没有笑,斜睨着项晚,忽然觉得停在项晚位置旁边的那辆黑色车很眼熟,脸色不由得不自在起来。 项晚也察觉到他脸色的变化,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向车窗外看去:“怎么了?” 那是苏以陌的车! 今天他在市政府里见过,是一辆黑色的越野,车的牌子虽不像他在帝都看到的她坐的那种顶级豪车品牌,却也是价位不低。 而且这车是今年3月才上的新款,在c城他还是第一次见。之前也没见庞廷煜用过,显然是苏以陌来了之后才买的新车。 项晚瞅着那车,看见了轮毂上的车标,微微一咂舌,问:“认识?” 南玄策没有回答,那双深邃的丹凤眼紧盯着对方驾驶室的窗玻璃,像是要把玻璃灼穿两个洞似的。 那车窗玻璃上贴着颜色很深的膜,还反光,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人。 随着堵车的时间延长,那车窗终于忍不住如了他愿降下来了。 司机是一个戴着无框眼镜打扮得干干净净的少年,他的发梢有点长,但也没有长到遮住眼睛,看年纪也不知道满没满十八岁。 他身上穿着一件藏青和白双色条纹的polo衫,抓方向盘的手手指骨节均匀,胳膊皮薄结实有肌肉,一看就知道是个会功夫的硬茬。 南玄策也意外降下车玻璃以后见到的是这样一个少年。 忽然他就想起了十八岁的自己,总是拽个二五八万,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没有驾照也敢独自一人开车上路还开得贼快,车后也总是跟着柳云玖一帮人的车,十几辆车呼啸在c城的马路上,当年也是c城一道危险的风景! 其实谁也不知道,他那是惊惶无助与空虚。他像是迷失在黑白两道交织的丛林里的孤儿,他不知道该怎么走,不知道往哪里去…… 这个少年外表给人感觉和他那时很像,却又有本质上的不同。他虽对堵车不耐烦,眼神却是沉稳笃定的,心是安的! 南玄策的视线继而又落在副驾,座位还是空着的。 他中午遇到苏以陌的时候光看她了,也没仔细看她司机长什么样。 又或者是他太敏感了,他看不到车牌,也许这车只是和苏以陌的车恰好同款而已。 那少年等了一会儿,略烦躁的把头伸出窗外看了看前方堵死的汽车长龙。 他发现旁边这辆骚包的香槟金越野车驾驶室的一男一女正饶有兴致的盯着他看。尤其是那女的还是个警察,于是他礼貌的朝两人微微颔首致意又缓缓升起了车窗。 南玄策松了一口气,狠狠的吸了一口烟给自己压压惊,忽然想起苏以陌她大小姐是不坐副驾驶位的,又回过头去瞪那黑色越野车的后排玻璃。 ☆、下卷七 重口味 项晚见南玄策降下了后窗玻璃继续瞪旁边车的后窗,她忽然觉得南玄策在她心里十几年的光辉形象碎了一地。 她看了一眼前面一片亮起来的车尾灯,无奈的扯了一把他的衣袖把他的眼神拉回来:“策爷,可以走了!” 前面的车龙已经发动往前走,南玄策此时已经错过先机。旁边的黑色越野也先他一步缓缓向前移动,占了南玄策的车道又汇入了车流。 南玄策暗暗记下了黑色越野的车牌,朝项晚使了个眼色:“坐后排去!” 项晚一愣,别人先走了却让她去坐后排,这是要卯足劲儿飙车撵上人家的节奏?可就这堵车走走停停的,想要飙车也是天方夜谭吧? 看着南玄策那毋庸置疑的眼神,她身手敏捷的从前排跳到后排,南玄策的车也启动加速。 一路直行,想象中的飙车也没发生,南玄策的车用正常时速行驶,最后把车缓缓的停在部队大院的大门口。 南玄策懒懒的一脚踩住刹车,对项晚说:“我就不进去了,懒得翻通行证出来。” 这理由真是可以啊!自从遇上那辆黑色越野,整个人魂都丢了! 项晚别有深意的看他一眼,跟他道谢以后背着包拎着鞋子光脚跳下车往部队大院里蹒跚而行。就连大门口不动如山的哨兵看南玄策都面露诧异之色。 南玄策看见项晚光着脚,才猛然清醒过来自己刚刚干了什么。他应该送她进去的。楚诚家他常来,哨兵们都认识他,有没有通行证都无所谓,即便是需要那张通行证,也就放在副驾前面的抽斗里…… 他气恼的是一辆疑似苏以陌的车,竟比有人跟踪他去花圃闹事更搅得他心神不宁。 * 南玄策是回家吃的晚饭。 南易知和楚悦都在家,见了他像是见到稀客一般,俩人亲自给他拿碗端板凳。 其实,南玄策每周在外在家吃饭的时间基本是一半一半。偶有应酬多的时候整天都在外面吃,喝酒多晚上也有住在市中心小公寓不回家。 这个月因为民族民俗活动月和喇木村的项目一带一,他已经有两周没在家吃饭了,但他都有报备家里,晚上也是回家睡。 看着楚悦和南易知这夫妻俩笑盈盈的给他夹菜让他多吃点,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现在王宏伟那边还没得到口供,柳云玖也没有消息,贸然跟两个老人说今天这事儿,让俩老人担惊受怕,有些不妥。 吃完饭,楚悦和七婶一起换围裙洗碗打扫厨房卫生。 南玄策让楚悦去休息,他和七婶一起清理厨房。七婶本来想拒绝他帮忙的,可看他那欲言又止的眼神,最后默许他留在厨房帮忙。 楚悦没事做,拉着南易知出去散步。南易知不想散步,假装捂着肚子说:“今天儿子回来吃饭太高兴了,吃得有点多,胃有点不舒服。” 南玄策:“……” 爸,你想逃避散步别拉上你儿子我当借口啊,有你这么坑儿子的嘛?!你知道你老婆又是怎么看你的嘛? 楚悦瞪南易知一眼也没强拉着他去,给他拿了两粒吗丁啉倒了杯热水放茶几上,自己到院子里散步去了。 南玄策帮着七婶一起把垃圾拎到外面的垃圾回收点。 一起走回来的路上,南玄策脱了橡胶手套塞围裙兜里。他给七婶递了根烟,自己也用嘴叼着拿了一根。又掏出打火机给七婶和自己点着烟,两人靠在南家侧门围墙边上吞云吐雾。 天边的云山罩着火红色的晚霞,流光溢彩。南玄策眼睛盯着山尖上的一点血红,说:“七婶,这段时间你和我妈出去注意些。” 到过他家的人大多都以为七婶是他家的保姆,其实七婶是楚悦的保镖兼他家安保公司的前总教官。 此时的七婶和平时做家务时很不一样,她的衣服谈不上时尚,就和她这个年纪所有的家政服务员差不多。挽着个发髻有些显老,眼角的鱼尾纹在她脸上侵蚀出岁月的痕迹。可抽烟的她,在这一刻举手投足都是风情,眼神里多了不屑和狂傲! 她把前额长得有些长的发梢勾到耳后,吐出一个烟圈,说:“外边有事?” 南玄策想了想,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几个不长眼的小混混跟踪我去花圃闹事。” 七婶不信,她从容的一连又吐了七八个烟圈,直到看着烟圈在空气中消逝,才收回视线看向南玄策:“就这屁大点事你会单独和我说?” 南玄策也不想瞒她:“只是先和您说防范于未然罢了,还没有定论,家里我不在的时候也拜托您多上心。” 七婶笑了:“放心,家里的安全都交给我,你在外面自己也注意,有必要就把阿欢和何惧都调回来跟你。” “嗯……”南玄策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刚刚七婶的话让他觉得今天好像忽略了什么,刚刚抓到点头绪,又被狂乱的思绪冲得支离破碎。 两人在门口把烟都掐灭了,七婶洗手换了围裙去院子里陪楚悦散步,南玄策则回房洗澡换衣服准备出门。 南易知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看见南玄策下楼,问:“这么晚还出去?” 南玄策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说:“约了阿玖他们谈点事。” 南易知说:“你今天吃饭的时候想和我们说什么?” “有吗?”南玄策装傻岔开话题:“感情好你装病不和我妈去散步就在这里等着我呐?” 南易知被儿子说破,老脸一红:“别跟你妈胡说!” 南玄策:“……不保证!” 南易知:“你敢说出去我就告诉你妈你有事瞒着她!” 南玄策:“……” 南易知满脸得逞后的嘲弄:“老实交代吧!” 南玄策恨恨的说:“您这个无赖样子我妈知道吗?” 南易知一脸得色的哼哼两下,问:“今天是你送项纪年的女儿回家?”项纪年是省军区司令,他的女儿就是项晚。 项纪年调任省军区司令是去年的事情,他的妻子是军医,儿子女儿在c城各有工作,并没有随他去k城上任。南玄策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碰巧遇上,江湖救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南易知“嘿嘿”一笑,显然不准备告诉他怎么知道的,南玄策猜八成是楚诚那破舅舅告的密。 南易知问:“项晚那姑娘怎么样?” 南玄策听他这么问,简直就是闻弦歌知雅意,直接实话实说:“不合适。” 南易知有些讶异:“哦?” 南玄策说:“年龄有点小,有点不切实际的英雄主义幻想。” 南易知笑骂道:“幻想你还有错了?” 南玄策也不解释:“反正不太合适!” 南易知问:“那怎样才合适?” 南玄策犹豫了一秒,试探的反问他:“要是你将来儿媳妇儿以前是个寡妇,你怎么看?” 南易知一愣:“寡妇?那要看是怎样的寡妇!” 南玄策也是一愣,原本觉得“寡妇”这个身份是一个难以跨越的门槛,没想到就这样一抬脚轻易跨过去了,他有点恍惚,觉得不是很真实:“我还怕你介意呢,看来还是可以接受,那我就不用担心你骂我不孝子了。” 南易知耳朵尖,立即接话:“我反对什么?我为什么要反对?反正人是跟你过又不是跟我过,你要是镇不住个女人,出去别说是我南易知的儿子,那才是当真的不孝子。” 南玄策忍不住吐槽:“其实……很多人也不知道你是我爸!”至于镇不镇得住那个女人,南玄策认真想了一下——怕是真的镇不住! 低头看看时间,跟柳云玖约好的差不多了,懒得跟南易知纠缠这些还八字没一撇的东西,和他说了声“拜拜”就往车库走。 半路上想起今天这车被跟踪了,南玄策折回来换其他车钥匙又撞到南易知的枪口上:“去年听你妈说你喜欢个有夫之妇,现在怎么又喜欢个寡妇了?真搞不懂你哪来这么重口味。” 南玄策停下手里把玩的车钥匙冷笑着说:“她老公死了!” 啊?!南易知眉头一蹙,忽然想明白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是什么意思——至始至终就只有一个女人! 他后知后觉的往后退了两步,捂着小腹,觉得自己这回胃病真要犯了:他了解自己的儿子,是个痴情的种!别是因为觊觎人家的老婆然后干出了谋害人亲夫的事情…… 南玄策瞥了一眼戏精老爸,没好气的接道破他的心思:“我没谋害人亲夫,她那亲夫我想谋也有贼心也没贼胆!是寿终正寝!” 寿终正寝好!南易知忽然就觉得胃不疼了,他这儿子天不怕地不怕,这世间终于有他想要还不敢谋的东西,他还心存敬畏真是万幸! 南玄策看南易知这副模样就忍不住揶揄他:“她老公是寿终正寝,你怎么就不担心我喜欢个老太婆?” 就见南易知摆摆手说:“现在老夫少妻多的是,就你那眼高于顶的眼光,能看上个老太婆我叫你爸!” 爸,你还要不要点脸? 南易知摸着自认为修剪得风度翩翩的胡须,语重心长的说:“有机会带回家来见见?” “有机会吧?!” 他不确定! 南玄策一通腹诽觉得实在没法和自家无聊老爸聊下去,丢下一句话打发他,晃荡着车钥匙开车出了门。 柳云玖的酒吧八点半才刚刚进入营业状态。大厅里渐变的地灯勾勒出舞台的形状,驻唱的歌手刚刚到,正坐在舞台中央的高脚凳上抱着吉他在试音。 柳云玖还没有到,今天要谈的事显然也不是可以在大堂说的。 南玄策去了他们经常约打德扑的包厢,点了酒小坐了一会儿就接到了王宏伟的电话:“都招了,是一个叫谢贵友的人让他们干的,就是让他们去挑事,闹得越大越好,没想到他们的伪装一眼就让你识破了。他们说跟踪的是另一拨人,和他们没有直接联系……” 南玄策大致了解了情况,谢过了王宏伟,就见柳云玖阴着脸一边推门来一边解着衬衫领口的扣子,身后还跟着同样黑着脸的魏毅昕。 他们三人围坐在桌前,均是黑衣黑裤的打扮,在这灯红酒绿的夜场里更显邪魅狂狷。 就听柳云玖说:“跟踪你又假扮记者闹事是贺白杨找人干的。但他找的这个人有点问题。” “是不是叫谢贵友的?”南玄策问。 柳云玖冷笑:“对,谢贵友!听你口气肯定是忘记这人是谁了!” 南玄策:“……” 就听柳云玖说:“说这个名字你可能没什么印象,但说‘有鬼哥’这个外号……你应该能想起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继续当隐形人! ☆、下卷八 他的人 是“有鬼”啊……南玄策就“呵呵”了,当真是“老朋友”啊! 当年他们的死对头青龙堂的堂主一时口误,把谢贵友的名字念成了“谢友贵”,后来谢贵友就得了一个“有鬼”的外号,人称“有鬼哥”! “有鬼哥”谢贵友讹诈学生特别阴损,一大早去学校附近堵学生,没钱的就用内裤做抵押,要是谁不拿钱来赎,就把内裤写上名字挂到谁的教室窗户上。 十几岁的学生都有自尊心,这样的奇耻大辱造成的身心伤害可想而知。 当年对上青龙堂,南玄策是放言要废了他两只手的,柳云玖一念之差只让人废了他的左手。后来青龙堂与别的帮派火拼被灭,“有鬼哥”侥幸没死又投靠了当地的毒枭盘运暠,一时混得风生水起。 盘运暠制毒贩毒团伙能被剿灭和魏毅昕的父亲魏家国卧底有很大关系,而侦办盘运暠案的正是南玄策的大舅舅楚朔。 然而不幸的是,盘运暠假死走脱,后来先后杀死魏家国和楚朔。发现楚朔遗体那天,南玄策这一生都不会忘记,那也是他人生中的一次重大的打击。他用了半年才从楚朔不在的阴影里走出来,最终答应父母出国留学。 柳云玖说:“据说谢贵友当年因为未成年又是从犯,只判了十三年,今年年初刚刚放出来。之前一直低调,最近一个月突然活跃起来了。” 南玄策冷笑:“他不珍惜外面世界的精彩,上次能送他进去这次一样也能!” 柳云玖脸上的阴云并没有散去:“另外阿昕收到了一个并不怎么可靠的消息:一个月前有人在b城见过盘运暠。” 盘运暠当年是逃到境外躲起来,十几年没露面,现在他竟然还敢回来,是谁借他的胆子?” 南玄策看向魏毅昕,他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楚朔和魏家国是警校同期毕业,感情亲如亲兄弟。当年魏家国当卧底的事情一直是瞒着家人,那些年是楚朔帮忙照顾魏家,直到魏家国被杀害,魏毅昕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保家卫国的无名英雄。 后来魏毅昕警校毕业要子承父业,他妈死活不让他做缉毒警察,最后勉强同意魏毅昕当交警。 盘运暠和三人有仇,而他之前的马仔在他露面后忽然活跃起来,说两人之间没有什么关联,谁都不会信!可是没有证据! 三个人都保持着静默不说话。包厢里昏暗的灯光驱不散三人心中的阴暗,窗外清冷的月光透过玻璃铺撒在桌面上,就像当年灵堂里的白幡,触目惊心。 最后还是南玄策先打破了沉默:“盘运暠的事要从长计议,让b城和j城r城几个口岸盯紧一些。现在来说说贺白杨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俩人还搭在一起了?” 贺白杨是南玄策之前在新锐国际上班时的大老板,大南玄策10岁。此人胆大心细,有股子冲劲,年纪轻轻就在c城闯出一片天。 可这人年纪大些就有点心胸狭窄,也没了容人雅量。 南玄策在业界声名鹊起的时候,他以公司集团化开办实业让南玄策入股公司成为股东,又借口拓展业务把南玄策从总公司调到了分公司当总监,明升暗降。后来公司股权分配不清,一团混乱…… 南玄策也懒得受这种小人磋磨,自己独立出来开了公司。他原来手下的团队也从新锐国际跳出来跟着他走了。 南玄策这些年国内国际拿奖拿到手软,新锐国际失掉南玄策和他带的团队之后,基本在园林设计这一块没有什么大项目的建树。贺白杨的公司现在的主业是测绘,市政工程以及建筑工程。 前几年南玄策刚刚开公司的时候,贺白杨对外很嚣张放过话要让南玄策身败名裂,也私下里搞了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南玄策也没太在意,后来也就不了了之。反正是各干各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南玄策说到贺白杨,柳云玖的脸色比刚刚好看一些,却是有点幸灾乐祸说:“还不是女人给你惹的祸事!” 女人?什么女人?南玄策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原来余薇薇和庞廷宇为了喇木村的这个项目能立项,拜了不少“码头”。 他们用“天价合同”拉拢南玄策不成就想到了南玄策的死对头贺白杨。 贺白杨对这个项目也挺有兴趣的,双方一拍即合。但他那里的设计师拿不出手,盘龙总部不看好和新锐国际的合作,合同就一直拖着没签。 后来余嫦溆出事,余薇薇自顾不暇,庞朝仁和庞廷宇父子双双入狱,庞廷闳又闪电般和南玄策签了约,贺白杨的计划都打了水漂。 贺白杨总觉得是南玄策抢了他生意,加上这些年憋着的怨气,一心想报复。 现在c城对外宣传活动如火如荼,各路媒体云集c城。贺白杨新交的“海归”女朋友给他出了这么个假扮记者的主意去南玄策那里套话,说最好是能套出点话来剪辑剪辑发网上,抹黑喇木村项目,让项目停摆,或者是让盘龙放弃南玄策再找其他合作方;最不济也是闹事抹黑南玄策本人也行…… 柳云玖幽幽的说:“人家的原话是‘反正最近那么多记者在c城大街小巷里出没,我就不信南玄策火眼金睛都能分清’。” 南玄策差不多能确定这女人是谁了,他能说什么,除了感叹一声蠢女人的报复心理真强还真没别的。 这回也是他运气好,谁让他们谁也不装,装“山河网”的记者! 又听柳云玖说:“他们搭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偶然还是‘有鬼’有意接近。‘有鬼’最近在贺白杨常去的ktv看场子。” “要不先和丁晨提一下这事,看看丁晨怎么说?”魏毅昕之前一直没有发表意见,他光是坐着,就散发出警察身上特有的正义凛然。他这一开口就提到了一个关键。 “有鬼”他们这事没有闹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就被南玄策扼杀在摇篮里,很快就会被放出来。 而丁晨——就是隋棠家那个小白脸,两年前从帝都空降c城缉毒大队,抓捕盘运暠的案子现在归他管。 盘运暠的案子,卷宗或许写得很清楚,但是他和谢贵友和南玄策他们之间十几年前的仇恨,丁晨一个刚到c城两年的外地人不一定知道。 如果能控制住谢贵友用以观察盘运暠和贺白杨的动向,再判定二者是否有勾结,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毕竟贺白杨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们现在还不得而知。他和南玄策之间的恩怨让丁晨先知道,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嗯!”南玄策同意了魏毅昕的建议。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就各自散了。 南玄策在车上给陈思媛发了条微信问她要苏以陌的手机号码。 他太了解贺白杨,“胆大心细”这个词用在他身上是名副其实。其实贺白杨本名也不叫贺白杨,叫贺小勇。之所以改名叫贺白杨还得从他发迹开始说起。 那是2000年左右,房地产还没火爆的时候,贺小勇刚刚满二十岁,瞅准了城市发展绿化这一块,跑了很多门路跟市政绿化攀上关系,给整个c城的绿化来了个“大换血”。 他说白杨笔直挺拔,寓意高洁伟岸……于是把c城路边大大小小银杏树都换成了便宜的白杨树。 通过白杨树淘到第一桶金,他干脆连名字都改成了贺白杨。 白杨树在北方容易活,在南方却不成,眼看着白杨树要不行了。 又赶上c城评卫生文明城市,他给市容绿化办说,之前评上文明卫生城市的都是用银杏做行道树。 然后把之前从c城路边挖走的银杏树又高价卖给了市容绿化办…… 就这样一个人,他敢用“有鬼”的人来踩他的盘子,无论成与不成,都是在探他的底线。 这条线探清楚了,他肯定会有下一步行动。他如果是想要打喇木村这个项目的主意,势必要和苏以陌对上。 南玄策到家陈思媛都没有回他的微信。他泡在浴缸里一连给陈思媛打了四五个电话陈思媛不仅全都没接,最后还关机了! 艹! 南玄策气得差点把手机摔浴缸里! 时间到了十一点半,南玄策正在书房电脑上看喇木村项目部刚刚传过来的测绘图,陈思媛的电话打进来了,他都不想接。 陈思媛电话坚持打了五分钟,最后一遍铃声过后,他抓起手机按了接听,就听见电话那头的陈思媛极为心虚的问:“在哪?”南玄策声音冷冽:“在家!” 陈思媛听了这两个字像是松了一口气:“能不能现在出来把你的人接走?” “我的人?你说谁?”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自称是他的人? “苏以陌!她喝得有点多……”陈思媛继续心虚。 南玄策失笑:“她喝得有点多?有多多?她是千杯不醉体质,你少骗我,说实话!” 陈思媛讷讷道:“……我看她喝得有点多给她倒了杯浓茶解酒……” 靠……苏以陌是喝茶喝咖啡一杯倒! 南玄策这回是真笑了:“她喝了多少你要倒茶给她解酒?” “c城酒厂90年代的窖藏十坛,一斤装那种……” c城酒厂90年代的私酿啊……那酒可是好酒!不输五粮液什么的,就是年代久远存量极少,现在c市本地都一瓶难求。 95、96年c城酒厂改制的时候,窖藏酒都拿去抵工人工资,大部分给糟蹋了。2004年,他在c市周边乡镇考察的时候,在一个供销社的旧仓库发现了半仓库的这种窖藏,他一口气全买下了。 前年孔家老爷子过八十八大寿,孔侑佳腆着脸要和他买五百坛做寿酒,后来他让人点了个九九九的数送给他。这思江公馆是孔侑佳的产业……感情好是那酒送多了还有剩? 管他剩不剩,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南玄策硬着心肠说:“你就丢她在那儿吧!凭什么要我去?” 陈思媛不信:“你和她真没关系了?” 南玄策失去了耐心:“爱信不信!” 说完,他按了挂断键!顺带把手机往床上一丢,整个人的力气像是被抽光了似的,瘫坐在电脑椅上,头仰着,两只眼睛空洞的看着天花板,心里梗得慌! 苏以陌……他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新人物有点多,捋一捋,有助于阅读! 谢贵友:南玄策的仇人,外号“有鬼”。前青龙堂成员,盘运暠贩毒团伙成员,入狱十三年,今年年初出狱。指使三人假记者团坑南玄策的中间人。 盘运暠:南玄策的仇人,大毒枭。先后杀死了魏家国和楚朔,在境外躲藏十几年,近日出现在b城。 魏家国:魏毅昕父亲,缉毒警,在盘运暠贩毒团伙卧底,捣毁盘运暠团伙后被逃脱的盘运暠残忍杀害。 楚朔:南玄策的大舅舅。缉毒警,与魏家国警察学校同期毕业。盘运暠团伙覆灭后,被盘运暠报复性杀害。 贺白杨:原名贺小勇。南玄策原公司“新锐国际”老板。指使三人假记者团坑南玄策主谋! 丁晨:隋棠的男朋友。两年前从帝都空降c城缉毒大队。 节后发现新增一位收藏,谢谢啦! 祝大家看文愉快!么么哒! ☆、下卷九 醉鬼和浑蛋 平心而论,他游戏里追她这么多年,无论他死缠烂打对她表白多少次,她对他,却是从未捅破那层纱。任他像个智障一样,在那里唱独角戏,从来不回应。 他从精神病院救了她之后那几天,她也一直想方设法对他隐瞒,包括她的身份,她的计划,她要去做什么……最后还顺势不动声色的“偷”了喇木村的镇山之宝,不告而别一走了之! 九个月里对他不闻不问就算了,她再次回到c城,依旧是趾高气昂,毫无愧疚。但凡她对他有一丝感情,她回c城应该是第一时间找他,再不济也应该给他一个电话!……号码她又不是没有! 可事实呢?电话没有,主动找他就更没有!貌似她就吃定了他会主动找她似的,只要他不找她,她也绝不主动找他! 他在她心里算什么?怕不过只是见过面的“网友”,可有可无罢了…… 手机被丢在床上后依旧毫无怨言进了好几通电话,南玄策置若罔闻,一条微信带着光进来了。 【陈思媛:你不来要后悔,小陌陌在骂你!】 过了三分钟,又连续收到三条微信。 【陈思媛:我听错了,骂的不是你!】 【陈思媛:好巧,一字之差!】 【陈思媛:和你同名不同姓!人家姓王。】 南玄策看到这四条微信是在凌晨一点多,他画图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倒在床上被手机硌得背难受,迷迷糊糊的把手机抽出来才看到。 这四条微信像是泼向他即将熄灭的心火的一桶油,“呲啦”一声又重新熊熊燃烧起来。 同名不同姓? 那还真是巧!他也“认识”那个姓“王”的“玄策”! 南玄策在盥洗室里鞠了一把冷水洗脸,让自己完全清醒,才回拨打给陈思媛:“她骂了些什么?” 陈思媛等了他好几个小时,这会儿听到他声音就没好气:“你不是和她没关系了,打听这么多干嘛?” 南玄策面不改色说谎:“我认识那个王玄策,他和苏以陌都是我游戏里的好友!” 不提还好,一提是好友,陈思媛就炸了:“南!玄!策!你给我听好了,离那个渣男远一点,免得学坏将来找不到老婆!” 渣男???他怎么渣了? “给你说,那个叫王玄策的渣骗了我们小陌陌的心,我们小陌陌千里迢迢来c城就是为他,他倒好,不声不响甩了小陌陌和别人在一起了!” 陈思媛说得义愤填膺,南玄策冷笑:“你怎么知道的是王玄策甩了她?网上的男人撩骚女人她还当真了?千里迢迢来c城就为找他?怎么听起来像个笑话?” “你以前不是也喜欢一个游戏里没见过面的女人喜欢到天天电脑前当望妻石?几年前过中秋节是谁在老宅沙发上抱着个手机聊天傻笑的?”陈思媛反唇相讥。 南玄策:“……” “听小陌陌说他们见过面了,之前就有人和她说那个王玄策有女朋友她还不信,结果今天让她亲眼看见了……” 冤枉啊……窦娥都没他冤! 他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他自己怎么不知道?是谁造的谣?他又和谁在一起让她不高兴“记恨”到醉了都忍不住要拿出来说? 南玄策细想了一下,不对! 今天中午见到苏以陌的时候,她大方的和他说“恭喜”,这恭喜的是什么?恭喜他终于“交到”了女朋友? 他当时没有看到她的脸,这“恭喜”怕是揶揄多过真心吧?! 可在那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面,他什么时候和女人在一起被她看见…… 靠!下午回城堵车的时候……她就在那辆黑色越野上!戴眼镜穿条纹polo衫的少年…… 他没有看错,那就是她的车! 梗在心中的结解开了,南玄策却是越想越气: 坐他车上副驾驶位的姑娘就一定是他女朋友吗?她还老牛吃嫩草让个十八岁的小白脸给她当司机呢!他也很不高兴好吧! 还有那陈思媛,跟着瞎搅和什么?醉鬼的话也能当真? 嗯,“酒”后吐真言,其实他也当真了! 不敢相信,又再次确认了一遍:“你确定苏以陌喜欢王玄策?” 陈思媛反问:“不喜欢会给他写十几万字的“糗事百科”?” 南玄策:“……” 陈思媛怕南玄策忘了,还特地提醒说:“就是你们游戏论坛里《王玄策,你今天带脑子了没?》那个帖子,这个你和小陌陌一起玩游戏的应该知道吧?!” 南玄策:“……” “我已经看了一半了,都笑得睡不着,真的很搞笑!得多喜欢多用心才能把平淡无趣的游戏日常语录记得那么清楚?刚刚还看到那个男的把哈士奇当成了新奇士,谁家狗会是橙子啊?哈哈哈哈……” 手机那头的笑声低低的,传到南玄策耳朵里却是掩不住的魔性!他沉默半晌:“……你们在哪里?” 陈思媛好似没听见他说话,自作主张的和南玄策商量:“照我说,那个王玄策也在c城,要不你查查那男的是谁,教训教训他帮小陌陌出气?” 这个主意出的妙,让他自己打自己一顿也是没谁了! “我问你们在哪里?”南玄策在克制,语气很不友好,心情也很焦躁。 “你到底有没有在喜欢小陌陌,你要还喜欢她,就去帮她出了这口气,说不定机会就来了……” 陈思媛轴劲儿一上来,这对话简直就是鸡同鸭讲! 南玄策好脾气彻底用光:“陈思媛,给你三秒钟回答你们在哪里!” 陈思媛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踩他尾巴了,反应极快的答:“我在思江公馆楼上开了间房给她休息!” 南玄策:“你等下再走,我半小时到!” 手机通话结束! 陈思媛:??? 她好像没说她要走啊?! 南玄策只用了十五分钟就赶到了思江公馆。 他来得急也没换衣服,上身穿着黑色棉t,腿上套着到膝盖的休闲格子大裤衩,脚踏人字拖,头发也有点乱。 地库里停好车,他拎着个纸袋就坐电梯冲进了思江公馆的总台。 思江公馆是c城一处高端会所,孔家的产业,出入皆是c城衣冠楚楚有财有势的“名流”。冷不防出现一个身高超过一米八邻家男孩似的居家打扮的人,总台的姑娘都吓了一大跳,以为保安走了眼,正不耐烦的要拦人。 待看清来人的脸,不由得魂都要吓飞了,不由自主的站起来,拽着衣角低着头:“策……策爷!” 南玄策懒得和不相干的人废话:“陈思媛在哪里?” 总台结结巴巴的说了陈思媛的楼层房号,南玄策步履匆匆的也没管总台小姑娘哭丧似的脸,径自坐电梯上楼去敲陈思媛的房门。 陈思媛开门,像是打了兴奋剂似的看着南玄策,她就知道他还是喜欢小陌陌,看着架势是准备“采纳”她的提议了? 南玄策没理她,走进房间,一股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扑鼻而来。 南玄策皱眉,回头小声问:“吐了?” 陈思媛压着那股兴奋劲儿低声说:“刚吐完没多久,她身上的衣服还是我刚刚给她换上的。” 南玄策朝床上看,2.2米宽的大床上,有一团小鼓包。显然是整个人蒙头蜷在被子里。 南玄策眉头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蚊子了:“你哪来衣服给她换?” 陈思媛连续几年待山里支教,都不知道南玄策来夜场这种地方有极严重“洁癖”。她理所当然的答:“这种时间我去哪里找衣服给她换?当然是让楼下的女士spa中心送浴衣过来……”“那衣服能穿?”南玄策把其中一个纸袋丢给陈思媛:“帮她换这件,换好你就可以走了!” 陈思媛拉开纸袋,从里面取出一件灰色真丝蕾丝亮片镶边吊带睡裙,还缀着吊牌,一脸疑惑。 这个牌子的睡裙她也有几条,特点可以概括成一句话——低胸裙摆短!码数合适的话,裙摆长度刚刚到大腿根的位置,是该品牌知名的诱惑系列。 南玄策也有点愣怔,他就是怕苏以陌没衣服换,才让楚悦“江湖救急”一下,他老妈就这么“给力”的拿了这么一件,他也没多看一眼,真是神助攻啊! 陈思媛不管这些,她上前几步挡在南玄策与床之间,一脸严肃的盯着南玄策,压低声音说:“南玄策,你想干什么?就让她穿这个?你不要她,她也还是我朋友呢……” 陈思媛话音未落,就听见身后床上一阵“悉嗦”声,一道劲风扫过她脑后。 她脖子一凉,转过头就看见苏以陌猛地坐起来,像舞狮子一样的把被子两角敞开抓住,披散着的头发交缠在她颈肩,双眼迷离的不知道看哪里。她身上的淡紫色交领浴衣领口大开,隐约可见胸口不俗的春光。 南玄策和陈思媛都看呆了,醉了之后还有这种骚操作? 就这一愣神,苏以陌又双手合十整个人扑倒在床,被子翻罩住头顶,又是一阵劲风,空气中留下一句细碎的呢喃:“南玄策……你特么就一大浑蛋!” 陈思媛呆愣的看着床上醉后作天作地不安分的“事儿精”,再看看旁边勾唇笑得恣意无声的南玄策。 她刚刚听得很清楚——是“南!玄!策!” “那男的不是叫王玄策么?”陈思媛愣愣的看向南玄策,都快糊涂了。 南玄策没正面回答她,突然心情就变得极好,他抱臂看着陈思媛:“你要是不帮她换……我就自己动手了啊?!” 陈思媛看了看手里的真丝睡裙,瞪着他说:“那你还不滚出去?” 南玄策竟然没有回怼她,真的关门出去了! 看样子是不打算乘人之危……陈思媛心里莫名哀伤:她这个表弟就是太绅士了,所以到现在都娶不到老婆…… 南玄策背靠着房间的门,心潮澎湃,他到现在仍然不敢相信刚刚那个是醉了的苏以陌……太特么可爱了! 他的心跳得很快,手有些哆嗦的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低头用嘴咬了一支叼在嘴里点着。香烟的味道让他稍微回复了理智! 陈思媛帮苏以陌换好衣服把门打开。南玄策掐了烟,拨开陈思媛,到床前把那个不省人事的女人仔仔细细的用薄被裹好,像抱小婴儿一般,右手臂托着她臀,让她的身体倚在他身上,脑袋靠在他颈间,嘴里话也满是宠溺:“乖,大浑蛋来接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开车…… 猜猜下章会不会有车? 谢谢各位看文的小仙女!么么哒! ☆、下卷十 伪装 苏以陌很轻,尽管裹着一大圈被子,南玄策也没费多大力气就把她抱到了电梯里。 也许是电梯门开关让光线忽明忽暗的刺眼。苏以陌轻阖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她仰头,迷茫的眼神对上南玄策满是宠溺的脸,突然就亮了:“南玄策,你来啦!”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尾音上扬,和平时那低沉又带一丝魅惑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就这一句话,让南玄策心下卷起了惊涛骇浪,她还有多少他没见识过的样子?或者说她还有多少伪装没被他识破?他怎么觉得她这样像是在撒娇…… 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女人是和“撒娇”这两个字完全不沾边的。 无论是在游戏里还是现实里她“借住”的那几天,她势弱,却从不向他示弱,也从不低头。 纵使南玄策想要“恃强凌弱”逼她就范,她也总是四两拨千斤的化解两人间的不快。久而久之,南玄策也不抱什么希望能听她撒娇了。 而此时的苏以陌,眉眼弯弯,乌黑的瞳仁里映的满满都是他的模样。她的双唇勾着,莹润得如同涂了蜜的樱桃,那两个浅浅的梨涡,在那一瞬捉住他的目光就再也移不开…… 两条纤细的玉臂也不知什么时候也挣脱了被子的束缚,直接环上了他的脖子,光裸圆润的肩头让人忍不住就想咬一口。 南玄策身体一僵,这动作……怎么像是在向他索吻! 他轻轻的“嗯”了一声,正要低头吻她,苏以陌却像是得到了他肯定的答复,眼皮一耷拉,头一歪,抱着他的脖子顺势倒在了他的颈间——又睡着了! 靠!早知道他就先吻了! 南玄策后悔不迭,却是极宠溺的帮她把靠在他肩膀上的脸庞拨正,让她露出口鼻,以免她压着窒息。 苏以陌的脸皮肤触感滑腻冰凉,就像一块温润的玉石贴在他颈间,均匀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子上,让他浑身燥热不堪。 他轻轻的把她放在副驾位上,轻手轻脚的帮她把手收回被子里又系上安全带。 陈思媛刚刚把她照顾得很好,宿醉吐过的人身上竟然没有异味,鼻翼里中都是他记忆中淡淡的山茶花香味。 南玄策喉结轻轻滚动,身上的肌肉一紧,他感觉到身体的某一处在蠢蠢欲动…… 陈思媛坐另一部电梯匆匆从楼上下来,看到的是南玄策开车绝尘而去,她突然有些后悔给南玄策打这个电话。 凌晨两点多的c城主街道,车不是很多,人行道上依旧可见三三两两的行人,有单独的背包客,有手拉手的情侣,更多的是刚刚吃完宵夜散局归家的路人。 香槟金的越野车穿过霓虹经过鼓楼大街,右转入中心新城区接驳单行线。僻静的林荫路上已经没有行人,只有清冷的路灯照亮着通往繁华中心城区的前路。 忽然迎面极速驶来一辆没有牌照的银色面包车,丝毫没有要避让的意思。 对方远光灯一闪! 南玄策当机立断,镇定自若的直接转方向盘,车轮骑着十几厘米高的路肩从密集的银杏树之间挤上了窄窄的人行道。 那无牌面包车几乎是擦着他车的左后视镜直接撞向街对面的水泥护栏,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南玄策定神,从车后视镜里看到面包车变形的驾驶室里跳下一个穿黑t恤的年轻人。 他车斜停在人行道上,视线不是很好,就见那黑t恤青年站在路中间,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的举着右手朝他竖起中指。 如此嚣张的挑衅,南玄策下意识要开车门出去教训那小子。身旁熟睡着的女人像是也受到了惊吓,不安的扭了几下,裹着的被子都散开了。 两条笔直纤长的玉腿毫无遮掩的映入他的眼帘,短短的灰色真丝裙摆甚至没有遮住大腿根,视线往上移,低胸的睡裙胸口露出黑色蕾丝内衣的边缘,内衣里被一对雪白的丰腴填满…… 南玄策下腹一紧,比这更加劲爆的场面他都坐怀不乱,可面对苏以陌……时间地点都不对,他的定力真是愈来愈差了! 南玄策手忙脚乱的帮她把薄被重新裹好,他的指尖无意间触碰到了她腿上的肌肤,那种滑腻如丝的触感,几乎让他窒息! 就这前后不过十几秒钟的时间,街对面不远的面包车炸了。 幽静的单行线巷道里火光冲天,剧烈的声响震得他的车玻璃都在颤抖。 那个向他竖中指的小子被汽车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掀翻在地,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看着身边睡得不□□分的女人,他像哄孩子一样右手隔着被子有节奏的轻轻拍拍她,左手掏出手机淡定的先拨打了110…… 五六个电话打下来,得,酝酿已久的旖思现在别说享受了,估计今晚睡都别想睡! 110,120,消防先后到达,僻静逼仄的单行道上有点挤。好在这一路上都没什么车跟着南玄策,貌似伤员也只有那个竖中指挑衅他的那个。 南玄策一边在和柳云玖通话,一边单手抱着苏以陌站在路口的树下等七婶来接。 因为出事地点是一条不到一百米的单行道中段,道路两头都拉起了警戒线临时交通管制。七婶绕了点路才到和南玄策约定的地点。 七婶一身黑色紧身衣裤,短靴包住脚踝,把她身体的线条勾勒得完美无缺。饶是已经四十多岁的人,给人感觉就像是十七八的小姑娘,身体柔韧,肌肉紧实。 她的右手从手臂到手腕有大面积的烧伤残留的疤痕,触目惊心。她的左手皮肤完好,肱二头肌处有一条一指宽的藏青色“丝带”,需要仔细凝神才能发现,那不是“丝带”,是一圈异域文字的纹身。 南玄策第一次见她时,这圈纹身就已经纹在她左手臂上了,他问过她这纹身是什么内容,她说是梵文写的《往生咒》,可以超度亡灵,求现世安稳…… 南玄策看到这圈《往生咒》忽然有些内疚,七婶平日里有没有超度亡灵他不知道,可她现下所求的安稳,可能会因为他今天这一连串发生的狗血事情给打破了! 南玄策抱着苏以陌站的位置在路口,七婶只消一眼,就看穿了单行线巷子里的情形。 c城六月天的夜里也不见凉风,闷得人一身是汗,七婶的话却是让听到的人觉得后背凉嗖嗖的:“小策爷今天很招人喜欢啊,小混混先登门闹事,这半夜里还有送人肉快递的!” 南玄策挂了和柳云玖的电话,他听到七婶说送“人肉快递”,忽然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毫无疑问,那无牌面包车是有备而来,那他的车就没什么问题吗? 他郑重其事的把熟睡的苏以陌交到七婶手里:“苏以陌,带她去菩提庄,她住那里。” 南玄策本来是想让七婶送苏以陌去他的小公寓的,可看这态势,今晚他估计赶不回去照顾她,让她孤零零一人在那里,他也不放心。还是送她回菩提庄,她醒来还有现成的衣服换,在自己熟悉的地方也安心些。 七婶一脸了然的应下,说:“放心,人一定帮你送到!我已经自作主张先召阿欢和何惧回来了,阿欢大概三小时能到c城,阿欢说他到直接找你,何惧明天一早的飞机回国,大概晚上能到c城!” 南玄策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还有五分钟就凌晨三点,他抬眼看了一眼身后正在勘察起火原因的消防队员,和七婶说:“何惧明天到了直接去苏以陌那里,我等下和她说。” 七婶也没有再多说,带着苏以陌转身迅速离开现场。 苏以陌安全离开,南玄策稍微定下心,处理眼前事。他配合着警方做现场笔录,不一会儿警方就收到了医院的通知,给他竖中指那小子上了救护车还没坚持到医院就断了气…… 柳云玖和魏毅昕也很快赶到,见南玄策完全没事才真的松了口气。 南玄策给警察提供了车上行车记录仪的录像,又在警察的帮助下,在他车上找到了贴在底盘装甲上的无线gps信号发射器,很小的一粒,伪装成螺丝盖子的模样,不仔细检查还真发现不了…… 南玄策一直忙到天亮才回家,一边开门一边正在和阿欢对词,怎么向父母解释阿欢忽然回家来住。没想到南易知和楚悦会坐在厨房里等他。 发生这样的事情,南玄策最不想惊动父母,谁想到楚悦竟是有心灵感应似的,做了噩梦从床上惊醒到厨房热牛奶喝,就碰见七婶一身劲装从外面回来。 七婶见瞒不住,就把南玄策刚刚在回来路上遇险的事情给说了。 楚悦听完让七婶回房间休息,自己默默上楼叫醒了南易知,两人就在厨房里熬粥等南玄策回来喝,这一等就等到了天亮。 南玄策忙了一夜,肚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嘴里泛着苦。南易知给他盛了一碗温度刚好的皮蛋瘦肉粥,他也不客气,几口吃完,又要了一碗。 阿欢大半个晚上都在赶路,和南玄策汇合以后就一直在进行烧脑的谈话,早就饿了,吃相也没斯文到哪里去。 两个大男人瓜分了一锅皮蛋瘦肉粥,还意犹未尽。看着空空如也的砂锅,南玄策忽然反应过来:“爸妈,等我一夜也饿了吧,要不这样,阿欢,你去买早餐的回来,叫上七婶一起吃早餐。” 楚悦不声不响搬着凳子平移了好几步才坐下,刚好堵上了厨房通往院子的门,阿欢抓抓脑门说:“爷,别用这样的方法把我支开,夫人这样,我很尴尬啊!” 南玄策干笑两声:“我这是在救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呢?” 阿欢一脸“你不早说”的表情,把南易知和楚悦给逗乐了。 厨房通往院子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七婶已经换回日常家庭保姆的装束,提着一篮子早餐从外面回来,有热腾腾的肉沫饵丝,还有豆浆油条,每个人都有好几份。 尤其是南玄策和阿欢,闻着肉沫饵丝的味儿,肚子又饿了似的,一人又吃了一大碗。 大快朵颐后,是五人分别坐在白色的厨房小餐桌前的郑重其事。 楚悦坐在南玄策对面,她一脸肃容问:“南玄策,你今天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的父母交代的吗?” 南玄策十指紧扣放在桌面,抿着唇,视线一一从余下的四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七婶身上。 七婶的目光沉静,像是给了南玄策莫大的鼓励。 十几年来,他虽不算一味的逃避,却也是很鸵鸟的无所作为。 如今对方已经先发制人,他也是时候去面对这盘踞在他心中十几年的魔咒。 南玄策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的望着南易知和楚悦:“盘运暠可能回来了!这次……我不会再让他逃走!他欠我的,血债血偿!”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本来应该有车,后来……车炸了! 南玄策:委屈…… 苏以陌:zzz……(醉死中,不省人事!) ☆、下卷十一 郁闷 进入八月,c城民族民俗活动月已经接近尾声。 这最后一个星期的活动是整个活动月的压轴大戏,也是c城最重要的民族节庆之一,首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除了有火把狂欢夜,还有民族服装服饰设计大赛等活动。 此时的c城街头,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一眼望去到处都是艳丽的民族服饰,个性张扬。十里长街宴,四海宾朋齐聚一堂,尝美食,品美酒,悠扬的歌声,热情的舞蹈,把“东方狂欢节”演绎得淋漓尽致…… 南玄策被带□□的汽车攻击这样的恶性犯罪件事并没有对外公开,甚至都没在遍地媒体的c城激起半点水花。 在人们热情洋溢的狂欢背后,整个c城的安保级别默默提升了一个档次。 为了安全起见,c城公安局在那之后还给南玄策配了一名经验丰富的民警“近身保护”。旨在排查南玄策身边可疑人员线索,防止潜在的犯罪分子再次对南玄策实施侵害!南玄策推脱不过也就随他去了! 经过一星期的“近身保护”,警察叔叔并未获得太多有用的线索,盘运暠的人也没有再对南玄策有进一步动作。 在南玄策的再三“请求”下,市局的民警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工作岗位,南玄策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一个搞设计的,身边总戳着个陌生人,不管看得见看不见,他总是觉得气氛怪异至极。这严重影响了他日常的工作效率,还得夜间赶工。 但这还不是让他最郁闷的!要说这过去的一周让南玄策最郁闷的是什么?还是苏以陌这个女人! 她清醒过来以后好似完全忘记了那夜她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就连当天晚上赶到菩提庄的何惧上门也没有见到她本人。现在已经一星期过去,她连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 南玄策知道盘运暠在伺机想找他麻烦,所以他也没有想要主动去联系苏以陌,两人之后也没有再见过面。 可他心里依旧梗得慌!早知道这样,他就应该在思江公馆的房间里把她“就地正法”。就算第二天早上她清醒了哭闹也好,揍他一顿也好,作天作地也好,他都认。也顺便让她长长教训,在夜场和人拼酒是个什么下场。 苏以陌那天为什么和孔侑佳拼酒,他后来听孔侑佳说了,是苏以陌想买孔家思江边的一座旧别院。 孔侑佳和苏以陌没什么交情,也没听她提起过南玄策,只知道她是盘龙派驻c城的新项目负责人,人美路子野! 孔侑佳平日里以花花公子的形象示人,也有心结交这样有能耐的美女,就随手就指着酒架上的珍品说,思江公馆最好的酒她能喝三瓶,就立马签合同。 孔侑佳对天发誓,说他那时候完全不知道她和南玄策的关系,要是知道就不会用这种“龌龊”的手法去激女人喝酒…… 喝酒啊……苏以陌千杯不醉体质自然是胸有成竹,问他:“你这酒架上最好的酒是什么?” 孔侑佳有心卖弄,就拿了一坛c城酒厂90年代的窖藏给她。 苏以陌一开封闻味儿就知道这是好酒,当即就说:“这样的好酒喝十坛都不嫌多!” 孔侑佳笑得玩味,这些窖藏酒装坛有少说也二十年了,封装的时候是一坛一斤装,现在一坛打开也就是个六七两的量,十坛下去,也有六七斤。 一个小女人放豪言能喝六七斤酒,他怎么能小气:“你能喝完十坛,那破房子我白送给你!” 南玄策问他后来兑现了么?!孔侑佳沮丧的说他愿赌服输!第二天一早就让人去办过户,下午就把不动产证送到苏以陌手里了。 孔侑佳那天晚上也喝得也有点多,早早吩咐完事就回去睡觉。第二天下午亲自送证去给苏以陌时,还不知道头天晚上是南玄策大半夜亲自来接这个突然莫名其妙醉死过去的女人。 孔侑佳还痛心疾首说:“早知道是你的人,我骚个什么劲儿啊,直接签房屋买卖合同还能多收个百十来万。” 他的人……南玄策无言以对,他压根儿就不知道苏以陌想买房子。再说她来c城跟的是项目,买房子干什么?还是个破得不能再破的旧房子! 思量久久,南玄策才丢出一句:“……你缺那百十来万?” 南玄策知道那破房子的,光地皮就有快一亩,还不算院中两栋别墅建筑面积。百万出头的价格他亏死了! 孔侑佳一脸憋屈,敢怒不敢言! 在南玄策郁闷的一周里,倒是阿紫见了苏以陌一回。 阿紫和她的小姐妹是代表喇木村来参加赛装节的。她来c城特地去见了南玄策一面,还给南玄策带了点山里的干货。 南玄策请她吃饭的时候聊起苏以陌,她说苏姐姐在民族服装服饰大赛上做评委。 南玄策冷哼,要说孙黛出马做民族服装设计大赛评委他信,让苏以陌当评委……他觉得还是算了吧! 可和阿紫告别后,南玄策立刻驱车去了市体育馆服装大赛现场,却被告知来迟一步,扑了个空! 艹! 进入活动月最后这一周,c城的法定节假日加周六周日调休,一共放假七天。 南玄策早早的给公司的员工放了假去参加狂欢,他自己却一刻不松懈的在加班。 喇木村项目的地形测绘图他已经研究了好几天,又和柯李璐他们对他的一些构想进行了可行性讨论。一个较为完整的设计草案已经在他脑中成型。 这个假期正好让他“闭关”,把脑中的设计规划变现。 “闭关”的六天六夜,南玄策没有走出他市中心小公寓的大门一步。他储备了足够的食物,就连吃饭都是自己在小公寓里煮的。 南玄策当初买这间小公寓的时候就怂恿着阿欢一起买,说市中心的高层小户型,一梯两户,买了只赚不赔。 事实证明,南玄策还是有远见的,这套房现在的价格比买的时候翻了两倍。 南玄策住在这里,阿欢就住到他对面自己的房子。南玄策“闭关”了几天,他就在对面房子里守了几天。 两家门口联机的监控,但凡有个人在电梯口露头,阿欢就立即出门查看,更别提让人靠近南玄策房子的门。在他看来,敲个门也会打扰到南玄策。 南玄策“出关”已经是狂欢夜最后一天中午。 南玄策带着阿欢从公寓坐电梯下到中庭。穿过花廊,竟然看见闭门谢客已久的“铃”咖啡,竟然在搞大扫除。 他还以为十个月不开门,这店要黄了呢! 店员还是原来那两个女店员,见他进门还异口同声主动和他打招呼:“策爷!”声音都带着喜气。 南玄策难得好心情问:“你们老板回来了?” 其中一个店员答:“没呢,是绫叔的侄女接手了这个店。” 周至绫的侄女? 他大概知道是谁了——苏以陌!除了她还能有谁?!她能带着东西从他眼皮底下的c城一走了之,就是托了周至绫的福。 他也是事后几个月才知道,帝都周家的周三少竟然有个继侄女——周家大少遗孀庞朝仪改嫁后男方带来的女儿! 帝都周家竟然能承认自家已改嫁的大儿媳再婚后男方带来的女儿为继女,这恐怕这也是绝无仅有的奇葩事。 苏以陌和周至绫之前也素未谋面,凭着这莫名其妙的关系,她竟然有本事能说服周三少帮她,这能量这口才……他自叹不如! 他们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是苏以陌买咖啡豆的时候?还是她去咖啡店里做曲奇的时候? 应该不是买咖啡豆的时候,如果是那时候,她不会告诉他她留了半袋豆子在店里,让他喝完磨好的那半袋再去取…… 那是做曲奇的时候? 他有些好奇,两个之前从没见过的人,是什么让他们在短短一天内产生了生死交托的信任? 可如果这个人是苏以陌,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南玄策觉得她有这个能耐,他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两个女店员仔仔细细的用小刷子擦洗着咖啡店的流理台,南玄策转身要走,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臭味儿,和他在星城吃到的臭豆腐味道相差无几。他回头问:“臭豆腐哪里买的?” 刚刚给他答话的女店员说:“在美食一条街买的啊!” c城火把狂欢夜,每年都会有美食一条街。除了本地著名的小吃店,也会有外包的餐饮团队参与其中。外包团队做的好不好吃先不说,南北口味,花样繁多也能吸引不少人。 南玄策喜欢吃臭豆腐,每年美食一条街开街,光顾街上的臭豆腐摊子是他的“例行公事”。 什么时候美食一条街的臭豆腐味道能和星城南门口的臭干子味道相媲美了? 南玄策一脸不相信的和阿欢打了声招呼:“走,去民族广场的美食一条街!” 从小区里去民族广场,步行不过十分钟。大中午的,烈日当空,美食街上依旧人头攒动,抵足接踵,生意火爆到不行。 烧烤的烟火味,油炸的香酥味,海鲜的咸腥味,糖果的甜腻味,调料的辛辣味,人挤人的汗臭味……各种各样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如同一个味觉的大杂烩,完全闻不到食物该有的原味。 南玄策站在街口望了一会儿,忽然就没了兴致。他点了根烟夹在指尖,把挂在胸口的墨镜重新带上,就要往回走。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柳云玖。 他按了接听就听见柳云玖那久违的调侃声音:“终于肯出来啦?在哪儿呢?有好吃的来不来?” 南玄策问了柳云玖位置,是附近的晓月楼。从他现在的位置走过去只要五分钟,但是得穿过美食街。 算了,男人身上沾点味道算什么,量他盘运暠也不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搞事。 南玄策给阿欢递了个眼色,两个大男人汇入了美食街上的滚滚人流,被后面的人推着往前走。 南玄策边走边漫不经心的四下张望,功夫不负有心人,一股浓烈的臭豆腐味霸道的掩盖了周遭所有的“杂”味,但却不是刚刚在“铃咖啡”那里闻到的星城正宗味。 他寻味看过去,就看见买臭豆腐隔壁的摊子是个空的,空摊位上头挂着的横幅招牌是“星城南门口臭干子”! ☆、下卷十二 臭豆腐带着酸臭味儿? 在c城的美食一条街看到“星城南门口臭干子”的招牌,南玄策的眼底多了一份温柔。 他忽然就想起很多年前,也是差不多临近火把狂欢夜的时候,在游戏里和苏以陌聊天。 【王玄策:过节最喜欢的就是美食一条街,可以去吃臭豆腐!】 【最儿:你喜欢吃臭豆腐?】 【王玄策:喜欢啊,平时都没有卖,只有过节才有!】 【最儿:那有机会来星城我请你去南门口吃正宗臭干子,每天下午三点开摊限量销售一千片那家!】 【王玄策:怎么哪哪都有你?星城又关你什么事了?你不是在g城?】 【最儿:我在星城住了五年!对了,还有河西那边的大学城堕落街,好吃的东西也多,带你去……】 苏以陌说起吃的总是滔滔不绝,“一帮”里还有一个土生土长的星城人士“愫妍”,还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苏以陌一边说,她就一边跟着在后面附和,俩人一唱一和把南玄策气得想摔键盘走人。其实苏以陌在说南门口限量销售一千片的时候,他就暗暗记住了。 那时候,南玄策大概是觉得这一辈子也等不到苏以陌请客了,所以在全国考察经过星城的时候,他鬼使神差的专程在下午两点多去了南门口排队…… 有些人、有些事,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就会褪色,反而会因为不断的回忆镀上一层金,比如南门口臭干子的味道! 晓月楼主营湘菜,独栋古色古香的二层中式楼阁矗立在步行街尾,暗红的主色调,飞檐斗拱,雕梁画栋。 晓月楼二楼的包厢里,柳云玖坐在窗边,面前的八仙桌上摆着一个精致的雕花食盒,是晓月楼送外卖保温专用。南玄策刚在柳云玖对面坐下,食盒就已经推到他面前。 他打开食盒的盖子,一股熟悉的臭豆腐味道带着腾腾热气扑面而来,和“铃咖啡”里闻到的一模一样。 食盒里的青花瓷碗,整齐的码着二十片炸好的黑色臭豆腐,诱人的汤汁浸泡其间,绿白相间的葱花在上头做点缀。 “哪来的?” 南玄策稍感诧异,柳云玖对这东西不感兴趣。记得几年前的火把狂欢夜,他俩还是“基情四射”的时候,他拖着去他吃臭豆腐,他一脸嫌弃,打死不吃。仿佛吃了一块臭豆腐就会要了他的命似的。现在主动给他买臭豆腐,这是个什么意思? 柳云玖点了只烟又给南玄策发了一根,好以整暇的看着南玄策,说:“在美食街星城南门口臭干子的摊位买的,雷打不动的一天一千片,卖完走人。要不是惦记着你今天会出关,我才不会排队一个多小时帮你去买!” 南玄策觉得吃下去的不是臭豆腐是感动。 柳云玖背靠着圈椅翘着二郎腿,搭在桌子上的手夹着烟,丝毫不为南玄策的感动所动:“你怎么不问问,著名的星城南门口的臭干子店怎么会来参加我们c城的美食一条街?一天一千片,在哪里卖不是卖?” 也是!一天一千片星城都不够卖,在哪卖不是卖,犯不着千里迢迢来c城。柳云玖不是那种会邀功的人,他会这么问,难道有故事? “怎么?还有内幕?”南玄策一边细嚼慢咽这久违的美味,一边漫不经心的听柳云玖说八卦。 “某人曾说过要请你吃星城南门口的臭豆腐,现在来兑现了!”柳云玖伸手在细瓷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眼睛却是眨也不眨的盯着南玄策。 “哦!”两支打着鱼鳞纹的银筷子在青花瓷碗上一顿。下一秒,筷子伸进碗里,南玄策又继续夹起一块放在嘴里,这臭豆腐咸香入味,辣得刚刚好,甚是美味。 “人是亲自去星城求来的!”柳云玖说得云淡风轻,“老奶奶要在家照顾老爷爷,她去拜访了三次,才让她家小儿子松口,带着东西材料来c城。” “哦!”南玄策这回筷子都没停,继续吃他的臭豆腐。 这臭豆腐炸得外酥里嫩,从出锅到上桌最多不过五分钟。而五分钟前,他正在接他的电话…… “师傅在晓月楼里侯着?” 南玄策冷不丁冒出这句,把柳云玖惊得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你舌头能不能别那么有数? “南玄策!”柳云玖都快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喊他的全名,“这都不是重点,她为什么要去求人来c城?” “我怎么知道?你去问她!”南玄策加快吃的速度,他胸中郁着一口气,脑子里满是那女人一身高定“纡尊降贵”的模样。 她宁可为了满足他的口腹之欲去求别人,却不愿意来见他一面!他想她来见他啊……她想要什么,只要她开口,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去替她摘吧?! “你觉得你故意装傻有意思?”柳云玖气得站起来,扶着桌面,身体前倾,在这一刻忽然想掀桌子与他友尽! “我没装,臭豆腐本来就是要趁热吃,我这是为了不暴殄天物浪费粮食。你要不要吃一块?” 南玄策淡定的夹起一块伸到柳云玖面前,停在距离他的鼻尖还有差不多十厘米。 柳云玖垂眸瞪着鼻尖前这块黑黢黢的小方块,条件反射似的歪头身体向后仰:“我不吃,你自己留着吃吧!原本就觉得这东西一股怪味,现在又加了一股子酸臭味。更加难以下咽!” 酸臭味?哪里有?他这一大碗都吃完了,味道正得不能再正,哪里来的酸臭味? 南玄策一脸鄙夷的看着他,不由得心生感叹:“今天吃完也不知道下次能吃到这么正宗的是什么时候。” 说完,南玄策抓起桌面上的手机招呼阿欢抬腿就往外走。 柳云玖的声音从包厢里传出来:“下午七点出摊,想吃就早点去排队买!” 听到柳云玖说话,南玄策又迈着步子倒退了回来,双手插兜在包厢门口站着,昂着他那好看的下巴眼神凌厉:“下午才出摊,你这会儿哪里来的二十片?” 柳云玖笑了,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半晌才抬头说:“你闭关几天没出门,就不懂行情了,这家在美食一条街每天早晚各出摊一次,一次五百片。” 南玄策唇角一勾,两人从记事起就是好兄弟,几十年如一日,柳云玖没有一刻是不贴心的。 如此供不应求的臭豆腐怎么会有二十片给他热乎乎“打包”到晓月楼吃起来像现做的味道,定是连人也一起“打包”来了…… 南玄策重新走回包厢坐下,从钱包里点了一千块现金,招呼阿欢进来,让他去问前台姑娘要个红包皮包个红封送到后厨给师傅“压惊”。 柳云玖看他做这些,靠着椅子,一手扶额,心下吐槽,为什么让阿欢去?最好他自己去了戏才会更精彩! 他今天确实是借花献佛,如果他今天不去步行街摊位上堵人,都不知道苏以陌在这件事上背后做了多少努力。 在他俩这段似是而非的“感情”里,他看不透苏以陌,也不懂南玄策。两个都是聪明人,怎么在“感情”面前别扭得像两个小学生? 呸!他比喻错误!小学生现在谈恋爱的都比这两人还要666! 柳云玖有些无奈,可感情的事情他也只能这样点到为止了。 不一会儿阿欢从厨房回来,说做臭豆腐的师傅在菜上桌的时候就已经走了,红封也没送出去。 最后是三人在晓月楼简单吃了一顿中饭,然后各回各家。 南玄策几天没睡囫囵觉,吃饱了回小公寓补觉。定了个闹钟六点半,好去赴七点臭干子的约。 阿欢这回没有回他自己的房子,而是呆在南玄策这边的客厅沙发上打游戏。 今夜是火把狂欢夜的最后一夜,除了前六天的日常活动,今夜还安排了盛大的狂欢游行和烟火晚会。 六点四十五,南玄策和阿欢刚刚走出小区,发现路上的游人比白天多出了不止一倍,小区门前的主干道也拉上了红白相间的警戒线,进入了交通管制模式。 等两人赶到“星城南门口臭干子”的摊位时,那里已经领号码牌排起了长队。 付费二十元,南玄策领到的是78号,阿欢是79号。 七点整,摊位前亮起了灯。 不一会儿,炸臭豆腐的香气四溢。南玄策抬眼看了一眼前面的队伍,已经向前缓缓移动,他也跟着挪了两步。 南玄策看完新闻,再看朋友圈,他的朋友圈里基本上都是今晚狂欢夜内容刷屏。有发民族服装设计大赛冠亚军揭晓的,有发狂欢夜游行的,有发等候烟火晚会的,有发美食的……五花八门,稀奇古怪,什么都有。等他再抬头看队伍,他前面已经只有十来个人了。 又一波端着臭豆腐餐盒的人挤出来,就见其中一个挂着单反相机的小姑娘兴奋的和她同伴说:“那个‘臭豆腐西施’太漂亮了,你没看见她摘下口罩那一瞬间,简直是美得不可方物,那皮肤白的吹弹可破,嘴角还有小梨涡,看得我都要动心了……” 她的同伴极为惋惜的附和:“是啊是啊,可惜就是不能照相!” “臭豆腐西施”?还有这种噱头?南玄策嗤笑一声,和身后的阿欢对视一眼,阿欢两手一摊,笑得很是促狭。他这几天有上网要是真有臭豆腐西施,怎么这几天都没有什么头条来报道报道。 又过了十多分钟,终于快轮到南玄策了。摊位前,两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人正像陀螺一样在原地连轴转,一个负责炸,一个负责把炸好的臭干子五个一盒装在碗里浇上汤汁配料收号码牌,两个人动作利落,配合无间。 他盯着那个拿着汤勺浇汤汁配料的女人,把手里的号码牌紧紧握在手心里。 终于轮到南玄策,他接过那碗喷香的臭干子,摊开手,那枚刚刚他握得死紧的号码牌就躺在他的手心。两根细长白皙的手指正要把号码牌收走,他顺势抓住了人家的手腕。 穿工作服的女人发出了一声短短的惊呼,白色口罩上方那双澄澈的大眼睛里透着惊惶。她使劲儿想抽回手腕,奈何南玄策的手像是一把铁钳,紧紧的扣住她的手腕,丝毫不松懈。女人越是用力往外抽,他手上的力道就收得越紧。 两个人默默的在手上较着劲儿,旁边炸臭豆腐的黄师傅也发现了身边的不对劲,抬起炸臭干子特制的长条筷子就要抽在南玄策手上。 说时迟那时快,女人拿着舀汤汁配料的汤勺架住了即将落在南玄策手腕上还带着混油的长条筷子,就听见那低沉又带着一丝魅惑的声音焦急的说:“叔!别!” 作者有话要说:  多了一位留言,谢谢啦!么么哒! 祝大家看文愉快! ☆、下卷十三 多练习 南玄策的脸黑得能滴出墨汁了,他差点让人当“登徒子”给打了! 从他看得见摊位起,他已经仔细观察了好几分钟。尽管带着口罩,他也认出这所谓的“臭豆腐西施”是谁——苏以陌! 柳云玖中午铺陈那么一堆话,他忽然就恍然大悟了! 这个女人,嘴上从来没说过“喜欢”,对他的心意,从来不明示,润物细无声。 就像在游戏里,她可以瞒着他两年多,给他写了十几万字的“糗事百科”;可以瞒着他参加游戏官方举办的投票活动,帮他获得花钱也买不来的绝版坐骑;又比如眼前这突然而至的星城南门口臭干子,为了他,一个漂亮又有身份的女人竟然肯抛头露面在这里给臭豆腐配菜浇汤头…… 她喜欢他! 陈思媛说过:不喜欢会那么用心的写那么多字? 柳云玖也说:她是来兑现请你吃南门口臭干子的承诺! 承诺!兑现在游戏里的承诺?!她在游戏里还收了他的求婚戒指,还和他举办了盛大的婚礼嫁给他了呢!“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人生最重的承诺,她要不要也一起兑现了? 南玄策松开了钳制她的手,苏以陌飞快的把手抽回来,瞪了他一眼,转个身把口罩摘下来一边耳朵,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口气还有半截还在喉咙里还没出来,苏以陌又立即屏住了呼吸—— 这个高大帅气的男人毫无顾忌的举着他的臭干子小碗从摊位间狭小的过道里挤了进来,蹲坐在她脚边像个小可怜,用嘴撕开一次性筷子的塑料封,夹着臭干子就往嘴里送。 嗯,好吃,咸香酥嫩……还有点甜! 摊位里的操作空间极为狭窄,装原材料箱子码好放一摞,剩下的地方就刚刚只够两个人转身。 南玄策这波操作极溜,把紧跟他后面的阿欢惊得目瞪口呆,把苏以陌吓得口罩都带歪了:“你坐这干什么?小心被热油热汤溅到!” 啧……这是关心他呢!他抬头,唇角一勾,眼里全是笑意:“等你!” 因为南玄策中午吃掉了二十片,下午排号只到96号。剩下的十几份臭干子很快做好了。苏以陌麻利的帮着黄师傅收摊,中间还有人要上来合影的,苏以陌一一婉拒了。南玄策全程跟在她身后,帮提东西帮装车,很是卖力。 苏以陌一直把黄师傅送回下榻的宾馆的房间,又再三致谢才离开。 刚刚有黄师傅在,两人各做各事,一直没有说话。现在只剩下两个人,宾馆电梯里的气氛陡然尴尬起来。 南玄策的双手搭在电梯轿厢里的扶手上,低头看着站在他对面安全距离的苏以陌。 苏以陌正目不斜视的看着电梯的楼层指示灯。她身上的白色工作服已经脱下来挽着胳膊上,此时她身上穿的是黑底白色大波点真丝欧根纱短袖系带衬衫和黑色真丝缎高腰阔腿裤。衬衫的衣摆扎在裤腰里,丝毫不显臃肿,反倒是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曲线和笔直修长的腿。 感受到南玄策视线的灼热,苏以陌抬头瞪他,没好气的说:“看什么看,笑得和个痴汉样,也不怕影响市容市貌。” 南玄策摸了摸鼻子,笑意更盛:“我开心,我高兴,我就发花痴,你看不惯来咬我啊!” 苏以陌白了他一眼,把头转回去不看他。 电梯很快就到了一楼,今天到处交通管制,苏以陌也没让车过来等,她本来想摊子结束以后在这边宾馆开个房间休息一晚,等狂欢夜过后恢复交通再返回。 没想到她后面竟然跟了南玄策这条“尾巴”,她立即放弃了这个念头。以她对他的了解,只要她敢在这里开房,今晚铁定不能善了。 哎……有主的人了还在这里浪!她就是想避开这样的麻烦,才要带口罩……现在她只想找个人多的地方,把他给甩掉。 晚上九点,正是狂欢夜的高‖潮时间,酒店大堂里除了值班的工作人员,也没有几个客人要搭电梯。 苏以陌快步跨出了电梯,一阵疾走出了酒店大门。 酒店大门外,游行的队伍已经过去,大量的游客已经跟着游行的队伍前往思江边的烟火晚会现场,只剩下少部分“掉队”的在人行道上漫步。 苏以陌步履匆忙,南玄策腿长,走一步抵她走两步。这一前一后,南玄策也没有刻意追赶,点了根烟夹在指尖,见苏以陌走得有点远,才说:“你走那么快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苏以陌回望他一眼,继续“赶路”。 玄策加快频率,长腿往前多迈两步,就和苏以陌并排:“为了我去求人?” 苏以陌一脸嫌弃,放慢了脚步:“为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这是一个月前就定下来的事情,我是为给c城庆典添砖加瓦。” 一个月前啊……真是惊喜! 南玄策又是一声嗤笑:“哦哦,那代价可不小,我猜肯定是对方要求你在这七天里每天都和他一起出摊。”苏以陌对他再次回以白眼,他猜对了一半。 南玄策不以为意,长臂一伸,哥俩好似的勾着她的右肩和她步调一致,在她耳边说:“我说你啊,哪哪都好,就是对待感情特别不坦诚!喜欢我就喜欢我吧,做那么多事却是一声不吭,要不是我耳聪目明鼻子灵,先知先觉洁身自好……” 南玄策顿了顿,宽大的手掌在她圆润的肩头轻轻拍了两下:“……你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等下去,我怕你哭都没地哭!” 苏以陌左手抚上肩头,不动声色的拍掉他的大手,脸上带着怒意:“南玄策,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管吧?你都名草有主了还在这骚话连篇,小心你女朋友打爆你的狗头!我记得你女朋友是个警察吧?!” 南玄策听了这话,不怒反笑:“苏以陌,你整天嘲笑我木头脑袋,我看你才是个木头脑袋。食古不化,冥顽不灵。” “什么我车上的副驾驶位就是女朋友的专座,老子没这套规矩。要是哪天我妈坐在副驾位上,她就要是我女朋友?” 苏以陌没想到南玄策会有这么大反应,等他话说完,她竟是无言以对。 “要不这样!”南玄策走到她面前,两手搭在她肩膀上,倾身让视线和苏以陌齐平,脸上的笑容又痞又邪气:“一会儿我把你绑在我车上副驾位置,你做我女朋友?!” 南玄策这种邪性的模样,苏以陌只在游戏里见过。她心跳得有些快,气急败坏的伸手要推开他:“滚滚滚,又调戏老阿姨,有意思吗?” 苏以陌手上有劲,可南玄策却纹丝不动,他的双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笑容不减:“你是老阿姨,我就是怪蜀黍,半斤八两。” 说完,南玄策把苏以陌的双手合在一起单手扣住,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轻轻往上一提,苏以陌整个人被他扛上肩头。南玄策觉得自己就像刚刚从银行保险柜里拿走了一袋珍宝的大盗,拔腿就跑。 苏以陌只觉得自己双脚腾空而起,整个人的重心都落在南玄策的肩头,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只觉得两耳生风,路边的行道树和霓虹灯都在飞快的往后退。 她惊得抓紧了南玄策的衣服,也不敢再挣扎,嘴里那句:“南玄策,你放我下来……”也都被奔跑带起的风吹得支离破碎,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这里离市中心小公寓不远,步行只需要两三分钟。扛着个人一路狂奔,南玄策也不带喘的。苏以陌在他肩头被晃得头晕目眩,也不知道他要扛着她去哪里,只感觉他停下输入了一串密码,拉门进入又飞奔下楼。 灯光变得稍暗,却可以清楚看出这里是个地下停车场。 南玄策拉开一辆黑色越野的副驾车门,把苏以陌小心翼翼的放在座位上,系好安全带。然后他小跑从车头绕回驾驶室这边,拉开车门坐了进来。他扶着方向盘“嘿嘿”一笑,挑衅道:“女朋友?!” 苏以陌已经从一路颠簸的晕头转向中恢复了不少。她从不是坐以待毙的那种娇花,怒瞪着南玄策那张洋洋得意的脸,迅速解开安全带,踩着座椅就朝他扑过来:“浑!蛋!” 南玄策像是早有准备,身体往后一靠,伸手接住把她抱了个满怀,她胸前这对32b和他想象的一样柔软! 苏以陌这才惊觉自己的失策,想要挣脱却已经来不及。南玄策更是笑得促狭,苏以陌扑过来时本就动作生猛,他抱着她顺势分开了她的双腿,让她跨坐在他大腿上:“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呀!” 苏以陌给他的话气得脸色刷的一下红到了脖颈。她双手握拳一下一下捶在南玄策的胸口上,嘴里不甘的骂道:“南玄策,你浑蛋,大浑蛋……” 南玄策依旧是笑着应和她的话:“对,我是浑蛋,大浑蛋!你要是不愿意,刚刚在路上就应该喊救命!” 苏以陌蓦然停手。对啊!她刚刚应该叫救命的,街上那么多路人和维持秩序的警察。为什么她没有喊?任由着他带着走?也许是她潜意识里就信任他,觉得他不会害她,就放任着他,任他带着她走!万万没想到…… 南玄策的脸居高临下,就停在她眼前距离鼻尖十厘米处,她都可以感觉到他略微急促的呼吸带着湿热扑在她脸上。 就听他声音几近呢喃的说:“你没喊救命,我就当你愿意……” 炽热的唇轻轻的落在苏以陌的微凉柔软的唇瓣上。她想后退躲开已经来不及。南玄策的左手把她的双手固定在在了仪表盘上方,右手托着她的腰,她挣扎着,背抵到了方向盘上,车喇叭发出悠长的一声“ba——……” 喇叭声在静寂空旷的停车场里传的很远,惊动了附近有设置报警的车辆,一时间,停车场里各种汽车、电动车警报声乱入……仿佛做了个水陆道场,热闹非凡…… 苏以陌因惊愕而呆滞,嘴唇微张着,一条灵巧的舌头借机入侵了她的口腔,扫过她的贝齿,在她口中肆虐,时而与她的小舌勾缠在一起,时而舔舐过她柔嫩的口腔壁……苏以陌毫无招架之力,只能跟随南玄策的节奏任他摆布。在她感觉胸口里的空气都被他吸走的时候,意识渐渐涣散,南玄策才依依不舍,结束了这个长吻。 空气重新涌入肺里,苏以陌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一回。南玄策松开了她的手,把她从方向盘上托起来。 汽车喇叭声骤然停止,那些警报声也渐渐平息。周遭陡然变得安静,只剩下苏以陌大口的吸着空气颇为狼狈的声音。 南玄策低低的笑着:“我以为你是老司机,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新手,以后要勤加练习!” ☆、下卷十四 承诺 “练习你个头!”苏以陌膝盖顶在座椅上跪坐起来,重重一拳落在南玄策肩头,她呼吸还很急促,怒气不减:“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激动时嘴唇红艳欲滴,也不知道尝起来味道会不会更好?南玄策光是看着就心猿意马。 就听他声音喑哑的说:“不练习也行,你这样生龙活虎的蹭来蹭去,我怕我坚持不到家就要直接开展下一项活动。” 苏以陌后知后觉,一脸迷糊的问:“还有什么活动?” 南玄策咬了咬牙,把精瘦的腰腹向上用力挺了一下。她没想过南玄策会用这么直白的方式告诉她,她已经感觉到了身下的坚硬与灼热,她用手捂住了热辣辣的脸颊:“南玄策,你还要不要点脸?” 南玄策满脸无奈把自己的窘迫藏好:“自从遇到你,我还有脸么?”从游戏里一路吃瘪到现实,他们俩在一起时,他看似强势又霸道的一方,可哪一回又占过上风? 苏以陌无语,攀着他的肩要起身坐回副驾,却被南玄策按在他腿上不许动。 半晌,南玄策像是自嘲说:“为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了,还要脸做什么?” 苏以陌:“……”她只觉得她的心漏跳了半拍,攀着他肩膀的手指收紧,抓住了他的衣服。 南玄策双手抱紧她的细腰,脑袋往前倾,下巴搭在了她的肩上,声音轻柔又低沉:“还记得很多年以前在游戏里和你说过:只要你来c城,谁也别想动你一下,只要你在这里,以我的势力,一定能护你周全……” 嗯!她记得!他还说过:那个男人要是一直这样欺负你,我找人去g城收拾他一顿,让他老实点…… 那时候的他,很年轻,刚刚25岁,是男人的心智第一次变成熟的年纪。即便这话她只当是安慰她说说而已,可对那时候已经逼入绝境的她来说,无疑是一道光,照得心里暖洋洋的…… 这会儿听他提起旧事,想起当年的感动,苏以陌不由得会心一笑。 车内的光线有些暗,南玄策察觉到她勾唇,有些挫败说:“你那时不信?” “信!” 苏以陌答得干脆又迅速,这无疑是给了南玄策莫大的鼓励:“那是王玄策给最儿说的!下面是南玄策对苏以陌说的。” 他转头,对着苏以陌的耳朵郑重其事道:“只要你在c城这地界上,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怕,就算闯祸也不要紧,凡事有我帮你担着……我人缘不错,运气也不错,以我的实力,一定能护你一生周全……” 南玄策说完,像是顶礼膜拜一般亲吻了她的耳垂。苏以陌的耳垂晶莹剔透,很是饱满,在他温热的唇触碰下,瞬间变了颜色。 是一生的承诺啊……用了一堆的“不错”,你真够谦虚的! 苏以陌忽然觉得肩头一轻,心都要随着他的承诺飞起来了! 按捺着心动,她推开了南玄策,双手捧起他的脸,仔细端详:他笑起来真好看,两眼熠熠生辉。高挺的鼻梁下,棱角分明的唇微微向上勾,竟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紧张。 苏以陌低头,避开他灼灼的目光,认真道:“南玄策,讲真……” 南玄策执拗的把她的手从脸上拿开打断她的话:“能不能别叫我全名?我不喜欢你这样叫我,好像我做错了什么!” 苏以陌也不坚持,抬眸对上他的双眼说:“好吧,讲真,玄策,你很好,很强大,值得女人倾心以赴……这些年,我对你有私心,可也仅此而已,你……值得更好的!” 南玄策也无比认真的回答:“我觉得你就很好,比你口中的更好都好!” 苏以陌轻轻的抚摸他的脸颊,他的眉眼轮廓气质……每一都是那么出众。苏以陌眼里都是惋惜:“我没你想的那么好,从知道你是c城人的那一刻起,就动私心把你当底牌,还利用了你的善良和好心……你以前常常说我心黑,其实你没说错,我的心或许是真的黑,所以报应也来的快,我身边爱我的人都短命,和我在一起,怕是要连累你!你很好,应该要长命百岁。” 这是“妈癌”又犯了胡乱给他发“好人卡”? 他当然会长命百岁,和她一起! 南玄策觉得有点好笑:“你以前拒绝我是怕你连累我?” 苏以陌认真思考片刻:“……算是之一吧!” “那还有些什么?” “那时的问题现在都不是问题了,有机会遇到再和你说吧!” 苏以陌的回答有些敷衍,但这并不影响南玄策的好心情:“我身上麻烦也很多,半个月前还有人想要我的命,反正你不连累我,我也会去连累别人,要不我们互相自我牺牲一下,就当为和谐社会做贡献了?” 半个月前不就是她和醉了那一晚? 她还记得第二天下午,陈思媛带孔侑佳来给她送《不动产证》的时候还纳闷,南玄策送她回来怎么没陪在她身边?那天傍晚又有个叫何惧的女孩子自己找上门给她当保镖,她也没有见。后来问了前台,才知道送她回来的另有其人。 她现在总算知道南玄策送她到半路突然闪人是怎么回事了! 苏以陌有些后怕的看着他:“怎么样?没受伤吧?” “小没良心的,有事还能扛你跑那么远不带喘的?”南玄策身体向前,安抚似的轻轻啄了一口她的唇,说:“能让你利用是我的荣幸,我的命很硬,不会让你孤独终老的。” 苏以陌:“……” 南玄策继续说:“我年纪比你小,一定会死在你后边,身后事什么的你用不着担心,有我帮你料理,等料理完我就去那边找你!” 说完,他的唇再次贴上了她的唇,声音无限缱绻:“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从今以后,我人是你的,命也是你的……你是我的!” 不让苏以陌说话,车门被打开,南玄策抱着苏以陌从驾驶室出来快步走向电梯。苏以陌没有挣扎,双手圈着他的脖子,乖顺的倚在他怀里。 在11楼的小公寓门前,南玄策停下脚步示意她来开门:“女主人的指纹记录我没删呢!” 他的言语间带着炫耀,带着自己先知先觉的得意,像是在等待表扬的孩子。苏以陌靠在他肩头,心里五味陈杂,九个月不闻不问,有太多迫不得已,有些东西也已经面目全非。半晌,她才淡淡的说说:“已经打不开了!” 南玄策侧头,笑意凝在他脸上,最终消失不见了。他满眼疑惑的打量着她低垂的眼眸。 苏以陌最终敌不过他的眼神问询,松开他的脖子,手心朝上,张开十指给他看。 明亮的灯光下,她如水葱般的十根手指头每一根指腹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痕,新生的白肉让指纹错位,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手心里也添了几道新伤,把她原来贯穿手心的那道长疤斩成了几段。 南玄策满眼都是震惊和心疼,这双手有多好看多灵巧,他记得清清楚楚。他犹记得她在灯下给他剥石榴,红色的石榴籽摊开在她掌心,像是白玉盘中落入一把红宝石。 他左手抱紧她,腾出右手开门进屋,用脚把门关上,动作一气呵成。苏以陌熟练的伸手点亮了客厅的落地灯,满室瞬间充满温馨的橘黄色。 南玄策单手抱着苏以陌急急的落座在客厅的沙发上,他右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关切的问:“怎么回事?现在还疼吗?” 苏以陌的视线与他齐平,见他心疼,答道:“早就不疼了,是和庞婷婷打架弄的,她有刀……我表演了空手接白刃。是不是很厉害?” 庞婷婷?这个名字他有印象……和余薇薇一起在“枫桥”中招的妞,庞朝仁的女儿,庞廷宇的妹妹。 早知道这是头恶狼,那时就该让人毁了她! 南玄策为自己一时的心慈后悔!他不知道,苏以陌现在答得诙谐简单,是想要博他一笑转移他的注意力。在十几天后,他从庞廷煜口中听到整个故事的全部时,他是多么的愤怒与悔恨。 此时,南玄策的右手轻轻的摩挲着苏以陌的指腹,温柔的吻落在她指尖的伤痕上,落在她掌心的伤痕上,最后落在她的唇上。 这一吻,吻得绵长且隐忍克制。南玄策的手刚刚是握着她的手指,这一吻结束,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左手与右手,十指相扣! 苏以陌对小公寓不陌生,她在这里住过好几天。南玄策把她抱进卧室的时候,她在他怀里郑重其事的又问了一次:“南玄策,你是认真的?” 他坚定的答:“对你,我比珍珠更真!” 她的眼底平静无波,没有夹杂着丝毫的欲念,像是要一眼看穿他的灵魂。他自然的与她对视,爱欲交织的眼眸里全是隐忍。 苏以陌的唇角露出一抹笑,那久违的小梨涡就在她唇角的上方,一颤一颤勾引着他想要“犯罪”。 她主动靠近他耳边说:“我想先洗澡!” 见南玄策面色不悦,她赶忙解释说:“一身臭干子味,觉得有点对不起你的真心!” “嗯!我去给你放水!”南玄策将她轻轻的放在床上,意味深长的说:“我喜欢吃臭干子,如果你不介意……我也不介意!” 说完,他起身真的去浴室给她放洗澡水,只留下苏以陌在床上凌乱:这个骚包男人骚起来真骚! 不一会儿,南玄策就放好水回来了:“要我帮你脱衣服嘛?”最后一个字尾音高高向上扬起,像是在故意挑逗她。“不要,我自己来!”苏以陌抱臂严词拒绝。 南玄策笑得促狭,意有所指说:“等一会儿在床上你也自己来,顺便帮我一起!” 苏以陌目瞪口呆,这个男人怎么能这样?给几分好颜色就想开染坊! “滚滚滚,你该干嘛干嘛去!”苏以陌气急败坏的给他丢了个枕头。南玄策象征性的躲了一下,“逃”出卧室:“你自己慢慢洗,这屋里的东西和你走的时候归置的位置一样,我出去一下。” “你去哪?”苏以陌急急的追出来问。 “你这是迫不及待?” 一句话再次把苏以陌臊得满脸都是红霞说不出话来。 南玄策已经走到玄关,拉开门朝苏以陌回眸一笑:“我去附近超市买点东西,素了那么多年,这房子里都没有一点准备。” 苏以陌秒懂他没准备什么:“大色狼!” 南玄策满眼戏谑:“食色性也!你好好洗干净小白兔,等大色狼回来吃!” “滚——” ☆、下卷十五 千娇百媚(剪贴板失误,重发) 南玄策回来时,苏以陌还在浴室里没出来。 他放下超市购物袋,拉开房间柜子最下一层,取出一套干净的床上用品把现在用的这套换了下来丢到洗衣筐。 估摸着苏以陌也快洗完了,南玄策从购物袋取出刚刚超市买的一次性纯棉内裤,敲了敲门,便听见里面低沉带着魅惑的声音问:“怎么啦?” 南玄策答:“给你买了干净的内裤,挂在门把手上了!” “哗啦”的水声,是苏以陌从浴缸里出来的声音。 简短的开门声,再关门。南玄策听着她把内裤拿进了浴室,重新走回客厅。超市袋子里有两盒tt,他拆了外包装纸盒,顺手丢进垃圾桶,然后心情很好的将里面的内容放进了床头抽屉。 苏以陌从浴室里出来,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她身上穿的是南玄策宽大的浴袍,白底蓝色小树枝花纹,很是清爽。 南玄策正背对着她在厨房里装盘。听见她的脚步声,头也没回满是宠溺的说:“饿不饿?刚刚回来经过楼下的烧烤店,看这羊排挺新鲜的也烤得不错,买了几条给你填填肚子。” 苏以陌还真饿了,她从公司下班就立即赶到美食一条街,站了快两个小时,什么都没吃。 这羊排闻着味儿就是新鲜的好羊,烤得确实好,肉不膻,调料味也不重,咸淡刚刚好。 等南玄策盘子上桌,她把袖子挽起,十指大动,抓起一条大快朵颐。南玄策也没有闲着,搬了张餐凳和她排排坐。他不仅买了烤羊排,还买了黑啤和酸奶。 苏以陌两只手举着长条羊排,示意南玄策开啤酒。南玄策睨着她,那两手举着的羊排乖乖递到他嘴边。 他含笑在她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肉。 美味! 他一边嚼着肉一边从吊柜里取了两只扎啤杯,给两只杯子添满,两个人一口肉一口酒,好不惬意。 吃得差不多了,南玄策起身去浴室洗澡。苏以陌把餐桌简单收拾了,又去收拾垃圾。待她看到垃圾桶里的两个新拆封的纸盒,不由得有点呆愣。她双颊一臊,飞快的把垃圾封口放在大门角边又赶紧去洗衣服。 南玄策在这边“闭关”,穿过的脏衣服堆了大半个收纳篮。南玄策从浴室里出来,发现收纳篮空了,苏以陌正蹲在阳台上对着洗衣机的触摸屏选择按键。 这一刻,他陡然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这间小公寓,在她走了之后,他也过来住了几次,一样的橘色灯光,却再没有她在的时候那种人间烟火味。 调好洗衣机程序,苏以陌站起身来去开水龙头,一双大手从身后抱住了她的腰。那和她身上一样的带着水汽的柠檬草香味,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苏以陌没有回头,几近娇嗔的一声:“别闹。” 这声娇软,让南玄策忆起那天在电梯里她醉了搂着他脖子说话。光是那嗓音,都让他浑身酥麻…… 大手应声放松了对苏以陌的钳制,她倾身向前将将能够着水龙头,打开,洗衣机里开始进水。 可也是将将而已,那双手的主人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顺着浴袍的衣襟探进了她的胸口。 她刚刚洗了澡,没穿内衣,一对雪白的丰盈落入一双滚烫的大掌中。饶是已经有今夜与他共赴巫山云雨的觉悟,苏以陌还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激灵。 南玄策在她身后发出一声闷笑:“冷?!”说完,他非但没有停手,右手顺着她的胸口向下,略感粗砾的指腹在她光滑平坦的小腹上游移。 她的小腹的皮肤很是细腻紧致,他的手指所过之处丝滑沁凉,仿佛是在抚摸一块打磨光滑玉璧,让他爱不释手,忍不住继续在上面点火。 苏以陌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南玄策,才一脸窘迫的回头对他说:“还在阳台上呢!” “所以你别动,再扭几下,怕是真要走光!”南玄策声音带着戏谑,把她身体扳过来面对他,帮她拉好了浴袍的衣襟。 苏以陌脸颊绯红,紧张抓着自己的衣襟的打量着玻璃阳台三面,生怕有人露出头来发现他们在阳台上的小动作。 “别看了,没人看见!我们进房间!”南玄策一个公主抱把她抱进卧室,轻轻放在床上。他也顺势上了床把苏以陌禁锢在他身下。 她的双眼紧闭着,浓密且长的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似的阖在眼睑上。她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拽着他新铺的灰色床单。 他轻哄着她:“别怕,我尽量温柔些……” 两片温热的唇落在她的额头,唇角,耳后,顺着她白皙的脖子落在她的弯沉的锁骨,最后停留在她胸口。 他的唇似有火,每过一处,都会引得苏以陌一阵颤抖,最后晕染出一片红霞。他坚硬的胸膛压着她的胸前的柔软。 这一吻以他在苏以陌的左胸口种下一粒“草莓”结束。白得发光的肌肤上,这粒紫红色的“草莓”在胸口异常妖艳。 他喘息着抬头,俊脸离苏以陌极近,几乎是鼻尖碰着鼻尖。两人交换着彼此呼吸的热度,苏以陌注视着他,双眼迷蒙似含着一泓春水,随时都能把他溺毙;南玄策那双漆黑的凤眸更是如临深渊,欲望的火苗正从渊底往上窜。 苏以陌的心扑通扑通跳得极快,像是下一秒就要从胸中蹦出来,身体的温度也随着南玄策身体的变化逐渐升高。 南玄策身体的肌肉紧绷,胸口剧烈起伏着,他声音嘶哑的又问了一次:“苏以陌……可以吗?” “嗯……”这一声回应千娇百媚,如同从唇角溢出来似的,听得南玄策血脉喷张。 她的浴袍已经在他刚刚的长吻中衣襟被剥开,她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轻轻的颤栗着。 他不再忍耐,脱掉了套在身上的棉质衣物,拉开了床头柜,取出正方形的锡箔小包装…… 这一夜,两人起初在苏以陌的艰涩中磨合前进,在步调一致的狂喜中沉沦,在情不自禁的欢愉中释放自我…… 这一夜,南玄策听到了苏以陌用无数种声音叫他的名字,有紧张的,惊惧的,疼痛难忍的;有妩媚的,高昂的,情难自禁的;有焦急的,求饶的,气急败坏的;有有气无力的,无可奈何的,无意识的呢喃的……她的每一声,都像黄钟大吕,撞击在南玄策的耳膜上,撞击在南玄策心上,让他心花怒放! 七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三年的死皮赖脸花样撩,四年的默默等待,他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这真是缘,妙不可言! 在这种夙愿得偿的光环加持下,南玄策就像是初尝□□的毛头小子,越战越勇!苏以陌则是体力不支,早已手脚瘫软,困倦至极…… 直到天明,他才抱着苏以陌从浴室里出来,帮她换上干净的白色棉t,拥着她进入梦乡…… 南玄策醒来时已经接近下午一点。他睁眼,苏以陌并不在他身边。他身边冰凉的床榻温度,显示身边的人离开已久。 他朝门外喊了两声苏以陌的名字,并没有回应。仿佛昨夜的抵死缠绵都是一场梦。 南玄策缓缓的坐起来抓起床头的手机,他手机静音,有几个未接,是盛唯和柳云玖打来的。 消息记录第一条是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我先走了,今天要上班,有重要会议!” 虽然没有落款,他再猜不出这人是谁,那就是智商堪忧了! 他给她回电话,手机是通的,但是没有人接,应该还在开会吧? 南玄策此时的心情没多好,却也没有醒来发现她不在身边时那么差了,给她发了条回信说:“晚上一起吃饭”。猜她没那么快回复,他又登录了了微信界面。 一大早没去公司上班,电话也不接,自然会有盛唯的唠叨。果不其然,盛唯唠叨从上班时间开始都是问他怎么还没来公司!刚刚开始是两分钟一条,慢慢变成五分钟一条,最后每隔十五分钟发一条,耗了四个多小时,他也真是有毅力。 他给盛唯回了个电话,告诉他下午去公司,顺带安抚一下少年心。 安捷和柯李璐的微信都是例行报告自己组的人员今天的工作安排计划。南玄策看了进度没有什么异议,就放任着他们去了。 最后是柳云玖的两个字:【爽吧?】 他怎么知道他昨天爽了? 他回了三个字:【爽歪歪!】 对面秒回:【得偿所愿?】 南玄策:【你怎么知道?】 对面回复的是一条山河网视频链接。 南玄策点开链接一看,竟然是昨晚上他扛着苏以陌在人行道狂奔的视频。虽然在黑暗中拍摄的视频不是很清晰,但是那拔腿狂奔透出来的欣喜,是个人都看出来了。发视频的还给配了个激情洋溢的音乐:等你爱…… 这条视频被放在了c城火把狂欢夜视频集锦里,弹幕不密,可视频下面的点赞已经过万,评论超过3000 。大部分都是围观的吃瓜群众,也有送祝福的路人。 有一条回复引起了南玄策的注意:“我知道他们是谁,昨天在c城狂欢夜美食一条街的臭豆腐西施和来买臭豆腐的小哥哥,小哥哥超级帅,西施也超级美!祝福他们!”末尾还贴上一张偷拍的南玄策蹲坐在苏以陌身边吃臭干子的相片,两个人的脸都很清晰。 这条评论下点赞的人已经有五百多,回复也有八十多条。 南玄策看了看发布时间,视频是今天凌晨一点发的,这条带图评论是上午十点多发的。柳云玖给他发第一条微信是九点多,应该还没有看到这条评论。 他立即给“紫”关震桐打电话,让他帮忙后台删评论。 南玄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在某一个他不知道的角落,盘运暠也看到了这条评论。 南玄策有些焦躁,像盘运暠这样的亡命之徒可不管人是不是无辜,他就像条疯狗,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死咬不放,不择手段。即便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绝不放手。 他和盘运暠之间的恩怨,他不想苏以陌被卷入其中,太危险了! 南玄策有些阴郁,坐在床上点了支烟。他上身□□着,胸腹肌结实,依稀可见昨夜纵情留下的抓痕。他的左胸前也有一个她种的“草莓”,像是□□爱后对方留下的战利品。 身下的依然是昨夜两人欢愉后没来得及换的那套床单被套。 他决定起床!掀开被子后床单上的那一抹红,让他觉得有些触目惊心! 她在床上那种未经人事的青涩,是已经是女人的女人装不出来的。昨晚上做第一次的时候,他身体本能察觉有一丝不对劲儿,可当时汹涌的情潮很快让他忽略了这个小小的细节。 他为自己的孟浪与不体贴后悔! 然而,苏以陌已经嫁人十年,竟然还是处女之身,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他本来以为昨晚的亲密接触,让他对她有了更深的了解。可实际呢?他完全没有那种男人独占了完璧之身之后的狂喜,反而觉得她又陌生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快写死我了!国庆七天都在写这章,终于赶上了!用光了所有的存稿,嘤嘤嘤…… ☆、下卷十六 装 南玄策收到苏以陌回的短信是在下午两点多,他正开车去公司的路上。 “今晚有饭局,不能推,要不明天?”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这个女人完全没有当“女朋友”的自觉! 这哪是一顿晚饭的事? 她是压根儿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一个饭局就能把他比下去,苏以陌,你行啊! 下回不把她做到下不来床他就不姓南!姓“北”! 谁心软谁是狗! 南玄策一边心里放狠话,一边盘算着一会儿直接去她公司项目部办公室堵她。 起床那一抹红带来的陌生感的杀伤力太大。他前一秒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她是个好姑娘,洁身自好;后一秒就想到她能一狠心嫁给一个快要入土的老头十多年,这是善男信女的设定? 南玄策的公司离盘龙c城项目部的办公室不远,两条街区的距离。如果步行穿小巷,直线距离也不过五百米左右。 南玄策放好车,沿着林荫道一路走过去,经过他常去吃的那家稀豆粉店,他给苏以陌打包了一碗拎在手上,继续往前走。 盘龙c城项目部的办公室,南玄策在庞廷煜还在c城的时候来过多次。庞廷煜调回帝都以后,这还是他第一次上门。 轻车熟路的进了大门,前台的小姑娘看见南玄策眼睛一亮,急急忙忙的站起身来,喊一声:“南总!” 南玄策颔首,说:“找苏以陌!” 小姑娘说:“陌姐今天没来上班……” 南玄策问:“有联系过她吗?” 小姑娘面露难色:“陌姐说谁来找她都说她在会议室开会……” 南玄策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前台小姑娘:“不是说谁来都说她在会议室开会吗?” 小姑娘脸一红,头也低了下去,手上抓着一只圆珠笔,紧张得一上一下不停的按着笔的弹簧开关。 南玄策摇摇头,出了那个门随手把稀豆粉丢到楼梯间的垃圾桶,他现在只想骂粗口,女骗子!骗他说来公司开会,结果却没来…… 南玄策回到公司,坐在自己的私人办公室里,查看着安捷和柯李璐发过来的图纸,眼睛还不停的瞟着放在一旁的手机。 各种消息通过微信,短信,邮件等等方式源源不断的传到他手机里,唯独没有那个“女骗子”的。 都说男人拔吊无情,这女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自那条短信之后,整整一下午苏以陌就像消失了一般,音讯全无。 南玄策今天也有饭局。水岸名都的孙总对上次的中庭设计非常满意,有心结交他这位在c城“才华与声望并重”的青年才俊。 这样的人南玄策自立门户后遇到过很多,与其说是欣赏他的设计才华,不如说是对他这个人好奇。 他对外从没有刻意去渲染他的过去,也丝毫不掩盖他c城小策爷这样的“诨名”。他不会因为这些“猎奇”的眼光,就要掩藏他自己。 他坦坦荡荡,自然有其他办法征服这些带着有色眼镜的猎奇者。 孙总的饭局设在他和柳云玖常去的陋室素斋。为此,水岸名都的公关经理程仲私下给他打电话,说他们孙总信佛茹素多年,还请他见谅,云云。 其实吃什么他并不介意。饭局饭局,饭是引子,局才是重点。 六点下班,南玄策回小公寓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接了盛唯一同去赴孙总的饭局。 陋室素斋的包厢都是精致的小包厢,最多只容纳八人。孙总定的这间是临湖的六人间,推开镂雕的中式落地窗棱,能看到湖后山巅上元山寺的宝塔沐浴在金色的霞光中,宝相庄严。 孙总五十多岁年纪,祖籍f省,面相和气且健谈。茶过三巡,他已经从一个“猎奇”者变成了南玄策的粉丝。 南玄策精通《大涅槃经》,和孙总聊起佛经经义,颇有见解,让孙总刮目相看。 而孙总还有个雅好——养兰!南玄策在c城是其中佼佼者,这更让孙总引为知己。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临走时,孙总趁兴邀请南玄策无论如何也要去他在c城的私宅坐一坐,看一看他养的兰花。 南玄策也觉得却之不恭,于是一行人散了饭局从包厢出来。 然后,南玄策就在对面湖对岸的包厢里看见了苏以陌。 他本来应该看不见她的,怪只怪她开着包厢的落地窗,而陋室素斋室内的灯光太过明亮。 整个陋室素斋的主体建筑像是围湖而建的圆形影壁。一个个包厢,每一间都是精心设计的陈设主题,像是是镶嵌在影壁上的一幅幅的“白描”,包厢里的人都是“白描”的主角,在月白的灯光下演绎着世间百态。 当然,也可以选择关上包厢的落地窗,那整个圆形影壁上演绎的又是另一种风情。 然而此时在南玄策的正对面,苏以陌所在的包厢,是南玄策目之所及唯一一间开着落地窗的包厢。 包厢内,苏以陌今天穿着赫本经典的高领黑色泡泡袖衬衫和白色过膝伞裙。 她和一个五十出头的男人面对面坐着,中间隔了一张矮几,她跪坐在蒲团上,殷勤的给对面的男人倒茶,夹菜。 南玄策停下了脚步,静静的站在湖边点了支烟,灰暗中看不出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盛唯跟在他身后,见他停下脚步,悄声询问道:“老大?” 前边孙总几个走得离他们已经有些距离,南玄策对盛唯说:“一会儿你追上去替我和孙总道个歉,突然有点急事,不能随他到他府上拜访,改天再登门谢罪!” 盛唯走了之后,南玄策掐了烟,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大步走向苏以陌所在的包厢。 苏以陌今天宴请的这位是她父亲苏岷昔日老同事钟伟,钟伟在苏岷去世后就出国了,几经辗转,现在是y大生科院生化教研室主任。 她在c城学院守了一下午,终于等到钟伟的讲座结束和他说上话。 给钟伟夹了一筷子百合炒山药,苏以陌问:“钟叔,你和我爸同事那么多年,他的研究生里有没有叫高阳的?” 钟伟想了想说:“没有,你爸选研究生非常严谨,一次最多带两个学生,我和他同事那些年,他没有带姓高的研究生。” “不过……” 钟伟像是想起什么,一下子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他右手的食指中指有节奏的敲着脑袋,终于灵光乍现:“药学院有个本科生经常来我们办公室向他请教,好像叫什么高来着,你爸的研究生都叫他小高什么的,不是我们学院的,我一下子也想不起名字。” 钟伟再次陷入沉思,毕竟十几年过去了,又不是自己的学生,谁能记起那么多。 什么高?苏以陌心中像是忽然抓住了一点方向,高阳或许是个人的昵称,而这个人叫什么高。 她这一刻想立即飞帝都,查一查父亲任教时隔壁药学院的花名册。 “是不是叫盘运暠?” 清冽冷厉的嗓音,听过一次就不会忘记!而她昨夜在耳边还听过这个声音无数次的温柔呢喃…… 她顺着声音朝外望去,声音的主人正一脸阴郁的打量着钟伟,像是在等待着钟伟的回应。 钟伟似醍醐灌顶一拍脑袋:“对,就是盘运暠!” 苏以陌盯着包厢外的来人,心中惊讶得无以复加,他怎么知道这个盘运暠。 “盘运暠的暠,是上日下高,所以他给自己取个名字叫高阳?这也说得通!你找这个高阳干什么?”南玄策最先理顺了苏以陌的思路,正要往下询问,就看见宋仰也走进了这间包厢。 “玄策哥,你怎么在这?”宋仰有些讶异,他去上个洗手间回来,包厢里竟然多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宋仰非常兴奋,就听南玄策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语气说不出的严厉。 宋仰吐了吐舌头,说:“我和我的导师来c城做学术演讲。”说完像转头向另外两人介绍:“钟老师,以陌姐,这位是南玄策,我哥以前的同学,也是我很敬佩的一个哥哥!玄策哥,这是我在学校的生化导师,钟伟钟教授。这位是苏以陌苏姐姐,是我导师的侄女儿。” 宋仰说完,一脸得意的看向南玄策,宋之不在以后,他一直把南玄策当亲哥看。而南玄策此时双眸深邃,一直盯着苏以陌没有好脸色,让宋仰有些失落,美女总是更能够吸引注意力…… 在南玄策带着威胁的注视之下,苏以陌大方的向师生二人介绍:“这位是我男朋友南玄策。这位是钟教授,我爸爸生前的同事。这位是宋仰,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男朋友”三个字取悦了南玄策,他狠狠的剜了一眼苏以陌,上前一步和钟伟握手,苏以陌看见他用唇语说:“等下再收拾你!” 这又是一场相谈甚欢的聚会。南玄策在长辈眼中就是完美无缺的形象,说起话来,舌灿莲花,根本不会因为来得晚而产生芥蒂,反而把三人间关于盘运暠的沉重的话题给带歪了。 送走钟教授和宋仰,南玄策载着苏以陌回菩提庄。他就有预感苏以陌自己没开车,所以他极为明智的没让盛唯顺带把车开走。 车里只剩下两人,南玄策和苏以陌并排坐驾驶室。他身体率先越过变速箱档杆,伸手扳过苏以陌的脸,狠狠的吻在她的红唇上。 这个吻凶狠又霸道,像是惩罚似的,舌尖顶开了苏以陌牙关,立即长驱直入。两条灵巧的舌头先是互相试探,然后纠缠在一起,你来我往,最后是她的整条舌头被他拐带入他的口中。 他像是获得了战利品似的死命含住了她的小舌不让她收回去。肺里的氧气像是被他全部吸走了一般,她像是溺水的人,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死死的坠着不让他退出…… 这漫长的一吻终于以苏以陌瘫软在南玄策怀里告终。 南玄策手指戳着她的眉心,不满道:“这就受不住了?我还有大招还没放出来呢!女骗子!” 苏以陌这会儿呼吸急促,刚刚被他吻得意乱情迷,连求饶的力气都像被他抽走了似的。她窝在他怀里,故意不看他,双眼里蒙着雾气。 南玄策的心顿时化作一摊春水,他抬起她的下巴,轻轻在她略有些红肿的唇上安慰似的啄吻着:“是我不好,昨晚太猛浪了,我不知道你是……” 苏以陌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忽然来了力气,推开他,连声音都懒得伪装,用她原本软糯的嗓音直接顶了回去:“xx医院做的修复!” 南玄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今天起床的“阴谋论”瞬间被他推翻,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半眯着的凤眸打量着正要张牙舞爪的苏以陌,南玄策嗤笑一声,说:“修复完医院还管培训如何装处?” 苏以陌瞪大了眼睛,双手紧拽着他的衬衫竟无言以对。 南玄策抱紧了她,让她柔软的胸紧紧贴在他宽阔的胸膛,声音温柔,像是在诱惑她:“你是或者不是,不是你现在装模作样就能掩盖的事实,你在床上的表现已经出卖了你……” 苏以陌挣脱了他的怀抱,不服气说:“你怎么知道?” 南玄策笑得促狭:“我火眼金睛阅女无数!” 苏以陌:“……” 南玄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装什么装?我们之间一定要坦诚啊!说,你是不是怕我笑你老处女?” 那最后三个字让苏以陌终于蓄足了力气,朝他怒吼:“滚——” ☆、下卷十七 春来 苏以陌让他滚,他才不会滚。在他南玄策的字典里,对自己的女人绝对不能放纵。 于是,又一个吻落在了苏以陌的唇上。这个吻比刚刚的惩罚之吻更加激烈,更加缠绵。两个人都在这一吻中沉醉,意乱情迷。 两人衣衫不整的结束了这一吻,在气喘吁吁中为对方整理着纷乱衣物。 苏以陌帮南玄策扣好了衬衫上最上边的一颗纽扣,南玄策一把抱住她后背,把头埋进了她的肩窝,小声的说: “抱一抱!” 苏以陌:“……嗯?” 南玄策:“求安慰!” 苏以陌轻声问:“怎么了?”南玄策的脑袋抵着苏以陌的肩窝,埋得更深:“……你今天一下午没理我。” 苏以陌瞪大眼睛推开他:“南玄策,我想知道以前没有我的时候,下午你是怎么过的?” 南玄策大怒:“你是要拿我和单身狗比?那要你有何用?” 一个猝不及防的吻落在他的唇角。 苏以陌:“……对不起!” 南玄策一怔,她会道歉?认识她这么多年,她就从来没有说过这三个字。 “你说什么?”南玄策挑眉。 苏以陌垂眸:“……” 南玄策抬起她的下巴,半眯着眼睛睨着她:“有种你再说一次?” 苏以陌:“……” 南玄策松开她,在她唇上亲亲啄吻一下,柔声说:“我们之间不需要说对不起……不过——” 他的尾音拉得很长,苏以陌好奇的盯着他,就听他接着说:“为了表示你的诚意,今晚跟我回去,好不好?” 他没有提过分的要求,苏以陌显然是松了口气,她笑着说:“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你今晚留下来陪我,可好?” 南玄策扯着嘴角,问:“一个女孩子,在宾馆的房间留宿男人,名声还要不要了?” 苏以陌:“……” 嗯!是她欠考虑!苏以陌说:“那你等我一下,我回房间收拾点东西带过去 ,要不太不方便了!” 说完,开门下车,南玄策也从驾驶室下来。她朝他挥挥手:“东西不多,你等我一下下就行!” 南玄策说:“我陪你!” 说完,他伸出右胳膊给她挽。苏以陌也不推辞,两人手挽手并肩走出苏以陌在菩提庄的园子的专用停车场。 站在门口不远处看着这园子的牌匾“春来”。 南玄策忽然想起什么,问苏以陌:“知道这园子为什么叫春来么?” 苏以陌也抬头,像是第一次知道这园子有名字似的念了出来:“春来……这里的管家和服务员都叫这里相思园。” 南玄策笑了:“也没错,相思园!” 苏以陌像是灵光一现,抓着他的手亲昵的摇了两下,说:“是不是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南玄策看着苏以陌笑靥更深:“嗯……这园子的后院有一棵百年相思树,看你这样子,应该是不知道的!” 苏以陌一脸惊喜,她从没想过,她房间落地窗外那棵盛如华盖的大树是一棵相思树。 进了院门,也没听完客房私人管家的问候,苏以陌直奔后园。 南玄策一脸宠溺的问私人管家要了一盏灯笼,慢悠悠的也往后院去了。 到后院的时候,苏以陌正抬头瞅着树冠出神,见南玄策提着灯笼走过来,她像个孩子似的问他:“怎么没有红豆呢?” 南玄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傻瓜,现在才八月,要到十月才会有红豆,到时候挑最大的给你做手串。” 灯笼里的烛光影影绰绰,映出两人的影子,一个颀长挺拔,一个亭亭玉立,衣裙袅娜。 月朗星稀,有风轻轻拂过,树叶沙沙轻响,虫鸣,蛙声混在一起,仿佛夜间一曲大自然的交响乐。 苏以陌简单收拾了睡裙,和明天要穿的衣裤,笔记本电脑也打包要一起带走。 南玄策倚在仿古酸枝木拔步床边看着她收拾,说:“要不你搬过去我公寓那边住吧,还省了两边跑,去上班也近!” 苏以陌一脸遗憾与抱歉:“你早两个星期说还行,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住,至少在暑假结束前!” 南玄策正要问还有谁和她一起住,外间起居室有人敲门:“姐,我回来了!” 南玄策记得套间大门是没关的,他跟在苏以陌身后几步也迎出去。 敲门的是个少年,身上穿着白色的t恤和黑色工装中裤,右手扶额捏着太阳穴,脖子手腕上是成套的的摇滚工业风项链手链,脚下踩着一双黑色的板鞋,脚踝上有一小条纹身。那身形是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成熟。他的发梢微长,站在廊下发梢会随着风摆动,脸上戴着一副装饰用的黑框眼镜。 他站在门口探究的看着室内陈设和迎出来的二人。他在看见了南玄策后,紧抿着唇一脸肃容。 南玄策认出他,那天在市中心堵车偶遇苏以陌时那个开车的少年,他以为那是她的司机。 南玄策没来由有些紧张,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旁边苏以陌:他是谁? 少年也盯着南玄策上下打量,忽然皱眉对苏以陌说:“姐,这不是那天在市中心堵车和一女警察坐在一起瞪我的男人?”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那哪是瞪?是关切!南玄策狠狠的瞪了少年一眼,满足了他被瞪的“愿望”。 “嗯哼!你说对了!”苏以陌像是没看到两人眼里的电光火石,自顾自的为两人介绍:“这是庞廷昀,是朝信家的小儿子,我表弟。这是南玄策,c城赫赫有名的策爷,青年才俊,你来c城已经有两个多星期了,他那么出名,应该听说过他!” 庞廷昀冷哼了一声,眉头拧得更紧了:“听说过,听楚书记说他这外甥一年相亲十八次,连半个女朋友都没有!” 庞廷昀“女”字咬得极重,像是要把他吃掉一样,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南玄策心知他意有所指,不禁翻了个白眼:小舅舅,你还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啊! 苏以陌朝少年莞尔,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 苏以陌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南玄策又接着说:“他有女朋友!你见过的。别听外面以讹传讹!” 南玄策听完,再次无声怒瞪苏以陌,她好像又忘了他“男朋友”的身份,竟然没给她重要的家人介绍,气死他了。 庞廷昀也以为苏以陌口中他的女朋友是那天看到的那个坐副驾的女警,恭敬的答:“是,姐!” 苏以陌又似想起什么,说:“这段时间别老去夜店,下课早点回来休息,这几天辛苦啦!” 庞廷昀没有多说什么,和苏以陌说了晚安,就自己回房了。 南玄策见庞廷昀走远,瞬间就爆发了:“我这个男朋友就这么不招你待见?” 苏以陌赶忙上前搂着他的手:“不是你想的那样……” 南玄策:“那为什么不直接向你堂弟介绍我是你男朋友?” 沉默。 房间里静得滴水都能听见! 南玄策只觉得心里毛毛的,中午从床上起来看到那抹红开始,他就隐约觉得两人虽然做了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他对她大部分事情都一无所知。 他胸口堵着一口气,从她怀里抽出手说:“今晚还是算了吧,你那么忙,我自己先回去了!” 说完,他把手插裤子口袋里,踱步出去, 一步,两步…… 一双小手从后背抱住了他的腰,一颗脑袋和一双浑圆贴在他挺拔的脊背后,小小的声音从她嘴里逸出:“别走……” 那声音甜的,包含着无限眷恋。脚下的地毯是那么柔软,心又怎么硬得起来。 南玄策停下脚步,故意不回头看她,等着听她解释。 然而,他等来的解释是抱着他腰的小手从他的衬衣下摆里伸进来,在他腹肌和胸肌上毫无章法的一阵乱摸…… 他只觉得嗓子里一阵干哑,用力的咽了口唾沫,刚刚在车里压下去的邪火,腾地一下熊熊燃烧起来…… 他听见她又颤声说了一句:“别走……” 他强忍着身体的变化,捉住她在他身上四处点火的双手,把她扯到了怀里:“舍不得我走就要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为什么!” 苏以陌柔软的腰腹触到他的坚硬,在他怀里一僵。他补充了一句,说:“你用美人计也不行!我会为你动情,一时中计,可云雨过后,我们仍然需要面对。” “两个人在一起,贵在坦诚,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什么隐瞒,最后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喜欢你,爱你,就要包容你的一切,过去,现在,未来!我早已经有这样的觉悟,也不曾退缩,请你不要把我的心拒之门外!” 苏以陌抬头,看着他脸上的坏笑,那笑容痞气带着不服输的韧劲儿。这是她选的男人,她拿他没辙! ……在游戏里是,现在也是! 她踮起脚尖,抓着他胸口的衣襟与他平视。 她眼里波光滟潋,声音是她惯常用的低沉又魅惑的嗓音:“南玄策,带上我刚刚收拾的行李,我们回你那儿,你拉着我的手走到大门……应该就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南玄策觉得自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低头含着她的红唇,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很快就会有封面了,开心! 祝大家看文愉快! ☆、下卷十八 非分之想 春来。 偌大的庭院因房间的主人归来私人管家点亮了所有的灯笼。庭院里的一草一木都被灿烂的灯火照得影影绰绰摇曳生姿,一角的锦鲤池塘波光粼粼,折射着点点灯光和星光。 南玄策一手让苏以陌挽着,一手帮她提着小行李箱,两人肩并着肩从回廊上经过。 苏以陌脚步正要跨出门槛时,庭院暗处响起了与少年年龄不符的阴沉声音:“姐——你去哪?” 南玄策与苏以陌迅速的交换了眼神。 南玄策挑眉:这就是你让我看的答案? 苏以陌胳膊按了一下他手臂:你别出声,等等! 庞廷昀从内院中轴的合欢树后面走出来,刚刚的夜店风首饰已经从他身上撤去,衣服也换上了样式普通的棉t恤和中裤,他打着赤脚,像是急急从屋子里跑出来的,脚面两侧沾着新鲜的草叶汁,脸色阴翳的站在春来的中轴步道石板上,身形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看着二人手挽手眉来眼去,庞廷昀眼神凉凉的伸出右手食指指着南玄策说:“姐,你今晚要跟他走吗?” 苏以陌反问:“不可以吗?” 庞廷昀下巴一抬,冷哼道:“你这么明目张胆,就不怕我告诉二爷爷和三叔?” 苏以陌抓紧了南玄策的手臂,冷笑:“你想去告就告吧!我和淅山公定有君子协定,爷爷不在了,我嫁不嫁人由我自己做主。至于你三叔,两年内我会安排你们做好股权交接,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他大可放心。” 庞廷昀脸色阴沉得可怕,双手垂在身侧紧紧的握着拳头,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两年内?两年过完我才二十!这么说……你已经有选定的人了?” 苏以陌的声音低沉冷静:“没有,按爷爷的吩咐,所有廷字辈今年年满十八的人都在备选当中。你要着急,就先办休学到公司来跟我做事,要想一心两用,怕是两头都吃力不讨好!” 这是一个良心建议,与其一心二用,不如专攻一处。像他们这样的家庭,有文凭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无所谓。把时间浪费在两头不讨好上确实有点得不偿失! 南玄策等着看少年的抉择。他猜少年最终会选择苏以陌的建议! 此时的庞廷昀一脸不屑:“跟你在这乡下地方?” 苏以陌也不以为忤,声音也没有刚刚那么尖锐了:“你不愿意也行,你回帝都,我让阿煜带你!”庞廷昀听到这个提议比刚刚更加嫌弃:“我才不要他带,他和阿闳对上,自身难保。” 苏以陌像是故意为之,又提了一个新方案:“那你跟着阿闳也可以,我都没意见!” 庞廷昀翻了个白眼:“你就盼我点好吧,他们都不如你!” 苏以陌心里在笑,脸上确实面无表情:“你这是打算跟着我做事了?” 庞廷昀两手一摊别过脸去,认命道:“我还有得选吗?” 苏以陌打了个响指:“那好,明天你从徐来时那里回来就去我办公室报到吧!” 庞廷昀:“……” 这个女人很不老实。他好像走进了一个圈套,被她绕着就出不来了……刚刚他想和她说什么来着? 苏以陌见他不说话,很大方的说:“放心,不会让你白干活的,我会让人力给你开工资。” 庞廷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苏以陌:“你还没有回答我,这个男人是不是你男朋友?”庞廷昀又一次指了指南玄策。 苏以陌这回是肯定的回答:“是!” 到底是个少年,心眼多却不能激:“就他那样的,你打算为他让附件六生效?” 附件六是什么鬼? “他哪样的与你无关吧?”苏以陌没有这个闲心和这少年撕。 她有点紧张的看着南玄策,这死小孩不知所谓的用手指挑衅了他两次……南玄策放下了行李箱,用手轻轻的拍了拍她挽着他手臂的手,让她安心! 炎炎夏夜,她的手很凉,是紧张还是……南玄策抬眸,视线直直落在庞廷昀身上。他在他们姐弟争执中一直保持缄默,他不出声,这所谓的弟弟怕是把他当死人! 少年被苏以陌的漠视激起了隐隐的不甘,正要继续和她较劲。当那道视线落在他身上时,他打了一个寒颤,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挡在眼前。 好凌厉的眼神!庞廷昀退后了几步,拳头握得更紧,眼神已然暗淡下去。 南玄策收回了视线,扫了一眼庭院左右,又重新把视线落在了庞廷昀身上,庞廷昀已经转身沿着原石铺就的步道跑走了。 南玄策心情真是日了狗,刚刚庞廷昀转头的时候,他在他脸上看到了几不可察的雀跃——这个十八岁的少年喜欢他姐! 等少年跑回自己的房间,重重的关上门,南玄策才摸着鼻子调侃苏以陌:“你让我看的答案就是要告诉我,你家里有只虎视眈眈的小狼狗?” 苏以陌也被刚刚庞廷昀这一波操作弄得有点烦躁,被南玄策这么一调侃,她揪着南玄策的衣领威胁道:“你看这么久热闹就得出这个结论,我要考虑考虑小昀的建议了!” 南玄策低头看她,一本正经说:“小昀?!少年好啊,情窦初开,年富力强,小狼狗还能护着姐姐!” 他说破,苏以陌连逗他的心情都没有了,松开他衣领,没好气说:“你喜欢你去啊!” 南玄策也不继续和她抬杠,大手一把揽过她的肩头,半推着把她按进了车副驾的座位,帮她系好安全带。 南玄策后箱放好行李,也上了车。苏以陌正靠在座椅上看着车窗外的后视镜发呆。 南玄策发动了车,苏以陌才回神看他,说:“小孩子心性,你别和他计较。” 南玄策没有转头,眼睛直视前方,十分认真的说:“再小也是男人。” 苏以陌也是无语了,这男人小心眼起来真是无敌:“他是我表弟,你少往歪里想。” “没有血缘的表弟!”南玄策纠正她。 苏以陌突然一脸恐惧,夸张的用两只手挡在嘴边:“怎么办,我们睡过了!” 南玄策淡定的看她演,说:“怎么睡?他毛都没长齐,你又是大龄处女!昨晚是谁在床上……” 苏以陌几乎是从座椅上弹起来,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往下说。 “呜呜呜……你又对我施暴!”南玄策一脸委屈,让苏以陌再次无语,这男人太特么能装了,就一厚脸皮逗比!都不知道别人嘴里传的高冷凶悍在哪里?! 她松开手,警告的瞪他一眼,南玄策“识相”的转了话题:“你们怎么睡的?” 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挖坑埋自己。 “……抱着睡呀!”苏以陌垂眸,像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整个人都变得温柔起来:“他那时候刚生没多久,小小一团,粉粉嫩嫩,晚上和我睡乖的很,一瓶奶管一晚上都不带醒!庞廷煜还想和我抢,小屁孩一个!” “你那时候多大?十五?自己都是小屁孩,还庞廷煜是小屁孩。”南玄策说:“你今天又利用我逼小孩子就范。” 苏以陌羞赧:“……” “你挑中的是他?” “……还不算!” “得了吧,就你那性子,没挑中会带在身边?就看你这欲言又止的态度,不是也快了!懒得和你理论。”南玄策笑了笑,又问:“附件六又是什么?什么叫为了我让附件六生效?” “附件六啊……”苏以陌像是整理了一番才说:“那是老头遗嘱的附件,这样的附件一共有十四个,其中附件六是关于我今后的婚嫁问题。” 南玄策听了,“噗”一声笑出了声,果然是豪门大户啊,婚嫁都不由人,还有专门的文件规定。可他却是没有多言,继续听她说。 “爷爷不在,我是以配偶身份继承了爷爷遗嘱上盘龙的大部分部股权和家族管理权。另外,我还有我从继母那继承的盘龙股权,两处股权加在一起,我现在是盘龙集团的第一大股东。附件六规定,如果我决定与他人结婚,就必须净身出户。这个附件六就是防止我裹挟庞家财产和权利另嫁他人让庞家内部动荡而定的。其实更重要的一点是,让庞家其他人别想拦着我嫁人。” “不要紧,净身出户也没什么好吓人的,你嫁给我,自然是我养你!”南玄策说得云淡风轻。 “就没有一点心动?”苏以陌笑问。 “就没有一点激动?”南玄策郁闷。 苏以陌解释道:“以前在游戏里听你说太多次要养我,免疫了!” 南玄策也如实答:“说不心动是假的。但心动又有什么用?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强求不来。我虽然没有盘龙那么财大气粗,保你衣食住行无忧还是可以的!既然可以让你无忧,我又何必让你卷到那权利斗争的漩涡里去呢?” “嗯,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才让爷爷定了这个附件。爷爷当时还笑我说,我要是看上哪个穷小子,夫家要是知道我是净身出户的,会立马和我离婚!” 南玄策终于扭头看了她一眼,清亮的眼睛里只有她:“我不会和你离婚!” 苏以陌像是没听见他的告白,继续说:“很多年前你在游戏里追我的时候,我就想,如果能把眼前所有的麻烦事都解决了,如果那时候你还单着,我就来c城找你。” “结果麻烦事一件接一件,越积越多,从来都看不到头,我才知道那样的想法是多么的愚蠢不现实……” 南玄策突然踩了刹车,把车停在路边临时停车带,脸上笑得玩味:“苏以陌,所以说,我在游戏里追你的时候,你是动了心的?” 苏以陌一怔,然后小声承认:“……是有非分之想!” 南玄策蹙眉:“男人在游戏里撩骚女人是常有的事情,你就不怕我是个骗子,只想和你玩玩,如果有机可乘就找你约个炮,然后玩人间消失?” 苏以陌又是一怔,显然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满眼疑惑的看着他:“是这样的操作?那你当时是怎么想?不会是真的只想约炮吧?直觉你不是这样的人!” 南玄策看着苏以陌呆愣的样子,知道她是认真的,心里不禁乐开花,面上却笑得痞气:“我好像记得和你说过,我不是什么好人。你那时候装个老司机的模样,我以为你是个玩得起的,原来你还是个雏儿!身体是……心也是!” 苏以陌低头大囧:“什么雏儿?” 南玄策乐得用手勾起她的下巴:“从没谈过恋爱吧?被我撩得春心荡漾吧?” 苏以陌气急败坏的甩开他的手要打他:“没谈过怎么了?你阅尽千帆,还不是栽我手里了……” 南玄策再也忍不住,身体越过扶手把苏以陌按在副驾驶的座椅上,用吻堵住了她嫣红的樱桃小嘴! 陈思媛的话犹在耳边:要有多喜欢多用心才能把平淡无奇的日常写得那么有趣…… 这一吻由浅及深,极为忘情,他松开她时,心中仍是忍不住的狂喜,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扶着她的肩,轻声低喃:“你是多么幸运,我是多么庆幸……你遇到的人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封面了,暖栀大大给我做的封面很清爽舒服,很喜欢,多谢啦! 这几天点击也多了些,收藏和评论也多了几位,谢谢啦!爱你们!么么哒! ☆、下卷十九 有我 菩提庄到南玄策的小公寓开车大概半小时。中间虽然停了一会儿车,南玄策和苏以陌到公寓地下停车场刚刚十一点。 两人手挽着手在等电梯,苏以陌的手机响了。她接通简单寒暄之后,她就直接和对方说:“你帮我在你们学校档案室找个人的资料,大概是96-99届药学系的,男的,名字我一会儿微信发给你。” 挂了电话,苏以陌点开了微信,抬头问他:“盘运暠三个字怎么写?” 南玄策面色一凛:“你在查盘运暠?查他做什么?” 问归问,他还是接过她手机在对话框里输入了“盘运暠”三个字的正确写法。 苏以陌点了发送,关掉手机屏幕,才猛然反应过来:“你认识盘运暠?” 南玄策不可置否冷哼了一声:“何止认识……他是c城乃至整个y省的大毒枭,十几年前严打的时候逃到境外,就和人间蒸发了似的,再也没有消息。” “做毒品的?”苏以陌像是若有所思:“倒是和他专业对口。” “什么专业对口?”南玄策想起苏以陌刚刚的电话,药学系……盘运暠还上过大学?这个倒是他没听说过的:“你是说他是个绝命毒师?” “或许吧!”苏以陌也不确定,她知道高阳这个名字,也是三年前看父亲苏岷的工作笔记时的偶然发现。 这个名字几次出现在笔记的扉页、页脚,字迹极为潦草,笔迹很深,像是在发泄某种情绪,刚开始她都不确定这是人名还是地名,直到她看到庞朝仁的供词,她才知道这个高阳是个人名。 高阳帮庞朝仁偷走了苏岷正在为庞氏医药的新药做药代谢分析的实验残留物和还未完成的实验报告。不久,苏岷和庞朝仪在去产检的路上出了车祸,双双殒命当场。 她怀疑过高阳与苏岷夫妇的车祸有关,证据却显示,苏岷夫妇的车祸是庞朝仁主导。 莫非是二人勾结?庞朝仁在庞氏医药任职正是96-05年间,而那些有至毒至瘾成分的新药就是在这时候上市的,而庞朝仁也是凭借庞氏药业的优秀业绩在集团站稳了脚跟。 至毒至瘾……该不会是高阳偷走的那份实验残留和实验报告就是庞朝仁推出的新药的代谢报告?苏岷知道了新药的真相,所以被灭口了。而高阳凭借这份报告…… 这有些超乎她的想象! 电梯落下,苏以陌依旧在神游,一路几乎是机械似的跟着南玄策进出电梯。直到南玄策开门进公寓,橘色的灯光亮起,苏以陌才回神。 南玄策已经帮她把行李和电脑分别放到了衣帽间和工作间,回到客厅,发现她还坐在玄关的换鞋凳上。 他走了过去蹲身拿了一对粉色凉拖帮她换上,问:“在想什么,那么出神?” 苏以陌说:“在想盘运暠会不会是经常去找我爸爸的学生高阳。” 南玄策:“伯父是?” 苏以陌说:“我爸爸生前是k大的生化教授。” 生前? 对哦,庞廷煜说过,她父母双亡。 南玄策怜惜的把她从换鞋凳上拉起来,两人一起走到厨房。南玄策给苏以陌倒了一杯常温的矿泉水,自己在冰箱里拿了一瓶冰的。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中间隔了吧台。南玄策拧开矿泉水盖子喝了一口,看着双手捧玻璃杯子小口喝水的苏以陌,真是赏心悦目。 他有些漫不经心:“k大有个很出名的故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说有个成绩非常好的学生,有一天中午和舍友说去学校后门的发廊剪头发,就再也没有回来!搞得直到现在k大后门一家发廊都没有。” 苏以陌微微一笑:“第一次听说,还真是个细思极恐的故事!”南玄策忽然拧眉说:“这个故事是真的,但是真相是什么估计没有几个人知道。” 苏以陌被他勾得来了兴致:“你知道?” 南玄策狡黠的把左脸向前一凑:“你亲我一下,我告诉你呀!” 苏以陌不动,放下水杯低头说:“那我还是不知道算了!” 说是这么说,漂亮的大眼睛一直在偷瞄南玄策,明明就是很想知道,亲他一下会死?他们之间连床单都一起滚过了,她害羞点什么? 南玄策心一沉,朝她勾勾手:“败给你了,你过来,我和你说。” 苏以陌心生警觉,连忙拒绝:“才不!” 南玄策扯着唇角,小声嘀咕道:“傻瓜,这会儿不过来一会儿在床上找补回来还不是一样?” 苏以陌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南玄策打着哈哈:“没说什么,我们继续说故事的真相。” 说完,他一潋刚刚的轻松,开始切入正题: “故事里的失踪的主人公是一个大二的学生,他是一个孤儿,他能到k大上学,是举全村之力。 大二物理化学实验,k大的教学惯例是在茶叶中提取咖啡因。他这个的实验做得特别好,速度最快,所得咖啡因量多,纯度最高。 隔了一周,有人在食堂给他塞了名片,约他到后门的某某发廊见面。他去了,和他见面的是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那男人说让他加入他的团队,年薪五百万加一套房,另外还有分红。 他狡猾,他奸诈,他可以忍气吞声,他可以在夹缝中求生存,但他从没想过他要去危害社会。他严词拒绝了对方,从发廊出来就把那个名片丢进垃圾桶。 之后一周,他在惶惶不安中度过。他不知道得罪了那人会有什么样的未知在前路上等着他。 如此过了半个月,村里有人到学校找他,说从小到大照顾他的老奶奶在k大附院抢救。他着急忙慌的去医院了解了老奶奶的病情,主治医生也是他的老师,说老奶奶这个病将会是个无底洞,让他想好,他还有大好前程。 他谢过老师,开始四处打工,一天打四份工,医药费依然是杯水车薪。 期间,有个人找他,让他去生化实验楼销毁一个实验样本和相关实验报告,事成给十万。 他照做了,但是那本实验报告他没毁,他偷偷藏匿起来。想在关键的时候,拿出来再讹一笔。 可之后他并没有拿到钱,对方要求他把一个窃听器安装在生化教研室里,就把钱给他。要是不照做,就去学校揭发他。 他当时很害怕,也很需要钱。于是再次照做了,这次他顺利拿到那十万。 可没过多久,他听说写那本报告的教授在车祸中丧命。他在其中察觉到了危险,那本实验报告他看过,虽然报告没写完,但是结果是什么已经昭然若揭。 他从没想过,做毒‖品可以那么简单。可想到对方的狠绝,他突然就怂了,不敢再讹。 十万很快就没有了,他一筹莫展,他打算铤而走险,带着从那本报告里提炼出的简易方法,去发廊找那个清瘦的中年人。 可两个月过去,那个清瘦的中年人一直没有在那个发廊出现过。直到有一天,他在宿舍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对方第一句话就是:听说你在找我?后天中午在学校后门的发廊见……” 真相到这里,苏以陌惊得嘴微张,她的成长虽多磨难,却从没有缺过钱。包括她落难到了c城,依旧有南玄策这个“大金主”给她钱给她卡。她难以想象,一个骨子里善良的人会为了钱去做毒品。 她也注意到,南玄策故事里的那个教授的经历,怎么和她爸爸临终前一个星期发生的事情一模一样? 庞朝仁供诉,他知道她父母的行程是在她父亲的办公室里装了窃听器,她实在是想不到,这个窃听器是这样安上的。 南玄策从不做无用功,给她讲这个故事的真相,真正用意何在? 南玄策一直在观察苏以陌的面部表情变化,却不点破。喝了一口她倒的冰矿泉水,接着说:“这个故事真相到这里就结束了。给我说这个真相的人没有说故事里的人是谁,可你刚刚在车上说的话提醒了我,故事里说的就是他自己!” 苏以陌大惊:“你是说这个人是盘运暠?” 南玄策很笃定:“是他!我还知道他的故事的后续!你想不想听?” “想!”苏以陌从没想到她会在南玄策嘴里听到她寻找了几年的“高阳”的往事。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去了解她这个素未谋面的“仇人”。她现在已经认定盘运暠就是她要找的“高阳”。 南玄策把苏以陌的急切看在眼里,他抽出一支烟夹在手里,并不点着,不紧不慢的接着往下说: “他‘失踪’以后,他以为他能够用钱救老奶奶,半年后,当老奶奶知道他的钱来自何处,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拔了身上的全部仪器…… 然而老奶奶的死,并没让他回头,改邪归正。他用一年时间接替了那个清瘦中年的位置。而后,他用实验报告上提炼的技术改良了制毒流程,还从老家招揽了一批年轻人做他的马仔…… 他在2001年年底的时候找过我,那时候赤血堂已经力挫青龙堂还有其他几个帮派,成了c城第一大帮。 他想要和我合作,让赤血堂帮他开拓新的销售渠道,利润五五分。他甚至向我炫耀了他可以从正规渠道搞到极便宜的原材料。我拒绝了…… 也因为这样,他侥幸逃脱以后,他虐杀了我大舅向我示威!他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我大舅家,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开门之后看到的那个场景……” 苏以陌屏住呼吸,没有打断他。 南玄策的脸变得很痛苦:“你看过电影《门徒》吗?” 苏以陌点点头。 “现场比张静初的角色死的那一幕要恐怖百倍。我大舅是警察……” 南玄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即便是这样,苏以陌依旧发现他气得的手在抖。 苏以陌跳下高脚凳绕过吧台来到他身边,握住他在颤抖的拳头,他低头把脸埋在她颈侧,声音闷闷的说:“苏以陌,他很恐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对上他你怕吗?” 苏以陌的手本是轻轻的抚摸着他脑后短而扎手的发,听了他的话,顿住了:“我也怕……但如果他是高阳的话,那就是他害了我全家!我爸,我继母,还有我那没见过这世界一眼的小弟……我怎么能让他逍遥法外?” 一滴,两滴,三滴……有水滴落在他的后背,温热的,是苏以陌的眼泪。 她在他肩头无声落泪,这眼泪是为他,为两人死去的家人,也为她自己…… 随即她的眼泪变得滂沱,让南玄策有些手足无措,只能把她抱得更紧,用手轻轻的拍她的背轻声安抚道:“别哭别哭,你还有我……有我!” ☆、下卷二十 噩梦之源 一晚上,因为盘运暠,两人在床上互相依偎着,倾诉着在游戏里分开后各自身边的琐事,困极就相拥而眠。 半夜里,苏以陌好似做了噩梦,南玄策被她在梦里哭醒了两次,只能抱着她像哄小孩子一样拍拍,等她睡安稳了再入睡…… 翌日醒来不过八点多,大床上依旧是南玄策一个人。他怀里抱着个软软的枕头,枕头“穿”着苏以陌昨晚上换的吊带睡衣。身体的火热,正振奋激昂的抵在枕头上…… 南玄策哑然失笑,从烟盒里叼了根烟,难得好心情的在床上等待着火热平复后才起身。 穿着凉拖在屋里转了一圈,屋里除了他也没别人。苏以陌显然又“抛下”他自己上班去了。果然是家大业大女总裁范儿,一刻也不得松懈。 他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喝,猛然看见餐桌上有个白瓷大碗上扣着个盘子当盖子。 他掀开一看——是肉沫饵丝呀!闻这味儿就是附近他常去的那家,还带着新鲜的温度。 刚刚因为人不在沉下去的心忽然就泛起一朵朵粉色的小花,冷肃的脸也有了一丝笑意。 苏以陌给他买了早餐! 有进步!终于有点为人女朋友的觉悟了! 南玄策吃完了早餐,给苏以陌发了个短信汇报今天的行程,以及表达了他晚上想约她共进晚餐的愿望。 洋洋洒洒一百多字的短信,苏以陌就回了个“好”!就这样他也觉得是甜的! 他今天也有点忙,但是还是有喜事。他定的车因为在出厂的时候有加装和改装,拖延点时间,前两天车已经过海关。 阿欢昨天上午启程去花都帮他把车开回c城,上牌的事宜也处理完毕,今天他下班就可以换新车去接苏以陌。 对于把苏以陌按在他现在开这辆经典款黑色越野的副驾上宣告她是他的女朋友一事,他心中一直觉得有亏欠。 就算没有盘运暠在暗处作梗,他也打算为她换一部新车,只是没想到他们之间会进展得那么快…… 南玄策中午在公司叫的外卖,外卖还没有到隋棠的电话先到了,说请他吃饭。 他很干脆的拒绝了:“点了外卖就不去了。” 隋棠也和他不见外:“你帮我再点一份,我去你办公室吃!” 这是中午怎么地都不打算放过他? 南玄策把三台电脑都关机,锁好办公室门,交代前台妹妹帮他收外卖看着分了,他有些沉郁的出了公司大门。 隋棠约他吃饭的地方在他公司顶楼的私房小厨,只有一个厨师一张餐桌的那种。一般只有情侣闺蜜一类的人爱这样的私密小馆子。 他和隋棠,从小就不对盘,两人只要在一起定然是针尖对麦芒,现在两人约吃饭,怎么看怎么不搭! 隋棠今天也是一身干练的黑色正装。那只缀着玉貔貅的包包就放在她旁边的桌面上,用一个透明密封袋装着。 她鼻梁上架着一副玳瑁黑框眼镜,左手抱着个平板,低头认真的时不时用手写笔在平板上勾画些什么,手机放在桌面右手够得着的地方,显然是等他的间隙也没有懈怠工作。 南玄策伸出插在右裤兜的手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歪头瞅她有些不耐烦的调侃:“你天天穿成这样不热?” 隋棠抬头见是他,放下了手中的活,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把我家小陌陌拆吃入腹了?” 南玄策忽然想起来这人也是苏以陌对他不闻不问期间攻陷的“女眷团”之一,心情就不太美丽:“关你什么事?” 隋棠也懒得和他多说:“庞婷婷伤害案下个礼拜一在帝都开庭,你知道吗?” 庞婷婷不就是庞朝仁的女儿,庞廷宇的妹妹,庞廷煜那个孪生姐姐?她伤害案管他什么事? 南玄策的眼睛环视着四周围的装饰环境,似有些心不在焉的说:“关我什么事?” 隋棠取下鼻梁上的眼镜放在桌上,嘴角都是讥讽:“你真是小陌陌的男人还是她的床伴?” 南玄策眼角隐隐有怒意:“有话直说!” 隋棠收起了嘲讽,脊背坐的笔直,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像是见她的当事人一样,用极为专业的口吻说:“苏以陌是这个案子的受害者!” 我表演了空手接白刃……苏以陌是如是说的,语气诙谐俏皮。可看那手上密密麻麻的伤和缝针,明显不是接白刃就能有的。 他当时觉得不对,却被她云淡风轻的误导,没有深究,但他也没有想到,这事儿会严重到需要走法律程序。 “是公诉案件,庞婷婷闯进vip病房对苏以陌实施伤害的时候,病房的保安第一时间已经报警。 尽管警察出警迅速,赶到现场时两个保安已经被砍倒在地,苏以陌被庞婷婷抵在庞淅川的病床边上,双手握着刀刃血管都快被切断了,手指上的伤痕犬牙交错,衣服上大片大片全是血。 苏以陌的手做了两次次手术,直到回c城前几天才算痊愈。 就说这么精致的一个人,这双手算是废了!” 隋棠感慨的时候说“手废了”,意思说这么好看的人,手应该也是毫无瑕疵的。而南玄策的理解,是苏以陌的双手以后不能用了…… 南玄策的眼睛腾的红了,他心疼苏以陌,那么怕痛怕打针的人,接受治疗的时候一定很害怕吧?! 一个正常人双手用纱布裹着像个木乃伊一样长时间固定在夹板上,别说用手机,就是吃东西吃饭都有问题。 他忽然就理解了苏以陌为什么能对他不闻不问,连他的手机号都不存在手机里。庞家的疯子太多,她不联系,对他对她自己来说,都是一种保护。 这个庞婷婷……他不会放过她!隋棠凉凉的说:“我找你来不是看你在这痛苦自责的,现在庞婷婷的律师正在找权威机构为庞婷婷做精神方面的鉴定。 据庞婷婷交代,她在c城期间被人下过药,在那之后,精神一直都是恍恍惚惚的,时不时犯困脑子断片儿。她说这件事余薇薇和你能给她作证。” “做特么的证!”南玄策早已是气得粗口信手拈来:“余薇薇那天和她在一起,两人都被下了药,余薇薇自己都神志不清的。她给庞婷婷作证,开什么国际玩笑!” 隋棠好以整暇的坐着,他对余薇薇还真是做得决绝,就连提到她名字,他都能出口成脏。 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没看好这一对。不是经济上的差距,而是气质,余薇薇的那种作的娇气,和南玄策站在一起,气场都不对。 反而是小陌陌的气场让他们俩站在一起时,让人感觉特别的舒服和谐。 “现在重点不是余薇薇怎么样,而是对方的想法,因为你和余薇薇的前男女朋友的关系,你的证词有可能会不被采信,因为你和苏以陌的特殊关系,对方也会以此为理由,认为你的可信度更低,从而采信余薇薇的证词。” 南玄策简直就被这脑残的思路给气笑了:“他们当整个枫桥的人全瞎了么?” “虽然不知道她们俩是怎么被下的药,下了什么药,但只要愿意去查,都会有线索。就算没线索也会造出一条线索。庞婷婷就等着坐牢吧!” 隋棠满意的点点头开始“逐客”:“你能这样想最好不过,今天找你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态度。很好很不错!你可以走了!” 南玄策看着隋棠,这个女人真的好大的脸,说请他吃饭,菜都不见一个就敢撵他走。他瞪着隋棠说:“是你请我来吃饭的呀,连青菜都还没有上,你怎么好意思这会儿就赶人?” 隋棠不说话,也开始收拾东西进自己的包,南玄策以为她也要走,心里才算有点平衡。 他点了支烟就着小私厨的烟灰缸,深吸了一口吐出烟圈,仿佛这是天经地义。 隋棠已经收拾好了,抬眼见南玄策还没走,不怀好意的问他:“我等丁晨吃饭,你等谁?你好意思在这里当大灯泡?” 这个女人无耻没底线,比不要脸谁怕谁?南玄策张口就来:“我不介意当灯泡,就怕你们介意!” 两个人眉目间电光火石你来我往间,丁晨已经到了。 丁晨今天没穿警服,头上带着一顶渔夫草帽半遮脸,浅浅粉红色的细麻小翻领衬衫,天空蓝的牛仔中裤,脚上是是一双白色的板鞋,胸口挂着一个白色的斜肩背包和他脚上的鞋相呼应。 他的皮肤是那种健康向上的小麦色,手臂线条匀称结实,瘦却不会让人觉得弱不禁风。配上这一身休闲的打扮,竟让人不觉得奶油,反而有一种邻家大男孩的清爽。 也难怪他和隋棠在一起会被叫小白脸,瞅瞅人家的打扮怎么也不会联想到他是警察,再看隋棠万年不变的所谓精英范儿,御姐范儿。两个人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像女大男小的组合,事实上丁晨还比隋棠大一岁! 就这样不搭的两个人,原本以为丁晨是被隋棠随便拉来应付柳家爷爷的,没想到两人竟然真在一起了。 南玄策刚刚和隋棠硬扛,图的是一时口舌之快,这回见了丁晨,却着实觉得他这大灯泡再不走就是不识相。 这边丁晨却是率先和他打招呼:“策爷。” 他和丁晨不算熟,微微一颔首回礼就打算离开。 就听丁晨对隋棠说:“你请策爷吃饭怎么就不叫上菜啊,本来以为到了就去可以吃了,饿死我了!” 那语调竟是带着一股小情侣间的撒娇味道,南玄策莫名其妙的被塞了一嘴狗粮。感情好,这顿饭还真是请他,他又被隋棠这个恶毒女人给耍了。 那边隋棠竟是笑得羞涩,说:“等你呀!” 南玄策突然掉了一地鸡皮疙瘩,一脸愤恨的瞪着这对“狗男女”。 他突然又想苏以陌了,一个中午没消息,今早上还觉得她有点进步,怎么又退回去了呢? 菜很快就上齐了,五道从摆盘到营养都搭配得精致的菜肴。私厨退出餐厅到旁边另外一个房间休息,餐厅里就剩他们三人了。 丁晨一改刚刚的闲适,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人,视线最后落在南玄策身上,极为严肃的说:“盘运暠近期可能会再次对你出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琐事太多,更新差点赶不上,这章今早上起床刚写完就发了,还热乎乎!祝大家看文愉快!么么哒! ☆、下卷二十一 用户不在服务区 吃了饭,和丁晨互换了联系方式,南玄策与两人告辞,不打扰他们二人世界。 盘运暠就像一个隐形炸弹,随时会爆。丁晨他们那边已经有了部署,他只需要配合就行,能早点解决是最好。 但现在他更在意的是苏以陌。 下周一就开庭,她却从没对他说起过。 下周一……还是她的生日! 他回到办公室就开始打苏以陌的手机,打了十几次竟然都是不在服务区。 他安耐不住,又打了盘龙c城项目部的前台电话。接电话的依然是上次那个前台姑娘,她说:“陌姐陪市里领导带专家去喇林公路视察施工进度了。” 喇林公路是喇木村到林陆县城的公路,是开发喇木村的重要配套硬件设施。规划是双向四车道,全长27公里,项目施工方是盘龙集团下属的盘龙建设。 如果是去喇林公路的施工现场,那里有大半是山麓公路,手机有时候没信号是正常的。 南玄策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回来给我个电话。” 南玄策发完刚刚按锁屏,想起何惧已经回国一周多了,也该和她见面说一说让她以后跟着苏以陌的事情。 于是他约了何惧下午四点去柳云玖店里见。 他到的时候,“玖时三刻”刚刚开门做晚间营业准备。 柳云玖也刚刚到店里,两人见面闲聊几句,自然也就谈起了盘运暠这个话题。 之前他们都忽略了一件事,今天和丁晨一起吃饭,他才想起来:盘运暠潜逃境外十几年,只要他自己不露面,隐姓埋名老死他乡也不会有人知道。 是什么原因让盘运暠在近期铤而走险回国? 为财? 据他所知,盘运暠在钱财上并不贪婪。日常生活也极为简朴,手机别人一年都能换两三台,他一个手机可以用几年不换。衣服也是几件质地上好的衣服换着穿,很少添置新的。 但他对手下极为大方。在团伙覆灭前,团伙主要成员每一个至少在k城有三套房。车也都是一水的进口丰田越野。 小喽啰犯事进监狱,他给的“安家费”也是极为丰厚,让家属对他感恩戴德毫无怨言。 他甚至还成立过皮包公司,以公司的名义给边远山区捐款捐物…… 就这么一个人,如果一开始步入毒品的黑色产业链是为给亲人治病筹钱,那之后你很难想象他制贩毒的目的是什么。 当时有心理专家分析,他是一种“以制毒为科研,以毒品为产品,以产品销售越多获利越多,来衡量他被‘社会’的接受度”的病态心理。 这种病态还体现在团伙覆灭前夕,盘运暠现场坐镇指挥“撤离”,首先打包的是实验室“文献”、“器材”,其次才是现金。 最后,这部分赃款现金一分没动,他独自逃脱时,两个背包带走了大部分的“文献资料”和他自己写的“产品研发实验报告”。 如果是为人? 又有谁有这么大的脸,能让盘运暠忘乎所以不顾一切的回国?如果只是是专程来找南玄策寻仇?十几年的时间,在南玄策最低迷的时候他都没有动手,怎么就突然跑回来了? 南玄策和柳云玖面对面坐在窗下的桌子前抽烟,谁也难以替盘运暠想出个去而复返合理的理由。 俩人正聊着,南玄策看见阿欢戴着墨镜出现在落地窗外,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露脐白色t恤,猫爪牛仔热裤剪着齐肩发的妙龄女郎。 女郎个头不高,身材娇小,耳朵里带着无线耳机,墨镜下露出的唇紧绷着,手臂和腿上的肌肉匀称,没有半点赘肉。 她脚上的穿着咖啡色的马丁靴,每一步都踩得很实,步伐却是很轻盈,一路无声。 偶有风拂过,掀起t恤衣摆,纤细的腰部两条马甲线清晰可见,肚脐上有一枚镶着粉钻的脐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就是何惧,今年二十六岁,阿欢的妹妹。当年她是和阿欢一起受训一起被派到他身边,现在是他家安保公司首席女保镖。 南玄策看到这样的何惧就笑了:“一回来就吃了闭门羹?” 何惧唇角一扯,把墨镜一摘,刚刚走过来带着的冷气荡然无存:“爷,你是怎么跟人家说的?我累死累活的坐十几个小时飞机从国外飞回来,送上门最后连人家的面都见不上,传出去丢脸的人是谁?是谁!” 何惧说话的语速极快,说到激动处声音更是拔尖,都快把南玄策的耳膜刺穿了! “丢我的,丢我的!”南玄策捂着耳朵示意何惧闭嘴。 阿欢的脸都黑了:“何惧,在爷面前少没大没小的,小心我关你禁闭!” 何惧嘟嘴瞪了一眼阿欢:“爷都没说什么,哥哥你就欺负人!” 阿欢也“委屈”了:“我哪里欺负你了?就说了一句话而已!” 何惧控诉道:“你都要关我禁闭了!” 柳云玖在一旁憋住笑,轻咳了两声。 阿欢懒得和她一个女人理论:“得得得,少给自己加戏,听爷说话!” 戏演完了,何惧也言归正传:“对了,爷,那天那雇主是谁,门槛可真高,一个看门的少年都帅得鼻孔朝天。要不是看在他手上的功夫也不弱,我可不接这活儿!” 南玄策扶额:“你不接也得接啊,那是你家未来大奶奶!” “谁?”何惧以为听错了,使劲的用小指掏耳朵。 南玄策拨开她的手,对着她耳朵悄声说:“我未来的老婆,满意了吗?” “哦——”何惧的声音拉得长长的尾音上扬,笑得一脸暧昧:“千年铁树终于肯发新芽了?” 南玄策深吸一口气:“……” 柳云玖终于忍不住破功,幸灾乐祸的看着何惧。 阿欢黑着脸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巴掌拍在何惧脑袋上:“发你妹!” 何惧“泪汪汪”的看着阿欢:“我没有妹妹,就你一个哥,要不你去把我俩那几十年前不知道死哪里去的爹妈找出来再生一个?” 柳云玖:“……” 阿欢:“……” 南玄策:“……” 得,一个个都是戏精!一个个都是人精! 南玄策和柳云玖把话说完,又交代了阿欢几句,带着何惧走了。 他在停车场和阿欢交换了车,崭新的黑色越野,按他的意思在出厂的时候做了改装,还不错。 何惧正要开副驾的车门,南玄策落下车窗示意她上后座。 何惧一脸惊恐,她怎么好意思让爷给她当司机。 南玄策指着副驾解释说:“这是你家大奶奶的专座,谁也不能坐。她霸道又固执,你家爷惹不起。本来上次就想介绍你们认识的,结果出了点意外,就没叫你回来。” 何惧一脸恍然大悟。 两人驱车到苏以陌她们项目部楼下等她。车停在路边的车位里,因为这车经过改装比较少见,又是崭新的,拉风极了,收到了不少路过的艳羡眼神。 南玄策却是无心理会别人的目光,都快六点了,也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为什么手机一直是不在服务区。 他有些心焦,看着手机就想给苏以陌打电话,不看手机又等得有些无聊,南玄策干脆研究起新车上多媒体设备。东按西按刚好切换到本地电台。就听见电台里传出播音员急切的声音:“下面插播一则紧急新闻: 林陆县喇林公路工地m17段400米处发生严重山体滑坡事故,有多名现场施工人员被埋,目前人员伤亡情况不明。 林陆县县领导第一时间赶赴现场,县武警支队已经派直升机赶往现场救援,由公安、武警、消防组织的150人救援大队正在赶往救援途中……” 南玄策左眼皮一跳,苏以陌今天就在喇林公路工地视察,那死也不在服务区的手机…… 他回头看了一眼后座上的何惧,何惧下午已经听南玄策说过苏以陌的去向,这会儿也是一脸凝重。 随即,南玄策的手机响了,是柳云玖:“听新闻了没有?苏以陌今天不是在喇林公路工地上?联系上了没有?” 南玄策感觉自己的喉咙被梗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苏以陌不会就……他不敢往下想! 柳云玖像是猜到了南玄策的状况,说:“去喇林公路工地的路现在已经交通管制,现场还没有第一手新闻传回来,你先别着急,我已经让徐来时准备了直升机,我们在徐来时那里汇合!” 南玄策的车直接飙上了环城快速路,一路上,他一直都仔细听着广播的新闻后续报道。 山体滑坡发生在上午十一点左右。最严重的m17段400处山体滑坡后,又陆续引发了附近多次滑坡和路基塌方。 由于事故路段所处的位置没有手机信号,直到下午两点,才有人绕路步行赶到镇政府驻地报信,外界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故。 还好当地经常举行滑坡塌方救援演习,因此各部门迅速响应,半小时内,直升机救援已经到达现场,一小时内,相关领导和救援大队到达事故现场…… 四十分钟,南玄策和何惧到达徐来时的飞行俱乐部。柳云玖带着救援背包等候在那里,一架白色直升机已经已经在停机坪上准备就绪。 徐来时亲自驾驶直升机飞往喇林公路,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山体滑坡现场。 由于是多处山体滑坡齐发,m17路段刚刚打好的路基被滑落的土方冲的七零八落。 现场还有许多没被滑坡波及的施工队员,大家正在配合先到的救援队奋力的刨土救人。 救援直升机正在把土里刨出来的重伤员一一送往c城市人民医院。 远远可见滑坡的另一端,重型救援机械已经赶到,两台挖掘机正在挖土填平塌方的路基,后面正是等候着的救援大部队。 所有人身上都是灰扑扑的,南玄策放弃居高临下辨认活人里有没有苏以陌。 他的一颗心揪得紧紧的,祈祷着满天神佛保佑苏以陌还活着,手指着救援大部队所在的位置:“徐来时,能把我送到那边去吗?” 徐来时点点头,很快南玄策被送到救援大部队这一端。 临下飞机前,南玄策交代柳云玖带徐来时去不远处的喇木村求援,村里信号不好,但是有马有摩托有药,青壮年可以快速到现场救援。 柳云玖说:“吉人自有天相!” “嗯!借你吉言!”南玄策下了直升机直奔救援大队指挥车:“这里谁负责?” 车里的年轻负责人听他这么一喊,颇为惊讶,居然这么快就有民间救援响应。待到从车里下来看见来人,才是更惊讶:“策爷,怎么是你亲自来了?” 南玄策也认出了这个年轻的救援负责人是谁——楚诚的秘书项雪枫! 两箱打过招呼,南玄策说:“我知道去滑坡路段下方的小路,有点绕,但是不远,与其在这里等路回填通过,不如试一试从下方往上救援,能争取不少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20万字达成! 谢谢大家阅读本文!么么哒! ☆、下卷二十二 是天灾还是人祸? 项雪枫到底是楚诚看中的人,能力不弱。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救援车队除了在工作的两台挖机和一个带救护车的救援小队留下外,其他车井井有条的从原路撤出。 同时项雪枫又调来了另外两台挖机,跟着南玄策走小路到滑坡路段下方,找准位置重新开挖。 几个救援小队带着生命探测仪也开始工作。 不久,喇木村的青壮年也赶到现场。大山的阻隔,十几公里外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故,在村里也就是听见有点声响,根本没往滑坡塌方的事故上想。 直到柳云玖坐徐来时的直升机降落在学校操场,村里才知道外面十几公里外出大事儿了…… 因为救援反应迅速,事故发生时现场施工人员名单很快确认。施工段副工长清点了人数很快将失联人数和名单报了上来,一共三十七人。此外,视察工作小组五位成员并不在这三十七人名单之内。 除去他们刚刚在滑坡底部找到的六人,还有三十六人有可能被埋在这片巨大土方之下。 七十二小时的黄金救援时间过半,参与救援人数已经比最初到达现场的人数翻了两倍,然而救援的进展并不顺利。 他们目前一共只找到了九人,其中五人已经没有生命体征,四人正在抢救中。 南玄策像只焦躁的狮子,叼着烟在项雪枫的临时指挥部里来回踱步。他已经有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他来得着急,身上的烟就剩下这最后一支,他挂在耳后,心焦就夹在指尖里把玩,也不点着,心里乱糟糟的,什么也不敢想。 他问过当时在滑坡现场附近的一些工人,大家都没有印象苏以陌苏女士当时在哪,在干什么。 救援第六十个小时,四台挖机已经全部停止工作,救援只能靠徒手挖掘。之间陆续又找到十九人,其中只有一人有微弱生命体征。 第六十五个小时,苏以陌的车和有c城公务字样的工作用车被找到。两辆车内一共找到四人,车外两人,其中两辆车内四人皆有生命体征。 活着四人其中一个是庞廷昀。然而让南玄策失望的是,苏以陌并不在这六人当中。 越往下,希望越是渺茫。 只剩下两人! 南玄策也加入到徒手挖掘的行列。他不信前几天还窝在他怀里哭泣的苏以陌竟是以这种方式离开他。 他像是疯魔了一般,红着眼,比谁都卖力。何惧给他端午饭过来,他停手,默默的往嘴里拨了几大口白饭,对何惧说:“要是她还活着,我把烟戒了!” 何惧吓坏了,从她十四岁跟着南玄策开始,南玄策几乎是烟不离手,他车的后尾箱,常年都是备着十几条烟。后来几年虽然抽得比之前少,但也离不开烟,一天一包算少的。 他主动说要戒烟……何惧声音颤抖的喊了他一声:“爷……” 南玄策没回应他,放下盒饭,把夹在耳朵上的烟扯下来折成两段丢地上,继续挖土方…… 黄金七十二小时已过,最后二人依然没有踪影。市委那边已经下了死命令,最后二人也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民间救援队已经撤出现场,背着生命探测仪的战士和搜救犬在剩余的土方上逡巡。喇木村的青壮年们也不肯走,继续在帮忙搬石头运土方,谁也不说话。 现场气氛十分压抑。 南玄策盯着正午的太阳,眼睛有点眩晕的感觉。 “爷,庞家小哥醒了,有话带给你!” 来人是阿欢,庞廷昀获救之后,南玄策就把阿欢派到他身边看护。这是苏以陌看中的人,他再不喜欢这个小鬼,她不在他有责任保护好他。 庞廷昀伤的不重,算是获救人员当中伤最轻的。 他很幸运,他坐在司机位上,系着安全带,窗开着,只被最初落下的石头打中腮帮,脸上青紫一大块。 而同车内的专家就没那么幸运了,他没系安全带,在车翻滚下落中被摔得鼻青脸肿,全身软组织挫伤。 轻伤的都在林陆县医院就近治疗,阿欢从县城赶过来开车用了一个多小时。 “庞家小哥说滑坡的时候,他姐在滑坡的山上找东西,也许不会埋在土方底下……” 南玄策只听到了重点,拔腿就去找项雪枫。项雪枫安排了一架直升机送他上去,问他:“不需要其他帮手?” 南玄策摇头,他连阿欢和何惧要跟来都拒绝了。 “这个消息并不确定,大张旗鼓的去找,怕是耽误这边的救援,万一真不走运,在这土方底下呢? 在山上,只要还活着,能走多远?这地方就那么大,要走能走到哪里去? 我们已经在这热火朝天救人三四天,那么大动静,她若安好,怎么不来找我们?或者是找老乡来报信?” 项雪枫:“……” 南玄策看了一眼外面刚刚收队回来在吃饭的救援队战士,他晃了晃手里的对讲机说:“大家都累了,我就去找找看,要是有线索,我和你联系。” 项雪枫见南玄策心意已决,也就不再多问。 南玄策问救援队借了个背包,装好急救包,又装了两天的干粮,临到上直升机,他问项雪枫:“你还有烟吗?给我一盒。” 项雪枫把口袋里面的烟盒给他,里面就小半盒。南玄策也不嫌少,把烟收口袋里,说了一声多谢,就上了飞机。 滑坡的山头剩下的一半覆满了植被。南玄策顺着绳梯落到山顶,极目远眺,视线范围以内并没有什么人家。偶尔有搭建的小木房子,都是护林人或者猎人夜间落脚的地方。 他的心揪得很紧,他怕走这趟是“听天命”。 庞廷昀没说苏以陌在找什么,这让他十分被动。就从这附近开始找吧! 南玄策走了几步,就在草丛里发现了苏以陌的手机。 水果机电池续航不错,待机状态到现在还有电。可水果机在乡下的信号不好真的不是吹。任你打无数个电话,在这里都是不在服务区! 苏以陌该不会是在找手机吧?! 南玄策把苏以陌的手机揣口袋里,想想又掏出来,按亮屏幕——嗯,指纹锁! 他切换密码模式,输入她的生日,不对!又换他的生日,竟然解锁了!南玄策的心不由得有些雀跃也有一丝宽慰! 很长时间以来,他都觉得喜欢苏以陌是他个人在唱独角戏。即便两人在一起做了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情之后,苏以陌的我行我素也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苏以陌的这个小举动,让他觉得苏以陌对他的喜欢是真实的…… 苏以陌手机的界面停留在相机,他查看了最后一天相册,有几张是和专家的合影,还有就是视察工作的照片。剩下的全都是走动时拍的乱七八糟照片,看不清是拍些什么。 手机还有提示短信未发出,短信是发给他的:“林陆县城有什么好吃的?” 果然是个吃货!南玄策唇角带着笑意,等找到她一定带她吃遍c城! 南玄策收好手机,在附近找了几圈,又把手做喇叭状在四周围喊苏以陌的名字,没有半个人影也没有半点回应。 他沿着山上的小路往山下走,走着走着他在红土路里捡到一只墨镜镜片。这枚镜片是有意被踩进土里,映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在阳光下颜色变幻莫测。 他觉得这只镜片极为眼熟! 这只镜片是苏以陌的,c家春季复古限量款。她回c城从私人飞机上下来戴的就是这副眼镜。那镜片在阳光下的色调他至今记忆犹新。 他抬头观察附近的地形,如果不是这枚镜片吸引了他,他绝对不会发现这里竟然有个隐形的岔路藏在近一人高的爬藤后背。 这是指路用的吗? 南玄策拾起这枚镜片,顺着这条路继续往下走。这是一条下山的路,走的人不多,杂草丛生,还有刺棠时不时的冒出来,一不注意,就在他胳膊上划了好几道。 下到山脚下,又经过一条小溪,前面又有个岔道,南玄策仔细的拨开路两边的灌木和草丛,在岔道左右查看。 果然,他在一颗桃金娘的枝丫上找到了一个眼镜架,和他拾到的镜片相匹配。 南玄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或许苏以陌的处境比埋土里还糟!南玄策调好频道,对讲机联系项雪枫。 很快,直升机将一个班的武警战士和一条搜救犬带到了南玄策面前。 一行人沿路翻过两个山头,又走了半个小时,在一个竹林边的三岔路口产生了分歧。搜救犬示意走最左边的路,而南玄策在最右边的路上发现了苏以陌的珍珠胸针。 这枚胸针那天去菩提庄收拾行李的时候,他看她装在配饰的盒子里带去了他的小公寓。 和班长简单商量一下,决定六人分成两组。南玄策和两名战士一组,班长带搜救犬和另两名战士一组,两组各走一边。 羊肠般的林间小道看不到尽头,两组人分开走不久,就再也看不到对方的影子。 阴翳的竹林里,天光极弱。南玄策被两名武警战士护在中间行进,三人的脚步踏在厚厚的笋壳上,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除此之外,竹林里竟然听不到鸟鸣等其他声响。 南玄策觉得后背有些发凉,正要出声示警,就见走在前面的战士“哎呀”一声,把什么东西从脖子上扯下甩出去。 南玄策眼疾手快,小战士声音刚落,匕首已经出手钉在一棵碧绿的竹竿上。一条两尺长的青竹标被匕首扎中七寸,吐着信子扭动着通体碧绿的身体使劲挣扎。 小战士被青竹标咬中脖子,另一名战士立即抽出匕首,帮他在脖子上的伤口切十字挤出毒血。南玄策带有急救包,他记得包里有蛇药。 一通翻找,蛇药片被南玄策找出来给小战士吃了。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必须有人背小战士返回山下竹林外的空地等待直升机救援,那么剩下一人就需要独自前行。 都不需要商量,南玄策让另一名战士背他的战友出竹林,自己继续往竹林深处寻找。 这片竹林非常大,比起人工种植的竹海,这片竹海是原始的,竹子高度参差不齐,密密麻麻,大小不一。 南玄策都不知道这里还藏着这么一片原始竹林,他边走边用对讲机给项雪枫说了一下现场情况。 项雪枫说会立即派出增援,顺带还告诉他又找到两个人。两个都是男性。其中一人遗体已经开始腐烂,工地上正在落实这人的身份,法医也已经在来路上。据他观察,此人应该在事故发生前就已经死了…… 南玄策忽然觉得这次山体滑坡事故不像是自然灾害,倒像是人为。 他把自己的感觉和项雪枫说了,项雪枫那边一阵沉默。 良久,他在对讲机那边听到了楚诚的声音:“……你觉得是谁?” 南玄策左眼一跳,鬼使神差的说:“……我怎么觉得像是盘运暠?”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 谢谢大家没有弃文! 都是真爱,么么哒! ☆、下卷二十三 野猪 真的是盘运暠对苏以陌下手吗? 南玄策关掉对讲机,他和项雪枫约定了走两点钟方向,穿过竹海后汇合。其实项雪枫有提出他和刚刚两名战士一样沿原路返回出竹海等待增援。是他自己不愿意放过一处,也不愿意苏以陌多等一会儿。 他有预感,这竹林里有古怪。 南玄策收拾好背包继续上路。他的步伐不大,但是走得很快,他的目光如炬,谨小慎微,仔细的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这里的竹子越往深处走越密集且没有规律,显然是自然形成的植物单一种群生长地。而这片竹林只有他脚下这一条极窄的羊肠小道,这表示这里也有人类固定活动的轨迹。 南玄策仔细辨认着,并没有发现新开的岔道。反而是有些新折断的竹子,杂乱无章的倒在那里,没有人为的痕迹。如果苏以陌从这里经过,必然是走这条小路。 他沿着这条路往下走,心里带着疑问:盘运暠制造这起山体滑坡事故的目的是什么?还有他为什么要绑架苏以陌? 如果真是绑架,已经过了72小时,如果是逃走,走路都能走得很远了。可为什么没有收到一点消息?盘运暠的诉求又是什么?威胁他?勒索盘龙?……还是打算一石二鸟? 南玄策觉得心有点乱,点了只烟,再次联系上项雪枫:“能想办法帮我联系上庞廷煜吗?问问他这几天有没有苏以陌的消息。” 南玄策给了项雪枫一个手机号码。 项雪枫说:“行,我先联系对方,增援的队伍有带卫星电话,等你们汇合你可以直接联系他。” 和项雪枫收线,南玄策看了看表,下午三点半。他继续往前面竹海之外的汇合点赶。 有大风刮过,发出巨大的“沙沙”声响,南玄策停下了脚步,仔细分辨“沙沙”声里夹杂的其他声音。 像是脚步声! 这竹海里会有谁?是带着警犬的另一队吗? 他喊了一声:“班长——” 没有回应! 他又大喊了一声:“雷啸——”这是班长他们带的警犬的名字,他听过班长喊它的名字。 …… 风比刚才更大了,把他声音吹得支离破碎。 避过这一阵风,竹海里彻底安静下来,他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这竹海里的气氛真是不友好,他想快点离开,可眼前的竹竿一根根密集得看不到头。他只能沿着小路往前走。 “……南玄策……” 他隐隐约约的听到有声音在喊他的名字。好像是苏以陌! “苏以陌——”他大喊。 “……野猪……” “……快走……” 细碎的声音在竹海里飘荡,气若游丝。 “你在哪里?”南玄策在原地把手做成喇叭状朝竹海深处大喊。 “我很安全……你快走……”这回的声音像是卯足了力气同他说话,南玄策听得真切,却不懂她什么意思。 安全为什么不出来和他汇合,反而是要他走?矛盾得很啊! 正思索着,忽然听见苏以陌尖叫:“南玄策,他来了!快跑!!” 他?盘运暠? 南玄策心一惊,本能的抽出随身的折叠匕首弹开,警觉的防备着有人突袭。四下张望,目之所及,哪里有人影。 他藏起来了? 南玄策屏住呼吸,正要继续搜寻。只见一座黑色的“小山”朝他飞奔而来。由远及近,他全神贯注看清楚前面有两根惨白的獠牙高高翘起——是野猪! 他也是刚刚听见苏以陌说野猪,要不他反应没有那么快!他突然明白过来,苏以陌为什么要他快跑,这里是野猪的领地,而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野猪! 那身形起码有超过400斤的体量,但却丝毫不影响它奔跑的速度。两根獠牙白擦擦的立着,像是两把冲刺的刺刀,锋利无比。浑身鬃毛裹满了风干的泥浆,就像给它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防护甲,健壮的四蹄,就像四条小象腿,奔跑起来,冲劲十足。 南玄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折叠匕首,怕是一刀扎下去,连皮都擦不破,有毛用。 真后悔没带枪。 其实这一路谁也没有带武器,都是救援装备!可谁又知道一趟山体滑坡救援会扯出那么多事情呢?…… 可眼前的事情需要当机立断!他听取了苏以陌的建议,在野猪离他十米时拔腿就跑。 南玄策的速度不慢,他跑的路线是“之”字形,野猪跟在他身后左突右闪,竟能够灵活的“急刹”。就在这原地几百米转圈转了十几分钟,这野猪硬是没追上来。 南玄策还发现,每当他加快一点速度,它也加快一点速度。每当他跑慢一点,它也减速慢一点。艹!这他么的成精了! 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他这会儿不比年轻的时候,三天三夜没睡,体力耐力也不是最佳状态。这样耗下去,他迟早要被这玩意儿耗死! 又是一个急转弯闪身,南玄策从两丛半人高的竹笋缝隙间挤过。那野猪一个急刹竟是没刹住,两根獠牙直直撞进了竹笋堆里被卡住了。 南玄策暂时摆脱了野猪的纠缠,拿出对讲机联系项雪枫:“有野猪,特别巨大的野猪……” 话还没说完,那野猪已经把那两丛竹笋连根拔起甩开,双眼发红,打着响鼻,亮着两根獠牙愤怒的朝南玄策冲过来。 南玄策没想到这野猪会那么聪明,一时间躲闪不及,被野猪的獠牙掀翻在地。对讲机也瞬间脱手,不知道飞向何处去了。 那野猪后退几步正想继续拱飞南玄策,没想到南玄策一个贴地翻滚,从野猪的獠牙下方滚了出去,野猪的獠牙穿透了竹节,被竹子卡住了收不回来,动弹不得。 野猪受到了惊吓,这会儿也是急了,使劲嚎叫。南玄策可是找到机会报复一下。 他利索的抽出折叠匕首对着大肥野猪的眼睛一刀刺下去。鲜红的血液像是喷泉一样喷涌而出,喷了南玄策一头一脸。 野猪一吃痛,使劲挣扎,竟然让它给撕开了个口子,把顶住它獠牙的竹子折断甩了出去。 南玄策还没来得及擦掉脸上的血迹,野猪就回头就找他算账。 这回依旧是南玄策在前面跑野猪在后面追。眼看要追上,南玄策往窄一点的缝隙上一挤,野猪又被卡住了。 真是头蠢猪! 南玄策反身一又刺,这回野猪是彻底瞎了,也彻底疯了。 不等南玄策拔刀,这野猪吃痛狂躁的在原地蹦跶。南玄策也被它这招甩了出去撞断了几根嫩竹才停下来。 野猪在双眼被废的情况下,变得极为灵敏。听到南玄策落地的声音,它几乎是立马飞奔到他身边一跃而起,整个身体的重量砸到了南玄策身上。 南玄策觉得肺里的空气都被这颗“重磅□□”给挤没了。他拼命的咳嗽,怕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了。 野猪似乎还不解气,毛茸茸的大脸凑到了南玄策的脸上,一张嘴那气味差点没把南玄策给熏晕了。一股子腐肉的烂味混合着血腥味儿,竟是想要咬他。 南玄策一拳打在猪下颌,把这毛茸茸脑袋打偏到一边。代价是,野猪口水和鲜红的猪血洒了他一脸。 太他么恶心了! 可别有什么腐蚀性成分,要毁容的! 南玄策赶紧扯胸口t恤抹了一把脸。 那野猪像是吃定南玄策体重和力量都不是它的对手,耍赖皮似的压在南玄策的身上一动不动。 南玄策强忍着恶心却又无从下手。它的身上像是披着一层厚厚的泥甲,南玄策一拳打下去,只是簌簌掉落一层泥巴块,什么实质上的伤害都没有。 南玄策被它压着,不一会儿连呼吸都变得很困难。他双手使劲儿抵着它的下颌,不让它再伸嘴咬他。 一人一野猪一下一上对峙了五分钟,相持不下,南玄策又想拔刀刺野猪的脖子。奈何这头野猪像是看破了他的意图,甩开他的钳制像是要继续咬他。 南玄策这回也没放过机会,顺手擒住野猪的两根长獠牙。求生的欲望让他爆发出超常的力量。他奋力拽住那两根獠牙,想要翻身骑到野猪身上。 野猪猛的一晃,一个趔趄站了起来在竹林里跑起来。南玄策也被它带了起来,两腿拖在地上被野猪拖拉着疯跑。 还好这地上都是竹子枝叶壳叶鞘,厚厚软软的,他的腿拖在地上不是太难受,可卷起的飞扬尘土和野猪嘴里的味道也够让他喝一壶了。 这不是长久之计,虽然这头野猪两眼都被他刺瞎了,可要这野猪死,还差的远,有可能他先会被他拖死踩死…… 他艰难的松开左手,挺腰伸手想要把插在野猪左眼的匕首□□,可这样的动作手使不上劲儿。他伸手够了几次,都是将将指尖只摸到刀柄,功亏一篑。最后他放弃了拔刀,把手伸到了落叶层以下。 野猪又拖着他跑了一百多米,速度也慢了下来。南玄策的手继续在竹子叶鞘的落叶层下寻找。 ……终于有了。 南玄策摸到了一块大石头,借助野猪奔跑的惯性,他抡起石头用了浑身的力气拍在野猪的后脑上。 野猪脑浆四溅,摇晃了几下终于轰然倒地,压碎了不少叶鞘,激起一大片尘土。南玄策又使劲用石头在猪脑袋上拍了好几下,野猪像死了一般巍然不动,他这才艰难的从猪身下爬出来。 南玄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依旧是不放心,他把折叠匕首从猪眼里□□,一刀切断了野猪的喉咙,又一刀切断了野猪的颈动脉。 “找死!”南玄策擦干净折叠匕首两侧的血迹,把匕首放回贴身口袋里。 没了野猪这个后顾之忧,南玄策很快在附近的一个废弃的陷阱里找到了苏以陌。 这个陷阱挖的有点深,接近五米的高度,真不知道苏以陌是怎么掉下去的。 南玄策的背包里有准备安全绳。他用安全绳把苏以陌从陷阱里吊了出来。 苏以陌双眼定定的看着他,一言不发。伸出的双手颤抖着像两条藤蔓勾着他的脖子,抬头主动献上她的吻。两人的唇舌纠缠在一起,火辣又炽热。 南玄策能够感受到苏以陌那种急切与渴望,仿佛只要是松开,这一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了似的。他的双臂也紧紧环抱着她,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再也不分开。 三天三夜的煎熬,又和野猪缠斗那么久,只为救她! 他也要到极限了! 看到她还活着……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盘运暠:次次都要我背锅? 作者:反派boss,你不背谁背? 盘运暠:明明是野猪惹的祸! 作者:没有讨价还价余地!我说是你就是你!不是你也是你! 盘运暠:……倒八辈子血霉! ☆、下卷二十四 各自善后 三天三夜,78个小时,彷如隔世。 从现代通讯设备失灵的原始之地回到万千繁华的现代文明社会,感觉世界都变了模样。 也不知道谁捅出去的新闻:《盘龙集团实际控制人苏以陌在c城山体滑坡事故中失联》。 盘龙集团实际控制人苏以陌,很多人第一次知道这个名字还是今年在盘龙的法人变更公告上。 就这么一个标题在这三天把整个资本市场搅得沸沸扬扬。随即苏以陌的身份、履历被扒。 她那复杂的身世,牵扯到的豪门家族,堪比狗血伦理电视剧,让人咂舌。而几乎空白履历和上位后与履历相反的处事老道与铁血手腕,让市场和媒体再次炸了锅。 更加劲爆的新闻还是在苏以陌的照片流出来以后。那张照片是从新闻视频里的截图来的,照片上的苏以陌小心翼翼的扶着庞淅川参加活动。 吃瓜群众没想到苏以陌会是这么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很快,一个与庞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女人“上位史”病毒似的在网络上流传。 该“上位史”的编撰者以极其刻薄的语言、极其恶毒的思路“杜撰”了这位年轻美丽的盘龙掌门人一步步“登顶”的经历:十三岁勾引自己的养母的前小叔子,十五岁勾引养母的弟弟,十八岁爬上养母的父亲、名义上的外公的床……她一次次靠肉体交易获得权利,同时与庞家多名孙辈保持着各种暧昧不清的关系,最终在庞淅川逝世后,得已在盘龙独揽大权。 该发帖人面对众人的质疑,指天发誓,说这是庞氏直系亲属亲口所述,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随后该文章被网友举报,又被网站删帖。庞家的中生代领军人物庞氏的直系孙辈庞廷闳、庞廷煜相继开新闻发布会出来辟谣,依旧挡不住流言四起。 盘龙集团的公关部忙得焦头烂额,但受此系列新闻波及,盘龙系的股票仍旧连续三天跌停。 各路新闻记者再次把镜头聚焦到了在资本市场名不经传的c城。 山体滑坡的事故在媒体的一再报道下,救援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了“监视”。 有媒体觉得,苏以陌失踪是盘龙内部倾轧的结果。这样的论调在苏以陌的新闻爆出来前,占据了主要舆论导向。 最后两名失联者找到后,竟然还没找到苏以陌,事情在网上引起了无数阴谋论者的攻击。 还有人将苏以陌失踪与“始乱终弃”、“命案”、“畏罪潜逃”等关键字联系到了一起,把整个山体滑坡事故抹黑成人为版的“毁尸灭迹”。 六小时后,当载着苏以陌的救护车在警车开道驶进c城医学院附属医院大院时,那阵仗不亚于一线明星开了一场大型媒体见面会。 还好有柳云玖居中坐镇调度协调,阿欢提前部署加强了医院的安保力量,才没有在这节骨眼上出乱子。 到场的媒体没有见到传说中的苏以陌女士,而是收到了盘龙集团官方发的新闻通稿和不菲的车马费红包…… 一场闹剧暂时压下,可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苏以陌还活着,这对南玄策,对盘龙,乃至对整个股市都是重大利好。 可对苏以陌来说,活着就意味着“使命与责任”,她还有一堆事情需要去善后,尽管她现在还住在c城医大附属医院vip病房里。 三天三夜水米未进也没有合眼,她有些虚脱。喝了点米粥垫垫虚弱的胃,她倚在南玄策的怀里勉强睡了五个小时,又立即开启了工作模式。 她醒来时,身旁的南玄策还没有醒。南玄策伤在腿,好在不是很严重,被野猪拖着走的时候磨破了点皮。 她在他眉心轻轻一吻,轻手轻脚的换好衣服,出了病房,招呼着等候她的助手幕僚们出去了。 她一走,南玄策立即睁开了眼睛。他早在她离开他怀抱的那一刻就立即醒来了。不能不说,见惯了平日里孑然一身的她,忽然这样前呼后拥,他有点不习惯。 他起床,穿着拖鞋走到了窗边,窗帘撩开一条缝。他居高临下,正好看着她从住院部大楼的大门出来。 她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头发也挽起来,一副干练的女强人模样。她的队伍前后是四个保镖,何惧就紧紧站在她身后,几乎是寸步不离。 何惧背后是盘龙系的几个总,还有十多个幕僚和助理,有男有女。苏以陌边走边和身边的一个年轻男人说着些什么,后面还有人附和。 很快,车队来了。南玄策见庞廷煜亲自下车,恭敬的把苏以陌迎上车。临上车时,苏以陌抬头看了一眼十六楼他俩住的病房窗户。 南玄策似乎接受到苏以陌的视线,勾了勾唇,心情颇好的放下窗帘也开始换衣服。 衣服是阿欢送来的,质地上乘的白色真丝麻衬衫,墨色羊毛精纺西裤,配黑色小羊皮手工皮鞋和腕表。 他换好衣服去隔壁病房看了一眼庞廷昀。庞廷昀的伤还没有全好,苏以陌怕他头部有内伤,坚持要带他回c城医院给他做ct和核磁共振扫描,还不准他外出参与善后工作。于是小孩子开始闹脾气。 南玄策进门他正窝在床上玩手机。见来人是南玄策,嗤了一声继续玩游戏。 南玄策说:“与其在这光阴虚度,不上网看看你姐是怎么处理这次事件的?” 他的声音很轻,容易让人误会成人畜无害。庞廷昀翻了个身,气愤道:“她都不想让我陪她回去,凭什么我要在网上看她?” 南玄策:“……庞家的大权还有人不想让你争呢,人家不想你去争你就真不去?” 庞廷昀僵在当场,他不得不承认南玄策的话不无道理。别人不让他就只能坐以待毙吗? 南玄策见他有反应,接着说:“你家里有内鬼,你梳理梳理,看看是谁。一会儿我回来,我俩对对答案,多有意思!” 南玄策说完退出了病房,也不管庞廷昀理没理解,自己和阿欢去与柳云玖汇合。 南玄策已经十多年没有带大队人马出门了,今天他有要事,却是破了例。 这次山体滑坡事故和苏以陌的事情,虽然不像网上传的豪门倾轧、阴谋论那么玄乎,却是真的有内外勾结。没有勾结就没有伤害。 苏以陌说她准备离开工地时,发现手机掉了。她返回去在陪同领导视察拍照的地方找。 那个位置就是滑坡事故的那个山头,位置居高临下,可以看到m17——m20工地全段,非常壮观。 她一会儿就找到手机,正要往回走,就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往山下跑。她隐约觉得她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于是跟了上去。 然后她听见一声巨大的闷响,再然后滑坡事故就发生了。她当时没想到会是滑坡事故,只是单纯要追上那人看个究竟。事后才觉得事有蹊跷,怎么好好的突然就发生山体滑坡。 那人当时突然加快了脚步,她情急之下也加快了速度跟上去。可这一来,就中了他布下的圈套,在山脚与他撞了个正着。 他看上去有些错愕也有些惊恐,但却是马上恢复了镇定。他像是问熟人那般问她:“你怎么上来了?” 苏以陌说她以前肯定见过这人,而这人肯定也认识她。那张脸太有特色,如刀刻画的五官极为立体,皮肤微黑,自卑到骨子里,又带着一丝邪气。 她没有回答,没想到就这样激怒了他,他以为她有拍照,上来抢她的手机,两人扭打在一起。她显然不是对手,被他抓住了,手机在扭打中被她丢了出去,不知道掉哪里了。 他绑着她进了竹林,那个深陷阱原本是他找来准备埋她的。在这关键时刻,那头小山似的野猪来了。 她急中生智,主动跳进陷阱里,也是她命大,这陷阱年久失修,里面的木桩木刺都腐朽了,她落下去除了摔疼,基本没什么伤。 那个男人也许是打不过野猪,也许是主动逃了,反正这三天就再也没见过他。 倒是那头野猪来看了她好几轮,看见她在陷阱里束手无策。 南玄策听到这里,立即用卫星电话给丁晨打电话,不一会儿,手机有信号,就看见丁晨用微信给他传了一张盘运暠的相片。 苏以陌看了相片,确定她遇到的就是这个人。 艹!南玄策当时能想到的词就只有“不是冤家不聚头”! 苏以陌也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了,是很久以前在庞氏医药大楼庞朝仁的办公室里。 那天她是陪庞朝仪去庞朝仁那里。庞朝仪是去劝庞朝仁让新药暂缓上市的。两兄妹在办公室里大吵了一架。庞朝仪不小心被庞朝仁推了一下摔倒在地,是这个男人帮忙和她一起扶起了庞朝仪,之后庞朝仪在医院养了一个星期才回家住。 苏岷和庞朝仪出事则是在这次出院之后一周去医院检查的路上…… 南玄策的车队停在城南的城中村。这一片有很多上世纪八十年代私人建的民房,没有统一的规划,杂乱无章,有些年久失修,甚至都没有门窗。住在这里的人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有。 南玄策带人走进这条街的时候,早有眼线去报信。不一会儿,南玄策一行人被引到这片民房中最豪华的一栋。 穿过乌烟瘴气的地下赌场,来到一间僻静的禅意茶室。推门就看见一个五十多岁穿着白色盘扣上衣的男人,红光满面的坐在蒲团上,在支起的酸枝茶桌上沏茶喝茶。 见到南玄策,男人也不起身,抬眼说了一句:“什么风把小策爷给吹来了?让我这小庙蓬荜生辉。” 南玄策懒得和他周旋,直接开门见山:“郑叔,盘运暠从你的地盘借道给了你多少钱?” 郑叔的茶杯往茶台一放,发出的声音极为刺耳:“南玄策,赤血堂解散了十几年,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 南玄策觉得好笑,抄在西裤口袋里面的手伸出来剔了剔不存在的指甲垢说:“我念你是道上的老人,给你几分面子叫你一声郑叔。可有些人给他几分好颜色就想开染坊…… 你问我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你?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资格坐着跟我讲话?” 南玄策说完,又把双手伸进裤子口袋,抬脚踢翻了酸枝茶台。 刚刚沏好的热茶,茶桌上电热水壶里滚沸的热水一股脑全洒在郑叔身上,郑叔被烫得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滚成一团,十分狼狈。 “南玄策你想怎样?” 他扯着湿漉漉的衣襟颤巍巍望着南玄策。他怎么就能忘了这小子十几岁道上扬名的时候就是出名的心黑手狠?那时候道上混十几二十年的老手见了他都要恭敬的站起来低眉顺眼的叫一声“小策爷”,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惹恼了他。 而今十几年过去,那个恣意飞扬的少年褪去了青涩,野心更胜从前。他的眼界也不再被拘禁在这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他从容且优雅,低调而内敛。 “怎样?你不老实,我自然是来清理门户的!你最好配合一点,老子赶时间!”☆、下卷二十五 承其重 “爷,爷……我真不知道那个人就是盘运暠啊!”郑叔跪着膝行到南玄策面前,老泪纵横。 郑叔很胖,胖到基本没脖子,这一动一哭就像是一堆喘气的肥肉,毫无美感。 “不知道人底细就敢领着人过r城边境,你的心还真是大!这事先放一边,跟踪我去花圃闹事;在我车上装gps定位;用无牌车装微型□□撞我的车;还有这次喇林公路山体滑坡……你就说说哪一件你没参与吧!” 南玄策状似好脾气的把最近发生的一件件事罗列出来,让他自己选。 郑叔脸色一变,扑倒在地,原本扯湿衣服的双手攀上南玄策的裤腿,声泪俱下狡辩:“我也不知道啊……对方说要对付的是一个帝都来的女人,叫苏……苏以陌。” 那就更不行了! 南玄策冷笑着踢开扯着他裤腿的手:“对付谁?你别说你的人不认识我的车。” 郑叔一个激灵,一身肥肉爬得倒是快,他重新爬回到南玄策跟前开始甩锅:“爷……下面那些人为了钱什么都做的出,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南玄策一边听他解释撇一边从烟盒里叼了根烟点着夹手里,附和道:“嗯!和你没一点关系!有鬼认了你做干爹,他和盘运暠什么关系,你都土埋半截的人了,不会不知道吧?还是你觉得傍上盘运暠下半辈子就前程似锦了?” 南玄策把“前程似锦”四个字说得抑扬顿挫,郑叔觉得每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割在他身上。 他一脸惨白,头伏得更低:“爷……” “贺白杨给了你多少钱?” 突然从南玄策嘴里冒出来的新名字让伏在地上的人肉跳。 郑叔不敢抬头,讷讷地用手势报了一个数,后又补充说:“贺白杨给的是个零头,他介绍的那个女的给的多。”说完他又给南玄策报了一个数。 南玄策听完就笑了,那笑容看得郑叔毛骨悚然,几乎是鼻子贴着地板求饶:“爷,我错了……” 南玄策点了支烟夹在指尖,勾唇道:“说你没见识还真不是侮辱你。想要动她,这个价码再翻10倍才值得冒一冒险。也就是你把手下的人命用得如此廉价,寒了人心。” 他说完也不去看郑叔的脸色,自言自语道:“多好的一片旺财地,守着养老舒舒服服……” 他轻轻踢了两下翻倒的酸枝木桌沿,说得云淡风轻:“我会和七五说,让他重新找个人来这里养老……” 郑叔颓然靠在禅茶室的墙壁上,双眼无神且空洞。他当时怎么就猪油蒙心同意拿钱办事呢?现在钱到手还没捂热,也不知道有没有命花。 南玄策走的时候给他留下“好自为之”四个字。可他知道:在c城,不管是沾上盘运暠还是惹怒南玄策,黑白两道他都走到头了,除了等死,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地下赌场里的赌客们依旧谈笑风生游刃有余;赌台前穿着暴露的美貌荷官笑得依旧性感;赌场的老板却是已经悄然换人了…… 一切进行得悄无声息。 傍晚,南玄策在自家房间里喝着七婶送来的补汤,阿欢接了个电话推门进来说:“郑四海在家自杀了。” “嗯!”比他预想的时间要晚,十几年过去,七五手下的人也不过尔尔。 “把找到的证据和线索发给丁晨。” 南玄策面无表情的把碗里剩下的两口汤喝完,随即他的手机响了,是柳云玖打来的:“七五让我帮他向你求个情,这事他侄子也牵扯在里面,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给他一条活路……” 南玄策笑得阴冷:“他还有脸来找我求情?那好呀,他那侄子让他出去就别回来了。至于其他条件你看着开吧!” 出去就是出境去国外! 柳云玖了然:“好!” 南玄策想了一下,又说:“上次帮你装修房子那设计师还有联系吗?我想把你家隔壁那别墅装了。” 柳云玖在电话里笑:“准备结啦?婚求了吗?” 当初两人决定在同一个小区买别墅的时候,就挑了相邻的两栋,当时两人还开玩笑说这房子买了可以当婚房。后来柳云玖结婚就带着孙黛搬出大宅住了进去,现在南玄策说要装这房子,是好事不远了? 南玄策有些尴尬:“……还没!” 柳云玖一噎:“好吧,我帮你联系,确定了再让他和你约时间。给说你也动作快点,外面有多少人盯着苏以陌这块金砖,你不会不知道吧?!” “嗯!” “你俩也老大不小了,认识了这么多年,谈也谈了那么多年,别再拖了!” “嗯!” 和柳云玖挂了电话,南玄策边洗澡边开始认真思考刚刚柳云玖说的事情:向苏以陌求婚?! 会不会有点操之过急?他和苏以陌之间,横亘着的东西太多,如果不理顺,估计以后两人都不会好过。 可又想想,求婚而已!又不是没有求过! 说起来,他上次向苏以陌“求婚”只花了软妹币九十九块九。 他记得那破游戏要开放结婚系统那天,天降暴雨。他下午登录游戏才发现绑定游戏那张卡竟然余额不足。 那时候网银、支付宝还没有即时到账,游戏支付也不像现在那么方便,可以有微信、支付宝等等多种方式可以选择。他急着去“求婚”,怕等雨停银行都下班了,于是冒着倾盆大雨去银行柜台存钱。 等他存钱了钱回来登录游戏,服务器竟然临时维护!艹! 再次登录进去已经是晚上,还好苏以陌竟然在线,他火急火燎的往账号里充了钱,买了最好的戒指就找她求婚去了。 谁知她第一反应就是:“说好不再为这破游戏再花一分钱,你又往账号里充钱了?” 中途苏以陌和他辩驳了些什么他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他最后和她说他今天专程冒雨赶去银行存了钱,她才作罢! 就苏以陌那个别扭性子,他当时还真怕她会点“拒绝”键。消息发出去以后,他心里一阵忐忑。还好她最后点了同意,两人顺理成章的“结婚”。 他还记得当时苏以陌说:“即使是最便宜的戒指我也会同意的……傻瓜!” 他当时反驳:“当他南玄策的女人怎么能凑合?!是男人就应该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自己女人最好的……”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那游戏的审美,新郎新娘的服饰还真有点辣眼睛。 呵呵……往事不堪追忆! 他记得,他那时候脾气不太好,喜怒无常,也就她敢摸虎须骂他“傻瓜”。 骂的多了,他不服气就私下跑去问她:“我怎么就傻了?哪里傻了?” 她当时恨铁不成钢啊:“别人说什么,做什么,我若是不愿意,当场就拒绝了;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了?” 得知答案以后让他嘚瑟了好久! 从那以后,他算是摸清了她的脾气,踩着她底线耍小性子她生气归生气,可也拿他没辙…… 那时候他时不时就要吐槽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顽固不化不解风情的女人……现在看来,不解风情的原来是他自己! 南玄策站在衣帽间里有些懊恼。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镜子里的俊脸,扪心自问: 换作是四年前,就算是他了解了苏以陌的心意,但她身边“虎狼”环绕,还有“苍龙”以婚姻的名义守护在身边,他凭什么去抢? 那时候他连提到她所在的g城都没有勇气,都需要找理由糊弄过去,真是怂到家了! 而现下眼前,如果不是天时地利人和,他和她又怎么会在游戏之外相遇相识相爱? 所以说,爱情拼的还是缘分,是时机,是心意! 苏以陌不是那种注重形式的人,一切只凭心意。说白了,如果她愿意,就算是没有求婚没有证没有婚礼……什么都没有,她也会甘心和你一起过日子,陪你到老。 但他还是那句话:当他南玄策的女人怎么能凑合?!是男人就应该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自己女人最好的…… 他飞快的脱掉刚刚穿上的休闲服,在衣架上取了一套颇为正式的衬衫西裤换上,领带、腕表、皮鞋等配饰都是配好一套一起放在抽屉里。他一一穿戴好,照了照镜子又觉得大夏天的衬衫系领带作得很,干脆取掉。 他解开衬衫领口的两粒扣子,露出两条性感的锁骨和隐约可见的胸肌,才满意的离开了衣帽间,转去了书房。 他在书房的保险柜里取出一个深紫红色丝绒小盒子——这里面装着他家家传的翡翠对戒。八年前他和余薇薇谈婚论嫁的时候,楚悦就已经把这对珍贵的戒指交到他手上。 讽刺的是,他还没来得及把其中一枚给余薇薇,两人的关系就戛然而止…… 他把小盒子收进裤子口袋里,他下决心在她明天生日前向她求婚。 苏以陌今天一天的时间都是在和媒体打交道。上午是针对各种不实传闻辟谣的新闻发布会,然后是联合官方做喇林公路山体滑坡事故和救援的新闻通报,之后是公布盘龙对死伤工友抚恤方案。下午给几个财经类节目录专访…… 时间安排之紧凑,就算是经常站在镁光灯下的大明星也受不了。 何惧有些心疼的看着她的新主顾,她跟过不少豪门政要女眷,这位则是完全颠覆了她对此类人物的认知——实在是太拼了。她几乎是竭尽可能在力挽狂澜,认真负责的态度让人肃然起敬。 无论台下的记者提问有多刁钻,她都有办法让对方满意让自己不尴尬。有些问题明显的带着人身攻击性质,她也总是 四两拨千斤把问题推回去,不伤和气。 尤其是记者问到喇林公路的山体滑坡事故,除了有正在调查的部分不能透露,凡是能说的,她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问到事故死伤抚恤问题,她更是回答得掷地有声,绝不打太极。 录制中间有几次场间休息,苏以陌几乎是坐下立即脑袋挨着她的肩倒头就睡。等临到下一场录制开始前,她又是那个精神抖擞、临危不乱、侃侃而谈的苏以陌。 中途南玄策有给她打过几回电话询问苏以陌这边的情况,她都一一照实回答。南玄策还提醒她,苏以陌平时用脑过度就会低血糖,让她在身上带一些小零食或者糖果,以备不时之需。 她乘节目录制的时间在附近的商店逛了逛,最后只买到了牛奶糖。苏以陌也不挑,自己吃也分给旁边的工作人员吃,一袋糖很快就见底。 不愧是她家爷看上的女人,坚强有担当,还有亲和力。 何惧再次买糖回来,苏以陌在走廊拿着手机接电话。见她一脸肃容,柳眉微蹙,显然手机那头说的不是什么好事。 就听她说:“好,那我今晚赶回去!明天公司见!” ☆、下卷二十六 大概是缘分吧 南玄策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收到了何惧的微信:“大奶奶说今晚要回帝都!” 南玄策正要回信息,苏以陌的电话就进来了:“今晚怕是不能一起吃饭了,要立即赶回帝都。” “这么着急?”南玄策看了看腕表,六点四十。 “嗯,之前都以为我死透了,那些不安分的一个个又跳出来搞事。原本不打算回去,阿煜说他们准备趁我赶不回来明天开临时董事会,我打算今晚走,明早在公司吓死他们!我等一会儿就直接从广电大厦去高铁站。” 苏以陌的声音带着些许疲惫,但更多的是准备坑人时的狡黠。 南玄策勾勾唇,问她:“坐高铁有直达?” “七点二十的动车去k城中转,我定了软卧,睡一晚明早上九点到,再坐地铁去公司,出站走五分钟,坐电梯上去刚刚好。” 这行程安排是踩着点到啊!就算是开车送她去k城坐飞机走,怕是也没有这个行程安排这般完美。如果一切顺利,还真是震撼登场,足以吓死人的节奏。 南玄策:“就你自己回去?什么时候到?” 苏以陌答:“一共就三张票,我带何惧和汉东回。”林汉东是庞淅川留给苏以陌的秘书,也是苏以陌的心腹,四十出头的年纪,苏以陌不在帝都,林汉东坐镇大本营,这次苏以陌出事他第一时间赶到c城,苏以陌给南玄策介绍过的。 听到苏以陌这样的安排,他也放心了一半:“嗯,何惧还和你心意吧?” “很好,我很喜欢,比想象中的更满意,真要谢谢你!” 苏以陌又忘了他们俩之间不需要谢谢这样的客气。南玄策坏心眼的回了她一句:“怎么谢?床上谢? “……” 苏以陌那头立即没了声音,是害羞了? 南玄策想起那个旖旎的夜晚,喉咙间有些干涩,忍不住问:“什么时候回?” 手机那边的苏以陌想了一下说:“我尽快!尽量赶在你生日前回!” 他的生日在她生日之后十一天!这女人你想让她说句情话,她是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可做起来却是绝不含糊。他心情复杂的说:“……一会儿我去高铁站送你?” 苏以陌:“好呀,过来给我带个面包,一天没吃饭,我有点饿了!” “苏以陌,你是不是想死?”南玄策的语调瞬间就变得“凶残”了:“何惧中午没给你买饭?” 苏以陌意识到说错话已经晚了,赶紧补救:“买了呀!就是太困,休息时间睡觉都不够,哪还顾得上吃饭!” 南玄策气愤的说:“……你就这么干吧!等老了得胃病,我吃大餐你就只能喝白粥,我不会可怜你,你就干瞪眼吧!” 苏以陌被怼得无语:“你……”话出口却是说不下去,她听见南玄策又在诱惑她了,等老了……嗯哼! 南玄策车掉头往高铁站方向。两个人总算是在高铁站的安检处见了一面。真真只是见了一面!苏以陌全程都在讲电话。只是在过安检的最后时刻里,给了他一个飞吻,然后做了一个电话联系的手势。 南玄策临别的“礼物”是三个打包的套餐外卖和一袋子面包和酸奶。苏以陌在打电话,他只能郑重其事的交代了何惧,哪两份是她和林汉东的,哪一份是苏以陌的。 何惧耳朵听得起茧:“你该不会在盒饭里藏了东西吧?” 南玄策白了她一眼:“……看破不说破,你怎么这么没有职业道德呢? ” 何惧吐吐舌头,接过外卖跟着苏以陌和林汉东进月台。 半小时后,南玄策是在医院住院部的停车场里接到了苏以陌的电话。 电话里苏以陌的声音异常惊恐:“南玄策,你在粥里放了什么,我咽得太快,吞到肚子里去了!” 额……南玄策有些无语的扶额。他怎么就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出。苏以陌吃东西挺斯文好看的呀,不紧不慢,看着都是一种享受!难道在私底下狼吞虎咽来着? 这画风有点清奇加诡异啊! 南玄策半晌没有说话,他脑补了一下那画面,还真是辣眼睛! 一条微信插了进来,他点开是苏以陌发来的一张图片,雪白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样式古朴的老坑玻璃种全翡翠戒指,颜色清透,明净无暇。 那是他准备求婚的戒指! 南玄策忽然就笑出了声,他真是傻,苏以陌那贵气逼人的日常做派深入骨髓,她会狼吞虎咽?这比说她是个男人还更加不靠谱。 “喜欢吗?”南玄策问。 苏以陌说:“喜欢!这么透的老坑全翡翠戒指现在不多见了,看这样式是一对的,还是古董吧?” 南玄策颇得意说:“都说对了,这是我家家传的对戒,只有长房长子长媳才能戴。” “哦!” “就哦?没别的表示?” “表示什么?无功不受禄,无故收你这样的大礼,还是这种方式,我有点受宠若惊啊!” 苏以陌似乎故意忽略了他说的重点,不过不要紧,他能拉回来。 “是吗?要是你觉得受之有愧……不如就以身相许,将功补过了?” “……” 以身相许?!苏以陌还没从这几个字的震惊中走出来,更直白的三个字砸在了她的耳膜上! “嫁给我!” 南玄策的声音似低喃似请求似蛊惑……听得她心中百转千回。 在游戏里,这三个字他对她“说”了不下百遍。可听他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那么的勾人。 “……你是在向我求婚?”苏以陌仍是不敢相信,南玄策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求婚。 “你……同意吗?” 隔着手机信号都能感觉到南玄策的紧张与忐忑。 苏以陌沉默了许久,才说:“你不觉得你这法子有点太接地气了?” 南玄策等得如坐针毡,却是等来这么一句,痞气又上来了:“你就说你嫁不嫁吧!你要同意爷给你补个浪漫的!” 苏以陌被他这一激,理智也恢复了许多:“你这么突然,总得容我想想吧!” “想多久?” “到你生日怎么样?” “好,到时候等你给我答案!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挂了苏以陌的电话,南玄策拿出手机在网上订了两张明天早晨c城飞帝都的机票,他明天要给苏以陌一个惊喜。 和阿欢一起下车上楼,庞廷昀这边,苏以陌不会忘记安排人照顾,两个护工一个做饭的阿姨还有四个保镖。 医科大附院住院大楼里这时还是灯火通明。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庞廷昀正在电脑前奋力打字。 他抬头看了一眼是南玄策,也没停下,继续打。南玄策也没有打断他,让他自便。他出去找了照顾他的护工询问了他今天的检查情况。 护工说陪同检查的医生说昀少爷一切正常,检查结果不能即时取,要过两天。 南玄策再次推门进去,这回庞廷昀已经连电脑都收拾干净了。他有些不高兴:“我姐呢?” 南玄策看着他这副别扭样子,皮笑肉不笑的说:“你姐没有告诉你她去哪里,自然有有她自己的理由,你在这里好好养伤就是。” “她回去了是不是?” 南玄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庞廷昀有些恨恨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实在想不通苏以陌怎么会看上他,要相貌没相貌,要财没财的,看哪哪不顺眼。 听这医院的护士说这人年轻的时候好像还被学校退过学混了一段时间的社会……都是些什么事情啊! 南玄策也不理会他这种带着有色眼镜的审视:“我今天出门前叫你分析的事情理顺了吗?” 庞廷昀说:“你这会儿过来就是为了和我对答案?” “不然?”南玄策挑眉。 “我以为你会和我说些什么……”庞廷昀 有些失望。。 南玄策也不看他,自己拉了张椅子坐在病床前:“你先说你梳理后的答案。” 少年把一叠草稿纸收拾整齐递给他,说:“我梳理出的答案是庞朝仁现在的这位太太,陆玉婵女士。” 他看着南玄策,等待着他判定结果,南玄策却是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庞廷昀说:“我对你们的事情知道得不多,只知道几个关键的人,于是找人问了一下,我觉得这个庞太太不简单。” 南玄策看了看他草稿纸,最上面一张罗列的是一些人的关系。左侧纵向的是盘运暠关系图,最右侧是庞朝仁,中间只有一个人,是陆玉婵。 “盘运暠和庞朝仁的关系似乎没有判决书里说的那么简单。后来听我姐说盘运暠就是她要找的姑父的学生高阳。 正好我有关系很好的学长去年考进y大,我让他帮忙查了一下盘运暠的事情,顺带着有了新发现——陆玉婵女士本科居然也是y大毕业。 正好我学长他们学院的学生科主任是留校生,更巧的是他和陆玉婵女士同一届,知道我学长在打听盘运暠,给我学长说了一个盘运暠当年的风流韵事,说他追外国语学院的院花陆玉婵被拒绝如何如何…… 陆玉婵家世一般,在校的成绩不算突出,也不是学生会成员,也不是党员,y大突然给她保研名校,毕业以后她出国深造了两年,回来就嫁给了庞朝仁当续弦。 我大伯母是生阿煜的时候难产死的。庞朝仁在人面前一直是以情圣自居,为此还疏远阿煜。突然要娶续弦,这事怎么看怎么诡调!” 南玄策突然想吐槽:庞家在娶续弦这事上,画风还是一致的——不按常理,诡调至极! “你的答案和我今天找到的一样,明面上是一个叫陆洁的女人,事实上,这个陆洁就是你说的陆玉婵女士。 陆玉婵之所以能和贺白杨勾搭在一起,是因为她留学期间有一个小室友叫刘璐的是贺白杨现在的女朋友。” 庞廷昀扶额,他是真真的脑仁疼:“也不知道你们俩天南地北的离得十万八千里,怎么就会有那么多共同的仇人?这里的脑科医生让我卧床休息,少用脑。可光是想你俩的事情,就不知道杀死我多少脑细胞,你得补偿我!” 南玄策笑得谦虚:“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下卷二十七 夜话 盘运暠和陆玉婵……一个是隐匿多年的大毒枭,一个是隐在豪门毫无存在感的续弦妻。两个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的人竟然有交集?真是意外啊! 这两个人情侣没做成,一个成了庞朝仁的续弦妻子,一个成了庞朝仁的“合作”伙伴。这是造化弄人还是人为的刻意? 之前南玄策还在思考是什么原因能让潜藏多年的盘运暠铤而走险回国,原来是真爱的力量!真爱一召唤,他就不管不顾的跑回来给真爱撑腰,真是感动世界的奸情! 南玄策从医院回家,立即给丁晨打电话。之后他冲了个澡,出来见来电提醒有苏以陌电话,又立即打回去。 原本过了十一点南玄策没见她有电话打过来,以为她在车上睡着了。他本意就是想让她在车上睡个好觉,就不去吵她休息,没想到这个点她还会再打电话过来。苏以陌大概还不知道这暗藏的奸情吧。 手机接通了,他刚要问怎么这么晚还没有睡? 就听见苏以陌那头有些慵懒的用气声说:“刚刚睡醒,有点想你!” “……” 这大概是苏以陌第一次说想他! 以前在游戏里无数次撩她:“想我没有啊?”答案无不是六个点点!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省略号是什么意思? 苏以陌半天没有听到声音,以为信号不好,用气声又“喂,喂”了两声。 有点可爱啊!南玄策也用气声说:“听到了!” “听到了也不说话!”苏以陌在小声抱怨。 南玄策也小声的说:“我是在想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怎么?”“你竟然会想我!” “不能想?那我收回来吧!挂电话了,拜拜!” 苏以陌的语速很快,南玄策赶忙陪不是:“能,能,能,随便想!想怎么想,就怎么想,想入非非都行!” 虽然在互怼,苏以陌软软糯糯的声音落在南玄策的心里,南玄策觉得整颗心被柔软的羽毛包围着,暖暖的,痒痒的…… 苏以陌:“……是你自己想入非非吧?!” 南玄策:“……” 可不是嘛!这样的苏以陌就想让他揉进怀里上下其手酱酱酿酿啊! 两人各有所思都没说话,手机两端静默了快半分钟,南玄策才提了新话题:“明天生日怎么过?” “生日?”苏以陌笑:“我从来不过生日!” 从来不过生日?一个整天把“过生日一定要吃生日蛋糕”挂在嘴边的人从来不过生日?南玄策有些纳闷。 苏以陌像是猜到他想什么,解释说:“我妈去世得早,我爸忙工作就不太在意给我张罗过生日这件事。后来有了朝仪阿姨,阿姨要给我过,可那时候我处在女孩儿叛逆期……” 话顿在这里,南玄策也是懂的,突如其来的后妈给没过过生日的继女过生日,想起来都觉得别扭! “再后来,后妈没了,爸也没有了,更没有人提给我过生日了。我被接到外公,也就是爷爷那里,家里有老人过寿,轮不上我过生日,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那真是悲催啊!”南玄策感慨道。 苏以陌像是毫不在意的说:“所以你们生日一定要请我吃生日蛋糕!” “好!我生日一定买最大最好的蛋糕请你一个人吃,满意了吧?” “嗯嗯!”光是听都觉得满足。 “对了你怎么会嫁给你爷爷的?”提到庞淅川,南玄策又忍不住问他一直想问的这个问题。 “其实爷爷和我结婚也是迫不得已。” 也许是隔着手机信号,两人算不得面对面,苏以陌说起来也没什么心里负担,娓娓道来像是讲别人的故事。 “爷爷70岁高龄才退休,公司交给庞朝仁打理。庞朝仁有能力也有野心,做事不分黑白,不择手段。 爷爷那时候已经发现他背地里的小动作,可已经为时已晚。庞朝仁势力在执掌庞氏药业已经初具雏形,进入集团之后很快就得到巩固,连爷爷也在他的监视当中。 那时候,我爸和继母出车祸已死,朝信侥幸,却要半生寂寞,只得与轮椅为伴痛不欲生。朝礼虽是淅林公的孩子,却是从小养在爷爷膝下,半生从政,对商业不感兴趣。 我那时候也隐约察觉庞朝仁不走正道,和我爸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就是没有证据。爷爷把我接回大宅,借着我年纪小,让人不设防,就在庞朝仁眼皮底下打听消息。还真让我知道了一些事情,可不足以让庞朝仁不能翻身。 不久爷爷就病危了,他怕他不在以后我还不能自保,庞朝仁会对我下狠手,保险起见在法律上给了我一个名分,一旦庞朝仁动手,让家族出面保我。” 后面的事情也不难猜,南玄策帮她说了:“后来你爷爷病好了,又多活了好几年,你找到了足够的证据,赶在爷爷去世之前把庞朝仁给送进去了!” “嗯,就是这样!我无数次想过把和爷爷的结婚证甩在庞朝仁脸上看他惊得掉掉下巴的情景,结果完全没有机会发生!反而是爷爷的遗嘱和去世后我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身份让阿煜阿闳他们几个年轻人吓了一跳!” “我就说为什么外界对你的报道都是苏以陌女士,对你的遗孀身份只字不提。” “这事本来就是极为机密的,当时知道的人除了爷爷和我也不过三人,后来知道的几个也是在爷爷去世之后血缘极近的几个直系后辈。” “原来如此!”南玄策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你爷爷在你回去之后给我打了一大笔钱你知道吗?” 苏以陌又笑了:“不知道,我突然回家,让很多人又惊又惧。爷爷那时候已经病得不太清醒,他以前就知道你的,也不知道去问谁查到你的账号给你打钱,差点暴露你。后来幸好你把钱打回来了,才让这事情给圆了过去。” “你爷爷知道我?你说的?”南玄策:“那我把钱打回去还是歪打正着了?” 苏以陌:“可不是!那几个月,庞朝仁父子俩陷入了最后的疯狂,我带着爷爷在阿煜的掩护下在帝都,g城,星城……四处辗转到处躲藏,手机也不敢开。好在苍天有眼,最后坏人被绳之以法。” 南玄策:“坏人被抓是在你离开三个月以后,那之后你为什么不联系我?” 苏以陌一窒:“那时候我出了庞婷婷的那档子破事儿,手伤还没养好,爷爷又去世了,家里更是鸡飞狗跳,一刻都不得闲。再加上我那时候觉得自己没有脸见你……” 南玄策:“你每次说这些都是轻描淡写,其中有多惊险,别人不说,我不问,你是不是就打算烂在肚子里不和我说了?庞婷婷的案子是不是明天开庭?” 苏以陌心虚,声音弱如蚊蝇:“是!” “为什么不说?” “那是个公诉的案子,即便我不在场,也会起诉,翻不了案的。” “嗯!”南玄策把这一页翻过,又继续问:“既然没脸见我,那后来为什么要来c城接替阿煜? “想你!” 这答案干脆简洁,把南玄策都气笑了。 “没看出来啊!你回来以后都是理直气壮趾高气昂对我爱理不理,丝毫不觉得你哪里有想我!” 隔着手机都闻到醋味儿,苏以陌赶忙甩锅:“有人和我说你有女朋友了!” 南玄策瞪大眼睛:“是谁造我的谣?我很好奇!” 苏以陌振振有词:“这话是你亲口说的,可不是造谣!就在我回c城前一天说的!” 她回c城前一天?他外人只见了周思颖…… 靠……那个女人也是她的人? “周思颖是你的卧底?” 苏以陌:“你脑洞有点大,就是谈话间顺便帮好朋友问问!” 南玄策真是肠子都悔青了,他不装高冷,就不会在她一回来第一时间与她错过。 他想起庞廷煜和他说过,他小奶奶在c城有朋友,有可能住朋友家,后来才隔几小时就和他说不住朋友家住酒店…… 她当时决定住的朋友家就是他家? “你原本计划回c城就是住我这里的?” “是,原本计划是回来就立即和你摊牌,告诉你我的真实想法!” 艹……又错过了! ……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的聊着,之前的一些误会也终于拨得云开见月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都睡着了…… 天没亮,南玄策醒来带着阿欢启程去k城,航班降落在帝都国际机场太阳才刚刚跳出地平线。这时候应该苏以陌还没到。 机场外的停车场,来给他送车的是隋棠的弟弟隋岳。 “接到玄策哥你的电话我都要惊呆了,我都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来帝都呢!”隋岳笑着把车钥匙递给南玄策。 若不是苏以陌在,他还真是不想来。 “你今天不忙?钥匙给我了就赶紧走!”南玄策没好气的瞪着隋岳,他不来帝都有不来的理由。他大概和隋家这两兄妹都八字不合吧,见面就有掐架的欲望。 “怎么不忙?特么的几个老外刚刚来第一天还倒不过时差,从昨晚上应酬到今天天明,借着给你送车才得出来,一会儿回家补觉。” 隋岳边说边看南玄策脸色,最后他补了一句:“我姐今天也在帝都,没事要不晚上一起吃饭,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不了,今晚有事。”南玄策干脆的拒绝:“让你帮我找的烘焙师傅找了吗?” 隋岳从名片夹里抽出一张名片:“朱利安,我兄弟,已经帮你和他约了下午两点,你去他的工作室找他就行。” “谢啦!” “策爷,客气了!” 和隋岳告别,南玄策独自开车去了xx区法院。今天开庭的案子不少,庞婷婷的案子是上午第四个。 旁听席坐了一会儿,收到苏以陌的微信:【我到了!】 南玄策回:【注意安全!】 之后,苏以陌就没了下文,何惧也没有任何表示。 庞婷婷的案子庭审很顺利,法庭没有采纳被告案发时精神不正常的检验报告,当庭判有期徒刑三年。 南玄策听检方念起诉书全程面无表情,看得阿欢心惊肉跳。三十几页的内容,他没见到苏以陌的手,却是在法庭看到了取证用的图片,照片里刀再偏一厘米就能砍断右手手筋,不幸中的万幸。 庭审全程,庞家没有一个人出席,也没有安排个辩护律师替庞婷婷辩护,果真是后娘养的女儿。 从法院出来,南玄策好巧不巧竟然碰到了隋棠。隋棠一脸诧异,没想到他会亲自来。她今天依旧是职业装打扮,这回南玄策没有嗤笑她热不热,却是说了一句谢谢。 隋棠揶揄他:“托小陌陌的福能得你策爷一句谢,我隋棠三生有幸!” 中午和阿欢简单吃过饭,南玄策又赶往隋岳介绍的烘焙工作室。车载导航带着他经过了盘龙集团的大厦。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着寒光。 太锐利,他不喜欢! 苏以陌这会儿正在里面披荆斩棘,昨夜的电话已经给了她今天最峰利的刀刃,她会获胜吧?! 开车又走了十来分钟,南玄策到了朱利安的烘焙工作室。 朱利安是一个高瘦的法国青年,金色的卷发,高高的鼻梁,笑起来就像个金色的小太阳。 简单与南玄策沟通,朱利安给南玄策设计了一款入门者可以轻松驾驭的6寸蛋糕。南玄策再三强调是生日蛋糕,要大一些的。 朱利安一本正经对他说:“送女朋友的生日蛋糕,只要是你亲手做的,哪怕只有指甲盖大小,也是最好的蛋糕!” ☆、下卷二十八 她的生日(一) 南玄策在厨艺上颇有天赋。在朱利安的悉心指导下,很快就完成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蛋糕。朱利安帮他把蛋糕装进盒子里,又特意多放了几个冰袋。 帝都的晚高峰名不虚传,南玄策在车上有点不耐烦。阿欢在外执行任务多,倒是习惯这样的堵车,听着车载音乐,时不时的跟着哼唱几句。 刚刚和何惧通了电话,苏以陌还在办公室加班。等到了苏以陌公司楼下,已经是四十分钟后。 他给苏以陌打了个电话。苏以陌接电话很快,似乎是没看就接起了电话,态度有些不耐烦:“喂——” “想我了没啊?” 听见是南玄策的声音,苏以陌似乎松了口气,声音也软了下来,无奈道:“还没有时间想!” 南玄策笑了:“这会儿在干嘛呢?” 苏以陌:“在查报表,你昨晚提醒我陆玉婵的事情,今天财务部顺带查了一下账,她的部门账面有问题。” 南玄策:“哦,那晚饭吃了吗?” “还没,一会儿和大家一起去吃,放心啦,不会太晚。你呢?今天吃了什么好吃的?”“还没吃!” “怎么这么晚还没去吃饭?有应酬?” “没呢!等人耽搁了!” “谁那么大牌要你等?” “自然是爷我看重的人了!” 苏以陌笑了,正说着,就听见手机那边有人说话:“苏总,这边问题很多……” “你先忙,忙完再联系!” “嗯,你催一下,这么晚了,早点去吃饭!” 和苏以陌挂了电话。阿欢撇了撇嘴问:“爷,你真不打算告诉陌姐你在楼下?” 南玄策却是心情极好的说:“让她猜不到才是意外的惊喜!” 见南玄策答得理所当然,阿欢闭嘴了。他曾几何时见他家爷追人追得如此卑微过?除了这位苏小姐苏以陌。 南玄策和阿欢坐在一楼大厅的休息区打了两局游戏。时不时有大厦的保安保洁经过,但并不影响心情。 又一局开始,南玄策开局五分钟一个不小心死回老家去了。等待复活的时间里,南玄策随意抬头看了一眼周围。 就这一眼,电梯间的门正好打开,立即让他对上了一双狠厉的眼。这双眼睛他再熟悉不过,眼黑多过眼白,眼角有道疤——那是盘运暠! “阿欢——” 南玄策大声呼喊着,身体已经在第一时间越过了休息区的沙发冲向电梯间。 阿欢也是反应极快,手机抄裤兜里,人就已经跃出了好几步。 两人如此迅速,却依然抵不过电梯关门的速度,那部电梯是直达十层,然后第十一层以上每一层都按了。 艹! 两人相视一眼,阿欢上了另一部电梯,南玄策立即给苏以陌打电话。这回苏以陌的手机响了十几声都没有人接。 南玄策紧紧抓着手机,心里又惊又惧,他怕盘运暠已经得手,他怕再见到苏以陌时会是他最后见到楚朔的样子…… 手机里最后的声音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南玄策已经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立刻报警,然后给丁晨打电话:“盘运暠在盘龙大厦,苏以陌还在楼上加班!” 丁晨此时正在加班审贺白杨,从昨天和南玄策通话后,他就部署着抓贺白杨。贺白杨的警惕性很强,竟然两次躲过追捕,直到今天中午才被抓捕归案。 贺白杨这老小子的嘴很硬,丁晨就这样晾着他,也没来得及告诉南玄策。 手机从接通就听见了南玄策急切的声音,他从没见过如此失态的南玄策,简直就像是大半夜被鬼追着跑。 丁晨听完南玄策说了些什么,立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现在的盘运暠就是个亡命之徒,他的目标是苏以陌,只要苏以陌还活着,他会不死不休的纠缠下去。“你现在继续给苏以陌打电话,帝都这边我来联系!” 两人迅速的结束了通话,苏以陌立即打了过来,满是歉意的说:“刚刚在和财务总监对账,没注意……” 南玄策打断了了她:“盘运暠上楼了,你现在赶紧通知还在加班的人赶紧下楼在音乐喷泉集合!” “谁上什么楼?”苏以陌正莫名其妙,听到音乐喷泉四个字她呆愣了片刻才说:“你……你在我楼下?” 南玄策压抑着自己紧张不安的情绪,强装镇定说:“是啊,刚刚盘运暠从楼上下来刚好和我撞上了!如果他不是有什么计划已经完成,他不会跑得那么从容。一会儿你下楼和大家一起走楼梯,别坐电梯,尤其是你的专用梯,不要碰。” “好,我马上下来,你在喷泉那里等我!” “你公司的监控室在几楼?我现在赶过去。” 南玄策是边走边说,他刚刚和一楼巡逻的保安守在东侧电梯间,防止盘运暠坐电梯原路返回杀个回马枪,趁势溜掉。 “在二楼最右侧。要不我也去监控室?” “行,你让何惧听一下电话。” 苏以陌把手机递给身边的何惧,忽然也紧张起来。陆玉婵找盘运暠来就是针对她。盘运暠有多厉害,有目共睹。更何况他还是个亡命之徒。 她没有立遗嘱,如果死于非命,那她手上的股份将会按《继承法》分配,到时候公司格局就会重新洗牌,陆玉婵会坐上第一大股东的位置…… 若不是南玄策提醒她,真是绞尽脑汁都想不到,陆玉婵和盘运暠会有一腿,真是狗血的剧情。 南玄策叮嘱何惧寸步不离保护苏以陌,同时让何惧吩咐顶层的保安仔细检查离苏以陌较近的隐蔽点。 有汽车微型□□和喇林公路山体滑坡事故在前,南玄策知道盘运暠身上是有带着杀伤性武器的。他要对苏以陌下手,如果无法面对面,那极有可能还是用炸弹一类的武器守株待兔,就是不知道这武器的威力有多大,还是先疏散为妙。 南玄策三步并作两步从步梯上了二楼,监控室里竟然没有人!南玄策把监控室里外翻了个遍,在监控室旁边的配电房里发现了双手反剪被打晕的打晕的保安。 他把保安摇醒,又帮他解开被捆绑的双臂,告知他现在的情况。 保安是个明白人,立即把当他当时遇袭的情况说了一下,时间约是一小时前。 南玄策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就是和他一前一后进入盘龙大厦,是他疏忽了。 果不其然,他让保安调取电梯的实时摄像头失灵。他又让保安调取顶层摄像头,也失灵了! 监控里,阿欢从电梯里出来,奔向了逃生出口,从步梯撤下。 南玄策看着阿欢飞奔的身影,脑中思考着如果他不来,盘运暠会怎么对付苏以陌? 他把自己放到了盘运暠的位置想,越想越是难受!盘运暠此举是一石二鸟,既帮了陆玉婵又打击了他。反而是苏以陌无足轻重,她就是那块石头而已。 窗外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在耳朵里逐渐清晰。苏以陌还没有下来,她所在的59层走路下来楼层有点高。 门外有响动,南玄策回头,一个影子扑到他怀里,熟悉的白茶香味儿,是苏以陌! 南玄策紧紧抱着她的腰把她搂在怀里,忽然就心安了!怀里的人伸手圈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啄吻了一下:“就这么喜欢我?我前脚刚刚走你后脚就跟过来了?” 她用的声音是低沉而魅惑的伪装假音,在这时候听来是一种致命的诱惑。苏以陌总是有办法撩拨到他那敏感的神经,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嗯!”南玄策貌似淡定的回应着。 “怎么下来得这么快?”南玄策把下巴搭在她头顶,边问边慢慢平复着他那起伏的心绪。 监控室里值班的保安和站在门口的何惧悄悄的退了出去,守在门口,把空间留给两人。 “顶层有直升机,加班的就几个人,我们就坐直升机下来了……”苏以陌把头埋进他胸口,声音闷闷的还有些委屈。 也不知道是触到了哪根弦,她的眼底有些湿润,很快濡湿了他的衬衫。 南玄策抱着她,帮她轻轻擦掉眼泪,小声哄她:“别怕,我在这里呢!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啊!不能哭!” “我以为你忘记了,从昨夜聊天 到今天白天几次电话,你都没对我说一句生日快乐!” 苏以陌抓着他的衣襟小声抱怨道。 “嗯嗯,我有给你带生日蛋糕,很漂亮的!一会儿解决了盘运暠,我们找个地方吃掉!”南玄策想了想,蛋糕还好放在车上了,拿下来,这会儿可能要找不着了! 听到生日蛋糕,苏以陌就笑了!他记得她喜欢吃生日蛋糕 ,还从千里之外赶来给她过生日,再也没有比这更棒的生日礼物了! 苏以陌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他的胸口小声说:“从没过过生日的人喜欢吃生日蛋糕……会不会很讽刺?” 南玄策抬头看了一眼监控,说:“比跟从没跟毒品打过交道的人被毒枭盯上更为讽刺的吗?” 话音刚落,爆炸声就像是配合他一样,“轰——”的一声巨响盖过了周围所有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三次元的事务繁忙,这章有点短小,大家将就着看吧!下章补长一些!谢谢大家不弃文 ☆、下卷二十九 她的生日(二) 这声巨响来自头顶,伴随着巨响,整栋楼都有些轻微的摇晃,震落的浮尘让苏以陌鼻子有些难受,她干脆把整张脸埋在南玄策胸口不出来了。 又是一声闷闷的爆炸声,监控室里“滋啦——”一声,电灯全灭了,所有的监控屏幕逐渐黑下去了,是断电了。南玄策黑暗中喊了一声:“何惧!” 门外的何惧说:“停电了!貌似整栋楼电力系统都被破坏了,备用发电机也没有启动!” 南玄策搂着苏以陌出了监控室,四人摸黑走步梯下一楼。借着一楼大堂的落地玻璃透进来的强光,可以看见一楼大堂里已经被穿防爆服的警察封锁。 玻璃之外,警察正在拉警戒线,把围观群众隔在大厦前的小广场喷泉之外。另一队防爆警察正在整队待命。 消防和特警也都在第一时间赶到,不相干的民众被请出现场,盘龙大厦包括小广场音乐喷泉前被整个清空戒严了。 见有人出来,有警察急忙上前接应,辨明了身份,两人分别被安排到附近的警车里做笔录。 两个人做完笔录从警车里出来,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盘龙大楼前的小广场,音乐喷泉如约开始了精彩的喷泉灯光音乐秀。 小小的喷泉像是踩着鼓点的羞涩小姑娘,迈着细长的腿开始了精彩的舞蹈表演。然而今夜小广场上如潮的人浪视线却是一致朝向天空的方向。 如利刃刺入云霄的摩天大楼,顶层浓烟滚滚,在满是霓虹的夜幕下显得颓丧又格格不入。 南玄策觉得他拉着的那只手紧了紧,就听见苏以陌仰着头声音平静的说:“那是爷爷的办公室,我办公室就在隔壁!” 她的眼神阴翳得可怕,仿佛下一刻就是落下的就是雷霆万钧。以前在游戏里她老是说他若是忤逆了帮主,要如何抵挡帮主的雷霆之怒。怕是真正拥有这项必杀技的人是她自己。 陆玉婵已经触到她的逆鳞。南玄策知道她的性格,有仇不报非君子! 今天白天怕是刚刚回来,有些账还没来得及清算。这会儿正好,新账旧账一块儿算! 苏以陌阴仄仄的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李叔,陆玉婵在不在大宅?” “……” “好,十五分钟内我要知道她在哪!” 苏以陌挂断手机,眼睛对上南玄策认真的说:“我想打人!” 打人?南玄策一怔,打个人也要说得如此郑重,估计是没和人动过手!若是他,兴许是一言不发走过去顺路就把人给揍了。 “想打谁?我陪你啊!”南玄策唇角弯弯,笑得人畜无害,打人这样的事情,他很在行。他松了松指关节,发出一串“卡拉卡拉”的骨节活动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 苏以陌忽然就笑了:“走吧,去晚了怕是人要跑路了。” 南玄策弯腰做了一个极为绅士的请的动作,嘴里长长的拖出一个“请——”字。 两人刚要走,庞家青年一辈就赶到了。庞廷煜、庞廷闳打头,还有十多个南玄策没见过的争先恐后过来给苏以陌问安。 这些人何惧也是第一次见,怕有什么闪失,紧紧的把苏以陌护在身后。到是南玄策看到庞廷煜和庞廷闳兄弟,先撤到一旁的树影里乐得清闲。 庞廷煜眼尖,看到了隐匿在树影后的南玄策,从人群里挤出来:“策爷,好久不见!” 说是好久不见,也不过是一个多月而已,之间两人还打过几次电话,也没有陌生到哪里去。 南玄策半眯着眼看着这个小他两岁的兄弟,也皮笑肉不笑的说:“好久不见!” 南玄策半眯眼是个危险的信号,庞廷煜也算知道他的脾性,尬笑着说:“策爷来帝都也不先通知我一声……”南玄策忽然咧嘴:“你奶奶真是你奶奶,你策爷也是你策爷,叫爷爷!” 庞廷煜这回是真尴尬,抬手搓了搓鼻子,试探着问:“策爷,你是怪我走的时候没说明白么?” 南玄策翻着白眼,他忽然也想打人:“你要是说清楚点,爷我就不会有那么多波折,吃那么多苦!” 但凡是庞廷煜给他点提示,那么他和苏以陌再次见面的时候也不会闹得那么的僵。 而庞廷煜就着他的话一脸莫名其妙,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反问他:难道你不知道? 南玄策也懵逼了,庞廷煜见他这错愕的表情分明在说:难道他应该知道……吗?! 庞廷煜一言难尽:难道不应该吗? 两人正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千”纪梵琳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玄策!在帝都?” 南玄策:“嗯,你怎么知道的?” 纪梵琳小激动的说:“你上我家新闻了!刚刚盘龙大厦顶层爆炸的新闻上头条了,你和苏以陌不太凑巧,刚好在路灯下露了个正脸被阿紫看见!” 南玄策:“哦!” 纪梵琳的电话被“阿紫”关震桐给抢了过去:“你说你这人吧,太不够意思了!得看新闻才知道你来了帝都,都快赶上国家领导人待遇了!” 南玄策被这话气得够呛:“你给我打电话难道不是先得慰问我一下吗?” 关震桐气死人不偿命:“你都出现在电视上,现在还能接电话玩手机,说明你在现场情况还好,不需要我慰问啊!” “……”南玄策想挂电话! “话说你和最儿都还好吧?今晚住哪儿?带酒过去找你帮你俩压压惊。” 这总算是句人话,可他今晚没时间:“今晚这阵仗怕是不行,改天吧!” “改天是哪天?” “明天?!那就明天晚上吧!一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关震桐自作主张的定了时间地点,他一贯是这样的行动派。 “行,明天晚上!”南玄策也不拖拉,大不了多留一晚上。 “带最儿一起!” “嗯,尽量!” 带最儿一起?看这阵仗,今晚怕是也不得安生!想起他放在车内的蛋糕,冰应该已经化完了…… 眼前还有个和他干瞪眼的家伙,就听庞廷煜问他:“策爷今晚住哪里?要不住我家?” 没有等南玄策回答,有人已经抢先了:“他要和我一起!你是要跟我抢人?” 说话的是苏以陌,她的声音不大,那低沉又带一丝魅惑的声音在部分人耳朵里却是极为刺耳,一句话听完已经是脸色大变。 南玄策见她已经拨开众人走过来,主动伸手把她勾进臂弯。 众人短暂的怔忪,又立即回复常态,只是心境已经大不同,看南玄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复杂。 庞廷闳和庞廷煜相视一眼,两人的心思也是五味陈杂。 不一会儿,南玄策的手机又响了,手机上没存这个号码,可他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号码显示归属地是帝都。 南玄策脸色有些难看,在铃声唱到最后,勉为其难公事公办的接了电话:“喂,你好!” 电话那头的声音苍老又带着威严:“玄策你在帝都?” “……”又是一个看新闻找到人的,可南玄策不想承认。 “不是赌气一辈子再也不来帝都了?既然来了不理会我这老头子就罢了,也不来看看你奶奶?” “……”南玄策抓着手机,不知道怎么回答,又不能挂电话,干脆不说话。 苏以陌靠在他的臂弯里,察觉出他接电话的异样,抬头对上他的眼神,用口型给他比划:说我这不太方便,回头再联系! 南玄策照着机械地说:“我这不太方便,回头再联系!” 手机对面的老头语重心长道:“盘龙最近不太平,你去那里做什么?” 南玄策终于耐心告罄:“不关你事!” 挂断电话,他对着手机看了几秒钟确定对方没有再打来的意思,他才把手机揣回兜里。 他这一回神,才发现从刚刚给他比划口型到现在,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脸上。 他勉强勾了勾唇以打消她的不安:“我脸上有东西?” 苏以陌点点头:“有啊!” 南玄策下意识的抹了抹脸,什么也没有摸到,苏以陌把他的手从脸上拿开,抱着他的手臂,说:“写满了不高兴!” 刚刚确实很是失态,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苏以陌说。就连父母他都没有提过。 那对在父亲口中已经“亡故”的双亲,其实在他十六岁时悄悄来找过他,他也在去留学之前和柳云玖去过一次南家看二老,并且在这十几年一直和他们“保持联系”。 那时,他旁敲侧击问过南易知,也楚悦和楚诚,三人一直对此事讳莫如深。后来还是楚童有一次说漏了嘴,说他爷爷奶奶看不起楚悦的出身,之后他便说什么也不再踏足帝都。 隋棠隋岳都是与他从小玩到大的发小,知道他有这个忌讳,所以隋岳今早才会如此调侃他…… 可谁曾想一直住在g城的“最儿”现在竟然是在帝都? 苏以陌见他不说话,她也没有插嘴。警方已经部署好警力进入盘龙大厦展开地毯式的搜索。 苏以陌有些惴惴不安的看着一众警察井然有序鱼贯而入。 南玄策回神,忽然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几十分钟以前,监控里阿欢已经从电梯出来走步梯下楼,为何现在阿欢还没有找过来? 是他疏忽了!现在还不是你侬我侬伤春悲秋的时候!他立即掏出手机拨打了阿欢的号码。 对面响了两声就被接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就听见听筒里传来无不蔑视的语调:“小策爷——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天气变化无常,三次元鸡飞狗跳!大家注意身体健康! 这文也快完结了,大概在11月末12月初吧! 谢谢大家不弃文!么么哒! ☆、下卷三十 她的生日(三) 盘运暠的普通话发音语调很怪异。如果用普通话考试等级标准来判断,他的普通话应该在三级乙等开外。 南玄策和庞廷昀昨夜在医院“对答案”的时候聊过陆玉婵和盘运暠的八卦。陆盘二人最终走不到一起,不是因为盘运暠这个人不优秀,而是因为语言障碍无法沟通。 盘运暠来自偏远山区,日常生活使用方言居多,加之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出来上学读书以后说话也少。语言靠的就是多说多练,沟通得少自然就没什么进步。 即便是上了大学,盘运暠普通话口音也特别重,经常让人听不懂。被陆玉婵拒绝之后,他却是比之前更加沉默寡言了。因为语言上自卑就他远离一众老师同学,最终让他走上不归路。 然而此时盘运暠的蹩脚普通话却让南玄策有些抓狂:“你把阿欢怎么样了?” 手机那端,盘运暠洋洋得意:“我一直在等你电话,没想到小策爷你这么迟钝,拖了那么久!放心吧!只是刺穿了脾脏!我的手活还没生疏,帮他处理干净了,一下死不了!” “一下死不了”几个字像是牵动了南玄策的神经。魏家国和楚朔是怎么死的,南玄策历历在目。之前他只是觉得残忍,在得知盘运暠是医学生后,他忽然就理解了盘运暠的手段。 因为学医,他清楚人体每个器官受损的临界值,及时处理得当,人不会立即死,却是在临死之前受尽折磨,像是在凌迟。盘运暠这个死变态享受的就是这种意志被摧毁的过程。 手机那头忽然传来阿欢大声嚷嚷的背景音:“爷,你别听他胡扯,他自己也被我伤得不轻,我们在七楼……嗯……” 拳打脚踢的的声音盖过了阿欢的闷哼声。如果是两败俱伤,阿欢显然是伤得更重的那个。 “你想怎样?”南玄策皱眉,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被人威胁了:“我已经知道你们在七楼,你打他打到半死不活,你还得拖着他转移,很吃力啊。” 南玄策明显在拖延时间,一旁的苏以陌早已会意,他们站得离指挥中心不远,她立即找现场警察负责人:“他们在七楼,手里有负伤的人质!” 这边,盘运暠在手机里说:“我根本没想过带他走!我的目的是什么,你们应该清楚,要么用苏以陌来换,要么就是你兄弟死,你自己选!” 话音一落,又是阿欢隐忍的闷哼声。阿欢能忍,能让阿欢发出这样的声音,手段必定残忍万分。 南玄策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对着手机大喊:“你放了他,我去换他,你不要碰他!” “好啊!你来换也行!让楼里的警察后退,准备好一架直升机和一亿现金,然后你和苏以陌坐南侧电梯上七楼。具体怎么换你们上楼再给我打电话。” “别耍花样!我随时可以死,我要是死了,你兄弟铁定先给我陪葬!” 南玄策几乎是想都没想直接答应:“行!” “慢着!”苏以陌几乎是和南玄策异口同声说。 南玄策诧异的看着苏以陌,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他还是极为默契的把手机递给她。苏以陌接过手机,按了免提,声音平静的说:“盘运暠,盘先生,我是苏以陌。” “苏小姐,你有意见?你是舍不得你自己还是盘龙已经穷到拿不出一亿吧?” “盘先生,我们现在在讨论交换人质的事情,我有一个很好的人选,或许你会乐意我用她换你手上的阿欢。” “谁?” “陆玉婵,怎么样?” “小婵?苏以陌,我怕你是傻了吧?用她来换?你巴不得我把她带走,好让你少个烦心事,我会这么蠢?” “蠢不蠢天知道,但是有件事情我必须和你说清楚。” “你说,我听。” “你来这一趟,是不是为了陆玉婵?她是不是向你哭诉了我害了她老公儿子,又抢了她该得的股份?” 电话里的盘运暠明显一愣:“……你怎么知道?” 苏以陌:“你觉得你的小婵是个冰清玉洁宜室宜家的姑娘吗?” “……” “陆玉婵在大学期间有和你说过她在校外勤工俭学吧?” “……” “她在姹紫嫣红当坐台小姐你知道吗?” 姹紫嫣红ktv是那个年代k城声名在外的销金窟,号称k城“天上人间”。出入的客人非富即贵,小姐也是一等一的好看,一个赛一个仙。 南玄策年轻时去过一次。那时候赤血堂在道上风生水起,有k城来的人找他拜码头,把他当毛头小子带到这里去。听到这四个字从苏以陌嘴里说出来,他有点彷如隔世的感觉。 “我突然对你的故事没兴趣了。坐台又怎样?她家里有两个弟弟,学费生活费都靠她给。她是个很好的人!”手机那边盘运暠兴趣缺缺的说。 苏以陌也不恼,继续说:“我才是起了个头,盘先生就没兴趣了?刚刚那是故事背景,现在才是正文。” “陆玉婵在姹紫嫣红坐台半年,认识了寻花问柳的时任庞氏药业ceo的庞朝仁。”“庞朝仁那时候在k城已经待了几年,庞氏药业却一直在业界不瘟不火,于是他动起了歪心思,明知道新药药代含有违禁成分,他依旧是抢在对手之前让新药上市了。” “你知道陆玉婵带你认识庞朝仁是为什么?是知道你和苏岷苏教授走得近,好让你去偷苏教授的检验报告。她当时连举报信都写好了,可关键时候苏教授突然死了,这事就无声无息的被按了下去。” “……” “你知道水哥怎么会知道你?为什么会让人给你带名片?因为你那时候追陆玉婵追得太紧,她不厌其烦,所以私下里向水哥推荐了你,她希望你跟水哥走,或者是能让水哥看上你把你强行带走,她就解脱了!” “你以为她对你是情非得已,其实她贪慕虚荣,早就和庞朝仁搞在一起。她后来以这个为把柄威胁了庞朝仁,让他娶她为继室。” “你以为她今天的光鲜亮丽是自己努力所得,你错了,她现在的一切都是算计得来。” “她利用了你,你还帮他卖命,真是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你也是在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被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是非不分,有家不能回,我真为你叫屈!” 盘运暠有些激动:“我不信,你叫陆玉婵来,我要当面问她。” 苏以陌:“我已经派人去请她了,大概还要半小时能到。要是你等不了,我可以带急救箱上去换阿欢。” “你换?”盘运暠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大笑起来:“有胆量!你难道不清楚我此行的目的是要你的命吗?这你都敢来?” 苏以陌冷冷道:“你要我的命无非是陆玉婵这女人唆使。你我之间其实并无瓜葛与仇恨,不是吗?” “只是事到如今,恐怕你的分量不够,我要南玄策!”盘运暠恶狠狠的指名道姓:“让南玄策来换何欢!” 苏以陌当场拒绝:“南玄策不可以去!如果不是因为陆玉婵的目标是我,你和南玄策怕是着这辈子再也老死不相往来。” 盘运暠笑得狂放不羁:“老死不相往来?我和他之间的仇怕是不死不休!他害了我多少兄弟?他甚至不惜解散赤血堂维护自己的好名声,也不愿意帮我们搭建渠道。还有他那个好舅舅……” 苏以陌听到盘运暠提“舅舅”两个字,连忙摁掉了免提键。南玄策听不到盘运暠说了什么,就听见苏以陌说:“南玄策不会去,你害他还不够吗?这会儿要去只能我去换,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别换了,一会儿陆玉婵来了,让她去换阿欢!反正你说阿欢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苏以陌的语气很不好,怕是谈崩了,她挂断了手机还给南玄策。警察这边已经包围了七楼,开始搜捕。 十分钟后,拉网式的搜捕结束,整个七楼被翻了个遍,并没有阿欢和盘运暠的影子。苏以陌和南玄策相视一眼,也不知道盘运暠用什么手段,让阿欢产生了他们在七楼的错觉。 警察行动指挥部这边示意苏以陌再次给盘运暠打电话,追踪手机信号确认两人所在楼层。 此时,何惧的手机率先响了,何惧举起手机向众人示意,南玄策解释道:“她是人质的妹妹。” 何惧开免提接通了电话,就听到电话里一副哄小孩的嘴脸:“何惧小妹妹,好久不见。” 那古怪的腔调,让何惧毛骨悚然:“盘运暠,你想干什么?” “我听说你身手不错,你策爷和陌姐不老实,我只能打给你。你看看这两人你能杀谁?”盘运暠的语速很慢,几乎是一字一句一顿挫。把人的胃口都吊足了。 何惧说:“我谁也杀不了,她们一个是我主人一个是我的雇主,你说我怎么能下手。” “你这会儿不动手,我就把你哥从窗户推下去。” “别,住手!”何惧大声疾呼,花容失色,“我去!” “这才乖乖听话,让你杀人是开玩笑的。他们俩你随便选一个,带上来换你哥。” “苏以陌,我知道你就在旁边,你别想拖延时间耍花招,老子盯着你呢!” 盘运暠说完立即挂断了,比之刚才更加言简意赅。苏以陌下意识就是抬头去看盘龙大厦,思索着各种可能性。阿欢不会说谎,那产生七楼的错觉会是什么呢? 这时,庞廷煜拖着个女人进了警戒线,那女的一身珠光宝气,满脸不甘心,不是陆玉婵还有谁? 作者有话要说:  苏以陌:我想吃生日蛋糕了,委屈ing…… 南玄策:我做的蛋糕都要化了,委屈ing…… 答答:我想让盘运暠先死,委屈ing…… 这章依旧短小,话说苏以陌这个生日过得真长……!已经不知道怎么说了!下一章让盘运暠死!当初设定时他可没那么多戏份! 盘运暠:又不是我自己想加戏,委屈ing…… 三次元世界被流感病毒袭击! 今天凌晨四点新鲜出炉,大家看个新鲜! 关于盘运暠旧事的一些细节,前文下卷十五六七章有提到,不明白的可以回顾一下! 谢谢大家,么么哒!笔芯! ☆、下卷三十一 她的生日(四) 陆玉婵一身珠光宝气,却是掩不住的颓丧。见到苏以陌,她就像一只斗红眼的公鸡,扑腾着翅膀就要扑上来了和苏以陌拼个你死我活。 无奈,庞廷煜身边的人见状死死拽着她的胳膊,她两只手都动弹不得,只能一时逞口舌之快。 南玄策见陆玉婵暴起,勾手把苏以陌护在身后,随即听见陆玉婵一阵不入耳的谩骂:“苏以陌你这个贱人,老头被你气死了,你爸妈你弟被你克死了,你舅舅被你送进去吃牢饭,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现在整个庞家你说的算,那些老的老小的小全都围着你转。争先恐后捧你臭脚,你爽不爽?像我这种不入流的舅妈,你向来不把我放在眼里,现在家里没人给我撑腰,你就把我往死里整!我怕你不成?” 苏以陌咬着嘴唇,一双晶亮的眼冷冷的瞪着陆玉婵的撒泼似的“表演”,一言不发。 陆玉婵见苏以陌没有回嘴,说话更加肆无忌惮:“这个男人就是你在外头找的姘头?看身材还不错,就是脸硬气了一点,不像吃软饭的。比起庞廷煜、庞廷闳还是差了那么点意思!还是年轻活好伺候得好?” 南玄策混的时候什么三教九流没见过,就没见过这么没有脑子不识时务的的。一句话得罪了盘龙现在的几个当权者……还有他!如果苏以陌不在,真不知道盘龙交到这样的人手里会不会立即走向衰败。 南玄策勾唇,笑得邪魅:“好不好你见过?”这没脸没皮的回了一句,让陆玉婵一怔,有种呼吸不畅的凝滞感。 那眼神分明是在笑,却给人一种老爷子还在世时看她的威压感和一股没来由的杀意。 陆玉婵识相的闭上了嘴。苏以陌躲在南玄策身后,她没想到南玄策就这么怼回去,乖乖在他怀里当被保护的“小白兔”,手伸进了南玄策的裤兜里。见陆玉婵闭嘴,才开口道:“叫你来知道是什么事了吧?” 陆玉婵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即挣扎大叫起来:“我不去,盘运暠那个死变态,他会杀了我的!” 苏以陌笑着说:“好歹人家在国外销声匿迹十几年,也是为了你才铤而走险从国外回来,你就是这么利用完人就甩手不管的?” 陆玉婵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奋力挣扎:“盘运暠那么恐怖,我不去,不去……” 苏以陌突然变了脸,恶狠狠的小声威胁道:“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不去,我就把姚永胜挪用公款你帮她平账的事情捅出去!” 陆玉婵顿时觉得像是一盆冷水从她头上浇下,浇得她透心凉。姚永胜是这辈子真正与她心心相印的人,她以为庞朝仁不在,她把姚永胜调入盘龙旗下的庞氏药业,两人就能双宿双飞。 可谁曾想姚永胜是个贪得无厌的,进了庞氏药业就管不住自己的手,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钱一个劲儿的往自己怀里搂。还好窟窿已经被她想办法填上了……苏以陌是怎么知道的? 陆玉婵顾不得南玄策的警告,瞪大眼睛看着苏以陌:“你偷偷查我的账?” 苏以陌好笑的说:“说得好像查你私产一样!公账上的事情,集团财务会审计会向我汇报啊!大概是庞朝仁这辈子对你睁只眼闭只眼太放纵,让你做惯了吃里扒外的事情,如今也不知道收敛……” “庞朝仁会惯着我?你开什么国际玩笑?他怎么上位的,你查了那么多年,你不比我清楚?” “没有你推波助澜,庞朝仁不会那么顺利,你利用盘运暠利用得真是彻底!” “就盘运暠那低情商,我肯用他还是看着他有点脑子的份上!” 南玄策觉得苏以陌在自己裤兜里的小动作弄得他腿痒心更痒,他回头不怀好意的看了苏以陌一眼,见苏以陌胸有成竹的掏出他的手机对着话筒说话:“盘先生,怎样?可以吗?” 陆玉婵满面绝望,她从没想过,苏以陌在南玄策裤子口袋里的手是在给盘运暠打电话。她一贯在盘运暠面前楚楚可怜,这回原形毕露,怕是在盘运暠手里讨不到什么好处。 手机那头是良久的沉默。许久,盘运暠才说:“让南玄策送她上来顶楼,直升机和现金一并准备好,不要耍花样。” “换个人行吗?我可以的!”苏以陌试图和盘运暠谈条件。 盘运暠这回拒绝得很彻底:“除了他,其他人免谈,你们要想眼睁睁看着人质死,就继续拖。” 南玄策没想到她一时间竟如此机智,用陆玉婵“亲自”去说服盘运暠。他朝苏以陌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和盘运暠继续在谁送人去换这个事情上纠缠,以免不慎再激怒盘运暠。事情就这么定下。 苏以陌非常内疚的看了一眼南玄策,南玄策朝她点了点头:“没事的,我很快就回来!” 警察这边安排部署好,就由南玄策送陆玉婵上楼换阿欢。让陆玉婵换防弹衣的时候,陆玉婵一个劲的胡搅蛮缠。 苏以陌不得不上前警告说:“你最好配合一点,你若是不想死在盘运暠手里也不想把牢底坐穿,就老老实实的跟着玄策,有玄策在不会让你死。” “你若是安安分分,回来还继续当你的庞大夫人,若是有什么不老实,我保证你还有你那奸夫下半辈子过得生不如死。” 陆玉婵听着苏以陌的警告,身体却是不由自主的哆嗦了几下。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南玄策,他身上穿着防弹衣站得笔直,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虽然一句话没有说,那双眼睛却像是淬过毒似的上下打量她,仿佛一个不顺他意就能立即让她死无全尸。 苏以陌转头双手拥着南玄策的腰,脸贴在他胸口,万分不舍的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一切顺利,快去快回。” “嗯!” 南玄策轻抚她的后背,掌心的温暖让她越来越不想放手:“……我等你回来帮我过生日啊!” “嗯,感觉你好像终于想起今天是你生日了!”南玄策笑着说:“我不会让你的生日变我的祭日的,放心吧!今天还没吃生日蛋糕,一会儿带你去吃!” 苏以陌双手手攀上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然后松开,眼神坚定的看着他漂亮的丹凤眼说:“嗯,等你回来一起!” “嗯!” 没有过多的话语,却是郑重的承诺,他会回来的!他不再是那懦弱的十六岁少年,他不怕盘运暠。等他回来,要帮她过生日还有……娶她! 何惧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她看见苏以陌把两把匕首分别放进了南玄策的裤兜。一把是折叠匕首应该是贴身带的那种,插在裤子侧兜,另一把是信用卡大小的多功能卡片刀,插在后口袋。 这种多功能卡片刀,玩户外的人常见,不是说多么好用,因为大小形状的缘故,在身上非常好藏,关键的时候还真能派上点用场。 其实她也有点担心南玄策对上盘运暠,毕竟当年盘运暠带给他的心理阴影实在是…… 南玄策把何惧的忧虑尽收眼底,他走了过去,拍了一下她的胳膊说:“放心吧,你家爷会把你哥全须全尾带回来的。” “嗯!你们两个人都要好好的!” 直升机到位,狙击手到位。南玄策领着陆玉婵上楼。交换的地点在顶楼,南玄策进了大楼就给盘运暠电话,两人按盘运暠的指示走南楼。 果然,这里竟然有一部电梯的灯是亮着的。南玄策用手点照亮了电梯上边的使用说明,这部电梯竟然是直达六十九楼顶层的电梯。 从听到要坐电梯开始,南玄策就觉得旁边的陆玉婵有些抗拒。电梯门开了,南玄策率先进了电梯。陆玉婵怔怔的看着他,说:“你就不怕盘运暠在电梯里放炸弹?让我们一起死?” 南玄策甩给她一对眼刀,声音凉薄的说:“事到如今,你觉得他甘心让你死得这么简单痛快?” “我不去了!”陆玉婵突然反悔要往回跑。她哪里是南玄策的对手,跑了几步就被南玄策抓了回来。她的个子不高,南玄策拎着她的衣领就像老鹰抓小鸡似的进了电梯。 他警告着陆玉婵:“你再出这样的幺蛾子……”我也可以杀了你! 陆玉婵看到了他的口型,不由得僵在电梯里。他说要杀了她……他没有出声,是因为他们身上有警方监控。如果她大喊他要杀她,行动会不会终止?会不会就换一个人来当人质 陆玉婵战战兢兢的思索着这种可能性,忽然就见南玄策眼神狠厉的举起手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她忽然觉得一冷,那种感觉就仿佛是真有刀子划过她脖子似的。 她不再反抗,眼神怯怯的看着南玄策按下顶层的按键,她闭上了眼睛。她知道盘龙的电梯有多快,再有不到一分钟,她就会见到盘运暠。 南玄策见她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样子,突然就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陆玉婵有些神经质。 “关你什么事?”南玄策回了她一句,从口袋里掏出根烟,却并不点着。 陆玉婵看他这副轻松浑然不怕的样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忽然开口道:“你和苏以陌不会有好结果的,她和别的男人有婚约,老爷子临死的时候帮她定的……” “你最好闭嘴!”南玄策指尖夹着的烟断成两截。心慢慢的沉了下去:苏以陌怎么会有婚约?怎么从来没有听她说起过?作者有话要说:  说是休息两天,其实一分钟也没有休息。 三次元的流感太厉害!幼儿园的小朋友们都去医院“聚会”了。我家小宝贝发高烧一天反复好几次,只要听到她咳两声,我和她爸爸就担心是又要发烧了。 从来没吃过那么多的布洛芬悬浊液,60毫升的一瓶,一次4毫升,烧到38.5度以上才吃一次,一天最多吃4次。现在已经快要见底了。感觉人都快神经了! 好在现在已经好转,没烧那么频繁,希望她快快好起来。 今天凌晨五点才码了这章,盘运暠又没死成,下章一定死! 谢谢大家不弃文!么么哒! ☆、下卷三十二 她的生日(五) 盘龙大厦的电梯很快,南玄策原本心里记读着秒数,却被陆玉婵一句话给打乱了心神。 苏以陌有未婚夫?是谁?怎么可能?还是老头定的?为什么苏以陌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 心乱如麻! “叮——”的一声脆响,顶层到了! 南玄策只得先把这事情放一边,他眼前的人是盘运暠,他要打起一万分的心神来应付这个人。 电梯门缓缓打开,南玄策打开手电谨慎的观察了电梯周围,确定没有危险之后走出了电梯。 陆玉婵跟在他身后,紧张兮兮的东张西望左顾右盼,生怕盘运暠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给她致命一击。 四周围静悄悄的,盘运暠也没有给他打电话。南玄策心情阴郁的把顶层能打开门的房间都搜了一遍,没人。陆玉婵紧紧跟在他身后,就恨不得粘在他身上,生怕一不留神就被南玄策丢下跑了。 确定顶层没人之后,两人走步梯上天台。盘龙大厦的天台是个楼顶花园,花园四角修有四个直升机停机坪供日常使用。顶层到天台还有三十几级楼梯。给盘运暠要的钱和直升机他们上楼前已经降落在南塔的停机坪上。 南玄策原以为盘运暠会带着阿欢藏在顶层与天台之间的楼梯拐角,那里是视线死角,狙击手无计可施。可一路走上去,楼梯也没人。 人呢?已经在天台上了吗?南玄策略感忐忑的登上了最高的天台。手电光所过之处,并没有人影。 盘运暠还没到,是无意还是另有所图?南玄策关掉了手电冷眼看着脚下闪烁的霓虹。 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忽然而至,在寂静的天台,声音被放大了数倍。陆玉婵被吓了一大跳,抱着花坛里的一根柱子不撒手。等反应过来是手机,蹲在墙角大声喘着粗气。 南玄策镇定的掏出手机,是阿欢的号码打过来的,盘运暠又要耍什么花样?是他改变主意了?还是阿欢不行了? 楚朔死后被发现的样子在南玄策脑海中一闪而过……如今盘运暠是孤狼,做事百无禁忌,怕不是阿欢不行了,他又有了新的计划? 思考就在一瞬间,南玄策按下接听键,他先声夺人:“我们已经到了,直升机和钱也准备好了!” 手机那头没有回应,只有粗重又急促的呼吸声伴随着一种仿佛气管被切开了的“咳咳”声,会是谁? 南玄策觉得自己的心像是悬在半空中,脚下踩的是软塌塌的棉花,脑子里是一片空白! 这一刻,世界仿佛像是被施了魔法,时间也在这一刻停滞不前。天上的星星停止了眨眼睛,空气停止了流动,花坛里的花草树木都停止了呼吸…… “爷……”阿欢粗砾的声音划过南玄策的耳膜,解除了魔法:“盘运暠死了!” 阿欢的声音仿佛自带回音在南玄策神识里回荡: “……盘运暠死了!” “盘运暠死了!” 南玄策感觉整个人的呼吸都变轻快了:“你在哪里?” “四十一层!” “你忍一忍,我马上来!” “啊——……”大仇得报,发自肺腑的吼声从天台传遍四面八方,悠远绵长。十几年的委屈仿佛随着这一声嘶吼,从他的身体里剥离出来,在空气中烟消云散,心中升腾起的快意在黑夜里恣意飞扬! 陆玉婵吓得花容失色,像是看疯子似的看着南玄策跑下了天台。她紧张得继续抱住了身边的柱子,生怕南玄策精神失常对她出手。 南玄策路过陆玉婵身边时,好心的告诉她:“你不用去见盘运暠了,以后也不用见了,回去吧!” 陆玉婵愣愣的看着他跑远,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以后也不用见盘运暠”是什么意思。 南玄策的手机是监听状态,楼下的指挥部也立即知道了盘运暠的死讯和阿欢伤重,救援队也在第一时间出发。 南玄策一路从五十九楼跑到四十一楼只用了五分钟不到。阿欢仰卧在楼道台阶上,左手捂着肋下,鼻孔里喘着气,胸口上下起伏。盘运暠倒在他身边不远处,一动不动了无生息,几滴暗红的血迹已经开始凝固。 南玄策扶起阿欢靠在他身上,轻轻喊着他的名字:“阿欢,阿欢,何欢——” 阿欢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见是南玄策,他有些兴奋,正要张口说话,却被呛得连连咳嗽,似乎都要把肺咳出来了! 南玄策赶紧给他拍背顺气,拍着拍着,阿欢就哭了:“爷……好疼!有肋骨断了,那就是个……是个……变态啊!” 南玄策这才掀起阿欢满是血迹的衣服。一个多小时不见,阿欢的后背多了好几条伤口。一道贯通伤从肋下刺穿了后背,盘运暠怕他失血过多一下就死,帮他缝上了,那工整均匀的针脚,不当医生真是可惜了。现在阿欢伤口上已经结了一点黑痂。 南玄策把阿欢扶靠到墙边,过去看盘运暠。盘运暠侧脸上鼻青脸肿,鼻骨折断,嘴角有血迹,再往下看,他的颈椎似乎骨折了,难怪他俯趴在地上的动作那么难看。 他没有翻动盘运暠,他坐在阿欢身旁听阿欢吃力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说盘运暠的死。 原来阿欢坐电梯上楼,他原计划是坐电梯赶到盘运暠前面。如果盘运暠坐的电梯打开没人,他就往下追,如果打开有人就地截住,通知南玄策。 电梯到了十五楼时,他就觉得不对。他出了电梯看旁边盘运暠坐的那部电梯电梯,因为在楼下盘运暠十楼以上每一层都按了,阿欢的电梯应该更快才是。 他没想到盘龙的电梯的速度是不一样的,他这部电梯设定是每一层都可以停,速度比直达十楼后才停的电梯慢上许多。 他在十五楼出了电梯之后,发现盘运暠的电梯已经过了十七楼。 那是追不上,只能先和大部队汇合。他正要返回电梯,第一次爆炸声响起。电梯不安全不能坐了,谁知道盘运暠在电梯间里有没有装什么。 阿欢一路从步梯飞奔而下。他记得他下了六层,又一次爆炸后忽然停电了。就这一瞬间的“眼盲”,盘运暠突然出现,几乎是顶着他军刺从他肋下刺穿。 他当即也还手,对着盘运暠就是十几记重拳。他练的是外家功夫,拳拳到肉击中要害,而盘运暠虽无还手之力,却是常年在山间行走,异常灵巧,阿欢想要擒他也不是容易事。 两人缠斗在一起,势均力敌,最终是阿欢失血过多败下阵来。盘运暠炫技似的帮阿欢处理了伤口,然后就是双方的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决定是南玄策带陆玉婵来换他。 从开始讨价还价,盘运暠就铁了心要直升机飞走,于是盘运暠就带着他往顶楼走。 他伤重,盘运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盘运暠胁迫着他,两人走走停停,拖拖拉拉的走到了四十二楼,都有点体力不支就原地休息。 他蓄了力上前抢夺盘运暠的军刺,两人缠斗在一起,一时间势均力敌不分胜负。 结果盘运暠一个不小心踩空,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头先着地摔死了! 一代毒枭就这么摔死了!南玄策心里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楚朔的死,魏家国的死,他自己十几年时间都笼罩他的阴影里,就这么摔死……便宜他了! 之后,阿欢被固定在担架上抬下了四十一楼,盘运暠自然也有人收尸,陆玉婵涉及买凶杀人和经济犯罪也被警方带走。 南玄策做完笔录从警察局里出来马不停蹄的赶去了医院。 阿欢的治疗已经结束,他躺在单人房的病床上,何惧正坐在他身旁喂他喝粥。 之所以出来得那么快,除了肋骨接骨顺利,竟然是因为盘运暠处理得当,技术过硬。教科书式的伤口缝合,还引来几个刚出学校来医院实习的学生围观,把阿欢弄得哭笑不得。 夜深,医院不能留太久,何惧晚上想留在医院照顾哥哥,南玄策同意了,反正苏以陌这边有他。又让医院给找了一个护工一起和何惧分担…… 安顿好兄妹两走出医院住院大楼,就看见苏以陌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发呆。 南玄策一眼认出她的背影,她已经换下了黑色职业装,穿着白色t恤黑色及踝长裙,头发简单的挽了个髻,就像个邻家女孩,在夜风中有些寂寥。 苏以陌似乎能感觉到他从里面出来了,站起转过身来,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满的映着的全是他。 她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朝他伸出双臂,他本是居高临下,倾身让她勾住他的脖子再抱起了她。 她柔软的唇有些凉,吻在他的唇瓣上带着淡淡的香甜味道,心也是火热的。 一吻浅尝辄止!两人额头相抵,苏以陌在他耳边说:“恭喜!”只有熟知他的人才知道为什么会用到“恭喜”两个字。 他的唇角勾起,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说:“去哪里?还有二十五分钟!” 苏以陌了然,还有二十五分钟她的生日就过了。他今天来就是要给她过生日的,谁知道碰上这档子事情,时间都耽误了。 “去我家吧!”苏以陌开口道:“离这里很近,开车十分钟。你的车我开过来了。” “嗯!”他的声音有着淡淡的欣喜。 生日蛋糕还在他车里,希望没有坏! ☆、下卷三十三 她的生日(六) 南玄策没接车钥匙:“你的地盘你开!你不是老司机了?” 南玄策一语双关,苏以陌显然没有听出来。她脸上难以置信的闪过一丝雀跃,开心的奔向隐在树下的停车场…… 临到上车,苏以陌再次询问南玄策:“我敢开你敢坐吗?” 南玄策看她认真的表情,忽然失笑了,他有什么不敢的,再快再疯狂的车他都坐过,别提她一个女人,能开得了多快? 很快,南玄策便后悔了! 苏以陌的车技如她自己所描述的一模一样——只能在小区里,草原上,戈壁滩中转转。饶是现在帝都早已过了上下班高峰期,她还能把车速控制在二十码以下,一脚油门一脚刹车的把车开得像骑马。 坐在车上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一路都是坑洼路面。路上其他车的司机则是时不时的会投来同情的目光,这车以性能著称,还卖得死贵死贵的,走个城市路面怎么抖成这样? 南玄策顶着路过车辆关切的目光看着苏以陌往前开,她两手紧紧抓着方向盘坐得笔直,似乎格外专注,乐在其中。 南玄策坐在副驾的位置,系着安全带手不断的挠头,真不知道这女人怎么拿的驾照,花钱买的吧?难怪出门得有司机!没司机就这驴拉磨的速度,还不如骑个小黄车还快些。 也不知道过了几分钟,苏以陌才察觉他在挠头,她有些烦躁的说:“你别挠了,挠的我也想挠!” “行,不挠了。咱们回c城抽个时间我教你开车?”南玄策停手,手背抵在额头上,凤眸瞟着她试探着问。 “好呀,还可以找个时间让徐来时教我开飞机!”苏以陌头也没回的说。 南玄策:“……” “……这个好说,等你什么时候敢开车上高速,我亲自和徐来时说!”最高时速只敢开六十码的人说要学开飞机……还是算了吧!她敢去学他还不敢送!这一刻他有点心疼徐来时的飞机! 预计的十分钟,是别人开车的正常速度,苏以陌的车速到达小区已经是十一点五十五。 苏以陌家在离盘龙大厦很近的一个半新不旧的小区里。小区不大,几栋楼而已,却是管理极为严密,人也不杂。南玄策的车是陌生车牌,进小区的时候,智能岗不识别,还是苏以陌从包包里翻出门禁卡刷卡才进的小区。 车停稳,南玄策伸手飞快的落下车窗,从后座拿了蛋糕打开,插上“3”字型的蜡烛点着:“还有最后两分钟,快许愿!” 这个蛋糕真好看!通体白色的奶油装饰着一圈红色的玫瑰花瓣!中间的巧克力牌上写着她的名字,“祝苏以陌小朋友生日快乐!” 她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还没唱生日歌呢!你唱!”“多事!”南玄策笑着唱起了《祝你生日快乐》歌。他的声线低沉清冽,简单的祝你生日快乐也让他唱到心底。 苏以陌慢慢的闭上眼睛,双手在胸前交握许愿。她的睫毛不是很长,微微的天然卷曲,高挺的鼻梁,弯弯勾着的唇角上方有两个浅浅的小梨涡。她的皮肤极好,晶莹剔透光滑水润。 说她三十三岁,真的没人相信,怪不得她声音要扮老成!真不知道这样的长相老了会是什么样子…… 南玄策玩心大起,忍不住用手指沾了一点奶油要点在她眉心。在手指将要触碰到她眉心那一刻,她睁开了眼睛。 收不住了!苏以陌觉得眉心一凉,一滴奶油就落在她眉心上:“南!玄!策!”她一字一顿的喊着他全名,好像最近她特别喜欢连名带姓的叫他,他也不反感了! 而眼前的女人正化身小野猫,张牙舞爪的卷着一团奶油朝他扑过来。南玄策也不躲,任由她把奶油抹在他脸上,唇上。 他的唇触到了她的指尖,有伤痕的粗砾感,一股子火苗从他心里冒出来。他抓着她的手轻轻的舔吻,舌头卷走了她指尖全部的奶油还意犹未尽。 他握着她的手把她拉近,轻轻的吻上了她的红唇,细细的琢,细细的品,一小口一小口,慢慢的…… 冷不防一条小舌从红唇里伸出来,灵巧的勾画着他的唇线,把唇边所有的奶油都卷走,然后滑入他的齿关与他的舌纠缠在一起…… 一只小手扯开了他衬衫的衣襟,像蚂蚁行走在树干上一样在他的腰间摩挲,又麻又痒。他觉得他的身体某处正在起着变化。紧接着,另一只手攀上他胸前,触碰到他胸口的绷带! 瞬间,理智的弦让两人元神归位——一个几天前“失足”摔进了五米多高的废弃陷阱,一个前天刚刚和400多斤野猪搏斗!都是才从医院里跑出来的伤员,玩什么火! 可直到两人分开,脸上都是忍不住的笑意。苏以陌帮他整理好衬衫的褶皱,吐着舌头说:“差点车震!” 刚刚平复的欲望又被她说得下身一热,南玄策微微红着脸,轻轻一把推开她:“还有脸说?!滚蛋!” 苏以陌的房子是小区里最高的一栋,位于顶层还带一个塔楼。苏以陌打开门,回头冲南玄策一笑:“爷,录个指纹呗?!” 那笑意晃得南玄策眼睛有点花,伸出手指给她录入,还不忘揶揄她:“求婚你都还没答应,这就准备让小爷我登堂入室了?” 苏以陌唇角一扯:“我明天还要上班,怕你出入不方便。”南玄策提着蛋糕半眯着眼看着她,以前就觉得她挺能扯的,现在更是能顺口胡诌。 苏以陌率先跨入房门,脱了鞋开灯在玄关的鞋柜里翻找起来。南玄策趁机打量了一下她的家。 宽大的落地窗覆着轻薄的白色蕾丝纱帘,纱帘外还罩着一层墨绿厚实的丝绒绣花窗帘。 墙壁上贴着浅浅的大马士革花纹壁纸,樱桃木的立柜和书架,书架上整齐的塞满了书和唱片。 成套驼色的真皮沙发钉着大气的铜包钉,造型优雅细腻。沙发下是一张土耳其手工羊毛编织地毯,几何图案的纹路,理智又从容。 正对着沙发的是砖色的壁炉,壁炉上摆着相框和各种小装饰品。一盆小号的橡皮树立在壁炉旁边,叶面像是打过蜡,苍翠欲滴! 苏以陌在鞋柜里面给他找出一双未拆封的拖鞋。她三下五除二撕掉包装,把拖鞋放在他面前,说:“搬家时候想着你以后也可能会来,就多买了一双你的码。” “你怎么知道我穿多少码鞋?” “你家鞋柜里满是你的鞋,不用特意看都知道你穿几码。” 南玄策不语,低头一看拖鞋,脱口而出:“哟,还是情侣款啊!”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 南玄策换好鞋子跟着她进屋,樱桃木的实木地板,纹路好看极了,上面打着厚厚一层保护蜡,给人一种簇新的感觉。 他忽然想起苏以陌在他市中心公寓住的时候,人不在,房子就仿佛从没有人住过似的,连空气都没有人味。 而这里,整个房间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刚开封的巧克力糖罐,到处都塞得满满的,却没有该有的生活气息。 苏以陌见他蹙眉,似读懂了他心思,不好意思解释说:“这房子是阿闳找人装修的,我才搬过来不久,也就两个多月吧!平时也不太常住,东西也只搬过来一部分。” “是不太常住还是从来没住过?”南玄策问。 苏以陌一噎,这人眼睛怎么这么毒:“……也就刚刚过来换了身衣服洗了个澡。” 南玄策上下打量她,把没吃的蛋糕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你搬过来以后不常住又去住哪里?” 苏以陌一愣,然后好笑道:“搬过来收拾好就去c城找你了,哪里有时间住。就你现在看到这些,也是今天白天才临时找阿姨收拾出来的。” “有好多家具家电都不太会用,阿煜给弄了智能家居,app我还没去看过,我也不太会。” 她一边说一边找出空调的遥控器把客厅的空调打开。冷气应声逸出,南玄策这才满意的露出一抹笑,肚子也有点饿了。 “你晚饭吃了么?”南玄策问。 今晚又是加班又是对付盘运暠,什么都没吃,给南玄策一说,她也有点饿了:“你不说我都快忘记没吃饭了!出去吃还是点外卖?我生日应该请你吃大餐的!” “就你那胃?今天又饿了大半天,能经得起大餐?还不如吃蛋糕!”南玄策朝她翻了个白眼,转身到厨房,拉开冰箱,还真是琳琅满目,水果牛奶饮料啤酒应有尽有,食材么……只有鸡蛋! “你这冰箱里的东西没过期吧!?” “没呢,今天才刚刚让阿姨买的。” “做个鸡蛋羹?还是鸡蛋布丁?” 南玄策话问出口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这个女人无糖不欢,他这问题问也是白问。他就应该说鸡蛋羹的。 果然苏以陌想也没想:“布丁!” 南玄策从冰箱里取出四个鸡蛋一盒牛奶,然后在流理台的洗手池洗手,苏以陌也跟了过来。她家的洗手液的泡沫浓厚,把她手心指腹下的伤痕遮住,只能看见那白玉一样的手背。 他想起刚刚在车上这双手的手指在他唇上的触感,忍不住握住了这双手,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帮她冲洗干净,又用干净的擦手毛巾把水一一吸干。他擦得仔细又认真,像是在补偿他没陪在她身边。 苏以陌看他如此专注,说:“听隋棠和阿欢说你今天去旁听了庞婷婷的案子?” “嗯,她害你,罪有应得!”南玄策把毛巾挂好,让苏以陌坐回沙发休息等他做好。 然后,门铃就响了! 苏以陌一脸茫然的看着南玄策,这深更半夜的,她又是第一次住在这里,会是谁来找她? 作者有话要说:  南玄策:老司机,你开车! 苏以陌:我开了! 南玄策:…… 这个生日终于过完了! 生日拖的时间实在是太长,长得都快忘记这俩人是伤重病患了,今天想起来了! 话说,今天又新增了收藏,谢谢啦!给大家笔芯,么么哒! ☆、下卷三十四 背叛 苏以陌一脸懵逼的去看自家门禁,门禁的视频里楼门前、车库镜头里都没有人,难道是在门口?她把眼睛凑到猫眼里向外看,很快又缩了回来。 南玄策在厨房见苏以陌半天没有开门,洗手出来便看苏以陌在门禁前发呆。 “怎么?” 南玄策走到她旁边,就见她扯扯他的衣袖又指了指猫眼,示意他别出声。 南玄策侧身透过猫眼朝外开,就见一束火红的玫瑰把猫眼的视线都占完了。“你未婚夫?”南玄策对着苏以陌用气声说话。 苏以陌瞪大了眼睛,对南玄策的言论难以置信:她哪里来的未婚夫?若是有,也应该是你好吧? 苏以陌的眼神取悦了南玄策,他示意她躲到他身后,他猛一拉开门。一大把玫瑰从门外“摔”了进来。拿玫瑰花束的男人一个趔趄,差点也跟着摔倒。 两人袖手旁观中,只听南玄策凉凉的说:“这一把怕是有999朵!”还有话他没说出口,就是这种红玫瑰品种普通了点! 苏以陌:“……” 见来人抱着花踉踉跄跄的往前走了几步才站稳抬头。南玄策真是大开眼界,来人竟然是庞廷闳和庞廷煜堂兄弟俩。苏以陌更是惊呼:“阿闳阿煜,你们怎么来了!” 南玄策:“……”竟然还是熟人,不知道这个点人要睡觉的吗? 庞廷闳和庞廷煜两人相视一笑:“姐,生日快乐!” 苏以陌有些尴尬道:“我生日已经过了,你们这么晚来就是为祝我生日快乐吗?谢谢你们啊!” 庞廷闳装模作样的一脸诧异的看表:“过了吗?不是才刚刚过十二点没多久?不是今天吗?” 苏以陌看着这个没啥演技天赋的表弟,十分不忍的补了一刀:“我生日是昨天,已经过了!” 庞廷煜也假装心情十分低落的说:“我还以为我是最早祝你生日快乐的人……” “行了,别演了,都进来吧!那是南玄策策爷,都认识的!”苏以陌侧身让出门口,让这俩青年进门。 没有多余拖鞋可以换,反正天又不冷,苏以陌让他俩当赤脚大仙。南玄策低头看看自己脚上的拖鞋,心情更好了! 他开心的踢踏着拖鞋走回厨房,转头见庞廷闳正绷着脸认真的用老岳父看女婿的眼光上下打量着他,庞廷煜则笑得一脸奸诈。他“矜持”的点了点头,算是和来人打过招呼,这是给苏以陌面子。 苏以陌把那一大束玫瑰放到落地窗旁一脸嫌弃的问:“这是什么鬼?” 庞廷煜道:“公司总部全体员工给你众筹的生日礼物,喜欢吧?” 苏以陌:“……”如果是真的,谁牵的头看我不打死他! “你俩还真是赶早哈!”苏以陌阴阳怪气瞪着庞廷煜,他明显不是说实话。 庞廷煜哪敢说他在庞廷闳那里说漏嘴了,说苏以陌今晚要留南玄策在家住。结果这家伙连应酬也不去了,瞥着她家灯亮,找了个借口拉着他紧赶慢赶的追了上来。 “你们吃饭了没啊?”苏以陌客套的问了一句。 庞廷闳依旧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厨房里的南玄策,漫不经心答:“本来有饭局,结果出了这档子事,都没心情吃了!” 庞廷煜就干脆的多直接答:“还没吃!” “别看了别看了,你都要把人家盯出一个洞来了!”庞廷煜伸手去蒙庞廷闳的眼睛被他一把推开:“你懂个屁!” 多了俩大男人,6寸小蛋糕和鸡蛋布丁显然是不够塞牙缝的了。苏以陌点了就近的烧烤外卖和啤酒。她眼神扫过三人,见都没有异议,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半个小时后,外卖小哥送东西过来,几乎是一瞬间摆满了苏以陌家的茶几。因为不是正餐,庞廷闳和庞廷煜难得和人围坐在地板上,靠着茶几一边看电视一边吃东西喝酒。 庞廷煜酒量不好,苏以陌给他开了一听黑啤,喝完就不让他再喝。倒是庞廷闳,从开始吃饭的时候就一只盯着他看,他吃什么跟着吃什么,他喝一口啤酒他也跟着喝一口啤酒,搞得他莫名其妙。 几次借口拿东西去厨房看自己脸上有什么,其实什么也没有。苏以陌倒是好,全程看着庞廷闳在那里作,丝毫没有要制止的意思。 酒过三巡,四人吃得差不多,庞廷闳和庞廷煜帮着苏以陌收拾桌子就准备起身告辞。 南玄策抄手倚在厨房的廊柱上,静静的看着三姐弟收拾,毫无疑问,庞家的人除了几个败类,家教是极好的!可即便如此,他也猜不出这俩小子深更半夜特地跑这一趟意欲为何。 就见庞廷闳提着垃圾走出去按电梯,边用家常口吻和苏以陌商量:“姐,明天带他回大宅吗?” 苏以陌抬头,有些诧异道:“带不带他回有这么重要?值得你俩不睡觉这么跑一趟?” 庞廷闳说:“今天也就是时间晚了,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又是爆炸又是死人的,死的还是个潜逃境外十几年的大毒枭,明天关于盘龙的新闻网上可是铺天盖地。 前两天喇林公路的事情才刚刚压下去,今天又出了这一档子事,南先生在这事情上也不是能置身事外的人,你可想好怎么向媒体介绍南先生?” 苏以陌一愣,她和南玄策在一起,从没想过会是这样一种情况暴露在众人眼前。她不希望也不喜欢。 “另外淅山公和朝礼叔也都想见见南先生,捡日不如撞日,就明天你看行不行?朝礼叔下午会抽空回大宅。”庞廷闳看似在询问她的意见,其实他背后那人早已做好了决定。苏以陌一脸警惕道:“你是来帮俩老的传话的?” 看来今天绕这一大圈,庞廷闳终于要说到正题上了。 “你知道的,爷爷去世前立下的遗嘱关于你的就有三个附件之多。还有个神秘附件十五,秦律师和汉东说那是给你‘未婚夫’的,可到爷爷葬礼结束,这个所谓的‘未婚夫’根本没有出现,你知道的……” “你是说那俩老的是怕爷爷在附件十五里做手脚,让我把盘龙拿走,你们一分钱也拿不到?” 苏以陌一脸蔑视的看着庞廷闳:“怕是他们两只老狐狸想多了,不是我的我不会拿,是我的他们也别想抢走。 至于明天会不会回大宅,我先问过策爷的意思,策爷若是不同意,那就不好意思了,让朝礼白跑一趟。” 庞廷闳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说:“你知道吗?山爷和朝礼叔就怕你妇人之仁,什么都听你男人的。” 苏以陌朝他翻了个白眼:“你们想得可真多,策爷看不看得上你们这些还是一回事,在这里自作多情! 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我问了策爷再给你们答复,毕竟这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 庞廷闳脸上有无奈,却是不敢再对上苏以陌的眼。他今天这趟来,算是对苏以陌的背叛,可苏以陌的不在乎,却又让他心里感到深深的刺痛。 门里面,南玄策和庞廷煜一前一后的出来,肩攀着肩就像所有久别的好朋友那样告别。也不知道阿煜有没有参与到这件事里面?若是没有,他们有没有听到她和庞廷闳的对话?尤其是南玄策,刚刚开门的就问起未婚夫这个事情,也不知道他知道多少? 苏以陌整理好心情,像平时一样面带微笑把这两个这两年来跟她一路扶持走来的弟弟送上了电梯。 待电梯门关上,南玄策立即十指相扣的拉着她的手,说:“我都听见了,明天去吧!该来的都回来,躲也不是办法。” 苏以陌仰头看他:“你就这么答应了?那是两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狐狸,你有信心能逃出升天么?” 南玄策脸上挂着不以为意的笑:“我为什么要逃?说不定那就是老爷子给我的!” 他刚刚想起来,庞淅川去世的时候他在国外,他拜托纪梵琳带的奠仪,当时纪梵琳有说庞家老爷子有东西给他,他那时忙,又不想来帝都,就把这件事选择性的遗忘了! “就那么自信?”苏以陌不知所以,勾唇 笑问。 “就那么自信!”他学着洗发水广告里的男星甩了甩头,把苏以陌逗乐了。苏以陌看着他那自信脸,忽然也就没那么忧心了。有人和她一起,她忽然觉得前路就没那么艰难! 两人一夜,相拥而眠。南玄策醒来时不过清晨八点。他感觉他身侧有一团暖洋洋——是苏以陌!这还是他们交往以来,第一次他醒来了她还在睡。 回想起几次她留宿,她都是匆匆忙忙的在他醒来前去上班,是真忙着去上班还是在害羞? 他侧头看着苏以陌的睡颜,睫毛弯弯,粉嫩的唇微微嘟起,如同一个睡着的洋娃娃窝在他的臂弯里。她睡着了不太老实,身上穿着短黑色的吊带睡衣,早就蜷成了一团挂在肚子上,露出两条笔直修长的长腿。 男人晨间不可名状的生理活动越发蓬勃旺盛了…… ☆、下卷三十五 那个未婚夫 清晨未醒的苏以陌,比醒着的时候更加性感撩人! 南玄策盯着那石榴般嫣红的唇,感受着自己小腹以下不断攀升的体温和形态不断的变化,他终于忍不住吻了下去。 微嘟的嘴唇仿佛两片沾着蜜的水果软糖,让他欲罢不能。他的舌尖意犹未尽的轻扫着她的唇瓣,勾画着她完美的唇形。继而吻又顺着她纤长的脖子而下,落在她的颈窝。 急促的呼吸似乎灼到了她的后颈,一阵战栗后,终于有声音从她唇角逸出:“嗯——” 他微微一顿,抬眼对上了那双盈盈水眸,被他压在身下的人睁眼一瞥,似乎是在确认人没错,又闭上了眼睛继续享受这个难得的清晨。两条纤细的胳膊也顺势搭在他的肩头,身体则似一条滑溜溜的鱼,往下一沉,柔软的双唇刚好衔住他性感的锁骨。 □□的身体结实紧绷,肋下裹着一圈纱布,隔着一层薄薄的真丝睡裙的,又是另一具胸有沟壑,曲线挺翘的身躯。 纵使卧室内空调开的是24度,他依旧觉得热得不行。那娇媚的身躯冰凉爽滑,手感极佳,让他全身心控制不住的贴上去。最后,两具身体紧密的贴合在一起,没有一处不严丝合缝…… 清晨纵情的后果就是苏以陌上班迟到,他的伤口裂开向外渗血。晨间沐浴结束,苏以陌给他肋下重新换了纱布,自己把头发盘了简单的髻,又换上了米白色套装,和同色系的高跟鞋。 这是他第一次见苏以陌穿高跟鞋,气场和她穿平跟鞋时完全不同。如果说平时的苏以陌是棉絮藏针,那此时的苏以陌则是一把出鞘的剑,锋芒毕露。 她手里拿着经典款的信封包,抓了车钥匙准备出门,南玄策想起昨夜她开车那嘚瑟劲儿,忙说:“我送你!” 苏以陌看看腕表,说:“我让助理给你送衣服和早餐过来,大概还要十分钟,算了,我等你吧!” 十分钟,苏以陌家的门铃准时响起,苏以陌拉开门就看见自己的小助理提着衣服纸袋站在门口。她旁边还有个她没见过的棱角分明帅气青年,歪戴着鸭舌帽,提着个小行李箱站在一边。 苏以陌一脸八卦的看着自家小助理,小助理红着脸说:“刚刚在楼下遇到的,没想到他也来您家!” 青年赶紧把鸭舌帽戴正,一脸恭敬说:“您好 ,我是来给策爷送行李和护照的。” 苏以陌把门大开,露出站在身旁□□着上身的南玄策。小助理第一时间把头扭到一边,红着脸不敢直视——他的锁骨上种着一颗仿佛在宣示主权的紫红色小“草莓”,他是……他是…… 南玄策扯着唇角看苏以陌:我又哪里惹到你了?苏以陌双手插在胸前,挑眉瞪了回去:你不老实啊! 倒是一旁的青年目不斜视的把小行李箱推到南玄策面前:“爷,您的行李和护照都在里面,玖哥说衣服都是黛姐搭配好的,您随便穿。还有……” “还有什么?”南玄策看苏以陌的眼神不善,怕是要“大祸临头”,他示意青年尽快说完赶紧走。 “还有……”青年一脸钦佩的望了一眼苏以陌,说:“玖哥让我给您说,出远门不带行李就算了,手机充电器充电宝什么的您能不能随身带一个?” “……”南玄策眼神复杂的看着青年,青年勾勾唇角递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走的时候还不忘记拉走苏以陌那年轻的小助理。 他手机没电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昨晚给柳云玖打完电话回苏以陌家忘记充电了。 南玄策把小行李箱和纸袋都拎进屋,苏以陌关上门,瞪着他说:“你要出远门?” 南玄策不知道苏以陌要干嘛,见她一脸阴翳他心里忐忑,却挑眉说:“怎么?舍不得我?” 苏以陌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你一身伤不在家好好养着,还要出来满世界跑,要是再出个意外怎么办?阿欢现在有伤也不能跟着你去……” 南玄策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上前抱住苏以陌,在她耳边轻声说:“为了你,我愿意!” 这话明显只是在讨她欢心,苏以陌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她声音有些冷:“来帝都不需要用护照,你要去哪里?” 南玄策被她的敏锐折服,颇为无奈说:“去伦敦,这是每个季度的固定行程,不用担心的。” 苏以陌却不道所谓固定行程是什么意思。南玄策看出她的困惑,只能给他解释:“我在伦敦有个和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学学长一起开的园林设计公司,每个季度我们都举行例会,只是你之前不知道也没问我。其实还是挺平常的一件事。” “哦哦!”苏以陌这才罢休。 因为伤口会往外渗血,南玄策换衣服也小心翼翼。送苏以陌上班,南玄策去了一趟医院,先去看阿欢,再找了个医生帮他处理伤口。 外科的实习学生挺多的,听说他这伤是和野猪“搏斗”留下的,大家都第一反应都是说他吹牛:都什么年代了还有野猪?还四百多斤? 本来可以迅速包扎好的,因为他这个伤口比较有代表性,医生一边讲解一边包扎花了不少时间。 南玄策手机放在阿欢病房里充电,何惧在楼上等的着急怕有什么变数,和阿欢说了一声就急急忙忙的下楼找人。 四处找了一圈没见着人,只得硬着头皮找外科的导医台护士问有没有见过一个胸口被野猪撞伤的病人? 导医护士也是一惊,什么年代了野猪还能伤人?她建议何惧去医院广播站让播音员帮忙找找人。 几遍广播过后,“家属”何惧跑向约好的地点。还没到就在医院停车场大门口看见南玄策上了一辆价格不菲的超跑的副驾驶位。 她记急得大喊了几声“爷”,可离得太远,南玄策好似没听见,升起了窗户,车绝尘而去。 开车的人是庞廷闳。如果不是庞廷闳亲自来找,估计南玄策也不会上车。庞廷闳说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他说。 他半真半假的开玩笑道:“该不是你喜欢我吧?!” 庞廷闳脸都绿了:“我的性取向很正常!” 苏以陌的表弟们真不经逗,南玄策心想。可眼前的人还有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庞廷闳的车开进了一家位于顶楼的私密性很好的高端会所。漂亮的女服务员把他们俩领进了一间有二百七十度全景玻璃窗的包厢,包厢铺着榻榻米,中间有个古朴的枯木茶桌。 两人相对盘腿而坐,南玄策习惯性的开门见山:“你私下里找我有什么事情?神秘秘的。我时间不多,一会儿还要去公司接你姐中午下班吃饭。” 庞廷闳不慌不忙的烧开水,洗了茶盏茶壶,开始泡茶。冷不丁的冒出一句:“策爷喜欢我姐?” 南玄策眼睛半眯着,有今天凌晨这一出,怕是个瞎子都知道苏以陌是他的人。可眼前这个人却是明知故问,什么意思? “怎么?不行?”南玄策心下有些怒意却是假装不显。 “不是不行……”庞廷闳卖了个关子:“你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配得起的。我劝南先生还是早点打退堂鼓。” 他说这话,面上带着自豪和探究之色,终究还是掩藏不住他脸上那种居高临下的兴奋。 “我不是随便的人,可随便起来就不是人!至于我配不配得起你们庞家的家世,是也不是你说的算的!”南玄策勾起唇角露出个假笑:“倒是你说说什么样的家庭会是我南玄策配不起的?” 庞廷闳不做声,自顾沏茶给南玄策:“配不配只是主观原因。只是策爷不知道,我姐在我爷爷还在的时候已经和别人有婚约了!” 一句话说完,端看南玄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他忽然觉得这包厢里好似比刚才冷了几度。 但这依然不是重点,重点是——庞廷闳把笔直的身体倾向桌面给南玄策添茶。借着这动作,他悄悄在南玄策耳边用气声说:“更离奇的是,对方居然是一个游戏里认识的男人,老爷子也太不上心太不谨慎了!竟然把我姐就这么给人家了。” 游戏里认识的男人……苏以陌在游戏里认识几个男人她自己都数不全,现在她居然和一个游戏里的男子有婚约……那个人该不会就是他吧? “老爷子还一本正经的把婚约的事情写进了遗嘱,本来家里人以为那个男人会来参加葬礼,结果七七过完都不见人影。” 庞廷闳已经倒好了茶,坐回自己的位置,一脸为他着想的表情说:“所以,策爷,还是算了吧!” 昨天陆玉婵的话还清晰的映在他脑海里:“苏以陌是有未婚夫的……” 他们两人说的人该不会是同一人——也就是他吧?! 南玄策心中的堵了一晚,郁结终于都打开了,他有十分把握那个人是他,老头给她定下的未婚夫是他! 南玄策想通透了,有些欣喜若狂,可残存的理智还是告诉他,为什么老头会知道他的存在的?还有就是老头忽然给他转账的五千万,老头去哪里知道他的银行卡号的? 太多细节他来不及想,却是及时的制止了庞廷闳帮他下决定:“算了?怎么算了?你姐姐即便是有婚约还想对我始乱终弃不成?你们家想得到美!” 他阴仄仄的眼神,看得庞廷闳不寒而栗!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迟到!抱歉了,大家! ☆、下卷三十六 八哥学舌 南玄策和庞廷闳不欢而散,自己打车回了医院。这边何惧已经急死了。虽然她和庞廷闳有三面之缘,却不代表他是安全的。南玄策身上还有伤,她怕他贸贸然跟庞廷闳走会吃亏。 何惧这边正在和帝都分公司调人,却见南玄策已经一脸阴沉回来了。她上下打量了南玄策,确认完好无损,她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看着还在病床上的阿欢,她有点恨铁不成钢,又气又心疼。 南玄策对何惧说:“明天你还是跟着苏以陌吧!阿欢这边我会安排人过来照顾,另外还有护工,你不必担心。” “是,爷!”何惧回答得干脆又简洁。她知道,苏以陌现在是炙手可热的肥肉,谁都想“据为己有”,她比南玄策更加适合贴身保护。 南玄策吩咐完何惧,见手机充好电,拔了充电器开车去找苏以陌。医院门口有个花店,门脸不大了,他停车进去看了一下,花材不是很多,他挑了一把红色的郁金香和一把紫色勿忘我让店主包好放在车后座才去盘龙找苏以陌。 盘龙大厦门口今天的状况如同昨夜里庞廷闳在电梯口和苏以陌说的那样,被各路媒体包围,还有形形色色的小股东近距离围观。 都鸡飞狗跳成这样,庞廷闳还有时间有心情约他出来说那些有的没有的,他还真是大闲人啊!南玄策一边吐槽一边开车绕盘龙大厦走,几圈过后,好不容易逮着空隙才挤进盘龙地下停车场的岔口。在一群记者的注视下把车开进了地下车库。 今早送苏以陌上班时已经在保安室登记了车牌,这一回畅通无阻了。盘龙大厦经过一夜又一个白天的抢修,电力系统基本恢复正常。整栋楼三十二部电梯也有一半数以上可以使用。 他走到苏以陌的专用电梯前,按下了密码,坐电梯直达苏以陌所在的顶层。昨夜那一出闹剧过后,庞淅川原来办公室周边的几间都遭了秧。 顶层原本人就不多,现在有一半人没有地方办公,苏以陌不想事情弄得太复杂,让林汉东把公司荣誉室和几间空余小会议室充分利用,也还勉勉强强够用。 南玄策从电梯出来就看见苏以陌今早那个送衣服的小助理在楼层前台的位置站着指挥公司的保洁部十几个员工在做清理工作。 听见苏以陌的专用电梯门开,小助理下意识把视线往电梯这边投过来,见来人是南玄策,她忙转过头去,今早那个“草莓”……实在是太尴尬了! 都怪那个谁……对,就是他!谁让他惹了苏总不开心,让她糟池鱼之殃看了不该看的……也不知道会不会长针眼?! 南玄策也没想到她会站在走廊上,不由得尬笑着问她:“苏以陌呢?”小助理低着头指了一间办公室门。 南玄策走过去扣了扣门,没人应答,再敲了敲,还是没有人。这时候林汉东刚好从他办公室出来,见南玄策在苏以陌的临时办公室前驻足,他示意南玄策自己推门进去。 南玄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的拧开苏以陌的办公室门进去了,把一连串的惊呼声锁在门外! 苏以陌正在办公室接电话,抬眼见来人是南玄策,她递了个眼神示意他随便坐,她接着讲电话:“订附件十五的时候,林汉东和秦永明都在,今天我约了他们一起过去。至于私信,我问了,葬礼结束就一直保存在秦永明那里,谁也没拆开过。里面写了什么我怎么会知道?” “你要不信拉倒!我没这闲工夫和你闲扯,我这里还有事,先这样,下午见!” 苏以陌讲电话的语气已经是极为克制,挂了电话最后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一个两个倚老卖老,凭什么在外面乱说?简直比女人还八卦!” 南玄策张开双臂从她后背把她圈在怀里:“不气不气,一生气就中计。他就是想激怒你让你气得失去理智,好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何必呢?” 好吧!这句话是以前他发脾气时她经常安慰他的一句话,现在他能原封不动的还给她,可见是有听进去的。 她顿时气也消了大半,重心往他身上一靠,忽然想起他的伤口早上还在渗血,她急忙转过身握着他的手上下打量太问:“医生说没事吧?!” 南玄策安慰说:“没事,都是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她有些自责:“都怪我,原本说不想你卷进来的,结果反倒让你越陷越深!” 南玄策有些不高兴说:“什么是不想让我卷进来?我是你的谁?” 苏以陌不假思索道:“男朋友!” 南玄策轻声纠正道:“我是你男人,我喜欢你爱你,保护你是应该的,同样,你也喜欢我爱我,所以……快点答应我的求婚,嗯?!” 嗯是愉悦的往上翘的音调,从他嘴里发出来性感又撩人!苏以陌勾唇说:“到你生日就给你答案,没几天了,再等等?!” 南玄策:“……” 苏以陌又说:“最近有谣言说爷爷生前有给我指定了未婚夫,还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要是真的……你怎么办?” 看来庞廷闳今天去找他也是有人指使!只不过…… 南玄策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真相的□□分,却不想苏以陌竟然还蒙在鼓里,老头这保密工作真是内紧外松啊! 他状似不以为意答:“什么怎么办?凉拌!大不了到时候我把你抢过来!” “抢?你凭什么和人家抢?”苏以陌见他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凭什么?你亲我一下我告诉你呀!”南玄策指着自己的脸颊说得一本正经。 苏以陌大囧:“……” 南玄策:“你这扭扭捏捏的劲儿,早晚我要把你治好!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要正确表达自己的心意,知道吗?” 苏以陌:“……” 南玄策:“不亲也行,你叫声玄策哥哥给我听听我就告诉你……” 南玄策话音未落,一个吻轻轻的落在了他的脸颊上,还带着一丝糖果味儿。 南玄策眼里已经满是笑意,他说:“凭什么?凭你喜欢的是我啊!” 苏以陌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答案,她觉得亏大发了:“万一我又喜欢上那个男人了呢?” “你若是始乱终弃……”南玄策脸一沉,胸有成竹的指着自己的锁骨说:“那我就带着人证物证去你家讨说法!” 苏以陌知道南玄策说的人证物证是什么,不觉得脸一红:“哎……” 她刚刚本来已是怒极,被南玄策这一番插科打诨,心情也平复了不少。 苏以陌看看腕表,十二点已经过了,她把自己的桌面简单收拾干净,说:“去吃饭吧!” 南玄策问:“想吃什么?” 苏以陌把手里的饭卡一扬:“带你去我们公司食堂吃,可好?” 南玄策知道她想干什么,制造舆论谁不会啊?这就要反击了么? 盘龙的餐厅在九层,可这一层的层高一共占了大厦的两层。南玄策出了电梯忽然间恍然大悟,为什么昨晚阿欢会弄错楼层。阿欢从十五层楼梯往下跑,经过九层时过了两个楼梯拐角。 一般人都认为过一个楼梯拐角是一层楼,当时黑灯瞎火的,阿欢应该是没有注意九楼其实有两层。那当时他应该是在八楼的某处……真是棋差一招! 盘龙内部的中午用餐时间是错峰用餐。他和苏以陌在刷卡处刷卡,走进食堂餐厅时,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在用餐。 盘龙的食堂是中西合璧的自助餐厅,菜色极为丰富,一路取餐和苏以陌打招呼的人络绎不绝,见那些人都神色如常,显然苏以陌是经常在食堂吃饭的。 员工也有和南玄策点头致意的,虽然不认识,态度不卑不亢有礼有节,南玄策也一一点头回礼。 待他们坐下,南玄策还是听见了一些窃窃私语。他浑然不在意,和苏以陌面对面坐着,甚至十分坏心眼的时不时和她互相交换着吃对方餐盘里的食物。 不一会儿,他看见庞廷闳也走进餐厅。庞廷闳也发现了他和坐在他对面的苏以陌,脸色极不好看。 苏以陌也发现了庞廷闳,见南玄策也盯着他看,特意往他嘴里送了一筷子牛肉,问:“怎么了?” 还挺嫩!南玄策嚼着牛肉视线转回苏以陌脸上:“没什么,只是今天上午有人派了只八哥特地找我学舌来着。” 苏以陌了然:“现在八哥来了?!” “嗯!”南玄策再次把眼神扫过,他这次看到了庞廷煜。庞廷煜也看到了他,端着餐盘在他旁边的桌子坐下:“策爷,您大驾光临我们盘龙的食堂,真是让我们这小食堂蓬荜生辉啊!” 庞廷煜的话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刚刚只是议论他和苏以陌什么关系,现在风向一遍,话题都转向他是什么来头! 见庞廷煜坐在了苏以陌和南玄策边上,庞廷闳也端着餐盘坐了过来。南玄策忽然就懂了,为什么苏以陌之前没有在庞廷闳和庞廷煜两人当中选一作为集团未来的掌舵人。 庞廷煜性子比较随和,对朋友掏心掏肺坦荡至极,这种人当朋友极好,却不适合关系复杂尔虞我诈的商场。 庞廷闳看似温和,其实个性圆滑,任何人和他相处都会有如沐春风的感觉。可他立场不够坚定……墙头草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赶上了! 凌晨五点才起来码的这章!都快以为写不完又要拖了! 坚持坚持坚持!马上就要结局了! 谢谢大家看文不弃文! 么么哒!比心! ☆、下卷三十七 庞家 庞家大宅还真是闹中取静。南玄策开着车载苏以陌从盘龙大厦出来,按苏以陌说的地址设置了导航。 导航结束后竟然是个红墙碧瓦古色古香的三岔胡同口。苏以陌往其中一个胡同口一指,车像是在个迷宫中又开了差不多十来分钟。期间红墙变成了白墙,两边有门却不像人家。车最后停在一座立满拴马桩的的大门前。 不是南玄策刻意停下,而是这胡同底就这么一个门,左右没有去路,不停车就要一头撞进去了。 大门一侧的小门开了,有一个穿枣红色制服衬衫的青年上前来表示他要帮忙泊车,南玄策落下车窗转头看苏以陌。 青年见了苏以陌,赶紧立正站直了说:“大小姐好!”见苏以陌点头,青年才继续和南玄策沟通。 南玄策下了车,站在白色粉壁的巷子里四下打量起来。他惯常方位感极强,虽是导航加苏以陌指路兜兜转转,他看出来这地方离应该离紫禁城不远,形制也应该是个旧王府一类的地方。只是这门和王府正门规制不太匹配。 他回望来时的巷子,巷子两边白色粉壁极高,3米有余,几乎隔绝了左右的视线。而头顶的一片,竟是帝都罕见的蓝。 他正思索着,就听苏以陌略为忐忑的说:“抱歉,不想你被围观,没有带你走正门。” 他抬眸道:“我本就是陪你回来,你说走哪个门就走哪个门,你想翻墙进我也照样奉陪。” 苏以陌被南玄策的“翻墙”一说逗乐了,刚刚到忐忑一扫而空,她大方介绍说:“这个门是我日常出入专用的门,进去就是我的院子我的人,你不用拘束。” “嗯!”南玄策淡淡的回应着走到她身边,自然而然十指相扣握着她的手走上台阶。 才走了三四步,黑色的大门左右打开。里面走出一男一女,都是四十多岁的样子,身上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正装站在门口迎接。 女的埋怨说:“我就说是大小姐回来了,你还不信。不是大小姐,谁敢走这道门。” 被埋怨的男人不耐烦的敷衍道:“是是是,你说得对!”待转到苏以陌这边,脸上满是欣喜:“大小姐!” 苏以陌回以一笑,向南玄策介绍:“这是我院子的管家全叔和芳姐。”她又向两人介绍南玄策:“这是南玄策策爷。我男朋友!” 两人看他们俩手牵着手,哪里还不知道两人的关系。只是大小姐第一次带男朋友回来,庞书全和何芳茗既惊喜又失落,五味陈杂全写在脸上。 能让大小姐带着从这道门登堂入室,想必已经是八九不离十。若是大小姐结婚,怕是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何芳茗在庞书全的瞪视下,擦干了眼角的两滴泪,跟着两人往苏以陌的院子走。 这宅子的格局,南玄策走几步就摸得通透。这是很典型的北方园林样式,依自然山水改建,平面布局严整,轴线清晰,四方围合,气度威仪,礼序井然。 苏以陌的院子俨然是在宅子以西,依水而建,打理得极好。一进院花木扶疏,绿茵茂盛。一棵高大的梓树矗立在院墙之内,树体端正,枝叶展开,刚刚长出嫩绿的荚果。 过了垂花门是一池碧荷,一座雕花木廊桥从池中穿过,把湖分成两半。左侧是白色粉色的单瓣莲亭亭玉立,右侧则是一片“大洒锦”独占鳌头。 一行人默然走进内院垂花门上了廊桥,苏以陌才开口边走边吩咐:“一会儿秦律师和汉东会来,你派人去大门候着,人到了带去南楼花厅。” “关家大少和少夫人今天也会来访,若是我还没回来,就先请他们去藏书楼小坐,关少夫人有身孕,茶点餐食要注意些。” 庞书全应是,又说:“昀少爷已经从南边回来了,今早到家就差人来问您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苏以陌笑了:“傻气,我什么时候回不知道打电话发微信问我啊,非得差个人在那杵着,浪费劳动力。” “打发他的人回去,就说我已经回来了,今天没空去看他,改天吧!” 庞书全:“是!” “对了芳姐,我今天也不在这住,南先生也不在,卧室不用收拾,让大家别为我忙活了,该干嘛干嘛去!” 何芳茗嘴里应着是,脸上却是极不自然的。苏以陌即便背对着她也察觉了她的不自然,她笑道:“以后我不在家是常态,你只管看好这院子,看好我父母留下的东西就好。庞家再家大业大,终究不是我家。” 何芳茗嗫嚅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苏以陌目光如炬直指人心。 “只是这几天大家都在传老爷在世时给大小姐指了一门不太体面的婚事,对方是个素未谋面的人,也不知道品行如何,其他几房现在都在背地里说大小姐闲话,如果大小姐再不在家里坐镇,怕是这些闲话会传的更加难听。” “还有呢?”“如此一来,南先生……” 何芳茗看了一眼南玄策,南玄策会意,是说苏以陌这会儿带陌生男人进自己的院子,怕是有辱名声。万一事情是真的,连回转的余地都没有了。 苏以陌连头都没有回,说:“今天之所以会回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若是今天过后还有人乱说,听到一次就让全叔拔了舌头撵出去。” 苏以陌的声音不大,却是威慑力十足。何芳茗跟在后面讷讷的说了一声“是”,显然是被苏以陌刚刚的狠绝给吓到了,之后便不再出声。 过了廊桥便是一座古旧的时刻照壁,照壁后是正厅和左右厢房。庞书全和何芳茗在正厅向两人告罪,各自领命忙去。 苏以陌拉着南玄策到了正厅后的偏厅,这里有一个顶天立地恒温恒湿的弧形大茶柜。茶柜做成一格一格,每一格里都有一个带盖的竹筒形状的紫砂陶罐,陶罐下方有个小标签写着茶叶的采摘日期和入柜的时间,一目了然。 这些茶里有今年采的明前茶雨前茶,也有几年甚至三五十年的陈年普洱。如果这个柜子单纯拿茶叶出来拍卖,怕也能卖出让人咂舌的天价。 “想喝哪一个自己拿!”苏以陌像看垃圾似的看着这个大茶柜。身旁的南玄策淡然侧头过来看她:“你不喝茶怎么会有个大茶柜?” 苏以陌说:“这些都是爷爷的茶。我母亲还在的时候,家里的茶都是送到她这边来保存,爷爷喝茶时再由她亲手给爷爷泡。后来我母亲不在了,这些都是我的事。现在爷爷也不在了,这些茶也没有什么用了。” 苏以陌嘴里的母亲应该就是庞淅川唯一的女儿庞朝仪。他依稀记得她在世时似乎是当世茶艺大家。按说大家藏茶不会这么一笼统用个大陶罐子装了放架子上…… “把茶放茶柜里面是我的主意,我对茶一窍不通,就只能化繁为简,集中保存。”苏以陌有些惭愧的说: “这茶柜地下还有个水柜,我记得好像还有一罐我母亲二十年前采的梅花雪水,你要想喝茶我让人去帮你拿上来。” “你这些年有采集水吗?”南玄策忽然来了兴致。 苏以陌失笑,庞朝仪死后她每天忙着和庞朝仁斗法,哪有那么多闲情逸致:“我采集的不多,有也是前年采的荷叶上没见阳光的晨露水,上不得台面。家里常备有郊区别院的山泉水,爷爷说也挺好的……” 这个“也”值得推敲!南玄策现在只想逗她,一脸戏谑说:“你这样说,那我岂不是刘姥姥进大观园?” 苏以陌低低一笑说:“那请吧!姥姥!”说完她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正厅后门,廊下花圃里的绣球花刚刚应季开。红的,紫的,粉红的,淡绿的……一球球一簇簇,争奇斗艳。 走过一条精巧的石板路,苏以陌推开一扇雕花木门,南玄策走进去才发觉这是临湖的水榭。 水榭三面都是荷花,靠阴凉处有个紫檀打的茶台,茶台上茶具一应俱全。茶台边上有两个蒲团。 苏以陌跪坐在客位上,又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有劳策爷!” “你这是让我自己动手?”南玄策蹲下身来,正想就她不能喝茶喝咖啡进行一番劝导,就听苏以陌说:“那天在柳家老宅,也是你执壶,我看见了!” 柳家?他只带她去过一次柳家老宅,那天吃完饭她不是和孙黛隋棠她们一起在院子里散步去了……原来她一直有在关注他啊! 想到这里,南玄策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他盘腿坐在蒲团上,有两人给他送上了茶叶和水翁,茶叶正是他刚刚驻足茶柜看得最久的那罐老茶头。 这两人显然也是训练有素,步履无声送完东西又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南玄策把水瓮的封皮揭开,一股清幽的荷叶香浅浅的在鼻翼里扩散开来。 随茶叶和水瓮一起送来的还有一个刚刚点着的小泥炭炉。南玄策把水倒入水壶中放到小碳炉上。 新点的碳火有点慢,苏以陌拿起旁边的小蒲扇在炉口上轻轻的扇。她的动作很娴熟,力道刚刚好,火开始旺了,白灰却不会扑出来弄脏茶具。 盛夏的午后,坐在这水榭的阴凉地里并不觉得闷热,因为这只小碳炉,苏以陌好看的鼻尖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南玄策右手侧有湿纸巾,他抽了一张帮苏以陌擦掉了鼻尖的汗。苏以陌则是接过他手里的湿纸巾,直接擦了一把脸。 她惯常素颜,自然也不会有花妆一说。她擦完随手把纸巾丢在一旁装茶渣的小盒子里。 苏以陌看着半池“大洒锦”像是自言自语道:“你知道那些老家伙为什么怕我掌家么?” 南玄策手上不停,问:“为什么?” 苏以陌说:“庞家就像一个暮气沉沉的座钟,华而不实,需要有人出来上发条才能继续往前走。谁都希望自己是那个上发条的人,然后其他人就默默的遵循规矩即可。 而我不是真正的庞家人,而且在他们眼里从小就不是个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他们怕我掌家,发条钥匙就失去了作用……” 南玄策嘴角一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争权夺利这四个字说得那么清奇的!” “老东西带个‘老’字就该服老!” 老东西!苏以陌知道南玄策说的老东西不是指东西!她心下暗笑,一会儿那些“老东西”敢找南玄策麻烦,怕是要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比较早,凌晨4点写完! 凡事贵在坚持,坚持一下就挺过去了! 今天有看到收藏增加,哪怕只增加一个,心里都是美美哒! 谢谢大家看文!么么哒! ☆、下卷三十八 附件十五 南玄策泡茶手不停,其实那天在柳家大宅,她也是隔着落地窗远远的看到泡茶人的身影,她只能从衣着上判断那人是南玄策。 如今人就在眼前,她之前从没想过南玄策这样硬朗的人,泡茶的时候有股自然的风雅。一举手一投足都彰显着大家风范。 茶过三巡,南玄策问她:“你不喝茶,不吃点什么吗?我一个人怪没意思的。” 苏以陌看着茶杯中的琥珀色茶汤,笑得狡黠:“等等。” 这一等,等来了冰激凌,市售的国产某牌子奶砖。南玄策一愣,忽然想起她有一次在游戏里和他聊起吃冰激凌。 她知道他在不列颠上过学,和他东拉西扯,叽叽呱呱的说了一大通,说去英国吃哪个牌子哪个口味,去了意大利吃哪个牌子哪个口味,如果去法国吃哪个牌子哪个口味……说得头头是道,神形兼备,听得帮里那一帮人直流口水。 然后她说国产她最中意那谁家的奶砖,夏天最爱,冰箱必备……正好他那天去工地慰问,经过冷库他特地下车批发了好几箱那种奶砖。果然名不虚传!她没骗他! 可眼前的盘子里为什么只有一块?他的呢? 他一脸不满的看着苏以陌专心致志的啃着奶砖,白色的奶油沾在她的红唇上,裹了一圈,把她的面容衬得极孩子气…… “嗯——?”他朝她努努嘴,问她讨要奶砖。苏以陌毫无忌讳的把嘴里啃着的这块递给他。 她这是赤果果的挑逗他吗?谁怕谁?! 他深吸了一口半溶化的奶砖,咬了一口松开,用舌尖把嘴唇沾到奶砖的残余部分都卷到了嘴里,奶香浓郁,用料十足!真想再吃一口…… 此时那半块奶砖正被苏以陌衔在嘴里,她一脸奸计得逞的笑,眉眼弯弯,唇角两侧的小梨涡一颤一颤。 南玄策眼神晦暗,他倾身越过了茶桌,长臂一展勾住了苏以陌的后脑,另一只手夺过那不到三分之一的奶砖。 苏以陌没来得及躲闪,整个人呆呆的就像突然被抢走橡果子的金花鼠,嘴唇微张,就像是在邀请他…… 一个吻落在了苏以陌的唇上,她唇上残留的奶沫被火热的舌席卷一空。很快,这条灵活的舌头又不安分的侵入了她的口腔,撬开齿关,长驱直入。 苏以陌的口腔里全是奶油的甜香味儿。两条舌头在她嘴里激烈的缠绕交战,最后她的舌头还是败下阵来。 入侵者得意洋洋的继续用舌头打扫着战场,直到苏以陌嘴里最后一丝奶味都被他卷走,他餮足了似的才松开了苏以陌。 苏以陌红唇微肿一脸羞愤:“南玄策,你怎么能这样?一会儿还要和那些老家伙见面呢!” 南玄策退回到自己的蒲团上坐好,一脸意犹未尽说:“怕什么,正好让他们见识见识谁是真正的未婚夫,男朋友!!” 两人正嬉闹着,忽然水榭门开了,两人皆是背着光看走进室内的来人。苏以陌已经率先认出了对方:“阿昀!” 却听来人一脸戏谑说:“你们一对狗男女,没羞没臊的!” 苏以陌当即怼了回去:“要你管?!” “我是管不着!”庞廷昀一身朝气走向两人,上下打量确认两人完好无损,才说:“朝礼叔已经到了,山爷爷请你们过去。” 苏以陌收起了笑意,问:“林汉东和秦永明到了吗?” “到了!” 苏以陌一脸狐疑:“他那边伺候的人那么多,怎么打发你来请人?” 庞廷昀说:“那里闹哄哄的一屋子人,我嫌烦就出来找你们了!” 苏以陌和南玄策面面相觑,不是说聊聊吗?一屋子人怎么聊?开大会? 南玄策最后给庞廷昀泡了一泡茶,汤色金黄清亮:“谢啦!” 庞廷昀撇撇嘴说:“我亲自来请你们就一壶残茶招待我啊?” 苏以陌说:“那我冰箱里的冰激凌你随便吃!” 庞廷昀不满道:“当我小孩子哄呐?” 南玄策和苏以陌相视一笑:可不是么?! 苏以陌和南玄策到南楼花厅已是姗姗来迟。果然是一屋子人,她对人脸几乎是过目不忘,这里在座的依然有三四张生面孔在她脑中叫不出名字。 而他们看她的眼神似乎都不太友好,有愤怒有嫉妒有不怀好意有不以为然和不屑,甚至有的是幸灾乐祸!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对牵着她手的南玄策眼神就更加不善。有年轻的用眼神挑衅他,被他用眼神警告以后就抬不起头。而更多的人选择对他是高高在上的无视的。他甚至读出好多人脑中所想:眼神厉害有什么用?还不是个“炮灰”! 南玄策心里冷笑,碍于苏以陌没有发话,他不好发作也尽量把存在感降低吧! 苏以陌的座位自然是主座。然而今天两张主座之间的茶几上竟然赫然立着庞淅川的牌位。 她的位置左右两边下首,此时已经有人坐了。老者显然就是庞淅山,庞廷昀嘴里喊的山爷爷。年轻一点的经常在新闻上见——庞家从政的庞朝礼。 苏以陌看得清楚,在步入座位之前,先恭敬的和南玄策一起向庞淅川的牌位躬身施礼,才转身怒视二人,庞淅山老脸一僵,庞朝礼则是端起身侧的盖碗喝了一口茶掩饰面色的尴尬。 南玄策见苏以陌抿着的薄唇勾起一抹冷笑:“这么多闲杂人等……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要开新闻发布会!” 一句话讽刺至极!刚刚还一个个伸长脖子为她献上精彩表演,这时一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不敢言语。 苏以陌又接着说:“我出去一个月竟然不知道家中门风败坏至此,有客登门,竟然连个座位都没有。” 苏以陌训斥完,花厅里鸦雀无声,另有花厅管家赶紧给南玄策送上一张海黄官帽椅,位置就在苏以陌身侧。 识相!苏以陌似要落座却在落座之前幽幽说了一句:“闲杂人等先退下吧!” 那些吃瓜群众似如蒙大赦,赶紧抬脚跑路。一分钟后,偌大的花厅瞬间清场。只留下了庞淅山、庞朝礼,秦永明和林汉东。 庞廷煜正拉着庞廷闳往外走,庞廷闳似不愿意,两人一路推推搡搡到门口。 苏以陌又发话:“你俩也留下来吧!”庞廷闳和庞廷煜一脸诧异,却是得硬着头皮重新回到座位上。 苏以陌这才坐下,冷声道:“那我们剩下的人就开始吧!先认识一下,这位是南玄策,我男朋友!” 南玄策朝众人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此时已经没有了外人,庞淅山仗着自己年纪大,状似规劝道:“苏以陌,你就不打算给自己留条后路?” 苏以陌说:“山爷爷,您也是老人家了怎么不懂法?感情的事情强求不得,就算附件十五打开了是个婚约,我也不会履约。倒是朝礼叔,您怎么不劝一劝?” 庞淅川和庞朝礼本就是老狐狸,苏以陌这一句话的意思他们怎么会听不出。两人今天摆这一局就是想敲打敲打苏以陌别不把自己当外人。却没想到苏以陌却是如此不按理出牌,南玄策也不是个怕死的。 就听庞朝礼开口道:“那就请秦律师公开老爷子的遗嘱附件十五吧!”一直闷声坐着的秦永明,听见有人点自己的名,才懒洋洋的翻开文件夹说:“庞淅川先生遗嘱附件十五必须是苏以陌小姐婚后生效,你们确定现在要听吗?” 秦永明语一出,在座诸人明显一动。不是说未婚夫吗?怎么是婚后的生效的遗嘱? “秦永明!”庞淅山一拍桌子,状似威严:“让你读你就读,哪来那么多条件?” 秦永明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庞淅川的牌位一脸“委屈”道:“山爷,这是川爷特地交代的!” 庞朝礼说:“汉东,川伯在的时候,立遗嘱你都在场,有没有这样的交代?” 林汉东从苏以陌进花厅开始就一直眼观鼻鼻观心,今天的这一出,他心里有数。听到自己的名字,才抬头答:“有!” 南玄策不动声色的看着这屋子里剩下的人,以前就觉得庞家这些年轻人一个个戏精,现在看来这些老年人也不逞多让,一个个都是老戏骨! 庞朝礼:“念吧!” 秦永明打开文件夹取出里面的密封文件,揭开封条,取出里面薄薄的一张纸,声情并茂的念了起来。 这一封附件并不长,只有三百来字,综篇阐述了三个主题:苏以陌虽然不姓庞,却是庞家人。苏以陌出嫁,庞朝仪房里的东西全给她做陪嫁,谁也不能动。另外庞家也要按嫁女的规格给苏以陌一份嫁妆。若是苏以陌婚姻不幸最终破裂,那么苏以陌每年将获得庞氏家族信托基金分红的5%。 秦永明念完,就见庞廷闳涨红了脸。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恨的。据他所知,庞氏家族即便是直系子弟成年后,家族信托基金分红也不过2%而已。这个苏以陌苏姑娘果然受宠非常! 苏以陌听到“婚姻不幸最终破裂”就一直看着南玄策。南玄策没看她,低头扯着嘴角:这老头真有意思,死了还在有的没有的画大饼! 待到秦永明念完,在座的都静默无声。苏以陌面无表情的看着坐下的两个老人,讽刺道:“说好的未婚夫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有增加收藏,开心一下! 竟然还有留言,更加开心! 谢谢大家不弃文,马上要结局了,大概还有三四章这样! 么么哒!比心! ☆、下卷三十九 南先生 苏以陌唇角勾着,眼角里全是寒意,便听她说:“山爷爷,今天之所以还喊你山爷爷,仅仅是因为你是爷爷的兄弟。你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我们之间的君子协定就此作罢!以后我想怎样,不会再顾及你和庞家任何人的感受!” 苏以陌说完不再看庞淅山,她转头看了一眼庞淅川的牌位,用手轻轻地擦拭了雕工考究的底座,像是喃喃自语说:“朝礼,你自幼父母双亡,寄养在爷爷名下,爷爷视你如己出,你宦海沉浮几十年,难道不知道有句俗话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苏以陌!”庞朝礼的声音是长期居于高位的威严和震慑。他喊着她的名字却不敢抬头看她。 川伯给了她名分,此时当着川伯的牌位,她是有资格直呼其名训斥他的。然而想着坐在她身旁不远的那个男人,他的心里又膈应极了。 苏以陌歪头看他,并没有理会他的怒火:“你们请出爷爷的牌位放在这儿,是想干什么,你我,甚至是在座的各位都清楚。 你们喊来那么多的无关人等,无非是要看我的笑话,看我和无关人等互撕,一地鸡毛,让我威信扫地,可这于你又有什么好处? 我之前就有说过,两年内移交完手中的全部权利和股份。我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我不贪你庞家什么,我也愿意为庞家培养一个新的掌舵之人。 可眼下,你这么急着逼宫,我有点想不通,也不敢去想。如果现在我立即撂挑子,你觉得你的那些子侄辈谁能扛起庞家我立即把掌家权给他!” 苏以陌最后一句话,眼睛是看着庞廷闳的。庞朝礼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说她有婚约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好像是在办丧礼的时候,好像又不是。 他不过是用了些手段让这个传闻更真实,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罢了。把这件事放到台面上来说,还是庞淅山的主意。 苏以陌强硬,极不好拿捏,他这两年正好是关键时刻,如果苏以陌不配合,他的一生便止步于此。他在庞家得有绝对支持他的后盾才行……庞淅山打什么主意他心里明镜似的,可他怎么就鬼使神差同他搅在一起了? 苏以陌阴沉着脸,继续道:“下面的话是作为长辈代爷爷训斥你的,听不听你都得接着。 都几十岁的人了还不思长进,被人当枪使还不自知。你就那么蠢,难道不知道家和万事兴的道理?家族和你本是休戚相关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好,家族会更繁盛,若是家族落败了,你觉得你能好到哪里去?” 她的声音淡淡的,却像是一针针扎在庞朝礼的心上。他眉头紧锁的看了看腕表,最后像是下决心似的放下翘着的二郎腿,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他单手插在裤兜里,快步走了出去。南玄策抬头瞟了一眼,这个人刚刚还一脸正气道貌岸然,怎么就这一会儿功夫,背就驼了呢?! 苏以陌耸耸肩,一脸我还没说完你怎么就落荒而逃的表情。她看向南玄策,谁知南玄策一直低着头,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见庞朝礼走,庞淅山也站了起来,用拐杖指着苏以陌。苏以陌就端坐在那里,任他指。 到底是八十多的老人了,指了一会儿,庞淅山便没有力气指,只能垂头丧气的说:“今天你端着我哥的牌位,我不打你……到底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以后我也不管了!是死是活,随你折腾!” 苏以陌笑意更甚,她一只胳膊随意搭在茶几上,说:“山爷,其实好说的,你放手是对的。只要你能熬过这两年,之后你能不能指使动家中这群小孩,我一概不过问。但前提是……你,还,活,着!” 最后四个字是苏以陌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恶毒又诛心!庞淅山身体不好,也没几年好活了,就这样他想要掌家权?笑话! 苏以陌深谙打蛇打七寸!她就这么踩着庞淅山的命门,使劲的践踏。她也许并不会有什么实际行动,可这态度摆在这,听得庞淅山心惊胆战,却又不敢发作。 门口伺候庞淅山的人闻声进来想要扶他,被他一把甩开,自己拄着拐杖颤巍巍走了。 两个进门还意气风发的老者,走的时候一个气急败坏一个垂头丧气。消息在两人出了南楼花厅那一刻起,就在这座沉暮的大宅里传遍了。 花厅里此时还有六人。她和南玄策,秦永明和林汉东,剩下的只有庞廷闳和庞廷煜兄弟俩。 庞廷煜坐得端正,两手放在膝盖上,一脸赤诚,眼含笑意。庞廷闳则是低垂着头,不敢看她。 刚刚那两个老的走,他就知道他押错了宝。他们一走,也就没人会管他的死活。 苏以陌也丝毫不会放过他:“庞廷闳,当墙头草好不好?” 庞廷闳:“……”他知道马上就轮到他了。他战战兢兢的坐在原位,不知道如何回答苏以陌的问话。 苏以陌从主位上走下来,走到他面前,说:“还记得爷爷第一次和你说话你是怎么答的?” 庞廷闳抬眸看她,眼神局促,搭在椅子上的手紧紧的抓着扶手的头。他还记得爷爷带着她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爷爷和他说:“是你姐姐挑中了你,以后你姐姐掌家你得听她的,知道了吗?” 他回答:“知道了!” 苏以陌弯腰对上他的眉眼:“那你这一出是听我的话了?如果你觉得现在的位置不够高,还需要用内斗洗牌站边让你获得筹码……” “不要!”庞廷闳不自觉的哆嗦起来。 苏以陌一脸怜悯打量着他良久,才说:“你把手边的工作都放下,去盯公司在非洲a港的项目吧!在那边环境没有那么复杂,你自己好好静下来想一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回来。” 这是把他给“流放”,没有“死刑”! 庞廷闳一脸诧异,却见苏以陌说完,站直身体,长叹一口气:“其实我多希望现在的你还是昨天那个和我一起吃蛋糕撸串喝啤酒的你……可一夜之间物是人非!” 庞廷闳那一瞬有想张嘴问她什么,可终究是梗在喉咙里没有问出口,转身走了。 庞廷煜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庞廷闳并不是庞家直系子弟,能走到这一步全靠自己的努力和苏以陌赏识。 一起在同一战壕共事那么久,总有些情义在,他也跟着站起来:“姐……” “去吧!开导开导他。”苏以陌摆摆手,她不是那么狭隘的人!看着两人走远的身影,苏以陌对林汉东说:“汉东,明天的董事会开个会,讨论一下盘龙建设新的ceo人选。” 林汉东应下,和秦永明一起告辞。 所谓的未婚夫的事情到这里已经算是处理完了,苏以陌觉得心累。她靠坐在主位的椅背上,呆呆的看着庞淅川的牌位…… 蓦地想起她家这群不肖子孙,于是发微信给庞廷昀,让他来南楼花厅把老爷子的牌位请回祠堂。 边上南玄策陪她等庞廷昀,他在手机上处理邮件。苏以陌无聊坐在椅子上刷微信,问纪梵琳什么时候能到。 还没收到回复,庞书全却先一步来了, 他脸色有些紧张:“大小姐,南家老太爷派了陆天成来拜访。” 庞家和南家往来不多,要说有交往,也多是庞朝礼、庞廷闳在应酬。现在庞廷闳算是废了,庞朝礼显然也不对付,对外交际也要重新安排人接手。 苏以陌没有一刻不觉得庞廷昀年纪还小是一件极为棘手的事。她这一时半刻去哪里找一个和陆天成般滴水不漏的人来做这事? 记得南家老太爷曾公开说过的陆天成是他的脸面!能让陆天成亲自跑一趟的人,那得多大的脸…… 苏以陌蹙眉问:“他有什么事?” 庞书全也有些纳闷:“他说他是来接他家策爷回去的。”庞书全也是个人精,刚刚苏以陌进门介绍南玄策的时候,就提过他是南玄策策爷,她男朋友!要不他也不知道怎么去帮陆天成找人。 苏以陌望着正在专心致志回邮件的南玄策,南玄策什么时候成他陆天成家的了? 不对,南玄策姓南,陆天成代表的那家也姓南。两地隔着十万八千里……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钻进了她的脑海:难道这个南和那个南是一家? 南玄策盯着手机屏幕头都没抬,声音冷淡的说:“不去,没时间!” 庞书全正要回话,就见庞廷昀一身正装迈进了花厅。他见厅里人不多,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朝苏以陌嚷嚷起来:“南家那个鼻孔朝天拽得二五八万的陆天成怎么站在我们家喷泉旁边,真碍眼!” 苏以陌一脸严肃的斥道:“小小年纪,注意言行。”庞廷昀无奈说:“姐,我也想规规矩矩的,就是看到他这种人我心里就忍不住想要上去踩两脚。” 苏以陌还没发话,就听见南玄策说:“你想踩他哪儿,一会儿我陪你去。” 庞廷昀兴高采烈的说:“好!你等我!”然后开开心心的抱着庞淅川的牌位去祠堂,把苏以陌交代的庄重、肃穆都抛在脑后。 这俩人什么时候开始同仇敌忾了?苏以陌奇异的看着曾经剑拔弩张的两人,有点抓不住重点。 说起来,南玄策从进这花厅开始,就一言不发,没啥存在感,他这么“霸气外露”之人,是怎么做到的?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想逗他:“没有所谓未婚夫,你开心吗?” 南玄策收起手机,一脸戏谑的看她:“怎么没有?我不是?我家传的戒指你都收下了,你敢说我不是试试?” 苏以陌:“……”你和南家什么关系和没说清楚呢!可他从来没提过,她也不好问。 两人携手出了南楼花厅,才走几步,就看见秦永明站在廊下像是等人。 苏以陌不解,刚刚在花厅里有话怎么不说,要在这里等?她喊了一声:“秦律师!” 秦永明像是才看见他们,说:“大小姐,我有事找南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提前完成,高兴一下!离完结又进一步了!开心! ☆、下卷四十 庞淅川的信 刚才为了避开陆天成,苏以陌特地带南玄策走了另外一条不太常走的路。当看到站在太湖石后回廊下的秦永明时,她还真是有些吃惊。秦永明会找南玄策,她更加吃惊。 南玄策听到是找他的,顿生警觉。这个秦永明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是个很书卷气的男人。头发密而卷,像一块黑色的羊毛毡贴在头上,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额头有三根明显的抬头纹。听苏以陌说他是个律师。 他不动声色的把苏以陌护在身后,伸出右手:“幸会!”苏以陌在他身后扯了扯他衬衫的衣摆,轻声说了一句:“自己人!”南玄策这才放松了下来。 苏以陌简单给两人做身份介绍,秦永明才切入了正题:“川爷在你住院的时候曾交给我一封私人书信,没有收信人地址,只是说收信人在丧礼的时候会来。结果这个人没有来,只是托朋友送来了奠仪。 我又托那位朋友转告,没想到等了几个月收信人依旧杳无音信……” 南玄策听他说到这里,哪里还不知道秦永明说的那个人是他。只是他没有想到庞淅川要给他的是一封信。 接过秦永明给的白色信封,薄薄的没什么厚度。信封上是毛笔竖排写的“南玄策君亲启”六个柳体字,笔力遒劲,瘦硬均匀,完全不似病重之人手书。 南玄策看着两人,打趣问:“需要现场打开给你们念一遍吗?” 秦永明说:“不用,老爷子委托我转交给你,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不耽误二位,告辞!”说完,竟头也不回的走了。南玄策忽然想起了隋棠,他问苏以陌:“律师都是这样?” 苏以陌不知道他指的哪方面,随口说:“他是爷爷的忘年交,和爷爷待久了,多少都会染上一些古风吧……” 见苏以陌眼波流转,最后落在信上:“也不知道爷爷有什么话要对你讲,竟然瞒着我给你写信。” 南玄策说:“或许是老人对孙辈的照拂,也许也是男人间的托付,回去看不就知道了。” 苏以陌说:“你看吧,给你的信我不看。” 南玄策问:“不后悔?” 苏以陌答得斩钉截铁:“不后悔!” 迈进苏以陌院子的垂花门,南玄策靠着木廊桥的雕花廊柱正要打开信封,感觉有人靠近,他停止拆信的手。回头一看,他唇角慢慢勾起,伸出双臂和来的两人抱在一块儿:“阿紫,小痕子!” 来人正是“阿紫”关震桐和“指间留痕”明锐锋。南玄策这些年和关震桐纪梵琳夫妇见面比较多,和明锐锋上次见面还是四年前关震桐的婚礼上,但也都有电话联系。 他攀着明锐锋的肩,问他:“小痕子,这次怎么得空上帝都?” 明锐锋依旧是那高胖的身材,笑得憨厚:“来帝都学习半个月,之前知会了阿紫,没想到你也会来!” 关震桐笑骂道:“他会来帝都还是托最儿的福。” 南玄策问:“爱丽丝最近好吗?” 明锐锋比南玄策高半头,垂眸睇着他,不怀好意道:“哥比你先一步,爱丽丝怀孕了,在家养胎。” 南玄策忽然就觉得眼前这个高胖怎么就辣么碍眼,他脸色一沉,冷冷的吐出一句:“我一直觉得爱丽丝遇到你眼睛就瞎了……” 明锐锋也不气,直接怼回去:“爱丽丝瞎?怕是最儿最瞎,等你这么多年都等不来你一句真心的表白。” 说完,他有些心虚的看向南玄策,整个区都知道,“王玄策”对最儿死心塌地,死皮赖脸的表白多少回都如石沉大海没回应。当时一帮人都在给他出谋划策,怎么讨最儿欢心……想来,那时是真真年轻! 他等着南玄策发飙,却见南玄策一脸委屈的说:“表白了,戒指也送了,又没下文,要等……” 这回连关震桐也插嘴了:“你俩都这样的亲密关系了,她还没答应?” 明锐锋瞪大眼睛,又开始犯傻,问:“多亲密?” 关震桐看傻子似的撇了他一眼,不想和他讨论这个“少儿不宜”的话题,于是打岔:“你今早没看新闻?” 明锐锋回他一个白眼:“帝都培训是全封闭的,天天考试,我哪有时间闻窗外事。要不是你约我,我也不会好不容易休半天还得请假跑出来。横跨半个帝都不是闹着玩的。” 南玄策说:“你们火车司机培训都这么严格的了?” 明锐锋都有心掐死他了:“什么火车司机,老子是你们说的高铁司机,时速350公里的那种,一般火车司机能比吗?” 关震桐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对着南玄策调侃说:“你和最儿在一起,也就是个司机命。” 南玄策一怔,昨夜坐苏以陌开的车在脑海里情景再现……可不就是个司机命么?!可是他甘之若饴。游戏里他可以带着她整张地图乱转,现实世界里他一样可以载着她环游世界。 木廊桥那边,苏以陌已经挽着纪梵琳出了正厅,纪梵琳已经显怀,苏以陌问廊桥上三人:“想好了去哪里没?” 廊桥上三人面面相觑,哪有时间想,都在叙旧。最后还是纪梵琳说:“去我们家吧!什么都有,我还方便休息,大家聊天也没什么顾忌!” 于是一行五人出了苏以陌的院子,刚到主路就遇到送完牌位回祠堂来找南玄策的庞廷昀:“玄策哥,说好带我去踩陆天成的,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关震桐听到“踩陆天成”脸色一变,视线看向南玄策,南玄策面不改色迎上他询问的目光,对庞廷昀说:“去玩!” “我也去!”庞廷昀凑热闹说。 苏以陌堵他说:“我们是游戏帮内成员聚会,你去做什么?” 庞廷昀觉得不可思议,指着苏以陌说:“你?……游戏帮内成员?你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恨不得吃饭喝水都在开会,两点睡七点起,你给我说你玩游戏?开什么玩笑?” 苏以陌耸耸肩,一脸你爱信不信的表情。庞廷昀又看向南玄策:“玄策哥,你别说你也玩那种幼稚的游戏……” 南玄策和苏以陌十指相扣,举起手给这小屁孩看:“很奇怪吗?我和你姐就是在游戏里认识的。” 庞廷昀呆愣在那儿,久久缓不过劲,最后垂头丧气的冲五人一抱拳:“对你们就一个大写的服!”说完走了。 一行人出了那个满是拴马桩的门,关震桐和南玄策的车一前一后掉好头停在巷子里。两个穿着枣红色衬衣制服的青年分别守在车旁。 “你坐谁的车?”南玄策问明锐锋。 明锐锋说:“来的时候当了他俩一路的电灯泡,这回当你俩的,不介意吧?” 南玄策轻笑道:“你当我俩的电灯泡还少吗?你自己说说,以前你上我的号假装成我去勾引我家最儿,这事儿你干了多少次?” “干了多少次我不记得了,我就记得我一次都没成功!最儿就像有火眼金睛,次次都能一眼认出我这个假货!” 南玄策不动声色的看了身旁苏以陌一眼。一眼,隔着网络和电脑她竟然能分辨出是不是他本人,这该是有多厉害?! 明锐锋拉开车门往副驾驶位置一坐,对苏以陌说:“最儿,今天这豪车的前排位置就先让我坐坐吧。” 苏以陌也调侃说:“行啊,你的座驾都是上亿级别的,说我这是豪车,我还不敢当,怕你看不上眼。” “那是!”明锐锋郁闷:“最儿,你跟着小玄子学坏了!” 五人驱车到了纪梵琳和关震桐的别墅,下车就听纪梵琳说:“阿颖说她在这附近出外景,一会儿得空过来。” 苏以陌说:“她来她家那个跟屁虫也肯定会来。” 南玄策半眯着眼问:“阿颖该不是周思颖吧?” 苏以陌答:“对呀!” 南玄策恨恨的说:“让她来,我还没找她算账呢!满嘴跑火车!” 明锐锋:“哎……关我们火车什么事啊?!” 周思颖在路上打了好几个喷嚏。开车的林仕昆以为车里空调开太冷,一下调高了了好几度。 别墅里的厨师在几人到来时就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两个女人总有说不完的话,坐在沙发上就开始着男人无法插足的话题。 三个男生则在关震桐的带领下去到了地下影音室。关震桐像是献宝似的拿出自己的xbox one x和ps4 pro给小伙伴们玩。 十几年没有玩手柄机,南玄策和明锐锋都有点方。在关震桐的悉心指导下,几局过后,两个人都重新爱上了手柄机。联网流畅快打,人体工程学手柄自带的震动提示,震撼的影音效果,让三个大男孩玩得热血沸腾。 新的一局开始,关震桐和明锐锋上场,南玄策休息。茶几上有冰镇的黑啤和水果。南玄策咬了一片西瓜,忽然想起还有正事没做。 他从口袋里拿出庞淅川写给他的私信, 把里面的信纸拿出来。信纸的字依旧是毛笔竖排写的小楷。 “玄策: 见字如面!” 南玄策嘴里叼着西瓜:真是苏以陌“家传”的技能?能见字如面? “很遗憾我这把老骨头没有能熬到见你一面。知道是你救了小陌儿有些百感交集,最后只能感叹世界真的那么小。游戏里一别四年,你还能记得她,真是难能可贵! 小陌儿从十五岁起就一直跟在我身边,算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她天性纯良,待人真诚,是个很好的女孩。 她的感情世界在遇到你之前一片空白。也是我耽误了她,这些年一直带着她四处奔波,身边也都是些尔虞我诈之人,让她每天都在绞尽脑汁与人斗智斗勇,没有时间也无从选择。 你和小陌儿虽然相识于游戏,在游戏里,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喜欢你。你上线她总是第一个知道,你的喜怒哀乐,她都帮你记录在你们游戏的论坛的帖子里。 你在游戏里向她求婚,她慎之又慎的告诉我:玄策向我求婚了!你同不同意?那神情就像是你真的向她求婚似的,欣喜又忧伤。 我让她去找你,她说她舍不得丢下我一个耄耋老人独自面对一堆魑魅魍魉。她总说:如果她哪天解决了眼下全部的问题,那时你的感情还没有着落,她就去找你。 可问题哪里是说能解决就能解决的?这一拖就过四年。四年时间,能让一个城市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更不用说一个人的情感。 而幸运的是,在她遇到最大危机的时候,是你救了她。既然你们之间如此有缘,我也衷心希望你们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5000万的事情是我唐突了。并非是我有意去查你的什么,只是真的想要谢谢你救了小陌儿。至于你是不是南老头家的孙子,我并不在意。既然你不要,老头子我也不跟你客气,这些都算到小陌儿的嫁妆里。 小陌儿这次回来,有许多硬仗要打。所幸最大那场她已经获得了胜利。之后的路要如何走,便要看她自己如何掌控。她不主动联系你,有很多原因,你别生她的气啊! 我个人是希望将来她执掌庞家,但她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强求。如果她不再掌家,势必是净身出户,她个性执拗又强势,到时候也请你不要嫌弃她,多呵护她。 老头子我时日无多,可能等不到你们真在一起的那一天。如果有幸你们真能走到一起,那到时候也请你跟小陌儿去墓地给我看看,叫我一声爷爷,给我烧一张你们的结婚相片,满足一下我这个老头子的夙愿。 如果你们最终没有在一起,也请你在未来的路上多照拂她! 就此别过! 庞淅川” 南玄策一气读完,不由得轻笑,他好像知道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老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迷之自信,放心把你交给一个游戏里认识的素未谋面的男人!” 正想着,苏以陌背着她的小包站在地下影音室的台阶上,有些焦急的:“玄策,家里有急事要我回去亲自处理,我要先走了!” ☆、下卷四十一 心乱了 南玄策对上苏以陌焦急的眸子,站起来问她:“要我送你吗?” 苏以陌侧头避开他的视线,委婉拒绝:“不用……家里有车过来接我。” 南玄策:“……”他本来想问是什么事,却因为苏以陌那躲闪的目光禁了声。 苏以陌:“那我先走了,快的话晚上见!” 如果慢的话呢?南玄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没有问出口。 苏以陌眼下有一丝不忍,却又是下定决心似的说:“我尽快!” 苏以陌说完转身离去,南玄策看着她的背影,神情木然竟也没有追出去。 明锐锋看着两人这波莫名其妙的操作,用手肘推了一下南玄策:“怎么不追出去送她上车?” 南玄策面无表情的答他:“你没看她是明显的不想我去!” 南玄策向他伸手:“给我支烟!” 明锐锋有些诧异,他知道南玄策从不碰别人给的烟的习惯。即便是很亲近的长辈,也是双手接过别在耳朵上。 他犹豫着从茶几上的烟盒里给南玄策抖了一支,自己也随手拿了一支,顺势拿起打火机先给自己点上,再给他点。 南玄策把烟夹在四指尖,想起那天在塌方现场找不到苏以陌他发下的誓言:“要是她活着,我把烟戒了!”他拿着烟纠结,最终也没有让明锐锋点着。 明锐锋这回确定他有哪里不对了,南玄策不是烟没了,这一下午他都没见他拿出过烟。于是问他:“怎么?为最儿戒烟了?” 南玄策把玩着手中的烟,也不看他,说:“算是吧!” 明锐锋:“她不喜欢你抽烟?” 南玄策:“……”她好像也没发现他这两天没再抽烟。南玄策略有些烦躁的把指尖的烟折成好几段,问:“我和她是不是很不合适?” 明锐锋敏锐的想起刚才那一幕,一个刻意回避,一个有话闷在肚子里,别扭得像两个孩子。 “你俩……”明锐锋尾音拖得别有深意,最终也没有做出什么定论。他断定他是当局者迷! 南玄策在明锐锋这里没得到开解,加之读了庞淅川的信之后,他总觉得自己是那个事到临头面临选择时被抛弃的那个,心情十分低落。 苏以陌走后不久,周思颖和林仕昆也到了。周思颖在这里完全没有了他第一次见她的那种知性“国民女神”范。 她看见纪梵琳,一会儿伸手摸摸她肚子,一会儿俯身贴到她肚皮上听一听,那上蹿下跳的兴奋劲儿,简直就是个女神经病!他和一个神经病计较些什么?! 她的老公林仕昆倒是有点让南玄策出乎意料,竟然是电竞圈传说lin_key。很多人以为他名字后缀是key(钥匙),其实不是。 正解竟然是:网络(e)连着昆(kun)和颖(ying)!这中二的解释,竟然塞了他一嘴狗粮! 有了林仕昆加入,四个平均年龄30+的“老男孩”分成了两组继续玩游戏。关震桐干脆又开了个60寸的高清大屏,两台主机都是双开。 明锐锋和林仕昆两人都是老手,不需要管双双结伴玩《暗黑3》去了。南玄策更喜欢xbox的手柄,和关震桐组队玩竞速。 他想着苏以陌的事情,一路撞车开得磕磕碰碰。几局过后,关震桐一脸无奈已无力槽:“爷……咱是竞速,不是碰碰车嘉年华,求求你正常点儿。” 南玄策不语,时不时的掏出手机来看,苏以陌还是将自己一贯的作风贯彻到彻底——从走之后,一个电话一条微信都没有。 他仿佛像是被庞淅川的那封信蛊惑了,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庞淅川信中说的一切合情合理,可那种感觉…… 像是他对他来说熟悉到像个老友。像是熟悉到仿佛苏以陌会把他们之间的事情像汇报工作一样无巨细都向他汇报过一遍。 待到吃饭,南玄策依然没有恢复正常。纪梵琳和周思颖两个女人自成一派边吃边闹腾,三个老男孩在桌子另一头喝酒聊天。 只有南玄策,从开始吃饭就一直魂不守舍的低头看手机。 “手机有什么好看的?”明锐锋惯常在游戏里与他抬杠,此时也是他大胆的抢过他的手机看他在干嘛。 当他看到手机网页显示的标题链接正是他存在群空间里的《王玄策你今天带脑子了没?》时,他忍不住揶揄他:“最儿不在和我们在一起没意思?需要看旧帖子重温一下当年的感觉?” 南玄策给了他一个白眼,把手机从他手里抢回来,笑骂了一句:“滚蛋!”然后加入了他们的酒局。 南玄策的酒量不错,换平时另外仨人加起来都不是他对手。可今天才喝了两杯不到,就有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觉。他借着去洗手间的空挡到院子里醒醒酒。 苏以陌一直没问,他的机票改签到明天凌晨三点多,赶明天八点前到伦敦。喝太多怕是过不了安检。 关家别墅的冷气开得足,在屋里不觉得热,可走出来却觉得帝都的盛夏闷热难当。 手机的铃声更是让他觉得烦躁——是柳云玖打来的,柳云玖的电话内容很是简短:“陆天成在庞家大宅出了车祸!” 他心情本就不好,想回他一句:这关我什么事? 手机又有电话进来,他匆匆和柳云玖挂断,接起刚打进来的那个没存号码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怒气冲冲的老头:“天成去庞家接你在庞家大宅被庞家的小兔崽子开车撞伤进了医院……” 老爷子中气十足,长长一句话讲完中途竟然不带换气的。 南玄策懂了,庞廷昀怕是看陆天成不顺眼自己去动陆天成了。苏以陌急匆匆回家大概就是处理这事。她对他隐瞒,是看出来了什么?猜到了什么? “你想怎样?”南玄策一句话堵住了电话那头絮絮叨叨的嘴。 “当然是让庞家那小兔崽子负责……”巴拉巴拉又是一长篇。南玄策听得不耐烦:“你要是不想要孙媳妇儿就这么作吧!谁知道那个陆天成是不是碰瓷儿?!” 他话音刚落,对方立即挂断了电话!手机里只剩下挂断后急促的“嘟嘟”声。南玄策有些发愣:不至于吧?! 回到屋里,南玄策向一同吃饭几人辞行:“最儿那边有些棘手,我过去看看。” 苏以陌是什么背景,几个人都知道了,也没阻止他。只是纪梵琳有些担心:“玄策你喝了酒,要不要找个代驾?” 南玄策摇摇头,表示他还能开车,几人也没有坚持。明锐锋说不太放心要陪他一起,也被他拒绝了。 黑色的越野在满是霓虹的夜幕下穿行。帝都的街道即便是深夜也是车水马龙。南玄策的导航只到下午的三岔路口,接下来一切只凭记忆往前开。 高墙粉壁下的胡同曲曲折折,仿佛是迷宫,他自诩方向感强,也是一路走走停停。墙壁由红变白又变红,他知道他又走错了。 他知道这红墙粉壁交错的胡同里,有很多门,却没有人家,连个可以问路的人都没有…… 他有些颓丧的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前挡风玻璃视线所及之处,长串的路灯一直延伸到他看不见的路的尽头,白天头顶蔚蓝的天空,此时也只有三两颗星像是嘲弄般对他眨眼睛。 苏以陌看来是很忙,依旧是一个电话一条消息都没有,说好的“晚上见”和“尽快”呢? 明明是盛夏的夜竟让他萌生出深秋的萧瑟感。一股无助的无力感爬上心头,让他孤零零的在这寂静的胡同里有些可怜。 偶尔有野猫经过,看见他的车灯亮着也不认生,竖着尾巴快步跑过来朝他一阵“喵喵喵……” 他看了看腕表,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他纳闷到,他底在这里转了多久?他要回苏以陌的房子取行李去帝都机场赶飞机。他拨通了上午给他送衣服的鸭舌帽小哥的手机…… 在胡同里等了约摸半小时,鸭舌帽小哥赶到。他把驾驶位让给那小哥给他报了个地址,然后自己坐在副驾位置闭目养神。 大概这小哥真是个自来熟,一路上说个不停,南玄策看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着。当小哥得知他在那曲曲折折的高墙粉壁胡同里迷路是要去庞家时,他惊讶道:“爷,你为什么不走大门?庞家的大门在……” 小哥报了个耳熟能详地址,南玄策瞬间有些凌乱了,苏以陌是故意的么??? 回到苏以陌家小区,他的车昨晚刷卡登记过,放行很顺利。南玄策没有让小哥跟上楼,自己坐电梯上去,用指纹开的锁。 他曾希冀苏以陌在这里等他回来,可开门之后是一屋子的黑暗。他开灯,那种陌生的熟悉感又回来了—— 这房子在他离开后收拾干净得似乎从未有人住过,仿佛是售楼处的样板间,精致却丝毫没有人间烟火味。一如他在市中心的小公寓。 可他的行李就打包好放在门口的玄关处,格外违和。对了,还有那两双静静放在鞋柜外墙角的情侣款的拖鞋……他的心情无端阴转多云。 从市区到机场不过半小时车程,南玄策心情变好,车内的气氛也没有那么压抑。他依旧在看苏以陌写的旧贴。有些事情他自己都不记得了,看得他都有些忍俊不禁。他游戏的青春啊…… 临到下车,他问开车的鸭舌帽小哥:“叫什么名字?” 小哥答:“沈禹哲!” 南玄策问:“想不想调到总公司来?” 沈禹哲利落的帮南玄策把行李从车上取下来,腼腆一笑说:“换昨天上午前您和我说我肯定高兴!” 南玄策勾了勾唇,也不勉强。他朝沈禹哲摇摇手,提着行李进了航站楼。沈禹哲追上来问:“爷,车怎么办?” 南玄策想了想,说:“你放公司吧!有人来取我让他打你电话。” 帝都国际机场即便是凌晨也不冷清,说话间,南玄策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南玄策——” 一抹白色闯进他的视线,朝他飞奔而来! ☆、下卷四十二 尾声(三章合一完结) 飞奔而来的苏以陌,一脸焦急,待看到南玄策以后,她脸上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笑容在唇角绽开了。还隔着半米远,就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高兴得像要飞起来。 “对不起……终于赶上了!”她喘着气,漂亮的大眼睛带着兴奋凝视着他,声音放得极低。刚刚在公共场合大喊他的名字打扰到周边的人已经是极大的逾矩。 南玄策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他并没有伸手回抱她。他唇角勾着笑,却不达眼底,小声问:“事情处理完了?” 苏以陌是何等敏锐,她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慢慢的松开了手,低头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皱,说:“嗯,刚刚从医院出来。” 南玄策面带着嘲讽:“陆天成没死?” 苏以陌下意识以为他在单纯和她聊事情,如实答:“没死,刚刚做完手术,腿保住了!”答完之后,她才意识到,这个话题、这个人,似乎并不应该和他聊。 南玄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眼神无波,低头看她:“傍晚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和我说?” 苏以陌:“……” 南玄策的手在口袋里握成拳,说:“他庞家那么多人,那么多的长辈,下午随便拉几个出来唾沫都能淹死你,怎么有事的时候,就一个个和缩头乌龟一样非要你出面才能把事情摆平?” 苏以陌:“……” 南玄策:“你好像会错了庞淅川的意思,他处处为你考虑为你打算,是想要给你自由,而不是让庞家成为你背上一辈子的包袱,你的枷锁!……还是你觉得,庞廷昀比我重要?” 南玄策的语气很重,苏以陌瞪大着眼睛看着他,她好像从没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这火里还带着一股子酸味儿,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苏以陌好脾气的解释道:“阿昀还小,年轻气盛,我既然选了他作爷爷的接班人,自然是要好好带他,他的事情我不会也不能撒手不管!” 南玄策气得咬牙切齿:“你也选了我……为什么不能好好待我?”总是要我心里七上八下的等! 苏以陌挑眉:“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南玄策此时真想钻进她心里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可嘴比脑快:“听不懂就滚!” 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恼怒自己在她面前的情绪失控,又忍不住心虚的去观察苏以陌脸上的表情。 她咬着唇站在那里,双眸盈盈看着他,身体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动也不动。 南玄策试探着拉行李箱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回头看苏以陌,她没有跟上来。 “最儿!”他低声喊她,没有回应。 “苏以陌——”他的音调提高了几分,苏以陌依旧一动不动。 她这是犟劲儿上来了?他不惯她这臭毛病!他自顾走进了vip通道,回头见她还站在那儿。他皱了皱眉头,大声说:“我走了!” 苏以陌依旧没有跟上来也不出声。他也没什么好说的,拉着小行李箱过安检…… 一周后。 南玄策回到帝都机场转机k城。 他的手机落地就开机了,阿欢的短信躺在收件箱里,汇报他人已经在城帝都机场等他。 他看完阿欢的信息退回列表,指尖划过苏以陌的名字。这个女人,他不主动联系她,又是一周没有任何电话和消息,她到底是在乎还是不在乎? 因为要和阿欢汇合,南玄策没有买联程票。换了登机牌重新登机,空姐领着他俩到座位,南玄策才发现他和阿欢的位置隔着一个过道。他的座位是和别人挨着的,阿欢则是单人靠窗座位。 临到快要起飞时,他旁边的客人才姗姗来迟。他本来已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目养神,那股熟悉的白茶香味让他猛的睁开了双眼。 南玄策心里还在想如果再不联系,两人今后要怎么办?他要找怎样的台阶下,既能让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又不会让她以后再把他排在庞家之后。 他这一周的夜晚几乎都是失眠中度过。除了倒时差,更多是在想她。他甚至想过,她要是他和庞家都不能舍弃,他把公司搬到帝都也不是不可以。这不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可他实在是没想到,继上次不欢而散再次见面是会在飞机上与她邂逅! 苏以陌走哪都是那种很难不让人注目的人。今天她手里拎着个暗金色手提包,脚上是同色系的平底鞋。身上穿那条灰色嵌银丝的裙子柳云玖前几天在他朋友圈晒过,是孙黛工作室做的高定,用的面料都是某顶级奢侈品牌。 他是没想到这件衣服也是苏以陌的!他以前基本没关注过女人穿什么衣服,可每次见到苏以陌,他的眼睛就不自觉的扫她穿了什么。 今天这条连衣裙腰间有个别致的扭结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身。啧啧!南玄策心里忍不住咋舌,他见过这小腰裸呈的样子,却不知道这腰能细成这样,若是刮个大风什么的会不会吹折了。 何惧则是简单多,反戴棒球帽,墨镜遮了半张脸。一身墨绿露肩露脐连体裤,衬托出她高挑有致的身材。脐环上的粉钻晶莹剔透,引人遐思。看到何惧特地走到阿欢身边跟他拳碰拳的的打招呼,再看苏以陌的目不斜视视他于无物的坐下。 待到飞机起飞,整个十二人的机舱就他们四人,南玄策明白了,这不是邂逅,是“预谋”! 他没给苏以陌好脸色,甚至叫来了空姐给他拿了眼罩和毛毯。他之前在伦敦到帝都的飞机上已经睡了七八个小时,这时睡不着也要“装睡”。 午餐过后,南玄策想要继续“装睡”,一只白皙有疤痕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他默不作声的想要把衣袖抽回来。 两条纤细的手臂缠了上来,抱住了他的胳膊。两团柔软就那么抵在他的手肘上,只要他一抬手就能把她推开。可那沁人心脾的白茶香……让他微醺。 好吧,苏以陌!请开始你的表演! 他心里默认她如此示好,甚至不惜“□□”,他闭上双眼,等着听她道歉。 谁知他只听到一阵“哗啦啦”的纸响,再睁眼,一张打印好的a1图纸在他面前展开。 他定睛一看,这不是他画的喇木村项目设计的草图吗?这是什么意思?南玄策斜眼睨着苏以陌。 苏以陌双手展开图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甲方爸爸要求乙方修改图纸!” 南玄策把图纸一掀:“乙方儿子也有自己的正常休息时间,甲方爸爸不能干涉。” 苏以陌本意是借着说工作缓和一下两人之间的紧张的气氛,加之事情本来就紧急,她故意用着调侃的语气,没想到南玄策反应会这么大。她有些尴尬,说:“事出紧急!” 南玄策翻了个白眼:“有多急?你就当小爷我没回来,有事明天公司说!”她越急他就越不顺她的意。 果然! “南玄策!” “苏以陌!” 两个人都猛的站起来,愤怒对幽怨,准备动手开打么? 刚刚还看电影笑得前仰后合的兄妹俩也惊得站了起来。尤其是何惧,她一脸怪异的看着苏以陌。 这几天跟着苏以陌,她知道她双商俱高能力卓越手腕高明。可遇到南玄策……怎么就能把好好一手牌打得稀巴烂? 负责的空姐听见响动有些慌的跑进机舱,南玄策横了她一眼,她吓得扶着舱壁,不敢再往前。 两兄妹只能黑着脸把她“请”了出去。然后两人一前一后的守住机舱两头的过道口,不让人靠近。 “能不能专业点?”苏以陌叉腰歪头看他,语气放缓和了一些:“公是公,私是私,能不能公私分明?” 南玄策冷哼一声,双手抄在胸前,反讽道:“比不上你,公私分明的人会不知廉耻的用胸贴别人的手臂。” 苏以陌脸一热,她刚刚对他的亲昵其实已经是向他在示弱,他竟然还故意误会她工作时不检点!不想在这事情上纠缠下去,继续纠缠还不知道南玄策会脑补出些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南玄策,项目在这一周有了变化,我们需要尽快拿出图纸方案报批。” 南玄策半眯着眼,上下打量她说:“你这是在求我?” 苏以陌冷静的答:“不是求,是我们之间签订合同赋予我这样的权利。” 还嘴硬,你服个软会死?! “合同?”南玄策冷笑:“哪条规定了我必须随叫随到修改图纸?” 苏以陌在暗金色包掏出一本合同影印本递到他面前。南玄策手上随意翻了几页,眼睛都盯着苏以陌: 她是算好了他打算说什么?连合同都随身带着来应对他?其实她只要撒个娇,他就会任她予取予求!撒娇?这个女人撒娇的时候屈指可数,他大概又想多了。 把合同拍在座椅扶手上,拾起掉落的图纸,没好气的问:“有什么地方需要改的?” 苏以陌见他有所松动,不紧不慢的指着几个地方说:“不是要改,是内容有增加……” 她先肯定了南玄策所做的前期调研,非常深入。然后草案设计的主题和立意也非常符合要求,几个主要的景观设计也非常出彩。 她说:“现在是总体规划设计这边,几个功能馆有所调整,除了增加博物馆,又新增了手绘漆器体验馆,希望能够对相应的道路系统进行修改,然后景观设计继续跟进。” 于是两人对整个项目增加了规划之后的布局进行了一番“友好”讨论。 南玄策的电脑包其实就在飞机上,他懒得去拿,就和苏以陌用那本合同影印本背面写写画画,记录下两人激烈讨论后的结果。 同一张纸上,南玄策的字刚劲有力,铁画银钩。苏以陌的字也不逞多让,俊逸洒脱。不是亲眼看她写下,恐怕不会有人认为这笔字出自一个女人的手。 南玄策忽然想起来苏以陌离开那天留在桌面上那张写着“谢谢,再见”的字条。他现在理解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愤怒,当时他应该是误以为那字条是周至绫代写的。 想起他之前为了让苏以陌不被咖啡毒害而想让“铃咖啡”搬走,也是有点搞笑…… “玄策,南玄策!”苏以陌把手在南玄策眼前晃了好几下,南玄策才回神,就听苏以陌调说:“你怎么聊着聊着神游千里之外了?” 南玄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思绪飘得那么远,他有些心虚的垂眸假装看图纸。 苏以陌却不知为何像触电一样腿往后缩了缩,腿上的草图和他们刚刚写画的草稿“哗啦”一声全掉在座位下。 南玄策这才发觉,苏以陌刚刚是侧坐着,她的膝盖自然的偎在他小腿外侧,隔着西裤,他现在能感受到她腿挨着他时的微微的凉意。 他抬头正好对上苏以陌那双有点无措的眼。她大概是想要避嫌吧……他刚刚说她公私不分! 南玄策没有说话,俯身拾起图纸和草稿,卷好图纸又把聊天的草稿整理整齐放在一边,才幽幽对苏以陌说:“腿想挨着就挨着吧,人都能给你,更何况是条腿。” 苏以陌:“……” 南玄策抿唇看着她,良久,她才试探着问:“不生气了?” 他低头看着她拽着他胳膊的手不禁有点好笑:“你先说说我为什么要生气?” “陆天成的事情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苏以陌低着头偷瞄他。 “陆天成?哼——我还没放在眼里!”南玄策台手勾起她的下巴,让她的眼睛与他平视:“想看就看,偷偷摸摸的看我可是要收钱的!” 苏以陌抬眸看他:“那你气什么?气我一遇到庞家的事情就把你抛下?” 南玄策恨恨的剜了她一眼,说:“你还知道!” 苏以陌抚上他的双颊,突然捧住他的脸,说:“以后不会了!” “怎么?”他眼里分明是你怎么突然就能放手了? “我说以后不会了!”苏以陌重复了一遍,她的眸子里全是他,颇为得意的说:“我说服了陆天成,等他腿伤养好就去盘龙上班!” 南玄策愕然:“……”陆天成不是南老头座下第一狗腿,他怎么舍得让他去盘龙? 他想起刚才,调侃了一句:“你□□他了?” “滚!”苏以陌凶相毕露,抡起靠枕要拍他脸上,僵持一下,最后舍不得拍,气得扔他怀里。 “行行行,我错了!”南玄策举手告饶,末了还问了一个他从刚才就想问的问题:“你把陆天成弄到盘龙,不怕他和庞廷昀干架?” “敢!”苏以陌说:“他俩本就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是阿昀少年意气罢了!以后是一家人,还能翻天不成?再说不是还有阿煜看着?” 南玄策倏地抬头,颇为玩味的重复她的话:“一家人?” “……” 苏以陌正要回答,机上的广播通知准备降落。四人回位置坐好,不一会儿,飞机降落在k城机场。 阿欢早安排好人送了车过来。在航站楼出口和来人交接好车,南玄策把他的小行李箱安置好去接苏以陌。 不一会儿苏以陌和何惧推着行李出来了。四个巨大的皮箱和三个小提箱,引得路人频频侧目。南玄策和阿欢赶忙下车帮她俩把行李箱放到车尾箱。 “这么多东西你这是搬家啊?”南玄策随口说了一句。 “可不是嘛!”何惧接口道:“这是她挑挑捡捡必须带的行李的三分之一!剩下的要走货运送来,过几天吧!” 南玄策一脸难以置信:“你这是真搬来了?” 苏以陌拍拍自己的行李箱,笑靥如花说:“不欢迎?姐在c城是有房子的人了,当然是要搬来长住的。不过在房子装修好之前,先住你那里可好?” 南玄策想起她喝酒赢了孔侑佳家的老宅的事,兴奋的摸了摸鼻子:“你一辈子住我这儿我都没意见!” 四人驱车回了c城,南玄策把苏以陌送到了市中心公寓,卸了行李,他目光灼灼对苏以陌说:“先休息一下,七点我过来我们一起去吃饭,然后带你去看个人。记得带一套好活动的衣服,晚上用的上。” 南玄策七点准时来接苏以陌。他身上穿着深蓝色真丝衬衫,黑色西裤勾勒出他笔直修长的双腿。 他的脸也仔细的刮过,脸上细细的胡茬已经不见了,有淡淡的须后水的味道。 苏以陌打趣说:“你穿这一身……如果我不穿套晚礼服,都感觉压不住你的气场。” 南玄策扶着门框舔了舔后槽牙,坏笑道:“不穿……能压住!” “滚滚滚!”苏以陌脸一红“啪”关上房门,十分钟后,她换上了黑色蕾丝衬衫和同色的高腰阔腿裤,黑色的绑带平底鞋。 她背上背着个极简造型驼色麂皮双肩包,看不出厂牌,鼓鼓囊囊,似装满了东西,他猜大概是晚上用的衣服吧。 “不是说好换晚礼服的吗?”边说着要去接她肩上的包。 苏以陌没让他碰,装傻反问:“说好了吗?说说而已,这一身更好活动!” 不领情算了!南玄策把臂弯递给她,她自然的伸出纤细的胳膊挽了上去。两人下了楼,开车去了附近一家私房西餐厅吃饭。 西餐厅的老板是个法国人,妻子是中国人,五张桌子的小店今天爆满。中途还有一个青年求婚成功,火红的玫瑰,欢快的小提琴演奏,店里的气氛更是被推到高潮。 苏以陌脸上带着笑意一直看着远处对面桌的欣喜男女,南玄策边切着牛排,边问:“你喜欢这样的?” 苏以陌脸上笑意不减,叉了一小块苹果沙拉放进他嘴里,揶揄他:“不,还是某人有创意,火车上的一碗粥……哈哈哈!” 南玄策额上青筋一跳,也没有反驳。他那天也是急了,赶着在她生日前送家传的戒指给她,想把她定下来。后来一想,她没有立即答应,是时间不对,过程也不对! 他有心补一个更盛大的求婚仪式给她,求婚的戒指都加急定做好从伦敦带回来了,就放在他车上。 晚饭热热闹闹的吃完,天已经黑了。两人上了车,南玄策轻车路熟的把车开出了城。 路上的车越来越少,路灯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车最后倚着一条青砖的围墙停下,灭了车灯,月光依稀可见人影。夏夜的虫鸣在耳边此起彼伏,让此地更添静谧。 适应了黑色光线,南玄策从车尾箱取出一把白菊和半打冰的罐装啤酒。苏以陌本是要问:我们要去祭拜谁?生生被这半打啤酒给憋回去了。 南玄策见她欲言欲止的抿唇,问:“你不怕么?” 苏以陌翻了个白眼:“来都来了,有你在我怕什么?还是你心里有鬼?” 南玄策:“……”果然是个胆大心大的! 南玄策带着苏以陌爬上车顶,踩着围墙上的墙砖翻进了院内。苏以陌把菊花递给他,他接了放好正要伸手抱苏以陌下来,她自己已经利落的从墙头跳下。 拍拍手上的灰,苏以陌一抬头,一排排整齐划一的制式墓碑矗立在挺拔松柏间,庄严肃穆。 苏以陌这才忍不住问:“这是哪里?” 南玄策整理好花束,说:“烈士公墓!” 苏以陌心念一动,很快就知道他来干什么了:“你来拜祭你大舅?” “嗯!今天是他的祭日!”南玄策知道她记忆力超群,也没有多言,拉着她的手走上了台阶,来到楚朔的墓前。 怕坏人报复,所有的烈士墓碑上没有名字也没有相片,家属仅凭记忆知道烈士葬在何处。楚朔的墓地打扫得很干净。墓碑的前面的大理石台上放满了新鲜的小白菊,一朵代表着一个人。显然是白天有人组织来祭扫过。唯一的一束花是一大束红色的玫瑰,一共有九朵。南玄策知道是谁送的。这是她和大舅的约定——抓住盘运暠就结婚。 盘运暠死后那天晚上他给她打电话报信,后来老妈楚悦告诉他说,那人和他挂了电话后,在家啕嚎大哭了一场…… 这些年,除了那年他游历全国不在c城,几乎每年他都会在楚朔的祭日深夜来拜祭他。有时候他会遇到其他来拜祭的人,有时候没有。 南玄策把带来的白菊放在墓碑处,恭恭敬敬的鞠了三个躬。苏以陌被他拉着,也跟着鞠了三个。 躬鞠完,南玄策将墓碑前方的大理石台上的小白花清理成一堆。两人席地而坐,南玄策拉开一罐啤酒放在墓碑前,然后给两人各开了一罐。 苏以陌默默的看着他做这一切,接过了他递过来的啤酒,说了一句:“要是有下酒菜就好了!” 南玄策哑然失笑,他喝了一大口啤酒,才说:“真的不害怕?” 苏以陌不以为然:“有什么好怕的,周围都是为国捐躯一身正气的烈士,宵小之徒都不敢贸然靠近,更何况是鬼!” 南玄策握着酒的手一紧,往她肩头一靠,淡淡说:“我害怕!” 苏以陌的手攀上他的肩,侧脸用下巴抵着他的额头说:“不怕,不怕,我在呢!” “你听说过我在c城大学附属医院心理科病房住院半年的事吧?!”南玄策闭上眼睛,回忆着往事。“也许大家都选择性忘记我大舅收敛时的模样,我还记得……” 苏以陌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说:“听你说过一些。为什么会入院?” 南玄策慢慢的说:“十五年前的今天,盘运暠让人给我送了一张光盘和一把带血的匕首。那光盘内容就是他如何折磨我大舅。 我之前一直以为我大舅出差不在c城。等我带人赶到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可我能感觉到他手上还有温度,有温度……” 那种来迟的无力感和深深的自责与悔恨,日夜缠绕着他,让他窒息…… 苏以陌感觉到肩窝有些湿润,到底没有伸手帮他擦拭眼泪。 她想起塌方事故那时候,她被盘运暠绑走,若不是她碰巧掉到那个深深的废弃陷阱里,他要是和盘运暠对上,会是个什么样的你死我活的?以盘运暠的手段,怕是南玄策最后活下来也会被他逼疯吧?! 忽然庆幸他现在还能在她身边好好的。他这么硬朗的人这会儿露出最软弱的一面……或许假装没有发现他流泪会更好,肩膀借他靠了! 很快,一罐啤酒喝完,苏以陌给他开了一罐,也给自己开了一罐。 她说:“你还记得你在国内考察的那一年说要我坐飞机过来陪你过生日……” 肩上的人没有动! 其实她提起这个话题,南玄策就立即想起了那年这个时候的光景。 那年,他离开新锐国际,独自一人开车在国内考察中。生日的前夜投宿在路边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客栈里,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 那时候不像现在,到处都是无线wifi,手机流量不限量。他给电脑配了无线网卡,可那网速只能用“呵呵”形容。 他记不清那天之前在网上做了什么,就看见十二点刚过,她qq上给他发了个简短的消息过来:25岁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他当时就觉得特别委屈,他不开心,一点也不开心,明明身负才华却看不到未来! 记得他当时给她回了一句:我想你了!你过来陪我过生日! 她问:你在哪? 他给她发了他当时所在城市。 她的回答很简短:太远! 他又说:你不来也没关系,今晚上会有朋友和我一起过! 她问他:他们怎么和你一起过? 他答:他们开车过来,已经在路上了,你想来可以坐飞机过来。 她答:有机会。 其实那天他骗了她,他没有告诉除她以外的任何人他在哪里,也不会有朋友来和他庆生。 生日那天晚上深夜快十二点,他找了个网吧登录了游戏。她立即发现了他,私聊问:今天玩的开心吗? 他答:开心,喝了酒,有点醉。 她又问:喝多了怎么不去睡? 他答:想你! 她直接忽略这两个字,问他:今晚有没有蛋糕? 她好像对生日有没有生日蛋糕特别执着,仿佛生日只有吃了生日蛋糕才叫生日,才会圆满。 他记得他当时是想回答有吃的,后来想想他生日没有她不圆满,就让她的想象也不圆满吧!于是他实话实说:没有! 她立即给他发了个生日蛋糕的图,好像有这个图他就吃到了蛋糕一样。他笑她幼稚却也是心领了!他其实好想和她说他今天就是一个人,他是真的想她能来和他一起过生日! 眼泪在暖暖的夜风中消逝,仿佛从来没有来过。 南玄策惊讶于自己能记住那么多年前和她游戏里说话的细节。却听苏以陌说:“其实那夜我有想过真的飞过去找你,可我若是走,便只剩下爷爷一人苦撑大局,阿煜阿闳都还不能独挡一面……” 南玄策忽然想起什么,开口问她:“有件事情我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你爷爷对我们的事了如指掌?我是指游戏里的那些事……” “号是他的!” 冷不丁听见苏以陌嘴里冒出这个答案,南玄策的额角还是不自觉的抽了好几下。 又听苏以陌解释道:“他无聊无意间点到这个游戏页面就跑进当单机游戏玩,后来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就把号丢给我玩……” 南玄策忽然想起,她好像在游戏里问过他好几次:“要是以后来上号的人不是我,你会怎么办?”他那时候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这一层,什么怎么办? 南玄策问:“那昵称叫‘最是丝繁摇落处’什么意思?” 苏以陌说:“那是爷爷想奶奶了!” 南玄策:“……”他又开始犯蠢了,纳兰性德的这首词确实是这个意思,思念亡妻! 南玄策好不容易消化,接受这一事实,然后问出他最不想问的,也是最难堪的:“难不成有时候我和你说的私密话是对老爷子说的?” 苏以陌反问:“我们之间有私密话?” 南玄策:“……” 苏以陌似恍然大悟说:“即便是爷爷上号他也会把你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告诉我。那年你私下说要护我周全的时候,爷爷也在。他说我挑人很有眼光,如此有担当的年轻人不多见了……” 南玄策:“……” 苏以陌:“爷爷很少这么评价年轻人,给你那么高的评价实在是少见!” 南玄策终于把头从她肩膀上抬起来,转头对上苏以陌的脸,似笑非笑说:“这叫评价高?” 苏以陌莞尔一笑,答非所问:“给你听听他怎么评价阿煜的:此子顽劣,自由散漫惯了,不堪大任!” 苏以陌把老人的语调学得惟妙惟肖,南玄策不禁都想起那遗照上端方的老人说这话的样子。 “还有,喜欢吃生日蛋糕的是爷爷!” 南玄策:“……” 俩人又继续和楚朔的墓碑说了一些话。酒喝完了,两人也准备离开。 南玄策先站起身来,他俯身双手攀在她的肩上,勾人的丹凤眼盯着她,无比认真说:“苏以陌,还有件事情我想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苏以陌见他如此郑重,以为他要问他求婚的答案,于是点头说:“好!” 南玄策说:“还是游历全国那个生日前的晚上,我和小马儿姑娘那时候已经分手了她又来求复合。那夜我所有的朋友都劝我回来上了她然后娶回家,这个女人值得娶!只有最儿……” 小马儿姑娘是苏以陌给他前女友取的“代号”,他没告诉过她那女孩叫什么名字,她只知道那女孩比他小三岁,就自作主张按属相叫人家“小马儿”。 “最儿怎么样?”苏以陌一脸正气凛然等着他说下文。 “只有最儿,劝我好马不吃回头草,既然分了就不要强求!那时候说这话的人是你还是爷爷?”南玄策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不放过一个细微的表情。 “是我!”苏以陌答得干脆又坦荡:“怎么?” “你当时是怎么想的?人家都说劝和不劝离!” “怎么想?”苏以陌笑得狡黠:“我都承认是我说的了,我怎么想……你猜!” 南玄策:“你喜欢我!所以我和她分手你乐见其成!” 苏以陌:“……” 南玄策不依不饶:“好你个坏女人,要不是你,我孩子现在都可以上街打酱油了,你赔我!” 苏以陌扬手耸肩一脸无辜:“怪我咯?那么多人劝你你不听,独独听了我的话,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什么?” “说明你和她没缘分!” “你怎么不说是你挥剑斩桃花?” “耍无赖也不要这样!你心中早有断决,轮得到我挥剑?” “我就耍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南玄策脸上勾起一抹坏笑,这模样他要干什么苏以陌再清楚不过。 她想要站起来,被他按了回去,她急了:“南玄策,这还在你舅舅面前呢!” 南玄策森然一笑:“知道在我舅舅面前还不快点赔!” 苏以陌似破罐子破摔,取下背后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长方形礼物塞他手里,没好气的说:“喏,赔你!” 南玄策撕开包装,里面是一条玉溪烟。这个是怎么个赔法?看这包装是生日礼物,一条烟就想打发他了?他好久都没抽烟了好不好?!十天呢! 他没有多想,看看手腕上的表,讨债似的说:“时间已经过十二点,现在是我生日了,有什么话赶紧的!” 他在催她的答复,她怎么会听不懂!苏以陌两只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唇角上翘,两个小梨涡浅浅的轻颤,说:“我已经给你了啊!” 南玄策开始以为她是一语双关,可看看手里的烟,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们c城市井有一个顺口溜:抽红河讨恶婆,抽玉溪娶贤妻……他在游戏里有一次出去买烟顺口和她说了一次,她竟然连这都记住了! 她这是答应了?!幸福来得太快,南玄策兴奋得一把抱起她原地转了好几个圈,若不是苏以陌提醒他还在烈士公墓,他都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收敛了情绪,南玄策和苏以陌十指相扣在楚朔的墓前鞠躬告别。两人沿原路返回,南玄策一手抱着他的烟一手搂着媳妇儿,笑得像个傻子。 苏以陌故意气他说:“好像好久没见你抽烟了,上次在帝都,那么紧张的时刻也没见你拿烟出来,是戒了?那把烟还给我吧!” 南玄策把他的“订婚”烟紧紧抱着:“不给,不抽也要回去供着!” “真戒了?”苏以陌知道他平时靠抽烟解压思考,怎么说戒就戒了? 南玄策说得风轻云淡:“那天在工地找不到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发过誓,你要还活着,我把烟戒了!” 苏以陌:“……”不是在烈士公墓,她都想亲他了! 青砖围墙就在眼前。南玄策问:“今晚要不要跟我回我家?” 苏以陌想了一下,有些紧张的看着南玄策说:“不好吧?又这么晚了,打搅你爸妈,再说我什么礼物都没有准备!” 南玄策低头闷笑一声,说:“把我给你的翡翠戒指戴上,别说晚,你就空着手去,只要你一只脚跨进我家的门槛,他俩得从床上爬起来给你礼物!” 不知道什么时候乌云遮月,黑暗中两人翻上墙头,忽然见到墙根下有个橘红色的光点忽明忽暗。 南玄策觉得苏以陌的手一紧,知道她是吓了一跳。其实适应了黑暗,不难看出那是墙根下立着个人正在抽烟。 南玄策也不问,往年他有时候也会遇到别的人来扫墓,既然人家不说话,他也不搭腔。 他扶着苏以陌踩着车顶跳到地面。脚刚落地,停在旁边的车大灯忽然亮起。两人被强光照得睁不开眼睛,连忙伸手挡在眼前。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车灯亮起打在他俩身上,南玄策这才发现,他俩连车带人被一个车队围成个半圆堵在了墙边上。 待到眼睛适应了强光,他认出了来的人和车。站在墙根下抽烟的是柳云玖,车上是孙黛。最先就是他俩的车亮灯。 然后还有阿欢,何惧,魏毅昕,隋棠,隋岳,陈思媛,铁博,孔侑佳,徐来时……有苏以陌认识的,也有好多生面孔,都是南玄策的朋友! 一辆巡逻的警车从路边经过,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从车上下来,打着手电对着一群人大喝:“在干什么?深更半夜不睡觉,跑来烈士公墓搞什么?” 这耳熟的声音,不是王宏伟是谁?!烈士公墓在他的辖区!真是巧了,南玄策正要和他招呼,只见王宏伟冷着脸,大手一挥对属下说:“把中间那一男一女给我抓起来!” 南玄策:“王宏伟,你个王八蛋!” 王宏伟一本正经说:“辱骂人民警察,带回去关一晚上,明早上扭送民政局!” 众人:哈哈哈!(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了!第一篇完结文!为自己的坚持点个赞! 谢谢大家耐心等候! 么么哒!比心! 之后会对前面章节进行修订! 修订结束或许元旦后会开新文,大家到时再见啦! 鞠躬!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